慈兄媚弟--兄弟-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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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伸出手与他握了握。他的手有些冰凉,虽说大寒天的手凉是正常的,但是总觉得他的手凉得不太一样。
但是我也没有想太多,只躬了躬身道:“蒋先生您好!”
他怔了怔,摸摸我的头笑道:“连生别这麽见外呀,以後我就是你的老板了,或者你跟著顾柯叫我表哥也行。”
这时顾柯也冲我眨眼睛,我知道叫得亲昵一些总是没有坏处的,於是清脆地叫了声“表哥”。
当下我们便将行李搬上他的轿车,然後车子便直奔蝙蝠酒吧。
黑沙洲这一带是有名的闹市区,经济非常发达,光是看街道两旁的建筑物就可以略见一斑。然而表哥却不屑地道:“在五年前,这一带还是有名的红灯区呢。”
“啥?”我跟顾柯面面相觑。
表哥补充了一句:“不是鸡店,是鸭店。”
“啥!!”我们同时倒抽一口冷气。
表哥看著我们俩笑:“别担心,现在已经不是了,连我的酒吧都是正规的酒吧呢。”
顾柯尴尬地打著哈哈:“那是那是,有表哥在这里,怎麽可能会有问题呢?”
表哥又突然变脸一脸恶相地凑过来:“不过……凭你们两个细皮嫩肉的,拿出去卖个好价钱也未尝不是个好主意……”
顾柯闭著眼睛哇哇直叫,表哥哈哈大笑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顾柯这麽孬种的模样,忍不住也跟著大笑。
顾柯觉得没脸了,讪讪地道:“表哥你也真是,小时候就爱欺负我,现在混得人模鬼样了怎麽还是喜欢欺负我?!”
(十四)
打工的生活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了,按照之前的约定,我及时地将自己的住址和联系方式都告诉了哥哥。哥哥依旧像以前一样不放心我,时不时地发条短信来督促我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足够的衣服,有没有安分地打工。我一律用简短的话语敷衍著。
但是每天晚上我都在坚持写信,一封一封地毫不间断,我把对哥哥的思念全部写在了纸上,然後用胶水封死,塞进抽屉里。虽然没有一封被我寄出去过,但是只有这样才能保持自己心理上的平衡,才能在回复哥哥短信的时候用轻松的语调说自己过得很好。
除夕这天傍晚,当我正在专心写信的时候,忽然肩膀被重重拍了一下,我急忙将纸笔掩住。君仁表哥低头看著我笑:“小家夥写什麽写那麽投入?不会是给哪个漂亮美眉的情书吧?”
“呃……呵呵……”我尴尬地笑了笑,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否认比较好,“表哥有什麽事吗?”
表哥转了转眼珠,道:“反正今天是除夕,客人来得少,酒吧提前歇业,不如我们自己办个PARTY好了。”
我一想也好,顾柯这家夥为了能回家过除夕,提前两天就向表哥请假了,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呆著也的确挺冷清的,倒不如大家一起玩比较好。
於是我跟著表哥来到酒吧里,一些外来打工而回不了家的工友们都被召集到一起,表哥开了香槟,道:“竟然大家都聚到了一起,那麽就是一家人了,今晚是除夕夜,大家好好地狂欢一场吧,今晚我请客。”
大家一阵欢呼,更有几个酒吧女郎玩起了化妆舞会的装束,其中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孩子穿著露骨的兔子裙,摇摆著长长的毛茸茸的耳朵渐渐向我靠过来。
酒吧的灯光昏暗而眩目,闪烁著人们眼中迷离的情欲,我看见她冲我露出了甜甜的酒窝,“为什麽你一个人站在这里,不过来一起跳舞吗?”她说著拉起我的手想要将我带进舞池中。
我站著不动:“对不起,我不会跳舞。”
“我可以教你啊。”她笑得更加妩媚,“你是新来的吧,叫什麽名字?”
“连生。”
“连生?这个名字真好!”
“好在哪里?”
她怔了怔,既而用纤纤玉指轻点我的额头:“你这小鬼头,真不知是装傻呢还是使坏!”说著不由分说地将我拉进了舞池。“别担心,跟著节奏摇摆就可以了,我会教你的。”她的声音几乎就在我耳边响起。
音乐非常缓慢,萨克斯奏著异国的浪漫曲调,一瞬间果真有种飘摇至空中的晕眩感。眼前的女子引导著我随著节奏摇摆著身体,“我的名字叫apple哦……”她说著将身体贴近我,两手环住我的脖子。
我知道那是她的艺名,听说前两天酒吧里发生的那场斗殴,就是两个男子因为她而争风吃醋引起的。
我不太喜欢被一个陌生的女子搂得那麽紧,更何况是一个引起骚动的美丽女子,於是我有意识地将身子挪开一些,但是很快又被她粘了上来。
“其实我注意你很久了呢。”她继续说道,“为什麽你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不跟其他人相处呢?”
