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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短篇小说(第三辑)-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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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烟。可今天有点怪,老头是空着手接烟。要知道往日老头总是一手接烟,另一只
手就递信的。今天的不同,使我们心里落了一下空。结果老头就告诉我们说这次没
信,真的没信。

    没信的日子让我们很不好过,皮皮连脸色都变了,怎么会怎么会呢。我们只好
走上酒店喝酒,连往日那种追逐女人目光的兴致都没有了。

    第二天、第三天……一个礼拜我们去了五次都没信。我们就有点急,有点感到
不妙,是不是她的……往下我们就不敢想了,地质队的爱情常常是这样的有始无终。
这可是常有的事啊。

    皮皮感到了不妙,但在家都没说,我们只是一个劲地鼓动皮皮立即写信,并很
肯定地猜测说可能是其它什么原因吧。譬如他女友想给他一个惊喜啦或是什么的。
于是皮皮就又满满地涂了几页,爱得海枯石烂,爱得天昏地暗,发了信,又等了三
个礼拜,终于等到回信了!

    但这封信立即被皮皮撕得粉碎。偌宽的一张信纸,就那么疏疏朗朗像火柴棍搭
成的几个字,这狗日的和哥们吹了!

    那天我们在酒吧喝得烂醉,喝得太阳醉晃晃的一片血红。

    皮皮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不饮不食。我和豆豆整天坐在屋门外看太阳,很少
说话,皮皮是深爱着他女朋友的,这我知道。我和皮皮还上过一次他女朋友家,那
次我和皮皮给他们搬煤球,皮皮卖劲我也卖劲,赢得了好一片赞扬声。皮皮为了显
示他健美的身体,上身就穿着一件褂子。手臂和胸脯上的肌肉硬硬的凸起,惹得过
往的人啧啧称赞,尤其是女人们的回头率让皮皮的女朋友自豪不已。他女朋友是那
种很现代的姑娘,当着他爸爸妈妈的脸也敢亲皮皮,我看得出她老爸老妈对皮皮也
相当满意,皮皮完全可以说是英俊潇洒,且又勤劳肯干,真是人见人爱。可是怎么
会突然变卦呢?

    在“吹”了的第三个礼拜,我们三人经过火车汽车长途跋涉冲进了皮皮女朋友
家。他女朋友早就不知跑到哪去了。他父母看见我们几个像亡命之徒的样子,一脸
的讨好,毕恭毕敬地递烟,我们没接。只有一个人豆豆抽烟,一副不抽白不抽的样
子叼在嘴上吐烟卷。谈判是毫无意义的。她老爸老妈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宴席向我们
赔不是,说什么他们的女儿配不上皮皮,像皮皮这么年轻有为、英俊潇洒的小伙子
应该找一个怎样怎样的人间仙女云云。到后来甚至说要和我们三个结亲戚,还要把
皮皮收为干儿子。酒桌上,我们三个一言不发,只有豆豆抓起一只鸡腿大啃。我和
皮皮筷子都不动,皮皮站起身来说,岳父大人既然有这等好意,我今天就全把它们
吃了,说罢把盘子一个个端起来,每个里面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扬长而去。

    出到门口,豆豆还在咬鸡腿。我伸手夺了下来扔在地下,指着豆豆的鼻子,就
你妈的贱得没骨气!

    后来我们知道,皮皮女朋友“吹”的原因是地质队千古不变的那一条,因为皮
皮是地质郎,怕嫁给地质郎日后寂寞寒窗守活寡。和皮皮的信没通完,就投入了一
个个体户的怀抱。

    皮皮的信断了我们快乐的重要源泉。我们三个只好整天晒太阳,皮皮把那些来
信,统统烧掉,说免得看那狗娘们的字心烦。我们也就附和着说出他女朋友千万个
坏毛病,反正她的种种不是让我们坚信这样一个娘们不值得爱。甚至根本配不上皮
皮,豆豆还把她挤鼻子的习惯也夸张地罗列了进去。

