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像我一样-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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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喧哗让习惯孤独的我很不适应,我记起张楚有首歌叫《孤独的人是可耻的》,我总是无数次问自己可耻吗?不确定,但我肯定孤独。
你孤独吗?一个陌生男子问我。
我点点头,他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让我想起了父亲,那个曾经让我一无所有的男人,每回陪我玩耍时,他的汗水滑到鼻尖,都是我用小手为他拭干。
你能带我走吗?他握住我的手掌,温暖的感觉好像重新回到我身边。
他微笑时露出洁白的牙齿,让我放任自己相信他能消除我的孤寂。他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包未开封的面巾纸,抽出一张帮我擦拭了额头上未干的血迹。你是不该在我眼前流血的,因为我是惟一不会带给你伤口的人。
他带我去一家叫“岛中央”的酒吧。
这是家阴暗而喧嚣的酒吧,我喜欢它的名字——岛中央,一个人孤立无援地矗立在其中,感觉必定奇妙。音量达到极限的重金属音乐使我的神经处于高度亢奋状态,我独自跑进舞池中,沸腾的节奏让我的神经在麻痹中得到释放,混成一片的尖叫和口哨声让我的疯狂达到巅峰。
当我跳到筋疲力尽时,他把我从舞池中拉了出来。我们坐在角落的位置,我的呼吸无比急促。
他亲自帮我调了杯鸡尾酒,调酒的技术不比任何一个专业调酒师逊色,他是在用心实施每一个步骤,而不是机械地重复。带着他残留气息的液体从我的喉咙流下,酒精的温存迅速在我的全身游荡,使我的每一个汗毛孔都变得激动不已。
他的手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我像一只温顺的猫一样依偎在他怀中,感觉这个陌生男子仅有的温存。他均匀的呼吸让我的头发有了吹暖风的感觉,身上的古龙香水味虽然很淡,散发出的诡秘香味对我未尝不是一种安慰。
你是个独特的女孩。他说。
我只能以微笑回报他,这是我惟一能做的,也算是我对他一味索取的补偿。
我要离开这里,去另一个陌生的国度,这种无所事事的生活令我厌倦。他说,你能跟我走吗?我不忍心留你一个人在这肮脏的城市。
他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用手指握住我的下巴,然后把吻轻轻留在我开始颓败的嘴唇,随即还有一滴苍老男人的热泪灼烧我的脸、我的心……
他离开的时候没有通知任何人,也包括我,我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他习惯让我称他为Kwan。我算不上他任何人,除了一句不是诺言的诺言外,他留给我的只是淡淡的古龙香水的味道。
填报高考志愿时,我从头到尾填了八所外地院校,我想离开这座城市,彻底地离开。
因为色盲的缘故,最后录取我的是上海一家名不见经传的财经学院。
于是我独自来到了上海——和北京一样灯红酒绿的城市,好在我从来都看不见。
我提着破旧的旅行包站在宿舍门口,异常冷漠地问,哪张是我的床?同寝室的女生停下了手中的事务,看着我却保持沉默。我扔掉了那张床上被她们堆满的杂物,我说从此以后这张床是我的,你们不要靠近。
我在选修课上,开始对文学着迷,想尽办法搞来了杜拉斯的《情人》、渡边淳一的《失乐园》、张爱玲的《倾城之恋》。看着看着,自己也渐渐写点什么,从短小精悍的诗歌到中长篇小说,每篇都倾注了我的全部心血。
终于我收到了学校的劝退信,白纸像母亲临死前的脸一样苍白无力,理由是主修课成绩太差。
很快我就离开学校,我又找到了另一种生活方式。在一间窄小的房子里,我用一台二手笔记本电脑开始了自由撰稿生涯,我兼职于杂志社、网站,做编辑和网络频道主持,偶尔也写些广告文案,整日生活在电脑、书本、音乐和电影中,过着颠三倒四的生活,白天睡觉,深夜蹲在地板上抽烟,甚至哭泣。
我把20万字的文集摆在那个中年编辑面前,很平静地说我要出书。
他没有多问,只是说有结果会通知我。
我摔了门走出去,没有说“谢谢,再见”,我知道这辈子也不会有结果了。
我在晴朗的一天去一家体育馆玩蹦极,站在近百米的台子底下,缴了180元游戏费,签了份保险。一个帅气的男孩帮我系上保险绳,那是我的保护色:黑色。阳光懒洋洋地洒在我身上,却带给我无限恐慌,我的瞳孔是折射不出太阳的七彩的。
一、二、三……
我纵身一跃,不足百斤的身体却在下坠过程中异常沉重,坠落的过程并不恐惧。只是在人群纷纷扰扰的喧闹中我又看见了一群乌鸦,它们已经先后带走了父母,还有那双流浪的红舞鞋,此时它们像精灵一样不停做着各种优美的翻滚,还有卡索和Kwan重叠的脸,卡索微笑着说,葵子,其实我离开你完全是你爷爷的主意,他说咱们是没有幸福的。Kwan真挚地说,葵子,你一定要比我幸福,一定要……我的瞳孔被不知名的液体充斥着,我是被不允许接近幸福的人,哪怕它已经近在咫尺。
