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鹰飞-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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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解决所有的事,郭定若能好好的活着,你就会来找我?”叶开点点头。“你说的是真话?你真的没有骗我?”“真的。”叶开的心已碎了。他自己知道自己说的并不是真活,但丁灵琳却已完全相信。——人们为什么总是要欺骗一个对自己最信任的人?因为他无可奈何。——生命中为什么要有这么多无可奈何的悲伤和痛苦?他不知道,也无法了解。他只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一条寂寞而漫长的路。——个真正的男子汉,若是到了必要的时候,总会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丁灵琳终于下定决心:“好,我现在就走,我相信你。”“我……我以后一定会去找你。”丁灵琳点点头,慢慢地转过身,仿佛已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她生怕自己会改变主意。她转过身,将星光留在背后,将生命也留在背后,她用力握紧双拳,用出了所有的力量,终于说出了三个字:“你走吧。”叶开走了。他没有再说一句话,他不敢再说。他也用出了所有的力量,才控制住自己。寒风如刀,他迎风飞奔,奔了很久,然后就弯下了腰,开始不停呕吐。丁灵琳也在呕吐。她不停地呕吐,连胆汁苦水都吐出来了。可是她已下定决心,叶开既然还没有死,她就绝不能嫁给别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去嫁别人,就算死,也不能。她已决心要回去告诉郭定,将她的感情、她的痛苦都告诉郭定。郭定若真的是个男子汉,就应该了解,就应该自己站起来,活下去。她相信郭定是个男子汉。她相信这一切事都会圆满解决的,到那时,叶开一定就会来找她。用不了多久,所有的苦难,很快就会过去,她有信心。鸿宾客栈的大厅里,灯光依旧辉煌,还有一阵阵悠扬的笛声传出。来。现在那个黑衣人一定已逃走,郭定一定还活着,大家一定还在等着她。她跃下屋脊,走入大厅。她的人忽然完全冰冷,就像是忽然落入了一个寒冷黑暗的万丈深渊里。就像是忽然落入了地狱里。大厅里甚至已变得比地狱里还可怕。地狱里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火焰是红的。这大厅里也是红的,但最红的却不是那对龙凤花烛,也不是人身上的衣服,而是血。鲜血!她听看得到的人,都已倒了下去,倒在血泊中,这大厅里已只剩下一个活人,一个人还在吹笛。他的脸上已完全没有血色,眼睛发直,人已僵硬,但却还在不停地吹。他虽然还活着,却已失去了魂魄。没有人能形容这种笛声听在丁灵琳耳里时,是什么滋味,甚至没有人能想象。郭定已永远听不到她的解释和苦衷,已倒在血泊中,和那黑衣人倒在一起,还有那个善良的老人,还有……丁灵琳没有再看下去,她的眼前只有一片鲜红的血,已看不到别的。这究竟是谁下的毒手?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已无法思索,她倒了下去。丁灵琳再次张开眼时,第一眼看见的,是口华贵而精美的箱子。万宝箱。那蓝衣高冠的老人,正站在床前,凝视着她,眼睛里也充满了悲痛和怜悯。丁灵琳想挣扎着坐起来,葛病却按住了她的肩,她只有再躺下。她知道是这老人救了她,可是……“郭定呢?你有没有救他?”葛病黯然摇头,长长叹息,道:“我去迟了……”丁灵琳突然大叫:“你去迟了?…你为什么要溜走?”葛病道:“因为我要赶着去找人。”丁灵琳还在叫道:“你为什么要去找人?为什么?”她己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葛病才沉声道:“因为我一定要去找人来制止这件事。”丁灵琳道:“你早已知道会有这件事发生?”葛病叹道:“看见了那袋珠宝,看见了那四个人的名字时,我就已知道。”丁灵琳道:“你知道那四个人是谁?”葛病点点头。“他们究竟是谁?”“是魔教中的四大天王。”丁灵琳又倒下,就像是突然被一柄铁锤击倒,连动都不能动了。葛病徐徐地道:“当时我没有说出来,就因为怕你们听了后会惊慌恐惧,我不愿意影响到你们的喜事。”喜事!那算是什么样的喜事?丁灵琳又想跳起来,又想大叫,却已连叫的力气都没有。葛病道:“何况我也看见了那四个黄衣使者,我认为金钱帮既然已插手要管,就算魔教的四大天王,也不能稍有顾忌。”