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爱洛伊丝-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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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饥饿难受得多。 ①这里所说的“加斯科尼哲学家”,指蒙台涅。卢梭此处引用的蒙台涅的话,原话
是:“腹中全然无食的饥饿,远比只用眼睛饱餐后的饥饿难受得多。”
她们的相貌并不大方,不过,她们虽然不美,但她们的面部却富于表情,可以弥补
她们的美之不足。她们的眼睛虽说很灵活和很明亮,但目光却不柔和。尽管她们企图用
在脸上搽胭脂的办法使眼睛显得很机灵,但结果却使她们眼睛显示的是怒火多于情火;
自然,她们的眼睛里充满了快活的样子,有时候也好像想人家报以温柔的感情,但它们
是永远也办不到的①。 ①我亲爱的哲学家,让我们为我们自己说几句话。为什么别人没有这么幸福?因为,
把本应该只给某个人的感情普遍给予大家的风骚女人,只有一个。——作者注
她们穿扮得如此之好,或者说,她们在衣着方面的名气是如此之大,以致像在其他
事情上一样,她们竟然成了其他欧洲国家的样板。的确,谁也没有她们那么大的兴致,
硬要把服装做得稀奇古怪的。在所有的妇女当中,她们是最不拘泥于自己的服装样式的;
一个样式出来了,外省的妇女都照着她们的样式做;巴黎的女人爱做什么样式,就做什
么样式,她们每一个人都善于使各种款式的眼装穿起来合自己的身。前者像无知无识的
抄书人一样,甚至连错别字也照抄;而后者则是作者,自己抄自己的文章,知道错了的
地方就改。
她们的首饰很考究,但不华丽;她们重样式的新颖,而不重材料的价钱贵。她们衣
眼样式的变化是很快的;头年的新样式,到第二年就旧了。她们穿衣,讲究得体,所以
喜欢对衣服经常加以修改;这样一来,她们在衣眼方面的考究程度可以说是到了可笑的
地步;她们花的钱不少,但她们也花得比较恰当;不像在意大利,华丽的衣服尽管磨破
了,也要穿;这儿的人的衣服虽比较朴素,但常常是新的;在这一点上,男女都同样注
意穿衣要穿得得体,穿得合身。我觉得,他们的这种风尚很好。我不喜欢在衣服上加什
么装饰带,也不喜欢衣服上有什么迹印。除我们的国家以外,没有哪一个国家的妇女佩
戴的镀金饰物像这里的妇女这么少。各种身分的人的衣服料子都一样,因此很难从衣着
上看出哪一个是公爵夫人,哪一个是市民的妻子,如果前者不想方设法使后者难以模仿
她的衣服的话。不过,即使是这样,那也很难区分,因为,宫廷里有了什么新样式,城
里的人马上就会照着做的。没有任何一个巴黎的有产者的妻子是像外省女人和外国女人
那样,别人没有穿什么样式的衣眼,自己就不敢穿什么样式的衣服。这里还有一点与其
他国家不同:在其他国家,最有地位的人也同时就是最有钱的人,他们的妻子穿着之奢
侈,别人根本就不能比。如果这儿的宫廷里的女人也这样办,她们马上就会被金融家的
妻子比下去的。
她们怎么办呢?她们采取一个更巧妙的可靠办法,而且是动了一番脑筋想出来的办
法。她们知道;羞耻和谦逊这两种观念已深深地刻划在人们的思想里;她们从这一点出
发,便想出了一些别人难以模仿的做法。她们发现,老百姓很讨厌胭脂,并粗鲁地把它
叫做红泥巴,于是,她们就厚厚地在脸上抹红泥巴而不搽胭脂,因为名称变了,东西也
就不一样了。她们知道:袒胸露怀在公众面前是很丢脸的,于是她们就在她们的上衣上
开一个很大的半月形缺口。她们还发现……啊!许许多多事情;我的朱莉尽管是一个大
家闺秀,将来永远也不会知道她们所知道的那些事情。在仪态方面,她们也按照她们在
衣着方面的原则办。可爱的羞羞答答的样子,本来是女人区别于男人并使自己显得更好
看的表现,但在她们看来却是俗不可耐的平民气息。她们的言谈举止都是大大咧咧的,
还没有哪一个正经的男人见到她们那种自以为了不起的目光不低下头去的;这样做法,
她们就不再像是女人了。她们生怕别人把她们和其他的女人搞混,所以她们宁肯突出表
现她们的地位而不表现她们的性别;她们一举一动都模仿妓女,以便使别人不敢再模仿
她们。
我虽不知道她们的这种模仿行为将发展到什么程度,但我知道她们是不可能防止别
人模仿她们的。至于胭脂和半月形开口的上衣,那是到处都流行的;城里的女人宁肯不
要天然的肤色和情人所看中的她们的美,也要模仿小有产者的女人那样穿扮。这种榜样
之所以没有传染给最低层的妇女,那是因为一个贫贱的妇女像她们那样打扮,是很难保
证她不挨群众的骂的;这种骂,就是愤怒的羞耻之心的声音。在这种情况下,也如同在
其他许多情况下一样,群众的粗暴对待,比彬彬有礼的人的礼貌对待更有益,也许能使