    于是我们就变着法子找乐子,先是打牌,输了的钻裤裆。做饭,洗衣服。后来
觉得这样太慢,干脆翻牌比大小,既干脆又快,到了晚上,我们就打着手电到山里
去捉青蛙,山里这种青蛙叫石蛙。呱呱呱地叫起来惊天动地。全身肉嘟嘟的,味道
极好。但这种石蛙经常和蛇住在一起,胆子不大就不行,捉了一次,豆豆就不敢再
去,豆豆很怕蛇。

    一天晚上皮皮和我两个人黑夜出去捉石蛙。转了十多分钟,没见一只石蛙的影
子。让我们很来气,山里的夜,黑得彻底,黑得深沉,如果你停下来四处瞧。就觉
得黑暗在挤压你,让你胆怯。高耸入天的山黑黑地矗立,山谷里时不时传来一些莫
名的嚎叫。如果你停下来四处望,那些或凄厉或悠远或急促或低沉的声音就好像循
你足迹而来,让你汗毛倒竖。那天晚上像要出事的样子,时不时传来狼嚎似的短急
凄厉的哀鸣。这可不是好兆头。皮皮提出到小溪边去找找,因为石蛙喜欢在湿润的
地方居住。才走了几分钟,皮皮就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我低头一看,皮皮脚背上
有两排牙齿印。草丛里,一阵嗖嗖的响声。糟了!皮皮被蛇咬伤了。

    皮皮在小镇的卫生所里躺了整整两天才醒过来。一条腿肿得通亮。大得吓人,
豆豆急得差点哭了,从这点看,豆豆是属于那种很脆弱善良的人,我们三个中就豆
豆没多少男人气,即使在山里过了这么些天,城里那股奶油小生的味也未褪尽。

    我们用巴结的态度同医务所的人打交道,但医院里的人并不怎么领情。只有一
位打针换药的女孩还给我们好脸色看。每次工作都很仔细,耐心,并且经常跑到病
房询问情况,这样好的医务人员现在已经很难找了。

    后来不知怎么地,豆豆第一个打听出这女孩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玉儿。她刚
从卫校毕业回来。父亲是纺织厂的一个什么主任,反正是个科级干部,这就让我很
不明白,玉儿为什么不到他爸帐下,偏偏跑到这卫生所来。

    玉儿长得娇小玲珑。人不是很漂亮,但非常的可爱。浑身洋溢着学生气,一瞧
就知是那种涉世未深没受过多少污染的女孩。不知怎么,这女孩竟和豆豆好上了!
这是我始终想不清的事。要知道,我们三人当中,就豆豆脸皮最薄。以前我们下山
调戏女孩,豆豆都是被反调戏,手足无措的时候就只有不停地扶眼镜的分,可如今,
他和这小妞好上了。

    玉儿可能是属于那种不怎么现代化不怎么新潮的人。

    不知是玉儿的耐心还是皮皮的身体争气,不到一个礼拜,皮皮就能下地一颠一
颠地走路了,这让我们很兴奋地松了一口气。玉儿也很高兴,那天皮皮下地走路,
她好像过节似的。我和豆豆一边一个搀扶着皮皮,玉儿就在前面指导引路,鼓励示
范。

    从那以后,玉儿就经常来到我们房间谈天说笑。我们这半个世界里透出一丝另
半个世界的亮光。我们实在太需要温柔的目光,柔顺的嗓音加入我们的天地。女人
使聪明会说的男人变得更聪明,不善言辞的男人变得更木讷。皮皮和豆豆就属于这
两类。皮皮为了讨好玉儿,尽说些笑话,后来竟然连一些不怎么正经的笑话也说了
出来。皮皮说一个乡下人进城,解开裤子正准备撒尿,就被值班警察逮着了。乡下
人对警察说你们这些城里人真霸道,我自己的东西解开裤子看看也不行?我们哈哈
大笑。玉儿脸红红的骂皮皮瞎说。还说皮皮怪不得被蛇咬。

