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爱洛伊丝-第7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白。朱莉把我留在这里一直谈到此刻,才让我继续前进,对我说:“往前走吧,你会明
白的。再见,蒂里安;再见,朱安一费尔南德兹;再见,这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色!你一
会儿工夫就从天边的地方回来了。” ①南海中的荒岛,在安森海军司令的游记中对它们有详细的描述。——作者注
我怀着极其喜悦的心情游览了这个景色多变的果园。我没有发现任何从外地引进的
花草,也没有看见来自印度的植物;一切都是就地取材,把当地产的花草树木搭配得非
常好看,看起来特别舒服。草地绿油油的,长得浅而密,还间杂有欧百里香、薄荷、芸
香、茉乔栾那和其他的芳草。地上有许许多多盛开的野花;我还吃惊地发现,其中有几
种是园艺花卉,看来,它们原本就是在这里和其他的野花一起生长的。我时而还看到一
些阴暗的树丛,宛如密林一样,连阳光也照射不进去;树丛是由一些木质松软的树构成
的;他们仿照美洲红树天生的样子,把树枝弯到地上,让它在地上扎根。
在较为空旷的地方,我看见一些既无一定行列而且又不对称的零零散散的花丛,如
玫瑰花、覆盆子和醋栗;还有一些灌木丛,如丁香、榛树、接骨木、山梅花、染料木和
三叶木,把这块地方装点得像荆棘丛生的荒野似的。我循着弯弯曲曲的和不规则的小路
前进,小路两边有开花的小树,路上还有数不清的花饰,如野葡萄、爬山虎、啤酒花、
旋花、马兜铃、铁线莲和其他类似的植物,甚至还有忍冬和茉莉花。它们像我有时候在
森林中看到的情形一样,漫不经心地从这棵树长到那棵树,结果,形成了替我们遮挡太
阳的帘子。我们脚下的路面是柔和的、舒适的和干燥的,有细嫩的苔藓,但没有沙子、
野草和从树根部长出的高矮不齐的萌芽条。这时,我才有点儿吃惊地发现,这些绿色的
树荫,从远处看来是那么的可怕,实际上乃是由攀缘植物和寄生植物构成的;它们顺着
树身攀缘,使树顶的叶子显得更加浓密,树根处更加荫凉。我还发现,他们用一个相当
简单的办法,使有几种植物把它们的根寄生在树干上,结果,它们占的空间大了,使路
面窄了。你可以想象得到,有了这些寄生的东西,树上的果子当然就结得不好;只有在
这个地方,他们才重美观而不重实用。在其他地方,他们对植物和树木的管理是那样细
心,即使这个果园的面积缩小了,水果的收获量也比以前多。如果你想象一下:有时候,
当我们在密林深处突然看见一个野果,把它摘下来吃的时候心里是多么高兴,你就会明
白,在这个人工布置的荒野看见水果时,我心里是多么快乐:尽管它们在树上结得稀少,
样子也不好看,但味道甘美,一个个都熟透了,这就更加引起我去寻找和挑选这些水果
的兴趣。
所有这些小路的两旁都有清澈明净的流水,有时候在花草丛中几乎看不见的密如蛛
网的水沟里缓缓流动,有时候在大水道里的五颜六色的砾石上奔腾,闪烁着耀眼的水光。
我还看见几处从地下冒出的泉水,有时候还看见一些较深的水渠,渠中水清如镜,把周
围的东西全都映入眼帘。“现在,我一切都明白了,”我对她说道,“不过,我所看到
的这些水……”“它们是从那边流过来的,”她指着她的花园的土堤的方向说道,“我
们花了很多钱,利用这条水道的水,在这块地方形成一个无人注意的喷泉。这是我的父
亲设计的;出于对我父亲的尊敬,德·沃尔玛先生不愿意让它毁掉,我们每天来看这股
在花园里很难看到的水在果园里流,我们心里是多么快乐啊!喷泉的水是供外人观赏的;
水流到这里来,是供我们用的。是的,我引来的是那个顺着大路流人湖里的大喷泉的水,
因为它将冲毁大路,对行人不利,使大家都受到损失。它在果园尽头处的两排柳树之间
拐一个弯,就流进我的地里来了,接着,我又从另外一条道路让它流出去。”
我看,现在的问题是,如何用合理的办法使这些水弯弯曲曲分散开,然后在适当的
地方又汇合,尽量绕过斜坡,以便延长水流的时间,并在几个小瀑布处发出潺潺的水声。
小水道的底是一层粘土,上面铺着一寸①厚的从湖里取来的砾石,并点缀了许多贝壳。
这些小水道的水,有时从有泥土和草皮覆盖的大瓦筒中流过,在出口处形成人工造的水
泉。在高低不平的地上,架有引水的虹吸管,水从管中落下时,激起了许多水泡。经过
