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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斯大林-第61部分

小说: 斯大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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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种自然而然的状态。人们当然不但不能谈论自由,而且连想一下也是危险的。    
    在斯大林的“遗产”中,党占有特殊的位置,但党不是我们今天概念上的党,而是一个庞大的意识形态团体的同义语。斯大林到死都喜欢说:“我们布尔什维克”,“没有布尔什维克攻不克的堡垒”,“布尔什维克是具有特殊性格的人”……几代人都是在对斯大林及其思想的崇拜中成长起来的。在世界观方面,一个居于中心位置的观点大概就是被斯大林歪曲理解的阶级观点。显然,马克思主义者总是把阶级观点绝对化,把一切社会现象都纳入一个死板的公式之中,作为这个公式基础的是如下一个定理,即:阶级斗争是发展的主要动力。人道主义的观念、全人类价值的观念和道德的观念本身被宣布为异端的、资产阶级的观念,好像人道主义和马克思主义是对立的。关于马克思主义的人道主义实质连一句也不能提。对党员来说,阶级意识就是对所有异己的和一切不符合自己意见的人和事采取强硬的不调和态度。阶级观点和对立面的斗争的绝对化,为强硬、暴力、不容忍作辩护。阶级观点把斗争提到首位,而妥协、共处、一致和合作则成了次要的东西。这在对外政治事务中导致了对抗,而在国内则为暴力、恐怖辩解。各阶级之间实际存在的矛盾的绝对化成了政治思想战的通用理论。    
    斯大林经常称为“军队”的党的团体逐渐变成了分支林立、无所不包的权力机构。斯大林留下来的党在很大程度上丧失了列宁的特点。顺从而自动地保持一致,只能有一种意见、一个思想,使曾经是列宁的革命党的党员变成了一群执行者。斯大林的“创作”印记在这里如同其他领域一样清晰可见。因此,不能不承认,不仅斯大林和他周围的人要为斯大林主义承担责任,而且党也要承担责任。    
    最后,如果在分析斯大林的遗物时不考虑独裁者为惩办机关安排的角色和位置,我们就看不到斯大林“遗产”的全貌。经过斯大林的筛选,在这些机关占据领导岗位的都是“领袖”无条件信任的一帮人。叶若夫、贝利亚、克鲁格洛夫、阿巴库莫夫、卡布洛夫、谢洛夫、德卡诺佐夫、梅尔库洛夫、察娜娃以及其他为斯大林安全献身的人,都对国家的任何公民即普通劳动者和著名活动家握有生杀予夺之权。请看下面的实例。    
    贝利亚周围的一班令人恐惧不安的人马中的一员干将——谢洛夫在给斯大林和贝利亚的秘密报告中(已经是战后了)写道:“我已经报告了关于驻德国的占领军集群军事委员会委员捷列金中将对内务人民委员部工作人员的不客观态度。捷列金开始搜集各种‘事实’来反对内务人民委员部的某些代表,并以歪曲了的面貌把它们汇报给朱可夫同志。例如他说,有51列车战利品发送给内务人民委员部……我们有大量事实说明,捷列金将军在企图损害内务人民委员部工作人员的名誉。我的结论是,捷列金将军非常仇恨内务人民委员部……”瞾矈矓矠斯大林自然是责成内务人民委员部“认真查清事实”。结局是不难预料的。捷列金很快被召回莫斯科,并被送进政工人员进修班,这时“机关”内部则对“案件”进行准备并把结果呈报给斯大林。经过斯大林同意,捷列金,一位在最困难而且常常是有决定意义的地段参加过全部战争的人,因进行“敌对活动”被捕了。军事委员会的判决书说:因进行反苏宣传,根据1932年8月7日的法律并依照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刑法第58条第12款判处在劳改营剥夺自由25年,并没收其全部财产……斯大林之死才给捷列金打开了劳改营的大门。同惩办机关代表发生极小的磨擦、向他们白一下眼和些许表示不恭,都被认为是严重的罪行。    
