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旅奇缘-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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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偷袭长老!”众人心中骇然,定睛细看,潇璇身边果然多了个灰衣少年。他头戴黄竹小冠,身穿细棉直裰,伫立火边,神采飞扬,正是容辉。
容辉见潇璇脸色煞白,知道她那一剑也接得十分勉强,于是提掌聚气,径直贴上她后腰“气海俞穴”。刚送出一道真气,立刻被潇璇体内真气冲走。
容辉暗暗吃惊:“她体内真气竟已激荡至此,若再拖片刻,必受重伤!”于是深吸一口气,鼓足全力护持。潇璇忽得强住,干脆放开心来,闭上眼沉气于渊,缓缓上提,片刻就通了“督脉”。
督脉一通,百脉皆顺。她睁开眼来,仍是荣光焕发,风采照人。却见对面七人衣发鼓荡,神色阴历,显然凭功力暂时压住了伤势。此消彼长,未定没有一战之力。
赵长老见容辉出来捣乱,气得浑身打颤,沉声怒骂:“小子!这里没你的事,滚!”
容辉心里好笑:“你们七个老家伙,加起来至少四百岁。我和她加起来还不到四十岁,你们还有脸出手?”抬眼看见七长老“叠罗汉”似的站在一起,又微觉胆寒,索性躬身一礼:“弟子也愿向七位师祖讨教几招!”直起身上前两步,挡在了潇璇身前,
话音刚落,四下一片哗然。潇璇一怔,再看面前这道背影。身姿笔挺,肩宽体健,好像能撑起一片天地,挡住狂风暴雨。她心里嘀咕:“这小子,怎么已经长这么高了!”好像错过了什么,心头微酸,一抹笑意却溢到了眼角,火光中更添风致。
容辉青春年少,练功又勤,固然身姿渐长。可潇璇幼习玄功,发育缓慢,从前也高不过容辉肩头。只是她地位非凡,又技高一筹,不免低一等看人。眼下心绪有变,才觉得容辉长高了。她体会其中变化,又见容辉踏步上前,忙收敛心神。
容辉提气抬手,轻飘飘推出一掌。掌风荡漾,直逼赵长老。赵长老根本没瞧在眼里,挥掌挡驾。气劲刚出,却见他反手斜带,竟引着自己掌力,冲向脚下六人。劲气如水,却势携千钧,正是一招“砺带河山”。
“这是正宗的‘绵掌’!”赵长老心头一凛,自问单较这一掌,自己的确不如。他身下六长老刚刚缓过气来,又推动阵法,合力接了这一击。六道气劲被阵法推动,又齐齐逼向容辉。
“绵掌”以体松气柔为主,动作均以圆圈相转,连环不断,看似行云流水,实如坚崖屹立。相传这路拳法还暗合八卦四相,乃是入门弟子必学的基础路数。
容辉展开绵掌,一人挟持六道气劲,看似自演自打,优雅柔美。身旁却是劲气奔腾,呼呼嗡鸣。若稍有不慎,轻则重伤,重则被劲气当场震死。
潇璇见他越打越慢,拿稳了六道气劲,才放下心来。右手一振长剑,纵身冲上。剑锋所指,正是赵长老。
赵长老挥剑挡驾,他脚下六人推动阵法,六柄剑各寻轨迹,交织成一张剑网。寒光闪烁,封住了潇璇去路。