    和玉儿的交往给我们带来了无穷的快乐。但我们很快发现了玉儿对豆豆有点那
个。记得有人说,看见女孩子说不出话或者手足无措的就是有点那个。想必豆豆也
肯定那个了。豆豆在我们三个中长得最秀气,山窝里的滚磨跌打,并没完全磨掉他
的奶油气。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让人左瞧右看都有那么股儒雅味。据说现在奶油
小生在女人面前很畅销。

    果然豆豆和玉儿有点那个。一天在走廊上,我们无意中发现豆豆脸红扑扑地塞
给玉儿一张纸条。

    豆豆一进房,我和皮皮就模仿着玉儿的嗓门叫豆豆哥哥。豆豆在我们的诱惑下,
不打自招。原来豆豆送了玉儿一首小诗。豆豆把底稿翻出来,题目是《致玉儿》。

    你的名字玉儿

    纯净羞涩地钻入我的心头

    我手按胸口抚摸抚摸

    抚成一团温柔

    我把你的身影裁成风景

    悄悄地挂在床头

    风景画的标题就是你的名字

    你的名字是我所有旋律的主题

    你的名字是我心中竖琴

    让我在孤寂中

    弹响

    我和皮皮读着豆豆的诗,皮皮就说别看豆豆像个人样,写起诗来就要麻倒两个
人,说你豆豆摸呀摸的究竟摸哪里——还要天天摸哩,我们不无醋意地调侃豆豆。

    但几天后,豆豆真的把玉儿摸了,不过是摸肩膀,是属于尚还保持着一定距离
的那种。豆豆那天晚上回房里,红光满面意气昂扬地向我们吹嘘。晚饭后他约玉儿
到卫生所那条小溪边散步,豆豆吹嘘起地质生活的“流浪之旅”说些山里的花啊草
啊鸟啊鱼啊之类,竟把玉儿给折服了,豆豆说玉儿是那种挺浪漫的人,热切地爱着
大自然。好似不食人间烟火似的,我和皮皮猜想,这种女孩该是八成上了琼瑶的当,
是被琼瑶那些人诱骗得通体透亮了。这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豆豆有戏了。豆豆说
后来他就把手放在她肩膀上,她一点都不反对。这说明豆豆肯定有戏唱了。

    于是我们就酸不溜秋地开起豆豆与玉儿的玩笑来。玉儿总是骂我们瞎说,是坏
蛋,坏死了。我们没坏死,皮皮的伤却很快好了起来。下地走路又是一副很威武的
样子。

    离开医院那天,玉儿和我们上山,其时正是暮春时分。花儿开放,青草披绿,
鸟儿们叽叽喳喳好似赶集。玉儿到了我们的工棚。建议我们四人搞一次野炊——其
实我们在山上哪一顿饭不是野炊呢?玉儿感染着大家,几个人分工合作,乐得像群
小学生,架锅烧水,淘米洗菜,忙得不亦乐乎。不过最兴奋的要数豆豆和玉儿。一
二十分钟,豆豆和玉儿采了一大筐磨菇回来,其时正是蘑菇生长季节。哪个树土堆
下,草丛里都是一大堆。我们早已习以为常,玉儿却似发现新大陆一般,又是惊呼
又是唱歌,手里还举着一大把杂七杂八的野花。玉儿一高兴,我们也就高兴,豆豆
就更高兴。

    吃饭时,豆豆又拿出他那台收音机,天上白云悠悠,山中溪水淙淙,鸟儿啁啾,
花草的淡淡的清香在空气中袅袅腾腾。我奇怪于先前为何从没发现过这种诗情画意
呢?生活原来这般美好。我想应该归结于玉儿的到来。为我们这半个世界撑开了另
一边天。

