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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中国电影百年史-第53部分

小说: 中国电影百年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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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代”的崛起迅速吸引了电影从业者的注意,致使计划经济体制下的“类型片”变成了“过时的”和“没有吸引力”的。这种状况从后来编写的中国电影史中就可见一斑。比如在钟大丰、舒晓鸣主编的《中国电影史》中,并没有系统地介绍80年代初的“类型片”,一些创造票房奇迹的电影,比如《白蛇传》、《咱们的牛百岁》都没有提及,然而用了12页的篇幅专门论述“第五代”的电影新潮。
  反思:“草根精神”不应抛弃
  值得指出的是,“第五代”电影吸引的更多的是电影人,而非电影观众。“第五代”变革造就了电影美学的高峰却逐渐远离了观众和市场,但越来越多探索性质的“零拷贝”影片的出现,却抛弃了观众,观众无缘相见的影片成为各大电影节的座上客,这种怪现状也越来越频繁地发生了。
  回想起来,八零初“类型片”延续“十七年电影”叙事上的天衣无缝,使得这些常规性的影片更容易为观众所接纳,这是当代中国电影所缺少的,而更加缺少的是一种为观众着想的“草根精神”。1981年一部“农村片”《喜盈门》不无意外地创造了新中国电影的票房奇迹,而演职人员们“一手把锄头,一手写剧本”的“草根精神”也的确同观众的心贴得紧密,造就了观众对于影片的高度认同。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展望:如今的“类型片”怎么样?
  现在我们看到的“类型片”已同80年代初“题材类型片”有根本性的不同,可以说存在着不同的气质。陈山认为,“有四个不同之处比较明显,首先,80年代初的‘类型片’基本上是走向改革,而如今的‘类型片’的目的是走向市场;那时的‘类型片’的导师是‘十七年电影’,现在的导师是好莱坞电影以及香港电影;另外,那时的‘类型片’划分不清晰,严格说来不是现代意义上的类型片,比如:农村片、生活片;现在的‘类型片’是国际化统一的称呼,比如:恐怖片、动作片等全球化意义上的;还有比较关键的一点是,以前的‘类型片’没有明星制与其相辅相成,而且是计划经济体制下的产物,而如今的‘类型片’是在开放市场化的竞争中,并且强调了明星的作用。”
  如今,中国电影人面对空前的挑战。在这个时候,回望一下八零初创造过辉煌的“类型片”,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意义。


中国电影百年史(下编:1977——2005)


1981年,《红象》剧组在云南进行拍摄


“78班”之首部长片
    《红象》:第五代的第一声吼叫
  上世纪80年代初的华语影坛,香港电影正在持续徐克、许鞍华掀起的“新浪潮”热度;侯孝贤、杨德昌等导演浮出水面,他们代表的台湾新电影运动已逐步兴起;而在内地,多年的封锁禁忌终于打开,无论是偏于学院气息的“第四代”,还是以观众为目标的各种“类型片”,造就出一种真正意义上的繁荣。与此同时,新的力量在慢慢形成,他们是恢复高考后北京电影学院的第一批学生。经过三四年的研习苦读,这些也许并不年轻的年轻人,羽翼已经渐渐丰满,但他们当时统一的称谓还只是“78班”,而非日后的大名——“第五代”。
  至于“第五代”最初的声音,在公认的观念下,早已默许给了《一个和八个》或者《黄土地》。但在我们的寻觅中,却发现了一个特例,或者说另一种开端,那就是1982年儿童电影制片厂的《红象》。
  田壮壮:那时“初生牛犊不怕虎”
  难得的一次练兵
  《红象》这个片子应该算是儿童电影制片厂启动的第一部片子,我妈妈于蓝那时是儿影第一任厂长。有一天,我妈妈让我们几个人去找她一趟,想准备给孩子们拍一个片子,一个是因为儿影厂一周年厂庆,另一个也是为了1982年的六一儿童节。
  给我们的剧本是王端阳的《红象》,说的是云南西双版纳森林里几个孩子寻找神象的故事。我、张建亚、谢小晶几个还回家拿着剧本讨论过一次,这个片子情节比较简单,而且投资也比较低,但确实是难得的一次艰苦条件下“练兵”的机会。我妈妈说,这样的差事恐怕别人不愿去,你们几个志同道合的哥儿们,说不定还能闯一闯。想起来那时候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其实但凡成熟一点的导演都知道,第一次拍东西,又是小孩又是动物,对没有经验的人来说是很难把握的,甚至不可思议。
