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相思 by 墨竹 (虐心+宠受+he+温情+推荐)-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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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提到了……江楚天的书房……
韩子矜打开了门,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书房,没有犹豫太久,就大步走了过去。
书房并不是很大,书柜里却放满了书籍,看起来也不像完全没被翻动过。
没有想到江楚天会有这样的一间书房,还以为书房是个摆设,显然江楚天也不尽是个只会好勇斗狠的流氓大亨。
韩子矜走到江楚天的书桌後,一个不大的黑色铁制保险箱赫然就摆在那里。
就是这个保险箱吗?
韩子矜蹲了下去,想仔细看看。
脚下像是踩到了什麽,他挪开了脚,从地上捡起了一个纸团。
纸上写满了字,被揉成一团躺在纸篓边的地上,显然是被丢弃的。
韩子矜站起来,在书桌上压平了。
他一看,第一个反应是不信。
这张纸上居然写著……
“喀”的一声,门被从外推开了。
韩子矜一僵,朝门口看去。
果然是江楚天站在那里。
“子矜。”江楚天站在门边,神色如常地喊他的名字:“你是在找我吗?”
韩子矜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江楚天反手关上门,慢慢地走过来,看见他手上拿著的那张纸,脸色微微一变。
“这是……”韩子矜轻咳了一声,把纸放在了桌上:“我在桌边捡到的。”
江楚天低下头看了看。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
大大小小,密密麻麻,有的整齐,有的凌乱。
满张白纸上,只有这一句话。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
真是容易让人误会的一句话。
“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进来的。”韩子矜绕出书桌,越过他朝门外走去:“也没什麽要紧事,改天再说吧!”
“等一下。”
韩子矜握著门把,停了下来。
“子矜。”江楚天依旧站在书桌前,也没有回头:“有件事,我想要告诉你。”
两个人背对背地这麽站著,整个书房里一片沈寂。
韩子矜的手已经摁下了门把,还是慢慢地松开了。
“什麽事?”他侧过头,平静地问。
江楚天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走到了窗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午後的阳光照射了进来,原本显得阴暗的书房明亮起来。
韩子矜转过身,看著江楚天站在窗前的背影。
“这很荒唐。”江楚天苦笑了一声:“连我自己也觉得,这实在是一件荒唐透顶的事情。”
“怎麽荒唐了?”韩子矜问他。
“我知道,你讨厌别人支支吾吾转弯抹角。”江楚天深吸了口气:“可这件事我实在没有办法简单明了地和你说清楚。”
“好,我会仔细地听。”韩子矜重新走回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你尽管慢慢地说。”
“婉婉……就是你的表妹顾婉晴,她和我之间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关系。我和她……与其说是情人,其实……”江楚天笑了笑:“在认识之初,我也是被她动人的美貌和特别的性格所吸引。我想,这样兼有美丽和个性的女人,没有男人会无动於衷,我当然也不例外……”
韩子矜没有接话。
“可是,我渐渐地发现了,我得不到她,我说的不是身体,而是心灵。不瞒你说,我是一个相当自负的人,我当然觉得难以接受。我自认为对她足够的好,不论她有任何的要求或者有多大的麻烦,我都没有二话地帮她解决了。可是,我看得出来,她也许是感激我甚至是喜欢我的,至於爱情,却是从头到尾,一丁点也没有。”江楚天转过身来:“於是有一天,我问了她:婉婉,你不爱我,是吗?她说……是的,我不爱你,我这一生,只爱过一个人,也只会爱一个人。”
韩子矜坐著,在阳光下安安静静地坐著。