这样灌溉的土地,不断地开出无数的鲜花,使草地常青,非常好看。 ①旧法寸,约合二十七点零七毫米。
我愈在这块幽静的地方转游,进来时候的那种美妙感觉便愈强烈;好奇之心使我想
把这个地方看个究竟。我急于观赏事物的心情多于研究它们给我的印象。我喜欢细细静
观,而不愿意花力气去思考。然而,德·沃尔玛夫人把我从幻境中拉了回来,挽着我的
胳臂说:“你所看到的这些东西,都是寂静之物,不论你怎么看,它们都只能给人以忧
郁的寂寞感;只有在你看见活动的和有感情的东西时,你才能时时发现新的自然的美。”
“你说得太对了,”我对她说道,“我听到了叽叽喳喳的鸟叫,但我看见的鸟儿却不多,
看来,这里有一个大鸟栏。”“是的,”她说道,“我们快到那里了。”我不敢把我关
于鸟栏的看法说出来。把鸟养在鸟栏里,我不太赞成,我觉得这和周围的景色根本就不
协调。
我们转了好几个弯,绕了好远的道才走到果园的尽头。在这里,所有的流水汇合成
一条清澈的小溪,从两排经常剪枝的老柳树中间缓缓流过。半光秃的树梢,被人们用我
在前面所讲的巧妙办法盘成花盆状,从其中长出一株株忍冬。有一部分忍冬的枝叶互相
缠绕在树枝上,另一部分则悠闲地吊在小溪的水面上。在靠近尽头之处,有一个周围长
满了小草、灯芯草和芦苇的水地,供鸟栏里的鸟儿饮水之用。这里,是这股得到极其合
理利用的珍贵的水的最后一个发挥作用的地方。
在水池的那一边,有一道土堤;它一直延伸到围墙拐角处一个长有各种灌木的小山
丘那里。小山丘的高处是小灌木;愈往低处,灌木愈高大,这样,两种灌木的树梢就差
不多一样高,或者,将来总有一天会长得一样高。前面有十几株目前虽然还小但终将长
得很高大的树,例如山毛榉、榆树、白蜡树和刺槐。我在远处听见鸣叫的小鸟就栖息在
这些小树林中;我们站在这块像一把大阳伞似的树荫下观看它们;它们飞来飞去,尽情
歌唱和嬉戏,好像没有看见我们就站在它们下面似的。当我们走近的时候,只有很少的
几只鸟飞走,我原先以为它们是关在大铁丝栏里的,但当我们走近水池时,我却看见有
几只鸟飞下来,在一条横亘在水池和鸟栏之间把上堤分成两段的小路上向我们走来。德
·沃尔玛先生在水池周围转了一圈,从衣兜里掏出几把谷物撒在路上,他走开以后,那
些鸟就跑过去像小鸡似地啄食;他们啄食谷物的样子是那样熟练,以致使我认为它们是
经过这种喂食方法的训练的。“真好看!”我惊叫道,“开头,你用‘鸟栏’这个词儿,
的确使我吃了一惊,现在我明白了:你是让它们作客人,而不作囚徒。”“你说谁是客
人?”朱莉问道,“其实,我们是它们的客人,它们是这里的主人,我们要向它们交纳
贡金,它(才允许我们有时候到这里来玩。”“好得很,”我说道,“这些主人是怎样
占有这块地方的呢?用什么方法使这么多鸟儿自愿到这里来定居的呢?这样的方法,我
以前没有听说谁尝试过,即使有人尝试,如果我没有亲眼见到的话,我也不会相信他能
成功。”
“要创造这个奇迹,”德·沃尔玛先生说道,“需要的是耐心和时间。富人在享乐
中是想不到这两条的。他们急于享受,只好用他们所仅知的暴力和金钱这两种手段。他
们把鸟关在笼子里,每个月花许多钱把这些朋友关起来养。当仆人走近这个地方的时候,
你看,鸟儿就飞走了。现在之所以有这么多鸟,是因为原来就有这么多,如果原来没有
的话,那就谁也没有办法使它们来的。如果原来就有鸟,只要预备点它们吃的东西,就
可招来更多的鸟;不惊吓它们,让它们在这里安心孵卵,不会掏它们的窠,不去提它们
的雏鸟,这样,原来就在这儿的鸟,当然留在这里;而后来的鸟,也会留在这里的。这
个小树林,是原来就有的,只不过是和果园分开的;朱莉让人用一道绿篱把它留在果园
里,把原来将它和果园隔开的篱笆去掉,把小树林的范围扩大了,并种上各种草木。你
看这条通向那里的小路的左边和右边,两块空地上都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草、各种农作物
和其他植物。她每年都叫人在这里种麦子、向日葵、线麻和巢菜①,这些都是小鸟爱吃
的东西,我们都不收,留给小鸟吃。此外,无论冬天或夏天,她或我每天都要带东西来
喂它们;如果我们不来,这件事通常由芳烁茵代做。正如你所看到的,它们走几步路就
有水喝。德·沃尔玛夫人每年春天甚至还供给许多马鬃、稻草、羊毛和其他各种适合于
筑巢的材料。除了提供材料以外,还给它们预备许多食物,特别注意提防敌人②对它们
的侵害。它们周围的环境很宁静,可以让它们在一个什么东西也不缺少而且又无人打扰
