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万养大一个孩子(第二部分)-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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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租,阿伟他们挣的钱和我也差不多嘛!”
这也是妈妈当初反对贝贝去外地工作的原因之一:现在住在家里,贝贝每月的薪水都还不够花;如果再添上房租的负担,恐怕贝贝就有半个月要喝西北风了。可贝贝却还总不知足,“去了外地工作,我自然有办法养活自己!”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4、行
早在大学临近毕业那阵儿,贝贝就吵嚷着让爸爸买辆车。
“老爸,您看您都四五十岁的人了,早就该来辆四轮的开开了。”贝贝使劲地怂恿爸爸,还不是想买了车自己先过过瘾。但那时家里的钱都用在那套二手房的首付上了,结果地铁改道房价猛跌亏了几万块,买车的事无奈被判了缓期执行。如今,眼见着自己的工作渐渐步入正轨,家里的经济状况也趋于稳定,贝贝便把这件事重新列入了议事日程。
贝贝的单位离家确实不算太近,每天都得乘地铁再换公交车才能到达,往返路费要10块钱,打车的话来回就得50块。花钱还是次要的,关键是贝贝经常要外出跑业务,有辆自驾车的确方便了不少。更何况,小聪昨天又像是不经意地向贝贝讲,她的同事每天由男友接送有多么风光。
“妈,咱也买辆车吧,”贝贝知道,这种事还是得找妈妈做主。
“买车,好啊,自己贷款买吧!”妈妈指了指墙上要自食其力的军令状,给了贝贝一个下马威。
贷款?一想到自己每月不到两千块的收入,贝贝就犯嘀咕。即便是爸妈帮忙交了车款的首付,自己每月又要还贷,又要养车,光油价这两年就翻了几个跟斗,更换一个小配件至少也得千把块,还有小区的停车场,每月竟还收费200元……贝贝寻思着,现在的自己,恐怕还不如一辆车值钱呢。
5、恋爱
“恋爱经济”早就是经济学家研究的热点问题,甚至有人预言,它将成为拉动社会经济增长的“第四架马车”。这一点已经在贝贝身上得到了最有力的证实,因为贝贝几乎把每月全部的收入都捐献给了爱情。
正如妈妈认为的那样,小聪是个很会算计的姑娘,而她恰巧又遇到了贝贝这位爱情的勇者,习惯用钞票作为自己披荆斩棘的利刃。吃饭、泡吧、看电影、KTV,约会日程中哪一样不是贝贝买单;圣诞节、新年、情人节、生日、周年纪念,名目繁多的各类节日,小聪没有哪一天不是花和礼物兼得。贝贝对女朋友的娇惯,甚至连手机话费都跑去银行代缴,然后却丢一张欠费通知单给妈妈,让她去补足自己的欠款。上次小聪打电话说电脑的鼠标坏了,贝贝竟放下手中的碗筷,拿起自己的鼠标就往小聪家赶,却不顾那一天是妈妈的生日……
一边是家人,一边是女朋友,在贝贝心中,这杆天平明显地倾斜了。
三、谁动了我的基金
说到贝贝那笔8000元的“未来基金”,上次和小聪看印度歌舞取出的400元好歹算是补上了,但却也成了贝贝的一块心病。8000块攥在手里,不能随便花,也不能随便动,这些钱是要用在刀刃上的。所以即便在最穷困潦倒的时候,贝贝还是咬了咬牙,管住了自己的手。倒不是贝贝的自觉性有多高,只不过他心里最清楚,这8000元一旦开了缺口,漏子只会越来越大。而以自己现在的状况,根本没有能力将花掉的钱填补回来。万一事情暴露,挨一顿臭骂还是小事,妈妈从此断了自己的财路就得不偿失了;而且自己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老让妈妈失望。
可让8000块从早到晚都在银行卡里睡大觉可不是什么好办法。贝贝决定,还是要让它们充分发挥作用。花钱花在刀刃上,可是,刀刃又在哪里呢?
