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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凤栖昆仑-第50部分

小说: 凤栖昆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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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昆仑,你已经受伤了,而且伤得很重,何必呢,你跑不了的,不如像上一次那样,束手就擒的好……”
    凉风习习,打地面上轻轻吹起。
    风势时掺杂着一些血腥气昧。
    时美娇黛眉微蹙,心里更加证实了对方就在当前不远,由于林面极广,风势迂回,要想确定对方藏身之处,却是极难。她却又似有一种不忍于己的伤感,下意识里总觉着向对方出手过重了。
    矛盾!
    一面向对方施以诡计毒手,一面却又心存不忍,甚而更有一抹挥之不去,萦系于心的清清情怀……这番感触,真正矛盾极了,却是连她自己也解不开、想不透是为什么?
    总之,眼前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眼前第一要务,却是要生生活捉住这个简昆仑,否则时机稍纵即逝,对方这个人可就万难掌握,最重要的是,自己所加诸于他身上的仇恨,如果不能在生擒对方之后就近化解,以后将是更形剧烈,怕是永无化解之日。
    一霎时,时美娇心里充满了矛盾,妙在这番感触,以前还不自觉,竟似在眼前的一刹那间忽然滋生,带给她意想不到的内心困扰,心里越是凌乱,越是有一个强烈的愿望,即是务必要把简昆仑擒在手里。
    人影翩跹。
    无音、无言双双现身当前。
    时美娇心念一动,转向二女道:“你们往两边给我搜,可不许再让他跑了。”
    无音、无言聆听之下,即刻转身离开。
    时美娇正待出声试探,耳边上却再次传过来疑为脚步的轻微声音。较之先前,更为轻微,若非是时美娇的精明机灵,换在别人,还真难以听出。
    时美娇心领神会,不由微微一笑。心里盘算着:简昆仑,这一次你可真的跑不了啦……
    思念微动,娇躯已自腾起。
    她轻功极佳,当前所施展,为柳蝶衣苦心所造就的提升之术,虽然还不能达到柳蝶衣那等境界,揆诸当今武林,实已罕有颉颃。
    简昆仑原与她不相上下,只是眼前情形迥异,身上带有剑伤,大碍真气之运转,全力较量之下,自较时美娇略有不足。
    正是因为如此,时美娇才自断定,对方必然无能逃出自己掌握。
    那声音在时美娇快速追蹑之下,越见清晰。只是速度极快,以时美娇之功力,亦不得不全力以赴。
    如此一来,似乎距离已渐渐接近。
    林子里越见黑暗。
    一阵子疾驰力蹑,足有数里之遥。
    或许无音,无言,也都有所发现,若是时美娇盘算不错,依照她们姐妹所走方向,正好形成一个强力的包抄之势,前边的简昆仑恰恰正当包抄之点,应是插翅难飞。只是二女脚程万万不及自己之快,可能略迟才能抵达。黑暗中大可形成错觉,吸引暗中潜伏的那个高手注意,自己便可从容赶上简昆仑,将他先行擒到手中。
    时美娇心里很是得意,自认得计。
    她所以有此自信,实在是因为前边的脚步声,已为她完全把握,决计不会再容他逃开。
    一追一遁,霎时间,又已是百十丈开外。
    蓦地皓月当头,敢情已置身树林之外。
    眼前一片起伏山丘,竹篱、茅舍点缀其间,更有长方不一,粼粼波光的田畦,在月色照之下,一汪汪灿烂如镜。
    不对……
    时美娇心里一动。她的眼睛也真够尖,身子才一纵出,即看见一条人影,抄水而渡,借助于尺把高的畦中水稻,便自把身躯腾起,直向着侧面山丘上落去。
    时美娇一声轻笑:“你想跑么?”话出人起,宛如轻烟一缕,起落之间,抄过了眼前水田,已落身彼岸。
    时美娇原以为对方在自己出声一呼之后,必当奋身而遁,却是没有想到,情形刚刚相反。
    那个人竟自忽地站住不动。
    一连四五个起纵,时美娇箭失也似的已来到了眼前:“简昆仑!这一次你认输了吧?”
    再一次飞纵而起,有如燕子般的快捷,一起而落,已到了对方身后。
    一连六七个快速飞纵,势子奇快无比——随着时美娇猝然袭近的身子,双手齐施,直认着对方简昆仑肩上抓落下去。
    这是一手灵巧的七巧擒鹤手法,亦为飘香楼主人柳蝶衣所精心自创。厉害之处,在于一霎时间,端视对方之反应,可以做出七种不同的巧妙擒拿手法。
    更厉害的是,七种不同的手法里,俱带有真力拿穴之妙,可以在指尖与对方接触的刹那之间,点封对方身上穴门,立即使对方动弹不得。
    却是,这个简昆仑端的不是易与之流。
    随着时美娇落下的手掌,对方身子霍地快速一摇,做了一个奇怪的扭曲动作,便是这个奇怪动作,巧妙地避开了时美娇七巧擒鹤的第一式力拿双翅。紧跟着这个人刷地掉过了身子,湛湛目神,直逼时美娇而视,却没有丝毫要逃走之意。
    这么一来,倒使得时美娇即将施展的第二式出手,突地自行制止。
    “你?”