他黯然叹息,又道:“但我却想不到这件事中途竞又有了变化。”“你是不是认为叶开一定会在暗中照顾的?”葛病只有承认。“所以你想不到叶开会走,也想不到我会走。”丁灵琳的声音很虚弱。她整个人都似已空了。葛病叹道:“我应该想到他可能会走的,因为他并没有看见那块玉牌,也没有看见那袋珠宝。”丁灵琳忍不住问:“他们送那袋珠宝来,难道也有特殊的意思?”“有!”“是什么意思?”葛病一字字道:“他们送那袋珠宝来,是来买命的。”丁灵琳骇然道:“是买命的?”葛病道:“魔教中的大天王,一向很少自己出手杀人。”丁灵琳道:“为什么?”葛病道:“因为他们相信地狱轮回,从不愿欠下来生债。所以他们每次自己出来杀人前,都会先付一笔代价,买人的命。”丁灵琳忽然又问:“你怎么会知道我走了,叶开也走了?”“有人告诉我的。”“什么人?”“那个吹笛人。”想起了那凄凉的笛声,丁灵琳不禁打了个寒噤:“他亲眼看见了这件事?”葛病长叹道:“从头到尾,他都在看着,所以若不是遇见了我,他只怕终生都要变成了疯癫的废人了。”无论谁看见这种事,都会被吓疯的。了灵琳又问:“他也看见了那四大天王的真面目?”“没有。”“为什么?”“因为四大天王为复仇杀人时,脸上总是戴着魔神的面具。”“复仇?他们是为谁复仇?”“玉箫道人。”葛病道:“玉箫道人是死在郭定手下的。”“玉箫道人也是四大天王之一?”“他就是爱欲天王,班察巴那。”丁灵琳用力握紧了双手,身子还是在不停地发抖:“郭定杀玉箫道人,是为了我。”“我知道。”“我若不追出去,叶开就不会走。”丁灵琳又在流泪:“叶开若不走,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件事。”葛病却摇摇头,道:“你用不着埋怨自己,这一切本就在他们的计划之中。”丁灵琳不懂。葛病道:“那黑衣人并不是南宫浪,我认得南宫浪。”丁灵琳又吃了一惊:“他不是南官浪是谁?”葛病道:“他也是魔教中的人。”丁灵琳道:“他忽然出现,就是为了要逼叶开出手?”葛病叹道:“他们的确早已算准了叶开一定会出手救郭定,也算准了只要叶开一现行踪,你就一定会追出去。’他们当然也算准了只要丁灵琳一追出去,叶开就一定会走。魔教中的四大天王行动之前,一定都早已有了极完美周密的计划。所以他们只要出手,就很少落空。丁灵琳恨恨道:“这么样看来,那个故意揭破黑衣人阴谋、故意说他是南官浪的人,很可能就是四大天王之一。”“很可能。”葛病忽然又道:“你听不听得出他的声音?”丁灵琳听不出。“我只觉得那人说话的声音,比尖针还刺耳。”“你听不听得出他是男是女?”“是男的。”“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是从喉咙里一条带子般的器官发出来的。”葛病缓缓道:“男人成长之后,上条带于就会渐渐变粗,所以男人说话的声音,总比女人低沉粗哑些。”丁灵琳从来也没有听过这些事,可是她每个字都相信。因为她知道葛病是天下无双的神医,对人类身体的构造,当然比任何人懂得的都多。她也听说过,魔教中有种功夫,可以使一个人喉咙里这条带子收缩,声音改变。葛病道:“所以一个正常的男人,说话的声音绝不会太尖锐,除非……”丁灵琳抢着道:“除非他是用假嗓子说出来的。”葛病点点头,道:“你再想想,他说话为什么要用假嗓子?”丁灵琳道:“因为他怕我听出他的声音来。”葛病道:“因为你一定见过他,听过他的声音。”葛病又道:“那天去贺喜的都有些什么人?其中又有几个是你见过的?”丁灵琳不知道:“我根本没有机会看。”她咬着牙道:“有机会看见的人,现在已全都被杀了灭口。”葛病也不禁握紧了双拳。魔教行动的计划,不但周密,而且狠毒。“但他们还是留下了一条线索。”葛病沉思着说。“什么线索?”葛病道:“主持这次行动的凶手,当时一定在那喜堂里。”丁灵琳道:“一定在。”葛病道:“当时在喜堂中的人,现在还活着的一定就是凶手,凶手很可能就是四大天王。”丁灵琳眼睛里发出了光:“所以我们只要能查出当时在喜堂中有些什么人,再查出现在还有些什么人活着,就知道四大天王究竟是谁了。”葛病点了点头,他的眼睛并没有发光,因为他知道这件事说来虽简单,要去做却很不容易。“只可惜我们现在不知道当时在那喜堂中有些什么人送过礼?死的又是些什么人?”丁灵琳道:“每个来送礼的人,我们都已记在礼簿上。”葛病的眼睛也亮了。葛病立刻问道:“那礼簿呢?”了灵琳道:“想必还在鸿宾客栈的帐房里。”葛病道:“现在天还没有亮,那些死尸想必也还在喜堂里。”丁灵琳道:“离鸿宾不远。”丁灵琳跳起来,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葛病看着她,目中露出忧虑之色。她受的刺激已大多,现在若是再回到那喜堂里,再看见那些鲜血和尸体,甚至很可能会发疯,他想说服她,要她留下来,可是他还没有开口,丁灵琳已冲出去,这女孩子竟比他想象中坚强得多。