最后我竟然看见了很多前所未有的色彩,我的眼睛仿佛恢复了识别它们的能力。
红、橙、黄、绿、青、蓝、紫……
清脆的一声响,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坠落在地上……
本报讯3月23日,××体育馆发生了一起由于工作人员操作失误造成蹦极游客死亡的恶性事件,有关责任人已交司法机关处理。据悉死者为女性,22岁,北京人,原上海××经贸大学学生,生前从事于文学创作。在此,有关部门提醒广大游客一定要注意游乐时的人身安全,避免此类悲剧再次发生。
两个月后,已故女作家葵子的处女作《流浪的红舞鞋》正式上市。
我愿意翘盼
安然的醉酒微酣
红胡子的老人
微笑多恬淡
我的舞鞋旋转
歌唱到疯癫
我愿弃世登仙
旋转的车轮来为我献欢
我怎会疲倦
半成品的爱情半成品的爱情(1)
(获首届花溪原创大赛“纯情文字大奖”)
姓名:水色
性别:女
年龄:24
留言:
I never had a fring like you
This is the day
Your skin is white;your eyes are blue
This is the day
But don't mind my changes
I will still remain
I will always be there for you
这个女人是凌晨五点住进来的,穿米黄色的粗布裙子,不施脂粉,风尘仆仆。
她把箱子随手放到一旁,她说请给我一个单人间,有最好的采光和通风,并且不易被打扰。
我揉了揉睡意的双眼,看着她填完表格,递给她钥匙,我说二楼,左手第二个房间。
行李是我帮忙提上去的,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说明她的行动不便,她小心翼翼地移动脚步,艰难地向上攀登,我开始后悔分配二楼的房间给她。
走进房间,她不做任何事情,只是从黑色皮包里翻出了一张CD,小心翼翼地放进唱机,开很大的声音,不管是否会影响别人的生活休息,小红莓的声音充斥整个那时花开。
Hold onto love that is what I do now that I've found you。
And from above everything's stinking;
they're not around you。
And in the night; I could be helpless。
I could be lonely; sleeping without you。
And in the day; everything's plex。
There's nothing simple; when I'm not around you。
But I'll miss you when you're gone;
That is what I do。 Hey baby…
Hold onto my hands;
I feel I'm sinking sinking without
you。 And to my mind;
everything's sinking sinking without you。
And in the night。
I could be helpless。
I could be lonely; sleeping without you。
And in the day; everything's plex。
There's nothing simple; when I'm not around you。
But I'll miss you when you're gone;
That is what I do。
Hey baby…
And it's going to carry on; that is what I do。
Hey baby…
那个叫水色的女人开始不断掉眼泪,泪湿了衣襟,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可以哭得那么伤心、动情,她的头发,她的嘴唇,她的眼睛无不被泪水所覆盖。
她说卓昂,这是我们梦开始的地方。
我不知如何安慰只是嘱咐她记得来吃早饭,就退了出去,卡百利的声音一直缠绕在我的心尖,不停止。
她并没有按时吃饭,卡百利的声音依然继续,我从半掩的门缝看见她趴在床上,哭累的样子,我无法体会她的痛苦,我很小的时候无论多难过也要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哭,没有什么大不了,明天依旧阳光灿烂。
午饭只有我和水色,昨天的两个房客桃夭和昂风行走在庭燎的街道,凝望异乡的风土人情,尽可能把他们收尽眼底,不忘却。走得很远,没有明确的目标,却依然快乐,因为行走的过程就是不断寻找挖掘幸福的过程。
水色的精神好了很多,依旧素面朝天,皮肤却是保养得出奇的好,只是额头有指甲般大小的伤疤,在刘海的遮蔽下若隐若现。
是很简单的三菜一汤,鸡蛋炒西红柿、西芹百合、鱼香肉丝、酸辣汤。
水色没吃多少,只是看这菜发呆,她说霍霍,你会做半成品菜吗?