    每个人都是从历史中汲取符合他的世界观的东西。列宁研究法国大革命时,在大震荡中看到了中心思想——人民政权。它还不完善并且自相矛盾。然而列宁在人民政权中看到了历史上从未消逝的希望。托洛茨基回顾法国革命时,对倒退运动的不可逆转和存在残忍扑灭人民自由火焰的可能性感到吃惊。对他来说,“热月”一词是旧事物复辟、反革命和叛变的标志,是对革命者的一切美好希望进行欺骗的标志。他常常在靠近“斯大林”一词的地方使用“热月”一词并非偶然。而“各族人民领袖”则把最大的注意力集中在他所说的那种断送了法国革命的危险性上。这种危险性是具体的,即“人民公敌”的存在。这个对苏联历史来说是令人痛苦的名词,是从18世纪传到我们的悲惨的现实中来的。对斯大林来说,“人民公敌”是指一切直接或间接甚至是潜在地对独裁构成威胁的人。他把自己的全部心思用在巩固独裁上,自然是冒充为“巩固社会主义”。为此,需要一个他亲自创建、领导和监督的庞大惩办机器。    
    在人民、国家和党之上布满了可怕的惩办机关网。暴力的绝对化,在斯大林那里变成了建立一个监视每个在威胁面前毫无自卫能力的国家公民的庞大体系。“领袖”把阶级斗争的思想歪曲到了荒谬的程度,使它变成了理解“最高真理”的工具。所有斯大林的“遗产”,就实质而言,不管它涉及的是国家、社会还是思想领域,都同使用暴力的可能或必要性有关。斯大林终生维护他参与建立的各种制度,支持和灌输最正统的观点,即相信运动没有他的革命推动就具有社会惰性的观点。    
    但是“领袖”显然过高估计了他建立的社会的稳固性。他死后,真正过了不多的几个小时,继承人就开始背叛了他的遗训。从1953年3月起,就开始了十年的苏联改良主义时期,它触及了生活的一切领域。这十年的意义不应估计过高。特别是同具有真正历史意义的党的第二十次代表大会的决议有关的那些改良不应估计过高。这一时期的全部改良的突出特点是改良尚不完善、不彻底、言犹未尽。但是最主要的已经作了:结束了盛行几乎四分之一世纪的恐怖状态。自由获得了实现自己的可能。而这一切都是在斯大林的“遗产”开始腐烂时发生的。    
    


第三部第十一章 斯大林的遗产(3)

    今天我们观察斯大林和斯大林主义仍然好像在鸟瞰历史。我想再过几十年,苏联人民史册上的这些黑暗的篇章从更长的时距上将被认识得更加深刻得多、牢靠得多、准确得多。过去的事离今天太近,它还把我们禁锢在自己的怀抱里。但是我要再次强调一下,现在有一点已经很清楚:斯大林只是冰山的顶峰。在描述了它即顶峰之后,我不企求显现冰山的全貌。    
    我再说一个近乎异端的思想。可能是极其异端的思想。其主要之点如下所述。读者记得,本世纪初俄国作家梅列日科夫斯基写了轰动一时的抨击性预言《即将上台的下流人》。当时把它评为独特的反革命宣言(而且现在我想许多人对这个作品也未必有不同的看法)。我现在就引述它的中心思想。梅列日科夫斯基并不缺乏才能,然而倾向神秘主义,他预言般地写道:“不要怕任何诱惑物、任何诱惑力和任何自由,不但不要怕外部的、社会的自由,而且也不要怕内部的、个人的自由,因为没有后者就没有前者。要怕的只有一个——奴隶性和最坏的奴隶性——市侩气和最坏的市侩气——下流气,因为登基的奴隶就是下流人,而登基的下流人就是魔鬼——不是老的幻想出来的魔鬼,而是新的实在的魔鬼,这个魔鬼实在可怕,比描绘的还可怕——即将上台的当今世界的王公,就是即将上台的下流人。”瞾矈矔矠    
    批评家们把奴隶理解成无产者,想来是徒劳的。从梅列日科夫斯基写的抨击性小册子可以明显地看出,他这里谈的是“精神的奴隶性”。按他的说法,独裁者、“由官阶表构成的万里长城”、“东正教的形式主义的死板实证论”和“黑帮分子”都能在精神的奴隶性中存身。实际上,对梅列日科夫斯基来说,奴隶性和下流气是反自由的同义语。可能,作家并不想看得那么远,不想看到超出存在的地平线以外的东西,他只是天真地希望仅仅借助于“宗教界舆论”和知识界的复兴来拯救俄罗斯,但是他自觉不自觉地表达了一个非常深刻的思想:践踏自由总是造成出现“当今世界的王公,就是即将上台的下流人”的威胁。在自由只是统治者、皇帝、独裁者和暴君的特权的一切时代,人们头上都笼罩着“即将上台的下流人”的怪影。斯大林用他的全部生活、行为、意向证明,反自由的下流人可以是满身血腥的、非常可怕的人。害怕出现下流人的梅列日科夫斯基提出的方法是十分幼稚的,但是不无合理的思想:他相信人类智慧的特殊作用。今天我们知道,如果民主、法律、文化结成紧密联盟同施行暴力的、官僚制度的和教条主义的下流人对抗的话,这种下流人就不可能存在。    
    我的这些想法很可能是十分抽象的、思辩的。而我之所以要谈论这些,是因为越不尊重民主、法律和文明,总是越明显地出现反自由的下流人的怪影。这一真理对20世纪初来说曾是正确的,我想到了21世纪也将是正确的。也许梅列日科夫斯基本人并不了解自己的思想的长久性。有可能,我今天读他的作品的方法与本世纪初人们在血淋淋的阶级会战的慌乱中的读法不同。问题归根结底不在梅列日科夫斯基。全人类的真理存在着,它们同传统的马克思主义并不矛盾,它们建立在人道主义和对人类智慧的无限力量的信念以及对人们不可遏止地追求社会正义、道德正义的信念上。斯大林的“遗产”是绝对不能列入这些范围的。    