    谁说是简昆仑?
    一身黑色隐隐闪有亮光的丝质长衣——这个人也同简昆仑一样,有着高颀的身子,可是无论发式、神态都摆明了,他绝不是简昆仑。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一点伤也没有。双目以下,为一方黑色丝巾紧紧扎住,如此黑夜,仅仅凭着他显露于外的一双眼睛判知是谁,可是太难了。
    “你是谁?”
    一霎间,时美娇真有被人戏弄的感觉。
    那人轻轻地哼了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用着一双湛湛目神,向时美娇默默打量不已。
    透过一抹月光,瞧见对方交叉肩后的一双长剑。这人一声不吭,只是静静向她看着,眼神儿该怒不怒,波谲云诡,令人费解。
    时美娇忽然明白了过来。不用说对方便是方才一声不吭,向自己施展暗器一掌飞针的那个人了,更有甚者,眼前自己竟然又上了他的当,这一手故布疑阵,亏他想得出来,竟然连自己也误为是简昆仑的脚步,而一路跟随来到了这里。
    这个突然的触及,使得时美娇一时透体冰凉,做声不得,真个说不出的气馁、愧恨。
    以她平素之为人机智,怎么也不应该会有此疏忽,想不到偏偏一时大意,鬼迷了心,竟自如此糊涂。
    不用说,简昆仑此刻早已去之无踪,自是难望再寻。
    想到这里,真不禁气得肺都要炸了,一腔怒火一股脑地便冲向对方这个黑衣人。
    “很好——你的诡计……你好……”
    那人一双眼睛,颇似含有几分莞尔的笑意,忽然拉长了,神态温顺静雅,仍然一言不发。
    时美娇蛾眉微挑:“怎么不说话?”
    黑衣人的一双眸子,拉得更长了——也许在蒙布之内,他正在微笑,为着他的诡计得逞。只是笑容之后,不仅斯文,应是隐藏压制着相当敌意。
    时美娇蓦地后退了一步:“咦——你……是谁?”
    一霎间,那双灵活的眼睛,已在对方身上打转无数,接着,她冷冷地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所以蒙着脸,当然是怕我认出你是谁来,这么说,我们原是认识的……再不然就是见过面?”
    话声未已,黑衣人陡地腾身而前。
    其势绝快。
    随着他落下的身子,一步前跨,举手发招,一掌直向时美桥前心击来。掌势极快,似侧而偏,兼具有劈、撞之势,指尖未至,先有一股绝大劲风,可见真力之浑厚。
    时美娇心里一动,暗惊于此人掌式之凌厉,几与自己相伯仲。飘香门柳蝶衣私授武技之中,有蝶衣七式,最是神奇不可预知。
    眼前时美娇情急之下,不自知便施展而出。
    娇躯向后一闪,紧接着一式翩跹,现出了纤腰一眼——以此而诱敌进身,十九可能得手。关键在于敌人一经袭进,即为紧接而下的蝶衣二式——粉翅双酣攻入两侧,再从容退身简直妄想。
    却是不知,黑衣人竟有诡智。
    时美娇纤手方出,施展粉翅双酣一式,按向对方的两肋,黑衣人却似先已得警,不俟对方纤手袭近,先已腾身而起。
    这一手,大是出乎时美娇意外。
    随着她递出的双手,黑衣人偌大的身子,一个奇快的倒仰,却是不容身子落下,在空中一个疾滚,竟自绕到了时美娇右侧。
    时美娇蓦地一惊,盖因对方这一式身法,好生眼熟。一念之惊,还没有会过意来。对方黑衣人反卷的一只脚尖倒踢北斗,刷地向她脸上踢来。
    时美娇轻叱一声,身躯一个倒拧,极其危急一瞬,以蝶衣七式最后一式风卷狂蝶,整个身子宛似飞云一片,呼地狂扬而开。
    好险。
    黑衣人的一式飞踢,险险乎擦着她的发丝滑了过去。
    对于黑衣人来说,原以为十拿九稳的制胜诀窍,想不到竟走了空招,而时美娇亦情不自禁地为之吓出了一身冷汗。
    眼看着黑衣人灵活的长躯,在一脚踢空之下,飞转出七丈外,落身于一脉修篁之上。
    “领教了。”脱口说出了这么一句,便再也不欲久留,随着竹梢的一颤,巨鹤穿云也似的,已自拔身而起,坠向一岭青葱,夜色里,闪得一闪,便自无踪。
    时美娇若是放他不过,黑衣人即使身法再快,也难以摆脱。
    她却计不出此。一霎间的觉醒,直似有惊心动魄之势,一时望着黑衣人消逝的背影,做声不得。
    便是黑衣人临去之前的那一句:“领教了!”语音清脆,宛若妇人,忽然使得她有所触及。
    “李七郎!”
