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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新唐书(下)-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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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弘信,字德孚,魏州贵乡人。善骑射,状貌雄伟。为裨将,主马牧。魏有巫告弘信曰:“白头老人使谢君,君当有是地。”弘信曰:“神欲危我耶?”文弁死,众曰:“孰愿主吾军者?”弘信辄曰:“神命我矣!”众环视,以为宜,遂立之。诏擢知留后,再迁节度使,加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豫章郡公。 
  硃全忠讨黄巢,饷粟三万斛、马二百匹。秦宗权乱,复诏弘信以粟二万斛助军,未输,检校工部尚书雷鄴来责粟,弘信素胁于牙军,擅杀鄴。全忠以檄谯让,弘信不敢报。大顺初,全忠讨太原李克用,遣将赵昌嗣见弘信假粮马;又议屯邢、洺,假道相、卫,弘信不纳。全忠使丁会、庞师古、葛从周、霍存等引万骑度河,弘信壁内黄,凡五战皆败,禽大将马武等,乃厚币求和。方全忠图河北,欲结纳弘信,乃还兵。 
  全忠攻兗郓,硃宣求援于克用,遣李存信率兵救之,请道屯莘,其下侵魏刍牧,弘信不平。克用欲合镇、定兵营河曲,搤魏、滑路,弘信驰告全忠,请禁游舸,绝往来。久之,魏人不至,全忠疑其绐,自将至滑州。弘信来告曰:“魏人未动者,正欲缓图之。”全忠遂屯曹。太原将李瑭救宣,复壁莘,弘信厌其暴,而瑭沟垒自固。全忠遣使谓曰:“晋人志并河朔,师还,为公忧之。”弘信乃攻瑭,告全忠师期,全忠将趋滑为援,次封丘,而弘信已破瑭。克用怒,以兵掠魏博。全忠将侯言屯洹水,克用兵数求战,言不敢出,全忠以葛从周代将。从周为暗窦,每克用兵至,辄出精卒薄战,必捷。克用逾洹西北挑战,从周大破之,禽其子落落,乃引去。然侵魏不已,大战白龙潭,弘信败,克用追薄魏门而还。弘信乃乞师全忠,全忠遣将壁洹水救魏。克用游兵剽相、魏,民死十九,弘信不堪其偪。光化元年,如全忠告亟。全忠复遣葛从周将兵追蹑,拔洺州,执其刺史邢行恭;复攻邢,马师素自拔走;遂围礠州,袁奉韬自杀。不五日,取三州,斩首二万级,禽其将百馀人,自是克用兵不出。 
  始全忠亟讨兗郓,惧弘信贰,故岁时赂遗良厚。弘信每有馈答,全忠引其使北面拜受,兄事之,弘信以为厚己,故推心焉。 
  进累检校太师,守侍中,徙临清郡王。光化元年死,年六十三,赠太师,追封北平王,谥曰庄肃。子绍威袭。 
  绍威字端己。少有英气,性精悍,吏事明办。既领留后,昭宗即诏嗣父节度,加累检校太尉,号“忠勤宣力致圣功臣”。幽州刘仁恭引兵攻镇、冀,遂掠魏,绍威告急于全忠,全忠自将与仁恭战内黄,日中,大破之,斩首三万级。葛从周方守邢,亦败其众于魏县。仁恭以众十万陷贝州,全忠使李思安屯内黄,从周悉军入魏。仁恭攻魏,从周以五百骑出斗,谓门者曰:“前有强敌,不可易。”命阖扉。士死战,执仁恭将二人。仁恭使别将攻内黄,为思安所败。从周乘胜破八壁,追北至临清。仁恭乃还沧州,与李克用图魏。绍威与全忠连兵伐沧州,从周攻拔德州,进薄浮阳。仁恭以兵至,监军蒋玄晖请须其入壁,食尽可取。从周曰:“兵在机,机在上将,岂监军所知!”逆战老鸦堤,破之,斩首五万,获其将百馀人。又战唐昌范桥,六遇辄胜。仁恭约和,乃还。绍威德全忠,故奉事愈固。全忠迁帝洛阳,命诸镇治宫阙,而绍威营太庙,加侍中,封鄴王。 