    “即将上台的下流人”在取消了自由的独裁制度下表现得最凶狠。而看起来一切都是从小事开始的:权力集中在很少的几个人手中,最后又把它交给一个人。普列汉诺夫早就看到了这个可怕的危险性。他在革命后立即对权力过分集中提出抗议时写道:“……中央委员会到处‘遣散’一切它不满意的分子,到处安插自己的亲信,使所有委员会充满了这些亲信,不费力地保证自己在代表大会上有一个完全听话的多数……到那时我们就真的不会有党内的多数和少数了,因为我们那时就会实现波斯国王的理想。”接着,普列汉诺夫提到了克雷洛夫的寓言,当谈到青蛙为自己请国王时写道:“……如果我们的党真的赏给自己这样一个组织,那它的队伍中很快就不会有聪明人和老练的战士的位置了;其中剩下的只有青蛙……于是中央鹤就无阻碍地一个接一个地吞食这些青蛙。”瞾矈矕矠今天我们已经知道,“中央鹤”吞食的决不是青蛙,它认为自己存在和活动的全部意义不在于创建和发展人民政权,而在于强化独裁政治。甚至当斯大林自己感觉到衰老和疾病很快就要毁掉他的时候,他再次检验了新的中央委员会的可靠性。在他参加的最后一次中央全会上的发言中,他突然谈到了衰老和解除他的中央委员会书记职务的必要性问题。他预先知道,整个这出戏会如何收场。当然新的中央委员会成员对于“解除”斯大林的职务问题连想也不可能想。这样想会被认为是大逆不道。甚至连假定一下让斯大林离开书记岗位而保留部长会议主席职位也是不可能的。我想,他很快就会从这个高位去屠杀同意他下台的人。但是这是我说的假设,根本不是真的。斯大林比其他人更了解这一点。然而在死前的几个月,他还是决定再次对周围的人和新的中央委员会的忠诚进行检验。新的中央委员按照斯大林的意见经受了这种斯大林式的检验。    
    再重复一遍:斯大林对于人本身,对于人作为社会现象,作为“衡量一切事物的尺度”,作为社会主义发展的目的,从来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人(而缺少这个方面就不能理解斯大林“遗产”的实质)只是作为同盟者、敌人、执行者、“螺丝钉”的人。不错,他在自己生命的末期曾对“高级人物”、名人、有“贵族血统”或出身名门的人发生过兴趣。在这种场合,斯大林对他表现了真正的兴趣,发出了相应的命令或者直接享受能支配这些人的命运的快乐。现举二三例于后。    
    监禁在莫斯科郊区“特别设施”中的保卢斯元帅,同苏联当局在转授和总结军事经验方面进行了合作。他曾几次请求斯大林允许他返回祖国,尤其是因为他对苏联的态度向好的方面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但是好几年过去了,斯大林没有释放俘虏。终于在一天早晨,斯大林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找到了一份内务部长的报告:    
    呈约·维·斯大林同志:    
    我向您报告,1952年2月25日夜,原德军元帅弗里德里希·保卢斯发生了短时间丧失知觉的昏厥。同保卢斯一起居住并为他服务的有他的私人传令兵、战俘舒利捷以及私人厨师、战俘若尔日。由于长期的俘虏生活和解决他的遣返问题毫无消息,元帅开始出现神经错乱。我认为,对保卢斯遣返德意志民主共和国的可能性问题进行研究是适宜的。    
    C·克鲁格洛夫     
     1952年2月29日瞾矈矖矠    
    斯大林最终同意拟订遣返保卢斯的程序。这个在他手中掌握了十年的人,是表明“他”的最辉煌的军事胜利之一的象征。对于这样一个象征,他实在难下决心与其分手。    
    当斯大林获悉,1945年11月在萨克森靠近罗塞尔城堡的村庄里发现了威廉二世的妻子赫尔米娜·冯·普赖琴,他认真想了一下说:“要创造正常的生活条件。”    
    稍早一些,有人报告斯大林说,在奥拉宁堡集中营发现了西班牙共和国前总理卡巴莱罗,他的身体状况极其虚弱。斯大林在30年代末同他有过交往。仅仅作了如下指示:“通知在西班牙的家,他活着。”不管怎样:总理、君主、统帅是“他圈子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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