“**阵”本是让晚辈弟子行走江湖时,以多敌一用的。旨在以人多势众,补功力之不足。如赵长老这等高手,动武已经难得,以多敌一,更加少见,绝不屑结阵应敌。
而今七大高手结阵,可谓立于不败。潇璇挺剑直上,出手如风,一连刺出三十余剑,始终被三柄剑挡在身前。
众弟子只见火光中人影晃动,剑光连闪。剑刃破风,“嘶嘶”急响。身形并茂,看得人眼花缭乱,却不知场上九人动作连贯,身形飘逸,移形换位间暗藏道玄天机。其中虚实、方位、变化,已出武学之境。
场中火堆本已散作数股,这时被气劲所逼,又狂舞起来。剑光中忽明忽暗,更加扣人心弦。
众长老虽结成剑阵,功力一日千里,但阵势全被容辉牵制。即使以七敌一,也只能在剑招上略胜半筹。潇璇划出一道剑气,往往要两柄剑合力防御,才能侃侃自保。
众长老惊骇之余,也只盼容辉坚持不了,先被劲气绞杀。潇璇也知道容辉不是阵法对手,若自己不能先胜,两个人都没活路。手随心动,剑锋又刺向赵长老。却见赵长老临空虚立,始终面对自己,衣发被劲风所逼,咧咧飞舞,月色中更加阴历。
“若非向他下手,此阵难破。我若一击不中,必死无疑。”潇璇深吸一口气,纵身跃起。凌空倒转,剑锋下指,直斩赵长老。
赵长老大吃一惊,左手向上拍出。掌风呼啸,径直迎上。右手横剑,急使一招“定阳针”,护住头顶。六长老低喝一声,一齐举剑上指。剑锋森寒,直等潇璇落下。
潇璇凌空倒挂,挺剑下刺。剑锋所指,金铁相击,“叮—”,一声脆响,正点在赵长老剑脊。赵长老大吃一惊,忙撤掌去撑剑锋,剑脊则被潇璇所压,抵在金翎羽冠上。
剑锋若偏半寸,就能从赵长老头顶直灌下去。赵长老身临死境,力由心生,虎吼一声,双手用力托起。剑刃反弹,潇璇又被弹起。她等的就是现在,深吸一口气,鼓足劲力,凌空旋转,出剑如风。剑锋急颤,好似漫天繁星,豁然洒下,正是一招“众星环极”。
众长均知这是本门极厉害的剑招,回剑自救已然不急,只能挺剑招架。金铁相交,“叮…叮…叮…”三声脆响,又是“叮…叮…叮…”三声脆响,六剑齐断。断剑落地,“呛—啷—啷—”响成一片。
六长老趁着片刻耽搁,一起撒手,向后急退,心中还在庆幸:“若非挺剑硬上,现下断的就是六条手臂。”阵法消散,赵长老横身跌下,摔得闷哼一声,又被潇璇一脚踏在胸口,眼前一黑,径直晕去。
容辉看清形势,忙提一口气。左手轻挥,挟持住六道气劲。右手连出六拳。“轰轰轰……”六道气劲分袭六人,却听潇璇急斥:“留他们一口气。”才没有再加两道后劲。
六长老长老刚退两步,只觉身子一麻,心底一片冰凉。眼前渐黑,嘴中涌起滚滚甜腥。一股悲凉从心中升起,却催得他们昏昏欲睡。一个个嘴中闷哼,栽倒在地,赵长老一系就此覆没。
容辉循声望去,只见潇璇气运双掌,朝火堆推出。劲风乍起,柴火化作一条火龙向一侧扑去。他心念一闪,当即会意,也依样葫芦,双掌连出,掌力斜引,将柴火打向另一边。
众人见火势扑来,哪敢怠慢?或是出剑拨开柴火,或是挥掌荡开火星,又乱作一团。待灰尘散去,场中只有火光黯淡,七位长老瘫倒在地,却不见了两位始作俑者。
霎时间群情激奋,马长老乘势而起,振臂高呼:“众弟子听令,山下护法聚在一起,二十人一组,往‘太极门’授查,不准遗漏一人。山中护法快去守住门中重地,其他人个各回各屋。众长老随我来,定要生擒逆徒!”