千百个妇女保持她们谦卑的本色;这正是那种眼装的灵巧的女设计师想达到的目的。
至于说她们的动作像大兵,说话的声音像炮手,那不要紧,因为这种现象是比较普
遍的,对新到这儿的人来说,并不怎么引人注目。从圣日耳曼郊区到中央菜市场,几乎
没有哪一个巴黎女人的态度和目光不是那么的生硬;凡是在自己的国家没有见过这种态
度和目光的人,无不感到困惑,非常吃惊,弄得手足无措,反而遭到人家的指责,说外
国人都是这个样子。巴黎的女人一开口说话,情况更糟糕。她们的声音,没有我们沃州
女人的声音那么甜,那么柔和;她们声调很硬,很刺耳,咄咄逼人,还带点儿取笑人的
口气;她们说起话来,比男人的声音还高。即使在她们的声调中还有点儿女性声音的美,
也被她们那种大大咧咧的一心想使男人就范的样子冲得一干二净了。看来,她们是想把
那些第一次看到她们的男人弄得窘迫不堪,来开心,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男人的窘迫
样子,对她们来说,并不是那么开心的,如果她们分析一下其中的原因的话。
不知道是由于我对美人儿的偏爱,还是由于她们有善于表现自己的本能,这些漂亮
的女人在我看来还是比较端庄的;我发现,在她们的举止言谈中,做得得体的时候还是
比较多的;其实,她们也没有花多大的力气就做到了这一点。她们非常了解她们应当怎
样做,才符合她们的利益;她们也知道,为了勾引我们,她们是用不着眉来眼去卖弄风
骚的。也许是由于她们大大咧咧的样子令人不快,再加上相貌又丑陋,所以才使人感到
不高兴。很显然,对一个不知羞耻的丑女人,人们是只会骂她一通而不会去亲她的嘴的。
反之,如果她表现得很羞涩,反倒会引起人家深深的同情,从而说不定还会得到人家的
爱。我发现,一般地说,这儿的漂亮女人的风度尽管有某种可爱之处,但在她们的言谈
举止上还是有许多矫揉造作的地方;她们总是那么不加掩饰地只管自己顾自己,以致我
在这个国家一次也没有像德·穆拉先生那样有时候受英国女人的诱惑,为了想亲近一个
女人,就对她说她长得很美。
这个民族天生的快乐性格和一心想模仿大人物的心理,并不是我们在这儿看到的女
人言谈举止之那么随便的唯一原因;产生这种随随便便的样子的根源在于风俗,是由于
这儿的男女一直是杂乱地混在一起,以致互相染上了对方举止言谈和待人接物的方式。
我们瑞士的女人是喜欢女人和女人在一起的①,她们彼此相处得很亲密;尽管她们表面
上不讨厌和男人交往,但可以肯定的是,男人一到她们那里去,就会使一群可爱的女人
感到别扭的。而在巴黎,情况则完全相反,女人偏偏喜欢和男人在一起,她们只有和男
人在一起才感到舒服。在每一个社交圈子里,女主人几乎总是单独一个人和一群男人周
旋。我想象不出哪儿来的那么多男人到处跑来跑去。在巴黎,冒险家和单身汉,有的是;
他们一天到晚从这家跑到那家;男人就像货币一样,一流通,其数目就会成倍地增加。
这样一来,一个女人就可以把他们说话的动作和思维的方式都学到手;而男人也一样,
他们也可以把女人的方式全学会。他们之所以亲亲热热地互献殷勤,唯一的目的,就在
于此。她满不在乎地领受那些表面上恭维而实际上是侮辱人的话;从说话人的态度就可
以看出来,他们的恭维话,根本不是真心诚意的。这有什么关系呢?那些话是出自真心
的也好还是取笑的也好,只要人家喜欢她就行了,因为她想得到的,就是这一点。只要
另外一个女人一来,亲昵的话马上就变成了客套话,就开始装模作样,一本正经了;男
人的注意力就要平分对付两个女人;彼此都暗中感到拘束,最后只有大家分手,一走了
之。 ①这种情况现在也大为改变了。从信中提到的情况来看,这些信虽好像是二十年前
写的,但从风俗和笔调来看,则是上一个世纪写的。——作者注
巴黎的女人爱看戏,也就是说,喜欢到戏院去被人家看。但每次想去看戏的时候,
难办的事情是要找一个女伴,因为,按惯例,任何一个女人都是不允许没有女伴陪同单
独坐包厢看戏的,即使让丈夫陪同坐包厢也不行,让另外一个男人陪同更不行。谁也说
不清,在这个社交如此普遍的国家里,要找这样一个女伴是多么难;十次要去,九次去
不成。想去看戏的愿望把她们联系在一起,而不愿意一起去的心又使她们各自分离。我
相信,妇女们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打破这个荒谬的习惯的。有什么理由不让一个女人单独
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中呢?不过,使这个习惯得以保持下来的原因,也许正是由于它是荒
唐的缘故。其实,凡是不符合社交惯例的事,应当尽量让它符合社交惯例才好。让一个
女人有权无女伴陪同也可到戏院去,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呢?让她有权这么做,以便单独
会见她的男朋友,这岂不是更好吗?