的舒适的地方产卵。老鸟住过的地方,接着由小鸟住,它们的种族之所以能够保持和繁
衍,其原因就在于此。” ①一种野生的豌豆。——作者注
②指山鼠、小田鼠、猫头鹰,尤其是小孩子。——作者注
“啊!”朱莉说道,“你不能对什么都无动于衷!每个人要是只顾自己,则形影不
离的夫妇,仆人的热心服务,父母的慈爱,这一切全都会失去的。如果能早两个月到这
里来看一看那令人神往的景象,让你的心享受一下大自然的最甜蜜的感情,那是多么好
呀。”“夫人,”我面带忧郁的表情说道,“你已经有丈夫和孩子,这些乐趣应当归你
享受了。”德·沃尔玛先生立刻拉着我的手,把我的手紧紧握着说:“你有我们作朋友
嘛,你的朋友已经有孩子了;父母之爱,你难道不知道吗?”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朱
莉,他们两人互相看了一下,并向我投来一道如此感人的目光,以致我把他们两人分别
拥抱一下之后,用深表赞同的声音对他们说:“我也会像你们这样爱他们的。”尽管我
不知道一句话怎么会产生那么奇妙的效果,竟改变了人的心灵,但从此刻起,在我看来,
德·沃尔玛先生已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发现,他以我最钟爱的人的丈夫的面貌出现的
时候,不如以两个孩子的父亲的面貌出现的时候多,为了这两个孩子,我愿意献出我的
生命。
我想围着水池走一圈,以便到更近一点的地方去看一看那些小鸟和它们的栖身之地,
但德·沃尔玛夫人不让我去。“谁也不能到它们那里会惊动它们,”她对我说道,“在
我的宾客当中,你是我头一个带到这儿来的客人。这个果园有四把钥匙:我的父亲和我
们两人各人一把,第四把在芳烁茵手里,她是这里的视察员,有时候也带孩子们来玩;
我们极其谨慎,不轻易让人到这里来,即使孩子们,也要求他们处处留心。居斯丹也只
能和我们四人当中的一个人一起来;他春天要在这里于两个月的活儿,除此以外,就几
乎不到这里来了。在一年的其他时间,这里的活儿就由我们自己做。”“你这样做,”
我对她说道,“固然没有让你的鸟儿成为你的奴隶,但你自己却成了它们的奴隶。”
“你这句话,简直像一个暴君说的,”她说道,“只有暴君才认为必须损害他人的自由,
他才能享受他自己的自由。”
在我们往回走的时候,德·沃尔玛先生往水池里扔了一把大麦;我往水池里一看,
发现里面有几条小鱼。“啊!啊!”我立刻惊叫道,“原来这里有几个囚徒。”“是的,”
他说道,“这几条鱼是战俘,我饶了它们的命。前不久,芳烁茵从厨房里偷了几条小鱼,
趁我不知道的时候,放到水池里养起来。我让它们在这儿养着,如果我把它们再送回湖
里,芳烁茵一定会心里难过的。与其使一个诚实的人不高兴,还不如让她把鱼放养在这
个小水池子里。”“你说得对,”我说道,“它们虽然被监禁在狭小的水池里,但逃脱
了油煎之苦,所以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喂!你觉得怎么样?”我们从水池边往回走的时候,她问我,“你还觉得是在天
边的地方吗?”“不,”我回答道,“我现在已经不在天边,你把我领到爱丽舍了。”
“她给果园起的这个响亮的名字,”德·沃尔玛先生说道,“很好,用来形容这个好玩
的去处最恰当。对小孩子的游戏也略有夸奖之意;你知道吗,他们在这里玩的游戏,都
不是他们的母亲教的。”“我知道,”我说,“我完全相信;我觉得,这样的儿童游戏,
比大干的活儿更有趣。”
“这里,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我继续说道,“一个完全改变了过去面貌的地
方,只有经过人的经营和管理,才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我在哪儿也没有看见有人
经营管理的痕迹,到处是那么的碧绿、清新和生气勃勃,一点也看不出是经过园丁的侍
弄。当我刚进来的时候,我觉得这里处处都像一个荒岛,我没有看见任何人的足迹。”
“啊!”德·沃尔玛先生说,“他们把人的足迹都去掉了,我就看见过好几次,有时候
还玩弄骗人的花招。在人整治过的地方撒上干草,用干草来掩盖人的工作的痕迹。冬天,
在土质贫瘠的地方铺上一层又一层的肥料,肥料腐蚀苔藓,使草和其他植物恢复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