就凭贝贝的智商,“钱生钱”的事情连想都不要想,会赚钱会投资的大有人在,但这个人永远不可能是贝贝。既然做投资成本的路行不通,那就只有拿它们交学费这条路可走了,往自己身上再镀一层金,也省得小聪总骂自己没出息。
“本科证书已经不值钱了,硕士文凭才好使!”回想起自己这个二流大学本科学历当初面试时的窘迫,贝贝首先想到要报个在职研究生读读。现在的在职研究生都是宽进严出,只要报了名交了钱就能入学,可毕业时的考试却是难上加难,一点都不轻松。而贝贝恰恰就属于那种自信心明显过剩的人:大学四年吃吃睡睡逃课又重修,到最后还不是顺利地毕业了,天底下没有能难倒自己的事情。贝贝决定这一次学法律,以后做个大律师。
也不和家里人商量,贝贝第二天就揣着银行卡兴冲冲地去报名了,他还计划着等自己研究生毕业了,好给妈妈一个惊喜。贝贝要报的法律系学制是一年,在填写完一大堆报名表格之后,贝贝举着银行卡美美地来交学费,而他的黄粱美梦也在这一刻彻底苏醒过来。
“学费15000元,讲义费1000元。”缴费窗口上白纸黑字地贴着。
伸出手指数数上面的0,“怎么这么贵”,贝贝甚至有划价的冲动。他一定不知道,这还不包括毕业时要交的三、四千元考试费呢。
银行卡的8000块未来基金显然派不上任何用场,贝贝只能转身灰溜溜地回家。他想起大学时同寝的小李也在这里读研,可小李是参加研究生统一考试进来的公费生,不光不用交学费,国家每月还会补贴两百块的生活费呢。
“在职研究生,就是用钱买来的学历”,贝贝总算认清了现实。自从参加了工作,贝贝也终于体会到了挣钱的不易。“万一自己考试没通过,那么多的学费岂不是要白交了”。一想到这儿,贝贝心里立马凉了半截,还没到家就打了退堂鼓,连跟妈妈要学费的念头也打消了。
那该学点什么呢?
“学英语,应该学英语!”在单位和同事们讨论这笔未来基金的功用,阿伟这样建议贝贝,“学好英语进外企,天天和老外打交道多神气,挣的工资也比现在多好几倍呢!”
进外企?贝贝突然想起,这也是妈妈当年的理想,但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放弃了。每每看到妈妈操劳的身影和日渐花白的头发,贝贝就从心底油然而生一阵凄凉:这些年来,妈妈为自己的成长操碎了心,可到头来,自己却一事无成,就只会伸手朝家里要钱。想到这儿,贝贝不禁心头一振,他决定打起精神,替妈妈实现她当初的梦想。
“学英语,进外企!”贝贝心意已决。
可是,面对市面上多如牛毛的各色英语学校,贝贝心里又没了主意。顶尖的国际英语培训机构,师资力量雄厚,老师整天围着学生转,培训质量高,费用也贵得吓人,一期商务英语初级班的学费就差不多两万块,根本不是家里的经济条件能够承受的。而那些没有名气的杂牌军,学费虽然便宜,最低的才几百元,可教师水平良莠不齐,学习效果实在没有保证。权衡利弊,贝贝最终还是挑选了新北方英语学校——一家国内知名的英语培训机构,大班授课,学费每期3000元。贝贝算计着,要上完初级、中级和高级三期培训课程,自己只要再添1000块就可以了,经济上可以接受,于是就叫着阿伟、小辉他们一块去报名。阿伟和小辉都报了商务英语中级班,只有贝贝还是初级,阿伟他们都有点惊愕于贝贝当初都去过英国留学竟然都没学好英语;不过贝贝却一点都不在乎,“很快我就会追上他们的,”他想。
就这样,每周周六周日两天的早上,贝贝、阿伟和小辉三个人都会去新北方英语学校上课。“贝贝终于懂事了,”妈妈觉得很欣慰,早早起床给儿子准备早餐。开始时,只要闹钟一响,贝贝就会利索地从被窝里跳出来,吃好早餐乖乖出门去。渐渐地,就需要妈妈去房间里叫他起来了,不过贝贝好歹还是会磨磨蹭蹭地爬起来。等到了后来,“再睡十分钟”,贝贝嘴里朝妈妈哼着,把被角塞得更严实。终于有一天,贝贝彻底地赖在床上,不去上课了。
“不去了不去了,一个班里五十多个学生,老师根本就顾不上我嘛!”将责任往老师身上一推,贝贝的身体像是刷了万能胶粘在床上,任凭妈妈怎么拉拽都死活不动弹了。
妈妈无可奈何地走出贝贝的房间,看来是她高兴得太早了。
“对不起妈妈,我不能替你实现梦想了”,贝贝将头埋进被窝,暗暗地想。而此时,阿伟和小辉正在教室里学得热火朝天呢。
不过最终,贝贝还是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并非什么都学不会,他顺利地考下了机动车驾驶执照——因为开车很好玩呀!但这却是最没用的一个,因为贝贝根本就没有碰车的机会。
四、贝贝叔叔的小屋
贝贝和小聪手牵手在公园里散步,一支皮球滚到他们的脚下,贝贝拾了起来。
“叔叔,可以把皮球还给我吗?”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扬着头问。
叔叔?贝贝环顾四周,又和小聪对望了一下,愣住了。直到小女孩拽了拽自己的衣角,贝贝才反应过来。他失望地把球还给小女孩,摸了摸下巴,“我都变成叔叔了”。