  魏牙军,起田承嗣募军中子弟为之,父子世袭,姻党盘互,悍骄不顾法令,宪诚等皆所立,有不慊,辄害之无噍类。厚给禀,姑息不能制。时语曰:“长安天子,魏府牙军。”谓其势强也。绍威惩曩祸,虽外示优假,而内不堪。俄而小校李公佺作乱,不克,奔沧州。绍威乃决策屠翦,遣杨利言与全忠谋。全忠乃遣苻道昭将兵合魏军二万攻沧州,求公佺,又遣李思安助战,魏军不之疑。绍威子,全忠婿也,会女卒,使马嗣勋来助葬,选长直千人纳盟器,实甲以入。全忠自滑济河,声言督沧景行营。绍威欲出迎,假锐兵以入,军中劝毋出而止。绍威遣人潜入库,断纮解甲,注夜,将奴客数百与嗣勋攻之,军趋库得兵,不可战,因夷灭凡八千族,闉市为空。平明,全忠亦至,闻事定,驰入军。魏兵在行者闻变,于是史仁遇保高唐,李重霸屯宗县,分据贝、澶、卫等六州。仁遇自称魏博留后,全忠解沧州兵以攻高唐,仁遇引众走,为游骑所获,支解之,进拔博、澶二州。李重霸走,俄斩其首,相、卫皆降。 
  绍威虽除其偪,然势弱,为全忠牵制,比州刺史矣,内悒悒悔恨。全忠兵在沧州,绍威主馈輓,自鄴至长芦五百里,不绝于道。全忠还,绍威建元帅行府,极土木壮丽,全忠大悦。绍威间说曰:“邠、岐、太原皆狂谲,以复唐室为言。王宜自取神器,专天下之望。”全忠归,乃受禅。 
  绍威多聚书,至万卷。江东罗隐工为诗,绍威厚币结之,通谱系昭穆,因目己所为诗为“偷江东集”云。 
  赞曰:田承嗣几禽矣,李宝臣怒承倩而释魏。建中之际,三将军持锐躏血,功无成者。四叛连势,兵结难作,天子不能守宗庙。传及弘正,去污入朝,数年复乱,唐终不得魏。与夫竖刁乱齐,孰为轻重? 
  
列传第一百三十六 籓镇镇冀 
  李宝臣字为辅,本范阳内属奚也。善骑射。范阳将张锁高畜为假子,故冒其姓,名忠志。为卢龙府果毅,常觇虏阴山 ,追骑及,射六人尽殪,乃还。为安禄山射生,从入朝,留为射生子弟,出入禁中。禄山反,遁归,更为禄山假子,使将骁骑十八人,劫太原尹杨光翙,挟以出,追兵万馀不敢逼。又督精甲军土门,以扼井陉。事安庆绪为恒州刺史。九节度师围相州也,忠志惧,归命于朝,肃宗即授故官,封密云郡公。史思明度河,忠志复叛,勒兵三万固守,贼将辛万宝屯恒州相掎角。思明死,忠志不肯事朝义,使裨将王武俊杀万宝,挈恒、赵、深、定、易五州以献。雍王东讨,开土门纳王师,助攻莫州。朝义平,擢礼部尚书,封赵国公,名其军曰成德,即拜节度使,赐铁券许不死,它赍与不赀,赐姓及名。于是遂有恒、定、易、赵、深、冀六州地,马五千,步卒五万,财用丰衍,益招来亡命,雄冠山东。与薛嵩、田承嗣、李正己、梁崇义相姻嫁,急热为表裹。先是天宝中,玄宗冶金自为象,州率置祠,更贼乱,悉毁以为赀,而恒独存,故见宠异,加赐实封。 