“有吗?”我皱了皱眉,“可能我这个人比较慢热吧,在这里我只认识顾柯,陌生人的话……”
“你知道吗?我们女孩子私下里都在悄悄议论你,觉得你很帅哦。”
诶?──我想我这时的表情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了,这是我第二次从女子的口中听到自己很帅的称赞。难道说女生的审美眼光果然是跟男生有所不同的?
正疑惑间,只觉apple那柔软的身体越贴越近,几乎将我紧紧缠住,她板过我的脸,凑上红唇。我知道她想吻我,我本能地想躲开,但是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也许我会对女生产生感觉也说不定,何况是那麽美丽的女子主动送上门的。
於是我默然接受了她,然而当她的舌滑入我的口腔中的时候,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心,下意识地一把推开了她,冲到门外去吐了。
apple慌忙跟出来,一边拍我的背一边问:“怎麽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抬起头,看见她的脸上有屈辱的表情,想必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与她接吻会吐的男生。
我裂开嘴勉强笑了笑:“恩……可能是这两天感冒的关系,头一直有点晕,对不起啊。”
她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那你可要记得吃药哦,要赶快好起来。”说著她又凑近我,低声道:“今天没能吻成虽然有点可惜,但是我已经记住你的味道了哦。”说完便转身翩然滑入舞池。
我暗自苦笑,一手搭著门旁的坐椅瘫下身来,一阵凉意渐渐涌上心头,实验失败了,甚至比我原先预想的更糟糕。我对异性已经排斥到这种地步了,我该怎麽办,真的没救了吗?
门口出现一个身影,靠著门柱站了会。我好奇地抬起头看了看他,而他也感应到我的视线,低头打量了我一眼。很快又把目光投向了舞会中心。
因为背光的缘故,我看不清他的轮廓,只觉得是个挺高的男人,穿著黑色的呢子大衣,双手插在袋中,沈默的样子。
我无暇理睬,只是低下头去一个人开始发呆。
过了一会,那人走到我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眼睛仍旧注视著舞池。我再次好奇地打量他,他是在找人吗?虽说现在已经歇业了,但是如果有客人进来的话,是否还是该招待一下?
我还未开口,他已经说话了:“你们老板呢?”
“啊?哦,你找我们老板啊,他……他在……”我刚想给他指个方向,然而话未出口,我自己已经目瞪口呆了。表哥不知什麽时候已经换上了女子的长裙,脸上涂抹著妖豔的浓妆,正混在那些酒吧女郎中间一起跳贴身舞。
那男人显然也看到了,像是带著一骨子火气似的,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大踏步朝舞池里走去。
女郎们见到男子,像是认识他的样子,都带著畏惧的眼神纷纷散开,男子一把拉过君仁表哥就往外走。
表哥用力甩了两下,看清楚是这男子,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一脸媚笑地搭上他的肩:“哎哟,原来是陆先生呀,怎麽今天有空大驾光临呢?”
男子忍著怒气,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扯下来:“别玩了,快去把脸上的妆卸掉,什麽不伦不类的样子……”
表哥像是有些喝醉了,半笑半缜地看著他:“我这样不好看吗?你不是说宁愿我是女人吗?我这不就扮成了女人的样子讨你欢心?你还有什麽不满意的吗?还是要我去做变性手术?”
四周一片安静,众人都屏住呼吸看著二人。这姓陆的男子觉得脸面有些拉不下来,拉了他一下,低声吼道:“有什麽话跟我回去再说,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表哥突然放声狂笑起来:“丢人现眼?是啊,我骆君仁这麽卑贱的人怎麽配得上你陆兆言,你个死要面子的混蛋,明明喜欢上男人还不肯承认,你总是想著如果我是个女人你就毫无心理负担了对不对?可是我是男人!我有我的自尊,地球又不是只围著你一个人转,我凭什麽要什麽都顺著你的意?”
表哥说著说著,流下泪来,接著开始猛烈地咳嗽,陆兆言一把将他拽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拍他的背,一边安慰道:“好了好了,你看你的病又发作了,别说了,我们回去好不好?大过年的不是应该开心一点吗?”
表哥仍是不依不饶:“爱上你这混蛋我怎麽可能开心,若不是因为遇见你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你觉得老天爷对你不公,可是他又何尝对我公平过?既然两个人在一起都不开心,又何必要继续纠缠下去?”
他说著越咳越厉害,蹲在地上脸色惨白。
大家都开始慌乱起来,陆兆言咬了咬牙,打横将他抱起,大踏步朝门口走去。
我跟了上去:“陆先生,要不要送医院?”