  500元杀向云南
  记得大概是1981年八九月份的样子,我、建亚、曾念平几个人先去云南探了探路,拿了儿影厂给的500元钱,到那边看外景、改剧本。那时候去云南可不是像现在这样方便,我们几个坐火车咣里咣当地好几天,下了火车每个人的脚都是肿的,虽说那时中国物价低,但500元钱也是不够花的。坐了一段汽车,一进了山区,我们几个就借自行车,每天跑四五十里地,多的时候能跑七八十里。翻山的时候,车不能骑了,就得扛着自行车爬山。我们当时住在当地的小客栈里,满屋都是跳蚤、虱子,被子黑得油亮亮的,我们几个人脱得光光的,把衣服吊在房梁上,这样跳蚤就爬不到衣服里去了。
  大象是很关键的问题,那时最主要的任务也是要找到大象。国内没有,一个涉外的人员帮我们到缅甸去找。秋天以后,我们带了两台摄影机、几盏手灯就挥师云南。当时还挺难进去的,需要边防证,我们从西双版纳转道盈江。
  我一直想回去
  那也是我第一次去云南,我是干起活来不分心的一个人。后来一直想去云南是与拍戏无关的其他东西吸引了我。这些少数民族的生存状态,他们的信仰、文字、传教士还有那里的铁路,好长一段时间我断断续续地听到很多人讲了很多关于云南的事情。我也是一直断断续续地在想,心里惦着想要回去。毕业后我也一直在拍戏,一部接一部几乎没有停下过,感觉似乎是每年都在拍,所以回云南成为“天方夜谭”了。倒真正是90年代那十年不拍戏的日子里,我又回去了,认识了很多当地的朋友,他们都很帮我,那段时间似乎让我明白了很多事情。
  想起来《红象》里的三个孩子,那会儿十一二岁,现在都快奔四十岁了。他们现在有在法院的,有在检察院的,还有当工人的,这都是后来我听说的,再也没有碰到。自从1982年那次审查后到现在,二十多年了一直没机会看《红象》,只记得有佛龛,有三个孩子,有很多动物,还有一头全身涂满红泥的大象,在当地流传“红象会飞”的传说。
  说到《红象》,应该从《我们的角落》说起。1980年夏天的时候,有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是要拍个电视短片,导演系的田壮壮、谢小晶和崔小芹三个人和我接受了这个任务,大家都兴奋得不行,更因为我们找到一篇非常动人的小说《没有太阳的角落》,是史铁生写的,讲的是三个下肢残疾的小伙子与一个姑娘的故事。
  这个片子从1981年秋天拍到了冬天,后来送到中央电视台,大家都盼着播出,后来听说上面传下来的意见是影片调子比较低沉,让人感觉不那么昂扬光明。后来就放下了,没有机会播出。
  拍完《我们的角落》后马上接着的就是《红象》。可能因为我们有作品出来了才有让我们拍《红象》的机会,拍这个片子规模就大多了,除了《我们的角落》里合作过的壮壮、谢小晶和我,还有导演系的张建亚,摄影系的艺谋、侯咏、吕乐,他们三个做副摄影,再加上美术系的冯小宁,当时我们开玩笑说这就是“八条汉子”。
  按说我们当时的条件算是比较艰苦的,尤其是胶片比较紧张,拍情节一比三左右的片比,拍动物和小孩的稍放宽一些,一比五左右,其实相当于拍两条成功一条,我们那时也确实练就了成功率。有一个镜头是早晨三个孩子抱着大榕树睡觉,那个榕树太大了根本拍不全,当时用移动轨道想慢慢摇开拍一个展示性的长镜头,但是轨道根本不够,我们就想办法,摄影机一边在拍,赶紧把后面的轨道拆了接到前面去,可以看出镜头里微微有些颤,就是轨道又拆又接呢。
  样片送到厂里,听说他们都挺惊讶的,这样的尝试过程对于我们这些人今后的实践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而且比较同时期的片子,可以很明显地感觉有不同的地方,比如延续了《我们的角落》中对于非职业演员的使用,摄影光线追求的真实感,对于明暗的处理。虽然是一个简单的故事,却提供给我们一个实现观念变革的机会,这点在现在来看都是弥足珍贵的。
  《小院》:一个起点
  1981年,我上大三。接触到第一个故事片——《小院》,这是实习作业。摄影系当时面临着大三实习任务。实习前班里分小组,以组为单位去拍作业,我被选为小组长。一宣布,我就想着要找班里业务最好的几个同学组合,于是首先找了张艺谋、吕乐、智磊,除了因为他们的水平在班里出类拔萃,大家之间关系好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这时,导演系的田壮壮找到张艺谋,说要合作拍个片子,我们看了《小院》的剧本,觉得有意思,就决定上这个。摄影系最初分了6个小组,后来,我们与张会军的小组合成了一个组,《小院》的摄影共有9个人。导演则包括田壮壮、谢小晶、张建亚等。