  始,宝臣与正己素为承嗣所易。其弟宝正,承嗣婿也,往依魏,与承嗣子维击球,马骇,触维死,承嗣怒,囚之,以告宝臣,宝臣谢教不谨,进杖,欲使示责,而承嗣遂鞭杀之,由是交恶。乃与正己共劾承嗣可讨状。代宗欲其自相图,则势离易制,即诏宝臣与硃滔及太原兵攻其北,正己与滑亳、河阳、江淮兵攻其南。师会枣强,椎牛飨军,宝臣厚赐士,而正己颇觳,军怨望,正己惧有变,即引去。惟滔、宝臣攻沧州,历年未下,击宗城,残之,斩二千级。承嗣弟廷琳方守贝州,遣高嵩岩将兵三千戍宗城,宝臣使张孝忠攻破之,斩嵩岩,逸所执将四十馀人。会王武俊执贼大将卢子期,遂降洺、瀛。当是时,河南诸将败田悦于陈留,正己取德州,欲颇穷讨。承嗣惧,乃甘言绐正己,正己止屯,诸军亦莫敢进。 
  于是天子遣中人马希倩劳宝臣,宝臣归使者百缣,使者恚,抵诸道,宝臣顾左右愧甚。诸将已休,独武俊佩刀立所下,语之故。武俊计曰:“赵兵有功尚尔,使贼平,天子幅纸召置京师,一匹夫耳。”曰:“奈何?”对曰:“养魏以为资,上策也。”宝臣曰:“赵、魏有衅,何从而可?”对曰:“势同患均,转寇雠为父子,咳唾间耳。硃滔屯沧州,请禽送魏,可以取信。”宝臣然之。 
  先是,承嗣知宝臣少长范阳,心常欲得之。乃勒石若谶者瘗之境,教望气者云有王气。宝臣掘得之,文曰:’二帝同功势万全,将田作伴入幽燕。”“帝”谓宝臣与正己为二。而阴使客说曰:“公与滔共攻沧,即有功,利归天子,公于何赖?诚能赦承嗣罪,请奉沧州入诸赵,愿取范阳以报。公以骑前驱,承嗣以步卒从,此万全势也。”宝臣喜得沧州,又见语与谶会,遂阴交承嗣而图幽州,承嗣陈兵出次以自验。宝臣谬谓滔使曰:“吾闻硃公貌若神,愿绘而观可乎?”滔即图以示之。宝臣置图射堂,大会诸将,熟视曰:“信神人也!”密选精卒二千,夜驰三百里欲劫滔,戒曰:“取彼貌如射堂者。”时二军不相虞,忽闻变,滔大骇,战瓦桥,败,衣佗服得脱,禽类滔者以归承嗣。承嗣知衅成,还军入堡,使人谢宝臣曰:“河内方有警,未暇从公。石谶,吾戏为耳!”宝臣惭而还。俄进封陇西郡王,又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德宗立,拜司空。 
  宝臣晚节尤猜忌,自顾子惟岳且暗弱,恐下不服,即杀骨鲠将辛忠义、卢俶、许崇俊、张南容、张彭老等二十馀人,籍入其赀,众乃携贰。宝臣既贮异志,引妖人作谶兆,为丹书、灵芝、硃草,斋别室,筑坛置银盘、金匜、玉,猥曰:“内产甘露液神酒。”刻玉印,告其下曰:“天瑞自至。”众莫敢辨者。妖人复言:“当有玉印自天下,海内不战而定。”宝臣大悦,厚赍金帛。既而畏事露且诛,诈曰:“公饮甘露液,可与天神接。”密置堇于液,宝臣已饮即瘖,三日死,年六十四。惟岳悉诛杀妖人,时建中二年也。遗表请以惟岳领军,诒书执政诿家事,归节于朝,诏赠太傅。 
  惟岳少为行军司马、恒州刺史,宝臣死,军中推为留后,求袭父位,帝不许。趣护丧还京师,以张孝忠代之。田悦为请,不听。遂与悦、李正己谋拒命。府小史胡震、私人王他奴等专画反计。府属邵真泣曰:“先公位将相,恩甚厚,而大夫违命缞绖中,愚固惑焉。魏近且与国,不可遽绝,绝之速祸,请厚礼遣其使,徐更图之;齐远而交疏,不如械使者送京师,且请致讨。上嘉大夫忠,所请宜许。”惟岳寤,使真作奏。震与将吏议不可,惟岳又从之。其舅谷从政,豪俊士也,切谏不纳。 