    “莫非是他?”
    这个念头,有如疾电流窜,刹那间传遍全身,真正是吃惊不小。
    再回想方才出手身法,对方虽似有所掩饰,却也不无穿帮,她由是更有所悟,怪不得那般神妙的蝶衣七式,竟然也难他不住,看来柳蝶衣对于这个后来入门的少年,更似有所偏爱,非但这一套蝶衣七式早已传授给了他,更授以破解之道,说不定,更有许多招式,连自己也未能尽知。
    看起来有关二人的许多传说,应是其来有自,而非空穴来风了。
    一霎间,她只觉得全身透体发凉,眼睛一酸,竟自淌下泪来。
    再想,如果自己没认错,这个人便是李七郎了。只是,一个问题……
    他为什么要救简昆仑?
    而且,由方才动手,出招之凌厉,以及飞针暗算之狠毒诸情上判断,可以窥知这个人对自己所隐藏的敌意,分明意欲置自己于死地,正是好毒心也!
    却又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柳蝶衣?还是简昆仑?
    一霎间,她陷于迷离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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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回 荷露粉垂杏花香
    月下。
    简昆仑就着清澈的溪水,洗了个脸。
    肩上的流血虽已止住,可是整个上衣都已被血所浸湿,再加上汗渍,贴在身上滋味可真不好受。
    乘此无人,溪水既清,他就干脆脱下来洗一洗,顺便瞧瞧伤势如何。
    若非暗中那个人的援手,现在怕已落在了时美娇的手里,若非是无音姑娘的网开一面,以当时自己之狼狈情况,怕是也已落在了她们手上,是以,这两个人,俱称得上自己的恩人。
    无音姑娘限于她目前身分处境,自是不便出面与自己招呼,至于暗中的那个人,简昆仑料定他应是会随时出现与自己见面。
    所谓受人涓滴,当报以涌泉,更何况如此大的恩惠?
    简昆仑不急于离开,所以有此一番磨蹭,无非是有心等候着与此人一见。
    清澈若莹的溪水,为血渍所污,即使在月色之下,也有所见,混沌沌一片,真正煞了风景。
    时美娇的那一剑可真厉害,扎了个透明窟窿,幸而还不曾伤了筋骨,否则可真不堪设想……虽然如此,这一条右臂,这一霎想要举起也难。
    忍着身上的疼,简昆仑用打湿的上衣,洗着身上的血渍,虽是个小小动作,现在做来却也不易。
    这几天对他来说,真个凡事不利。先是九公主的被劫失踪,接下来自己负伤坠水,还险些落在了官兵手里,好不容易伤势好了,现在第二次又受了伤,上次为七老爷掌伤的是左臂,这一次剑伤是右臂,两边轮着来,想来真个气馁,堪称流年不利。
    只是,较之落在时美娇手里,再尝俘虏之苦,这点伤势,却又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长剑连鞘,插落足前。
    简昆仑盘坐石上,把胡乱洗涤的血衣,摊开来晾好面前。
    弯身摊衣的一霎,微似一怔,便自瞧见了那个人来。
    一身黑色长衣,双目以下,紧紧扎着一方软巾,其人长身玉立,目秀眉清。似乎方自由溪边树丛闪身而出,也许他已经来了很久,一直在向简昆仑偷偷窥伺。
    既然已照了面,也就不再掩饰。
    微微迟疑了一下,黑衣人缓缓走过来,简昆仑一笑站起:“方才多蒙搭救,想来便是尊驾了!”
    黑衣人站住脚,向他凝神望了一刻,且不答话,一径走到了他面前,才行站住。
    简昆仑不免纳闷,更以眼前赤着上身,当着生人怪别扭的。尴尬地笑了一笑,待将取拾地上湿衣穿好,却为黑衣人探手止住。
    接着对方的一只手,已自攀向他的肩头,目光转动,竟自细细瞧起他的伤来。
    简昆仑颇不过意地微微一笑:“一点小伤算不了什么,不劳仁兄挂心……”
    黑衣人回过眸子看了他一眼,很不以为然的样子,随即攀着他一面肩头,继续向他伤处前后打量不已。
    简昆仑索性大方笑道:“那位姑娘剑法高明,都怪我一时大意,误入了她的六仪阵门,若非是仁见一掌飞针,这时只怕已……”
    黑衣人也不答话,径自由身上取出了个扁扁药盒,打开来,里面是半盒丹药,月光下色如金锭,也不知是什么药。他取出了几粒,托在掌心。
    简昆仑说了声:“慢着……”
    他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姓什么?叫什么?岂能随便任人摆布?
    只是,对方现于蒙巾之外的一双眼睛,却是善意热情,充满了关怀之谊,这就使得简昆仑不便坚持。再说自己这条命还是人家救的呢!
    黑衣人乃以从容施药,把一只火般热炙的手掌,轻轻按住了简昆仑受伤之处,力道微出,丹药自吐,即行注入内里伤处。
    简昆仑乍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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