他看了我一眼,迟疑了一下,道:“好,麻烦你帮我叫车。”
(十五)
当君仁表哥被送进急诊室的时候,我只能陪著陆兆言在外头干等。
别看陆兆言挺魁梧的一个大男人,可是这时候他只能坐在长椅上抓著头发干著急,口中还不断叨念著:“应该不会有事吧,不会有大问题的,冷静……冷静……”
“那个……”我清了清喉咙,小心翼翼地叫了声,“陆先生……”
他抬起头来看我,像是这时候才想起来还有我这个人存在似的。
“我想问一下,表哥他这病……”
“哦,从小到大的痨病,根治不了,情绪一激动就会发作。”陆兆言顿了顿,叹了口气,“可他那家夥总是那麽容易激动,这身子怎麽好得了……”言语中满是深深的无奈与疼惜。
“表哥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得不到坚定的爱和活下去的勇气吧。”我喃喃自语,似乎有点能够理解表哥的心情。抬起眼,正看见陆兆言诧异地看著我。
我下意识地捂了捂嘴巴:“呃……那个……我只是猜测。”
他正视著我,“看你比较面生,想必是店里新来的吧。”
我点了点头。
他无力地笑了笑:“今天,真是让你们看笑话了。”
我摆了摆手:“陆先生,虽然我不太明白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麽,但是有些话我不说出来不行。”
他耸了耸肩:“有什麽就说吧。”
“陆先生,你是真心爱君仁表哥的吧?”
他怔了怔,默默地点了点头,接著又叹了口气。
“陆先生觉得这样的爱情让你很为难吗?”
“那是自然的,其实我家里已经为我安排了相亲的对象,但是我爱的人是君仁,我不需要别人做我的伴侣。但是我却找不到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推脱。如果君仁是个女子,我可以二话不说就带著他去见双亲,大声宣布我要娶的人是君仁。但是他不是女子,就算我的父母再怎麽开明,也不可能接受我与一个男人相爱……现在父母方面逼我逼得很紧,而君仁又不肯体谅我的苦处,多给我一些缓转的时间,我已经快要崩溃了……”他说著将脸埋入掌心。
陆兆言的这番话说得我像被当头棒喝,原来我也一直在做著逼迫哥哥陷入两难境地的事情。一方面我是他的弟弟,他不可能丢下我不管,另一方面我又要求与他成为恋人,强行让他面对违背伦理道德的事情。我现在才明白我对哥哥做的事情有多麽残忍。
我陪著陆兆言一起沈默。
过了半晌,我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也许,相爱就是幸福。”
“什麽?”陆兆言抬起头来看著我。
我朝他微笑:“能知道对方爱著自己的心,就已经很幸福了,不是吗?”
他想了想,兀自点头,似是有所了悟。他转而看我:“也许我能想到办法劝服君仁再给我一点时间。谢谢你,小兄弟。”
我摆了摆手,转身离开。是啊,相爱就已经很幸福了,可是现在的我,连那样的幸福都遥不可及,而且永远不可能得到。
走出医院的时候,天空中降下了雪花。因为是除夕夜的缘故,街道上人影稀疏。突然身体打了个寒颤,冰凉的寒意侵袭全身。我这才想起来,刚才因为出来得急,忘了披外套,送往医院的路上又出了一身急汗,现在汗凉了下来,自然会感到寒冷。
干干地打了几个喷嚏之後,我吸著鼻子往回走。心里想著哥哥,下意识地想给他打电话,可是突然之间心里哽得慌,怕打了电话又会一冲动说出什麽不好听的话来,最後还是决定发条短信贺个新年。
於是我在手机屏幕上打下:“哥哥,新年快乐!”几个字。盯著屏幕看,觉得还可以再加一些话,“哥哥,那件事我不会再逼你了,你可以放心。”这才舒坦下来,仰起脸来长时间地看著黑朦朦的天空,白色的雪花瓣忽悠忽悠地飘落下来,落在我的脸颊上,渗入皮肤的凉意。
回到家之後,觉得头有些晕,走路都觉得蹒跚,想必是感冒严重了。我苦笑了一下,一定是在外头受了凉,而我又最讨厌吃药,以前每次感冒都是让它自然好的,这次自然也不会去买什麽药。
但是摸摸额头,好象有点烫,浑身没劲。哎哎,真是个倒霉的除夕夜呢。我这麽想著,一头扑倒在床上,胡乱地盖了一下被子,打算进入冬眠。
可能是因为疲惫的缘故,很快就入睡了,但是却睡不深沈,做著混乱的梦,一会梦见哥哥,一会梦见卓飞,一会是君仁,一会是陆兆言。
一梦醒来,已是凌晨两点,发现头烧得更厉害了,口干舌燥,手脚乏力,连给自己倒杯水都会打翻杯子。
於是又浑浑噩噩地倒回床上,心想这下完了,烧厉害了。想给什麽人打电话,可是拿起手机却发现手机没电了,心寒得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手一甩,将电话抛到墙角,仰面望著天花板,没有刷漆的墙面在深夜里透著阴森的气息,好似死神降临的前兆……
啊呸呸,别有的没的吓自己。我用力拉了拉被单,盖著一层被子还觉得冷,於是拉了邻床顾柯的被子压在自己身上,可是身体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