  于是张孝忠以易州归天子,天子诏硃滔与孝忠合兵讨惟岳,尽赦吏士,购惟岳首有赏。惟岳与滔战束鹿,大奔。遂围深州。明年正月,率兵万馀,使王武俊争束鹿,田悦亦遣孟祐来助。武俊以精兵先陷阵,师却。滔缋帛为狻猊,使壮士百人蒙以噪,趋惟岳军,马骇军乱,因大败,火其营去。于是深州日急,悦亦婴城矣。惟岳惧,召真议遣使诣河东马燧,令其弟惟简见帝,斩大将谢罪,以兵属郑诜,身朝京师。孟祐知其谋,走告悦,悦使扈岌来让曰:“敝邑暴兵,本为君索命节,岂为叛逆耶?虽见破于马燧,而感激士大夫乘城拒守,以为后图。今君信邵真谗间,欲归悦之罪,以自湔荡,何负而然!不则遣祐还军,无遗王师禽。若能诛真以徇,请事公如初。”惟岳懦不能决,毕华见曰:“大夫与魏盟未久,魏虽被围,彼多蓄积,未可下。齐兵劲地广,裾带山河,所谓东秦险固之国,与相持维,足以抗天下。夫背义不详,轻虑生祸。且孟祐骁将,王武俊善战,前日逐滔,滔仅免,今合两将,破滔必矣。惟审图之!”惟岳见深围未解,畏祐还,乃斩真以谢悦。明日复战,又大败。而康日知举赵州听命,惟岳益困,乃付牙将卫常宁兵五千,而俾王武俊骑八百攻日知。 
  武俊才雄,素为惟岳忌,及师行,谓常宁曰:“大夫信谗,吾朝不图晏,是行胜与否,吾不复入恒矣!将以身托定州张公,安能持颈就刀乎?”常宁与副李献诚曰:“君不闻诏书乎?斩大夫首以其官畀之。观大夫势终为滔灭,若倒戈还府,事实易图,有如不捷,张公可归也。”武俊然之。惟岳使要藉官谢遵至武俊壁议事,武俊与谋,使内应。至期,启城门,武俊入,杀人廷中,无亢者。乃传令曰:“大夫叛命,今且取之,敢拒者族!”士不敢动。武俊使裨校任越牵惟岳出,缢之戟门下,并杀郑诜、他奴等数十人,使子士真传首京师。帝尽赦其府将士,给部中租役三年。 
  真始事宝臣,掌文记,武俊表其忠,赠户部尚书。其息吕擢冀州长史。 
  常宁在武俊时用事,为内史监,其后谋乱,诛。 
  惟岳异母兄惟诚,尚儒术,谦裕,宝臣爱之,使决军事,以惟岳正嫡,固让不肯当。其妹妻李纳,故宝臣请惟诚复故姓,而仕诸郓,为纳营田副使,四为州刺史。 
  初,惟岳叛,弟惟简以家僮票士百馀奉母郑奔京师,帝拘于客省。及出奉天,惟简将赴难,谋于郑,郑曰:“尔父立功河朔,位宰相,身未尝至京师,兄死于人手。尔入朝,未识天子,不能效忠,吾不子汝矣!”督其行曰:“而能死王事,吾不朽矣!”乃斩关出,道更七战,得及行在。帝见厚抚之,拜太子谕德,讨贼有功。帝徙山南,惟简以三十骑从,夜失道,驰至盩厔西,闻中人语,问天子所在,密语曰:“上在此。”帝见之流涕,执其手曰:“尔有母,乃能从朕耶?”对曰:“臣誓以死!”比明,北方有尘起,帝忧。惟简登高曰:“浑云锢础!爆{至,遂决趋兴元,惟简前导。及帝还,封武安郡王,号元从功臣,图形凌烟阁,赐铁券。宪宗时,为左金吾卫大将军,长史万国俊夺兴平民田,吏畏不敢治,至是诉于惟简,即日废国俊,以地与民。出为凤翔节度使,市耕牛佃具给农,岁增垦数十万亩。卒,年五十五,赠尚书右仆射。 
  子元本,轻薄无行。长庆末,与薛浑私侍襄阳公主,事败,主幽禁中,元本以功臣子,贷死,流岭南。弟铢,好学多识,有儒者风。 
  王武俊字元英,本出契丹怒皆部。父路俱,开元中,与饶乐府都督李诗等五千帐求袭冠带,入居蓟。武俊甫十五,善骑射,与张孝忠齐名,隶李宝臣帐下为裨将。宝应初,王师入井陉,武俊谓宝臣曰:“以寡敌众,曲遇直,战则离,守则溃,锐师远斗,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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