现在他最大,自然一呼百应。众人又正六神无主,听到吩咐,仿佛卸脱了枷锁,回过神来,领命而去。马长老自知不是潇璇对手,只盼她迫于众怒,逃下山去。于是派人去传张大夫,亲率五名长老,为赵长老等人护法。
晚风萧瑟,星月齐辉。容辉展开身法,紧跟潇璇。一前一后,恍如两道疾风,穿林过瓦,直入“太始门”。全山弟子还在校场聚会,各房只留了上夜的道童,哪里知道两个高手从身旁掠过。
二人穿堂过巷,如入无人之境,径直来到“祖师殿”前。这殿横阔五间,纵深七架。殿门紧闭,门后烛火辉煌。潇璇摸出钥匙,快步上前开锁。
容辉随后跟进,打开窗一跃而出,重新锁了大门。又跃入殿中,关上窗户,才打量起殿中陈设。地砖锃亮,黑幽幽光可照人。殿中摆着供桌,桌上供着三清神像。像前列着熏香蜜烛、新鲜花果、和灵水黄符。供桌旁烛盏林立,火光所照,赫然是一尊尊灵牌。端庄肃穆,摄人心魄。
忽然秋风进门,嘶嘶轻响,烛火趁势晃动,厅中骤然一暗。容辉吓了一跳,不由合手作揖:“诸位仙人,我们无意冒犯,某爱莫怪!莫怪莫怪!”举目张望,随见随念:“和莲真人、砍樵真人、青松真人、落霞真人……”粗粗看来,竟不下两百块,不由轻疑:“这里供的都是掌门?”
潇璇随口应承:“差不多吧!外院出了家的,都在这里……快过来!”
容辉循声望去,潇璇正趴在地上往供桌下钻。他不由好笑,上前撩起桌布,潇璇已抠出一块两尺方砖,砖下赫然有方地洞,黑漆漆深不见底,看得人胆颤心惊。
容辉倒抽了口凉气,撤出头四下张望,又问:“怎么不见上夜的小童,走水了怎么办?”
潇璇埋头应承:“刚刚祭拜,今晚归我上夜。”又催他跳下去。
“想不到竟是这个结局!”容辉暗暗叹息:“我来不到一年,走就走了。她在山上长大,这样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心里发酸,深深看了潇璇片刻,才爬到桌下,探下双足,果然踏不到底,才深吸一口气,虚灵顶劲,缩手跃下。潇璇托起方砖,对好纹路,随他跃下。砖石摩擦,“呜—”,一声闷响。方砖重新盖上,殿中再无一人。
容辉飘然落地,仍伸手不见五指。正自慌张,又见一缕萤光洒下,潇璇正托着一颗碧莹莹的明珠飘然落下,犹如夜空中仙女下凡。他心头一动,借着荧光环视四周,已身在一条地道尽头。
容辉见潇璇落到身前,心中一动,伸出手顺势将潇璇横身托住。荧荧碧光中,只见她神色黯然,抿着嘴泪盈于睫。这时被人抱住,又多出一抹惊羞,立刻沉声低斥:“你敢,放手!”喉头哽咽,还有几分沙哑。
容辉心头更酸:“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深吸一口气,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抱得更紧。
潇璇大吃一惊,使劲挣扎。那双手却越箍越紧,紧得她透不过气来。她想运气震开,一颗心却自有主张,让身体越来越软,使不出一丝力气。
她索性放弃,呼出一口热气,悲从中来:“那七个人看着自己长大,自己却亲手重伤他们。”又想起自己生是孤儿,从小随师父走街串巷,仰人鼻息。一时千思万绪,涌上心头。再也忍受不住,“嘤—”的一声,哭泣起来。
第二十七章 下山交差
她头脑昏昏,只觉一颗心冷得发颤。!却有人在耳边低语:“没事,没事的!”“都过了!”“以后我们可以过自己的小日子。”“我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我浇园,你就在一边看着,没事就在太阳底下绣绣花,种种草!”“我赚了钱,就给你买最漂亮的首饰,最好看的衣服。”……语声淳厚,安心定神。又有一只大手顺着背脊轻抚,送来阵阵温暖。
潇璇嘤嘤低泣,忽觉身外越来越轻,一切像在悄然而走。心头微凉,不由伸出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她竟然……我……”容辉受宠若惊,又怕她改变主意。一时间热血上涌,力由心生,又抱紧了潇璇。好像这样,就能留住那颗空灵的心。
潇璇回过神来,羞得面如烙铁,从脸上烫到心里。她惊慌失措,又松开手用力挣扎。容辉知她羞赧,哪里还肯松手?非但报的更紧,还低头咬了她的耳垂。舌尖触到耳洞,不由轻声细问:“还疼不疼!”