“於是,我知道了一个人,知道了一个叫做子矜的人。我知道他喜欢喝雨前的龙井,喜欢下雨天树木散发出来的气味,他喜欢干净整洁,讨厌肮脏凌乱,也讨厌别人胡乱碰他。”江楚天微笑著说:“关於这个人的一切,随著婉婉的讲述,一点一滴地渗进了我的心里。”
韩子矜抬起了头,江楚天不知是苦涩或者忧郁的笑容落进他的眼里。
“还记得你烧掉的那些信吗?那些你在国外留学时寄给婉婉的信,我看过,每一封,每一行,每一个字。也许,起初我是带著不甘,不甘心有另一个男人能让我喜欢的女人这麽地痴迷难忘。或者说是怀疑,我怀疑她只是因为爱情的缺憾而美化了那个令她痛苦多年的男人。”江楚天低下了头,像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於是,我看了那些信,那些信……让我觉得羞愧。我看见了一个多麽干净的灵魂,为了爱情在绝望和希望之中挣扎著,遍体鳞伤,痛苦却又固执得不愿放手。我看了一遍又一遍,到这个时候,我终於明白,为什麽她会这麽执著於这个人。我对自己说,在我的生命之中,若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若有这样的一份感情在,不论要我付出怎样的代价交换,那都是值得的。”
韩子矜轻轻地皱起了眉。
“我自己也想不通,那种强烈的不满为什麽突然之间就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是这样的想法,要是能有这样的人在我的生命之中……”江楚天看到了他皱起的眉头,表情微微一痛,却还是接著讲:“渐渐地渐渐地,我居然开始怨恨起婉婉,她不该告诉我这些,不该炫耀似地告诉我这些,把这个人硬塞进了我的心里。让他哽在了那里,吐不出也吞不下……也许她是觉得一个人痛苦实在太孤单了,就想方设法地把那种痛移到了我的心里,让我也尝一尝那种滋味……”
“你……”
“不,你让我说完,在我还有勇气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请你让我说完。”韩子矜刚要开口,江楚天就打断了他:“可能你觉得很难相信,到了後来,我真的是恨著她的,一看见她,就觉得有根针扎在心上。完全不是因为得不到她的心,而是为了另一个人,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一个几乎只存在於幻想中的人物,这很荒谬,真的很荒谬!如果是以前的我,怎麽可能相信自己会这麽傻,为了一个根本就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我存在的人,去恨一个柔弱无力的女人?”
他靠在窗沿,低下头点了根烟。
韩子矜看著他。
“然後,我在墓地里看见了你。我想,是的,就是这个人了。”江楚天把烟放到了唇边:“所有的一切,在我的眼睛里从虚幻转接到了真实,我的心……一半喜悦,一半悲哀……”
他深深地吸了口烟,却被呛到了,捂住嘴闷声地咳了起来。
“你没事吧!”韩子矜看他咳得厉害,出声问他。
好一会,江楚天才止住了呛咳,直起身子,依旧靠在窗沿上。
书房里安静了下来。
“你为什麽不说话……”过了很久,江楚天声音干涩地开了口。
“我该说什麽?”韩子矜反问。
“就算不骂我思想肮脏污秽或者拂袖而去,也应该对我说些什麽……”江楚天用力地呼吸了一下,微笑著说:“告诉我这些可能只是错觉,或者我心里爱著她,只是不甘心她到死还是忘不了你。或者说,我只是想在这个世界崩塌之前寻找一些扭曲的寄托……”
“不。”韩子矜站了起来,眉头不知什麽时候舒展了开来,脸上的表情一如平常:“我不那麽认为。”
江楚天的笑容停顿在了唇边。
“我承认我很吃惊,我没有想到你会对我怀有这样的想法,可是我没有权力代替你否认这些。”韩子矜的目光里一片清澄:“如果说婉晴的离开教会了我什麽,那麽只有一件事,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份感情是肮脏的,只要出於真心,它就绝对干净。”
江楚天目光复杂地看著他,脑子里为了他这出乎意料的反应一片混乱。
“我不知道你是否出於真心,可是……”韩子矜认真地说:“我对你没有相同的感觉,我几乎花费了一生的时间来结束那场最初的爱情,已经再没有力气去接受另一份感情了。我亏欠婉晴太多,不希望再亏欠另一个人的。所以,如果可能,你还是强迫自己及早忘记的好,那样的话,痛苦也许会少些。”
说完这些,韩子矜就离开了。
门在江楚天的眼前合上。
烟已经烧到了他的手指,他却像是丝毫不觉得疼痛。
江楚天……你和我一样,身上沾满了洗不干净的灰尘……
他是那麽干净,一点点尘埃都沾不上他……
江楚天闭上了眼睛,弯下了腰。
没有了……支撑的力气……
“子矜,子矜!”