可不是吗,眼见着贝贝大学毕业已经快两年了,社会在他身上留下了不浅的痕迹。由于平时总是要陪客户应酬,贝贝的体型已经明显发福,在英国喝出的啤酒肚也愈加明显。下巴上的胡子茬没有剃干净,显得脏兮兮的,再加上熬夜加班,眼睛里还带着血丝,看起来当然格外地老气。
“Lucy下个月就结婚了,我昨天收到了这个”。小聪从包里拿出一张请帖,上面写着邀请她和贝贝一同出席婚礼。Lucy是和贝贝、小聪一道留学英国的同学,没想到才两年多不见,这丫头就嫁人了。
“别忘了,下个月8号。对了,还要准备红包呢!”临分开的时候,小聪对贝贝千叮咛万嘱咐。
“呃”,贝贝有气无力地点点头,他现在一听到同学同事结婚心里就犯怵。人家诚意邀请你,怎好不去,可婚礼上随份子的钱实在有点给不起了。算上Lucy的这次,贝贝这半年已经参加三次婚礼了。第一次是公司宣传部赵经理结婚,叫贝贝、阿伟他们去凑热闹,他们几个合计了一下,一块包了个1000块的红包递了去。上一次是大学同学阿强娶一个大老板的女儿,婚礼那叫豪华气派,贝贝原本只准备了300块礼金,但碍于面子,又临时去自动提款机上取了200元加在里面,但好像自己的红包还是最薄的。这一次Lucy结婚,真不知道该包个多少钱的才合适。
“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不办婚礼,也不要红包,咱们谁也不请,省得让别人打扰我们!”一想到以后要和小聪结婚,贝贝就高兴起来。贝贝是个胸无大志的孩子,他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娶小聪,然后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谁说要嫁给你了”,小聪撅撅嘴,“就凭你,什么都没有!”
“谁说我什么都没有,我至少有一套房子呀……”
房子?对呀,还记得吗,当年爸爸妈妈脑袋一热,贷款10年买下了一套面积不大的二手房,说是政府要在附近修地铁线路,升值潜力无限。没想到听证会一开,突然决定地铁改道了,房子立马变得不值钱。爸爸妈妈合计着,与其亏本把房子卖了,还不如留着给贝贝结婚用,所以一直以租还贷。等贝贝结婚时,贷款应该就能还得差不多了。
这事儿小聪心里很清楚。
说到小聪这个孩子,家境虽然一般,但人小鬼大,精明得很。大学毕业后找了一份银行的工作,月薪3000元,各项福利待遇都很好。小聪的家长其实并不太喜欢贝贝,觉得他脑袋笨、没什么出息,挣得也还不如小聪多。但之所以没有反对他和女儿交往,除了贝贝人老实,对小聪好以外,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贝贝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也正是因为这套房子,贝贝觉得自己还算幸运;至少和阿伟、四眼这些外地的同事比起来,不用为结婚买房的事操心。就拿阿伟来说,大专毕业后一心想要留在这座城市生活,为此,就连同乡的女朋友也跟着阿伟出来打工了。家里原本就不富裕,仅有的一点积蓄也都用来供阿伟读书了。眼瞅着城里的房价不断上涨,可两个人现在辛辛苦苦地打工,省吃俭用地生活,可就连未来婚房的首付款都还离得遥遥无期。
想到这儿,贝贝心里就更知足了。
五、新的开始
妈妈最近正盘算着要将服装店顶让出去,自己好在家里过几天舒坦日子。
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妈妈如今也是快50岁的人了,身子骨明显不如从前,时不时还要犯个腰酸背疼的毛病。以前运货卸货跑一天都没事,现在只不过才一两趟,就累得要停下来歇歇。记性也开始变得很不好,刚刚清点过的货品很快就忘了数量,日常的各项账务也理得一团糟。和同龄的女人比起来,妈妈明显要衰老很多,做生意确实要花费更多的心力。妈妈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让贝贝生活得更好;比比一直安安分分在学校教书的那些同岁的老同事,妈妈看起来起码要苍老10岁。
一页页地翻看表面已经磨光了颜色的账簿,妈妈百感交集。当年,因为医院里的一幅海报,妈妈决定记录下贝贝成长过程中的每一笔支出。她想要看看,从出生到大学毕业,把一个孩子抚养成人,究竟需要花多少钱。于是,一个看似简单却要持续二十余年的游戏就这样开始了。如今,二十多年已经过去,怀孕时的欣喜、养育贝贝的辛酸,往事历历在目,而妈妈面前的儿子,也已经长大成人。账簿上的字迹,有的已经看不清楚了,唯有最后的那个数字,却异常清晰地闪烁在妈妈的视线中。
算来算去,一点不错,真的是49万。
但这并不是场简单的游戏,因为在帐簿上比这49万更重要的,是妈妈和爸爸宝贵的20年时间。20年之后,贝贝成了一个大小伙子,有了心爱的女孩,开始幻想未来在幸福小屋中的幸福生活,而爸爸妈妈却已经永远不再会拥有他们自己最珍贵最富于价值的20年,从一对刚刚步入职场的年轻夫妇到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