会。
你听过半成品的爱情吗?
……
5半成品的爱情(2)
我叫水色。
这是我来北京的第二个月。
我一直在那个精致,现代,开放,像一朵散发迷香的海上花,且花开不败的上海长大,二十四岁那天独自来到了北京。
我之所以选择这个空气常年污浊、人流涌动的城市,是因为我喜欢隐藏在它背后的文化气息,激情,包容,朴素而真实,沧桑但不老态,它给我的感觉是上海所没有的。
荒唐的是我的职业不是研究北京历史或古建筑,我上的是美术学院,目前在一家广告公司供职。
我住在北京的朋友家,但一到北京我就开始找房子租,我讨厌和别人住在一起,让别人分享我的寂寞,那是独属于我的。
房子是半个月前租好的,在新源里附近,一幢公寓的十六层。房主是一个学音乐的女孩,和一个澳大利亚老头去国外定居,临走前,她以较优惠的价格租了这套一室一厅的公寓给我,而且家用电器也很齐全,但一年的房租仍花光了我大部分积蓄。我只有以近似疯狂的工作来维持日常的开销,还要不定期地向上海的父母寄钱,我不想走后感觉欠了他们的,当然也不想亏欠任何人。
我买了一箱方便面放在家里,把冰箱里塞满了采购来的食物,却总是在发现遗忘太久后,扔掉了那些腐烂的东西,然后自己泡一包方便面,是喜满多的红烧牛肉面,很难吃,却便宜。
终于有一天我吃方便面的时候吐了,秽物充满了整个卫生间,肮脏,令人恶心,我只能这么形容。我狠心扔掉了还剩下半箱的喜满多,因为从此以后我看见方便面就感到异常恶心。
昨天回家后,终于发现没有任何可供我填饱肚子的东西。我去楼下的一家川菜馆解决温饱问题也就是北京人俗称的“下馆子”,两个川菜外加一瓶啤酒共花了我七十块钱,足够我原来吃两个月的方便面。我感慨北京人做生意的精明程度绝不亚于这方面出了名的上海人,同时也不敢再这么奢侈下去。
比我早一年来北京的倪波得知我的遭遇后,笑我不会过日子,正经的北京白领也没有天天出去吃的,何况你来北京算是给别人打工的。
我很反感她的话,但也没有反驳,的确我来北京只是想暂时混口饭吃。我不会一直呆在这个城市,我还是属于上海的,终有一天我会回到那里,也许在我临死前,也许就在明天,一切依我而定。
有钱雇保姆吗?
没有。
有会做饭的男朋友吗?
我讨厌任何男人。
会自己亲自下厨吗?
也许,但我恨见到集贸市场里脏兮兮的生物。
那你只有去超市买半成品菜了,不用洗,不用切,扔锅里炒两下就可以解决温饱问题。比出去吃实惠,比自己下厨方便。
无所谓,饿不死就行。
超市就在公寓楼下,不大不小的那种。不是上海遍地开花的便利店,好德,罗森,如数家珍。它们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营业,仿佛是夜上海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你完全可以想像得出南京路的繁华,全国各地的人们像被洗脑一样拎着无比精致的购物袋不知疲倦地川流不息。衡山路的酒吧在夜色笼罩下开始收留形形色色需要酒精麻痹或者需要被舔舐伤口的受伤动物,其中不乏那些性产业工作者,有很白皙的皮肤,如新生婴儿般光滑,可以供男人粗糙的双手尽可能温柔地抚摸,像抚摸自己的宠物,他们的感情两厢情愿,爱恨扯平两不相欠,没有人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因为彼此太过麻木,天亮,起身,穿衣,付钱,然后就是逐渐隐秘急促的脚步声,来不及送一程,来不及体会什么是永恒,甚至来不及记住彼此的气息,也许有一天相遇,哪怕是近在咫尺的一厘米,也只是擦肩而过,没有留恋,因为不被需要。当那些爱情男女在苦恋中深深喘息的时候,世界上有一群人,隐藏在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