许许多多与人暗中私通的事情,正是由于她们分散地和孤独地生活在那么多男人当
中而造成的。今天,大家都同意,而且实际的经验也证明:光教训人们要战胜引诱,结
果,愈教训,引诱的事情反而越多。人们虽不再说与人私通是比较诚实的,但是说与人
私通是比较快乐的。我不认为事情果真是这样,因为羞耻之心都没有了,还有什么爱情
可言?生活没有爱情和诚实,那还有什么乐趣?正如那些放荡的人的大祸患是厌倦一样,
女人心里想的,不是如何为人所爱,而是如何与人行乐,对此,对她们甜言蜜语和卖弄
风骚,比对她们奉献爱情更能打动她们的心。她们要的,是你寸步不离地陪着她,而不
在乎你是否真的爱她。在大家都不喜欢看的小说里,在描写男女幽会时,“爱情”和
“情人”这两个词已不再使用,而代之以“关系”和“情夫”了。
看来,天然的感情的次序,在这里是被颠倒了。在这里,凭爱情是无法缔结姻缘的;
女孩子是不允许有情人的,只有已婚的妇女才有找情人的权利,而且,她对谁中意就找
谁,而唯独不找的,是她自己的丈夫。宁肯让一个当母亲的有二十个情夫,也不允许当
女儿的只有一个情人。通奸的事,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好,也不认为它有什么违反礼仪的
地方。在严肃的小说里,在人们为受教育而阅读的小说里,这种事情多得很;放荡的行
为已不再受人谴责,即使对爱情不忠,也无人过问。啊,朱莉!已经偷了无数个汉子的
女人,竟敢用一张肮脏的嘴指责我们纯洁的爱情,公然对两个矢志不渝的真诚的心的结
合大放厥词!也许有人说,结婚之事,在巴黎和别的地方不同;据他们说,结婚只不过
是两个人相结合而已,而这种结合,并无任何契约的效力,只要两个自由的人同意居住
在一起,同意姓同一个姓,承认孩子是他们的,就行了,除此以外,便谁对谁都没有任
何其他权利。一个企图追究其妻子坏行为的丈夫所遭到的议论,并不少于在我们国家容
忍妻子乱搞的丈夫受到的责难。这里的女人,对她们的丈夫并不厉害;我还没有看见过
她们惩罚丈夫学她们不忠于爱情的行为。是的,在夫妻关系方面既不讲爱情,怎么能指
望彼此真心相待呢?一个只为金钱或地位而结婚的人,是根本不爱她所嫁的那个人的。
至于说爱情,爱情本身早已失去了它的意义;它的性质的变化之大,并不亚于婚姻。
这里的夫妻,都是为了能更自由地生活而同居的未婚男女;情夫和情妇都不把爱情看得
很重,他们要的是玩乐,是外表和经验,或者只是为一时的需要:只想暗中往来,怎么
方便就怎么来,只要外表中意就行了。如果愿意,一拍就合,就作出安排,两相聚会;
如果可能的话,还可以简化一点。暗中往来一次的时间,只不过比会一次客的时间稍多
一点;其中的经过,可以编成一本充满了人物描写、嘉言隽语、人生哲学和精辟言论的
情话录和情书集。至于肉体,他们并不看得太神秘;他们倒是很明智的,认为最好是在
有欲望的时候,按方便的办法予以满足;男人女人都一样,先来的先满足,无论是情人
还是别的什么人,都可以。男人就是男人,所有的男人几乎都差不多,都挺好,至少能
解决问题,要不,对情人为什么要比对丈夫好呢?再说,到了某种年纪的时候,所有的
男人个个都一个样,所有的女人也一个样;这些玩偶都是同一个厂家制作的,所以用不
着挑挑选选;怎么方便怎么办,只要能到手就行。
以上的情况,我都没有亲眼见过,而人们对我谈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声调是那么的
特别,所以他们的话不能全信。我从他们的话中推知,大多数女人是把她们的情人当仆
人看待的,如果他不称职,就把他捧走,另外再找一个;而他如果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