  《小院》是一个黑白短片,是根据王安忆小说《小院纪事》改编的,主要写一个大院里4户人家的生活,各家身份不同,生活状态不同,相互之间的影响。外景地就在积水潭附近新影家属院里。我记得那年夏天天气很热,我、吕乐、张艺谋还经常铺个凉席席地而睡。
  《红象》:双重身份
  从《小院》到《红象》间隔不到一年时间。大家觉得合作得不错,于是就继续合作了。《红象》其实是一个毕业实习作品,但与一般作业不同的是,它同时又是儿影列入生产任务的正式影片。这主要是因为儿影刚刚建厂,而田壮壮的母亲在儿影当厂长,才有了这次机会。这次机会很难得,当时许多同学都羡慕得要命。
  人都是《小院》那些人,所以也就按照《小院》的方式去做。先谈论剧本,然后由壮壮修改。后来,曾念平提醒大家这是列入生产任务要公映的影片,大家可以畅所欲言提想法,但到了拍摄现场就必须各司其职,明确摄影师、副摄影、摄影助理的位置。后来进行分工,我和吕乐管胶片,吕乐还侧重管摄影机、张艺谋负责量光。
  《红象》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来自北影厂,主创三块除了冯小宁是一个人负责美术,其他人都要跟北影厂的老职工相互配合。那时,一个学生毕业到电影厂就要先从学徒干起。一开始,大家不大习惯。后来逐渐气氛融洽了,觉得这也是对自己的一种锻炼。
  我们那时很年轻,也有童心,就想拍成一个小孩探险的童话故事。对我来说,云南是一个神秘的完全陌生的地方。临走前,我充满了憧憬,看了很多介绍云南的书,其中的风俗、传说都强烈吸引着我。
  动物、儿童戏很难拍
  这部片子要拍很多动物,包括大象、马鹿、猎狗等等,难度非常大。一场戏是拍大象害怕跑远了。机器架好了,商量好一开机,大家一起喊,把大象吓跑,但任凭怎么喊大象就是不动,汽车鸣笛大象也不动,没办法放了几枪还是不动。谢小晶急了,也不知哪来的胆儿,拿起一个大棒子照着大象的屁股就是一下,这场戏才拍成了。还有一次是拍马鹿在小溪边走,马鹿不听话,我们就把它抬到河边,可马鹿的脚偏偏卡在石头里了,我们大家一起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抬出来。片子里的动物只有猎狗是从昆明部队借来的,其他动物都是野生的,大象是从缅甸租的。
  除了动物戏难拍,儿童戏也很难拍。拍孩子的戏很多时候要采取连蒙带哄的手段。有一场是拍三个孩子拉红象,拉着拉着绳子断了,孩子们摔了大跟头,这场要分开拍。先拍孩子的镜头,田壮壮说要有真实感,不要告诉他们会摔倒。于是我们突然把绳子松开,三个孩子毫无准备摔了个跟头。但这条没拍好,还要重拍。三个小孩都不干了。于是又骗他们数到三,我们松绳子,结果只数到二,我们就把绳子松了。
  在题材的选择上,《红象》和我日后的创作关系不是很大。毕竟,作为摄影选择题材的主动性并不是很大。但在拍摄技巧上给我的帮助还是很大的。就拿儿童戏来说,很多方法我都沿用到《一个都不能少》里面。用欺骗诱导的手段创造真实的情景,我称之为“借情绪”,就是从《红象》中学来的,这些影响其实是一点一滴的。
  吕乐:我们选择了逃离
  《小院》是我们大三的实习作业,也是摄影系和导演系第一次合作。这是一个很平淡的故事,导演的主动性更大。我们几个摄影这时基本受意大利新现实主义影响比较大。尽管张艺谋那时便在造型上有另一种想法,但因为大家的风格比较统一,他拍摄的部分也没有太跳的东西。最后出来的影片,拍摄风格很平实,与新现实主义风格比较相近。拍摄《红象》时,张艺谋就开始极力说服大家,在一些分镜头上采取不完整构图,大家也多少认可了这种尝试,所以《红象》中有一部分已经带有了《一个和八个》那样的风格,只是没有引起注意而已。
  影片开拍前,我们被召集到一起给剧本提意见。在影片的一个外景地,清末一个官员的坟地上,北影厂的制片人以及所有的工作人员全去了,还没等制片发话,我、张艺谋和侯咏就开始各抒己见,发表看法。所有人都懵了,从来没见过一个电影的摄影助理唱主角的。壮壮很可爱,把我们仨叫到屋里,悄悄告诉我们,这是电影厂,不能再像拍《小院》那样,以后有话要在底下说。我们开始还不理解,真拍上了就感觉受了打击,影片前三分之一,我们还主动发表意见,后面就是各司其职了。不过,现在想来,我们那时有许多想法都是很幼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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