喜堂中没有人一一连死人都没有,葛病的担心,竞完全是多余,他们到了鸿宾客栈,立刻就发现所有的尸体都已被搬走,帐房里也是空的,没有人,更没有礼簿,所有的礼物也全部被搬空。丁灵琳怔住,现在夜还很深,她离开这里并没有多久,魔教的行动,实在快得可怕。葛病忽然问道:“四大天王送来的那袋珠宝,本来是不是也在这帐房里,”丁灵琳点点头。葛病道:“那么这件享就一定不是魔教中人做的。”丁灵琳道:“为什么?”葛病道:“因为那袋珠宝本是他们用来买命的,现在命已被他们买去,他们就不会收回那些珠宝。”丁灵琳道:“所以尸体也不是他们搬走的?”葛病道:“绝不是。”丁灵琳道:“不是他们是谁?除了他们外,还有谁会有这么快的手脚?”“要搬空那尸体和礼物,并不是件容易事,别人要那些尸体,也完全没有用。”丁灵琳实在想不通,葛病也想不通。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到她身上,她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寒噤,风吹进来的时候,竞赫然又有一阵宙声随风传了进来。笛声凄凉而悲哀,丁灵琳立刻又想起了那吹笛人苍白的脸。她忍不住问:“你刚才没有把他带走?”葛病摇摇头。“他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他又看见了什么?”葛病和丁灵琳已同时穿窗而出,他们都知道,能回答这问题的只有一个人。他们一定要找到这个吹笛的人。
第二三章吹笛的人
没有人。死人活人都没有。有的灯火已残,有的灯光已灭,冷清清的客栈,冷清清的院子。尸体虽然已被搬走,院子还是充满了血腥气,晚风更冷得可以令人血液凝结。那吹笛的人呢?缥缥缈缈的笛声,听来仿佛很近,又仿佛很远。他们在屋里时,笛声仿佛就在院子里,他们到了院子里,笛声却又在墙外。墙外的夜色浓如墨。他们掠过积雪的墙头,无边的夜色中,只有一·盏孤灯,闪烁如鬼火。灯下仿佛有条幽灵般的人影,仿佛正在吹笛。这个人是谁?是不是刚才那个吹笛人?他为什么要一个人在孤灯下吹笛?莫非是特地在等他们?如此黑夜,他还孤零零地留在这里等他们,是为了什么?这些问题,也只有一个人能回答。孤灯悬在一根枯枝上随风摇晃。丁灵琳看过这种灯笼,是鸿宾客栈在晚上迎客用的灯笼。但她却看不清这个人。她想冲过去,葛病已拉住了她,她可以感觉到这老人的手心全是冷汗。一个人年纪越大,越接近死亡的时候,为什么反而越怕死?丁灵琳咬着嘴唇,压低声音,道:“你不妨先回客栈,我一个人过去看看。”葛病叹了口气。他知道她误会了他的意思,他并不是在为自己担心,而是在为她。“我已是个老人,已没有什么可怕,不过……”丁灵琳打断了他的话,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一定要过去看看。”笛声突然停顿,黑暗中忽然有人冷冷道:“我知道你们一直在找我,现在为什么还不来?”声音尖锐,比尖针还刺耳。丁灵琳手心也出了冷汗。她听过这声音。无论谁听过这声音,只要听过一次,就永远也忘不了。这个人难道就是魔教中的四大天王之一?葛病脸色已变了,低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孤灯下有人在冷笑:“你为什么不过来看看我是什么人?”丁灵琳当然要过去。她纵然明知道一过去就必死无疑,也非过去看看不可。但葛病却还是在紧紧握着她的手,抢着道:“我迟早总会知道你是谁的,我并不着急。”丁灵琳道:“我着急。”她突然回身一撞,一个时拳打在葛病肋骨上,她人已冲过去。灯光却忽然灭了。寒风吹过大地,大地一片黑暗。可是丁灵琳已冲到这个人面前,已看清了这个人的脸,一张苍白而扭曲的脸,一双充满了惊吓恐惧的眼睛,眼睛已凸出,正死鱼般瞪着丁灵琳。丁灵琳也看过这张脸,看过这个人。这正是那个痴痴地站在血泊中,已被吓疯了的吹笛人;也正是喜堂中唯一还活着的人。难道他就是杀人的凶手?丁灵琳握紧双拳,忽然发觉一滴鲜血正慢慢从他眼角沁出,流过他苍白的脸。寒风吹过,她忍不住又激灵灵打了个寒噤。她忽然发现这个人竟已是个死人。死人怎么会说话?死人怎么会吹舀?死人绝不会说话,更不会吹笛。他手里根本没有笛。刚才的笛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丁灵琳一步步向后退,刚退出两步,突然间,一只手伸出来,闪电般握住了她的手。冰冷的手,冰冷而僵硬。死人怎么还能出手?丁灵琳的手也已冰冷,几乎又要晕了过去。她没有晕过去,因为她发现这只手是从死人身子后面伸出来的。但这只手实在太冷,比死人的手还冷。不但冷,而且硬,比铁还硬。这实在不像是活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