    以后的日子,我们已一扫先前的无聊。每逢大礼拜。玉儿就跟我们到山里玩。
抓青蛙,捕鱼,采花,摘野果……使我们面目一新。使原先不怎么爱洗脸的我,也
天天洗脸了。我们三个隔三差五地往山下跑,玉儿带着我们渐渐地扩大了交际圈,
这其间皮皮结识了一个个体户女老板。

    玉儿呢,每逢大礼拜我们就兴高采烈地到山下去找她,我们现在对大礼拜的感
情与日俱增。到了周末这一天,我们心里就唱着对双休日的颂歌,因为这两天玉儿
可以成天和我们一起玩,而这么一来一往,就多了我们几次堂而皇之理直气壮的下
山理由。

    但我却每每有点怅然若失。玉儿虽然与我们常在一块,但主角是豆豆,我和皮
皮有点凿壁偷光的感觉——顺便沾了点光亮,但不能满屋生辉。我深为自己这种贪
得无厌的想法而内疚。玉儿每次上山,总要为我带点吃的。什么蛋糕,苹果,糖啦
之类。我们总是围在一起。但这中间就有了些小动作。比如玉儿很紧地挨着豆豆坐
着,把糖果剥了纸,笑吟吟地往豆豆嘴里填。这就让我总有那么点联想。

    就在豆豆与玉儿如火如荼的时候。皮皮与那个个体老板也已经难分难舍了。个
体老板是个有夫之妇,据说她的爱人也是搞地质的。一年到头难得回两趟家。感情
上就很出现了危机。三天两头吵着离婚。后来就不吵了,在家干了个个体,当了大
众情人。她丈夫没办法,睁只眼闭只眼,只当她做好事发扬奉献精神。就是在这种
背景下,皮皮和她好像两贴胶水一样粘在了一起。

    皮皮与豆豆的爱情是很不同的。皮皮他们是多干实事,少说废话;豆豆则尽说
废话,不干实事。尽管皮皮和那女老板认识的时间没有豆豆他们长,皮皮就已经好
些夜晚没回我们的“家”了。皮皮的心情是复杂的,有情爱,更多的是肉欲和报复。
他也知道女老板的丈夫是我们的同行,也许正因为这一点,皮皮就更加痛快——那
种饮自个血的痛快。

    所以到镇上玩的时候,皮皮很多时候就缺席了。这使我很难受,也使大伙很难
受。女人让我们“死党”土崩瓦解。玉儿这段时间也就热心为我介绍女朋友。说实
在的,我当灯泡也挺难受,也希望做女人的俘虏。对眼前这种“死党”的关系已经
失去以前那股不可抗拒的留恋。

    玉儿给我介绍的女朋友叫真真。我对真真的印象很不好。她是属于那种婆婆妈
妈、动不动就爱教育人的女孩子。我记得认识真真那天晚上是在镇里的一个舞厅里,
那天晚上我们心情特别不好,原因是皮皮出了事。皮皮下午在女老板那里逗留的时
候,女老板那搞地质的丈夫回来了。其实皮皮当时并没干那事,但她丈夫醋劲很大。
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就大打出手。结果把皮皮干得鼻子流了一摊
血。我们杀上门去,把那家伙也干得流了一摊血。若不是那女老板和玉儿拦住,恐
怕要动刀子了。

    我不明白的是玉儿还要我们去舞厅“散心”,还要给我介绍女朋友。且偏偏又
是介绍了真真这样一个唠唠叨叨的姑娘,这从而也就意味着我的“初恋”走上终结。
尽管当时心情特不好,但我不想辜负玉儿的一片苦心,所以舞曲一响,我就邀真真
跳了起来。就是这舞曲宣告了我们的结束。刚走几步,真真就明知故问地问我的名
字、家庭,像居委会大娘似的查起户口来。我尽管不高兴,但还是很有礼貌地一一
应答着。当她问我的工作单位时,我想人们对地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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