他点了点头。
“韩子矜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他点头。
“那你回答我啊!”
他还是点点头。
殷雪彦挫败地哀嚎了一声。
“雪彦,算了。”高显庭劝他:“他这两天一直有点心不在焉,你由他去吧!”
“什麽心不在焉啊!”殷雪彦翻了个白眼:“简直就是魂不守舍。”
“是啊!很少见他这个样子。”高显庭担心地看著坐在一旁的韩子矜:“不知道是出了什麽事了。”
“能有什麽事啊!”殷雪彦拿起了面前的酒杯:“八成和江楚天脱不了关系。”
“什麽江楚天?”韩子矜突然抬起头问。
“韩老爷你终於回魂啦!”殷雪彦没好气地说:“你不会接著问我这是在哪儿吧!”
韩子矜看了他一眼,没有心情和他抬杠。
“子矜,你是不是有什麽事……”高显庭有些犹豫地问:“我看你最近好像有心事。”
“没事。”韩子矜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难得出来喝杯酒,你能不能不要摆那张脸出来啊?”殷雪彦摇著头说:“我们找你出来喝酒散心,不是看你借酒浇愁。”
“我没有借酒浇愁。”韩子矜瞪了他一眼。
殷雪彦没有反驳他,只是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酒瓶。
一瓶酒已经见底,而且大部分是进了韩子矜的肚子。
“子矜,你的确喝了不少了。”高显庭说:“慢慢喝,别伤了身体。”
“韩子矜,我刚刚怎麽喊你都不应,不过一提到江楚天你就复活了。”殷雪彦摇晃著酒杯:“我应不应该猜测,你和他之间是有什麽问题吗?”
“不应该。”
“那为什麽我们不去大西洋?那里可是全上海最好的夜总会。”殷雪彦一脸埋怨:“你看看这里的歌女,唱得像杀鸡倒也算了,长得还这麽抱歉,真是无趣!”
“我不想去。”
殷雪彦讨了没趣,只能摸了摸鼻子,继续忍受舞台上传来的杀鸡声。
韩子矜继续喝著他的酒。
江楚天,已经多久没见过他了?
七天了,自从那天开始,整整七天没有见过他了。
连自己的家也不回,真有这麽忙吗?
这算什麽?
他以为人人都有时间和他这样耗著啊!
“先生。”跟著这声甜腻的称呼,一个温热的身体紧贴著他坐了下来。
对面的高显庭脸色都变了。
殷雪彦则是摸著下巴,一脸等著看好戏的样子。
韩子矜放下酒杯,转头看著身边这个显然是坐得太近的女人。
“您一直在喝闷酒啊!”那个穿著白色绣花旗袍的女人朝他眨了眨眼睛:“难得和朋友约了出来玩,这样大家都会觉得闷的。”
韩子矜看著她。
那种高傲的轮廓和目光给人一种锐利的感觉,就像锐利又美丽的刀尖,你没能从美丽中回神,就已经被刺伤了。
直到那张浓妆豔抹的脸开始有些不自在,韩子矜才移开了目光。
“你们觉得闷吗?”他转过头,问对面的那两个人。
高显庭连忙摇头。
殷雪彦想说什麽,可还是扯了扯嘴角,敷衍似地摇了摇头。
“我们看上去很闷吗?”他问那个莫名其妙坐到他身边的女人。
“是啊!”那个女人可能是没有想到他这麽古怪,也不敢往他身上靠了,把手摆到了自己的膝盖上,正经地回答著他。
殷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