潇璇脑中嗡鸣,整个人僵在了容辉怀里,待回过神来,那一个还衔着自己的耳朵问:“好姐姐,现在还疼不疼!”口如火窖,烧得她面红耳赤。
她不由腹诽:“好姐姐?亏你喊得出来!疼不疼?什么叫疼不疼?”又好气,又好笑,却羞得往那个怀抱里钻。只觉得这件事来得太快,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哪里还有兴致?失望之余,干脆闭了双眼,又扭了扭身子,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索性随了他。
一个心满意足,坐下来贴着她的耳朵说起胡话,非要逗她高兴。另一个面如朝霞,被激得心潮澎湃。但当此情形,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里又是感慨,又是怅惘:“就这样把自己嫁出去了吗?可自己快二十岁了,身边就这么一个能交心的,不嫁他还能嫁谁。”
她心里总有些不甘:“作‘良家子’进宫,陪王伴驾?凭自己的本事,未尝不能博出一片天空。可那片天空太小,并不是自己想要的。自己好歹也是入了谱的楚家嫡女,未尝不能嫁进公侯世家?可那家中鸡飞狗跳的,哪里是人住的地方。自己又不是没有钱,何必却仰人鼻息。”
潇璇心事默默,算来算去,还是该嫁给容辉。可自己魂牵梦萦的情景,就这样被毁了,直恨得牙根痒痒,忽然怒起心头,蹙起眉一口咬在容辉肩头,真想活吃了他。
容辉痛入骨髓,抬起头倒抽一口凉气,却又不敢做声,双手不由加力,紧紧箍住身前这个小人儿。待疼痛稍减,才呼出一口气:“好丫头,牙口还挺利索!”语声已有几分颤抖。
“牙口?那是相看牲口!”潇璇勃然大怒,握起拳狠狠锤了他两下。
容辉又深吸一口气,定下心神,连忙转移话题:“好姐姐,你以前最想当什么?”
青春年少,总有做不完的美梦。潇璇立刻被他吸引,脸色微赧,凤眼如星,幽光中闪闪发亮。她看着容辉,悠悠地说:“我想当王妃!”
“王妃?”容辉一怔,心里莫名奇妙:“终究是个小老婆,哪有人天生就想当人小老婆的!”再看潇璇,更如雾里看花,索性问个明白:“为什么想当王妃?”
“当王妃可以穿花裙子呀!”潇璇轻声细语:“我就坐在花园的亭子里,看看花,弹弹琴。”眼睛一闪一闪,十分俏皮。
容辉却摸不着头脑,追着她问:“那为什么不当王后,整个王宫你最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潇璇抬手打他,皱眉轻嗔:“王后太老了!”
容辉头都大了:“这丫头是不是糊涂了,还是刚才伤到哪里了!”又忍不住抿嘴闷笑,肚皮不住打颤,直凑到潇璇耳边低声说:“好姐姐,你就是我的王后!”
潇璇抬手打她,却越打越轻,竟要沉沉睡去。容辉心中苦笑:“她是太累了!”轻轻抬手,把这个小人儿往身上撸了撸,自己向后一躺,靠在了墙上。她又扭了扭身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这样沉沉睡去。
潇璇睁眼一动,容辉跟着醒来,失声低呼:“怎么了?”
潇璇沉声低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