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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

凤栖昆仑-第77部分

小说: 凤栖昆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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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舍三间,朴实无华。虽不若宫天羽的别墅那般雅致,却也洁静,背山面湖,风景不错。
    进得门后,宫天羽看向二人道:“这里居住不比以前,却要自己拘束一些,你我海阔天空惯了,自然不习惯被人约束,只是为了朱先生的安全,自有他朝中一套规矩,行止有度,却是紊乱不得!”
    方天星嘿嘿一笑:“这个不必阁下关照,谁叫他是皇帝呢!咱们既来了,没法子,这就暂时客串一下他的御前侍卫吧!”
    “对了!”宫胖子一笑,“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方天星挑动浓眉道:“不过,这却得见过他之后,才能决定。”
    简昆仑点点头:“三哥是要看一看这个人值不值得为他卖命效力吧?”
    “对了!”宫胖子一笑说,“这正是他的心意。我最明白他,士为知己者死。他是要看看朱先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告诉你吧!”
    说时他的眼睛转向方天星,面现微笑道:“能够让秦老大和我死心塌地甘为尽力的人,大概您也差不到哪里去吧!不过你自己去见见也好。”
    方天星一笑,点头不语。
    简昆仑不禁回忆起昔日在桂时,与永历帝匆匆一晤的经过。
    那一天若非是自己处理得当,击破了万花飘香的诡计,大败九尾桑弧,乃得保住了他不为彼等所乘,稍有疏忽,今日情势早已是不可同日而语。
    记忆之中,永历帝这个人,应是个举止有度的君子,当日他龙体欠安,像是还在病中,却能于四方险恶之中,自恃有方,临危不乱,表现出泱泱大度的丰采,确是难能可贵。
    但是,造化弄人,他却不幸的出生在这个时代,承继起既倒不堪收拾的破碎明室,即使有所作为,又能于事何益?
    这么想着,简昆仑心里不免有落寞之感。对于明朝社稷,老实说他早已不敢心存侈想,之所以明知不可为而为,无非是意图能保住朱由榔这条性命,以待日后之图而已。
    宫天羽却像是很有信心。
    他说:“这里白鹤潭方圆百里内外,可以说都是我们势力所在,朱先生在这里极是安全,大可无虑,不过……”
    “二哥可是已经听说了万花飘香一面的什么传言?”
    简昆仑敏感地有所觉察道:“有关柳蝶衣的来去风声?”
    宫天羽为之一惊:“你也听说了?”
    简昆仑点点头:“只是这么猜想而已。”
    宫天羽脸色沉着说道:“倒也不是全属无稽,这几天各方情况汇集,显示着万花飘香大有异动,他们在滇池的巡江总舵忽然调动频繁,各样船只进出,络绎不绝,显然由总坛来了巨头人物,我们私下猜测,这般情况,前所未见。极可能柳蝶衣在各方不逞,情急之下,亲自出马也未可知。”
    方天星皱了一下眉,冷冷说道:“要是这个老儿真的自己出马,却是讨厌得很……倒要防他一防!”
    宫天羽哼了一声,一扫平常的玩世不恭,正色道:“如今势态,一来要防止清军的大举入侵,这一点你我真是无能为力,全靠李将军的运筹帷幄,部署抵挡。再一方面,便是万花飘香的趁火打劫,这也是白鹤潭最感头痛的问题,叶、钱二老一再关照,希望我们双方配合,能够有效防止这一面的顾虑。”
    他随即又说:“我们以为,白鹤潭地处僻静,朱先生方来不久,这里防范严谨,消息不至于外泄,万花飘香短时间之内未必打探知晓。”
    简昆仑摇摇头说:“这可就难说……对于这个门派事事都难以预料……”
    宫胖子先是一怔,随即点点头道:“对于万花飘香,老四应该比我们都清楚,兄弟,以你之见,眼前是个什么情况?”
    “很难说……”简昆仑面现忧色地道,“如果仅仅只是时美娇或是李七郎他们,我们也许还能应付,保持不败,若是柳蝶衣自己出马,情形可就不乐观……我们却得早做安排才好。”
    方天星一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看你是被姓柳的给吓坏了。”
    简昆仑苦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不过他骨子里确是有数——即是,柳蝶衣是他生平所遭遇过一个最厉害的大敌,以实力而论,即以其所知,简直没有一人能出其右。
    却是,这个人也曾百密而一疏,在自己手里险些丧了性命。那一夜简昆仑乔装侯三儿,以送食为由,将长剑月下秋露事先着以黑墨,一发千钧之际,顶住了柳氏的咽喉要害,事情的发展,简直迹近离奇梦幻,却是真的事实。
    若是那夜,简昆仑果真狠下心来,一剑刺对方透穿,也就一了百了,再也没有今天的一番顾虑烦恼了。这一霎想起来,简昆仑未始没有一种遗憾,却也说不上是不是后悔,却是可以断言,类似以上的那种经验,今后决计是不会再有的了。
    皇帝朱由榔在半夜子时前后回来,看来精力交疲,神色不好。
    听说是李定国吃了败仗,清军兵分三路,分别由吴三桂、多尼、卓布泰攻打永历帝的坚强据点安隆、七星堡等处阵地。
    安隆的明军守将吴子圣吃了个大败仗,损失了三千人马,带着仅有的七百残军,拼死撤退,回到了李定国身边。
    李定国大发雷霆,几欲砍掉吴子圣的人头,幸亏皇帝的说情,乃至讨得了吴子圣的活命。
    李定国如今的头衔是天下兵马招讨大元帅,但连番败阵之后,手下可用之兵已是不多,临时召募的苗兵,战阵经验不足,更敌不住清军先进的火器,一经交接,溃不成军,所幸他的一个爱将白文选实力尚称雄厚,四千精兵南征北战,极富经验,算是他手下惟一的一支能战队伍,七星关的阵脚还不会移动,且还时有捷报传来。但总的来说,明军像是大势已去,面对着排山倒海般的各路清军,真个岌岌可危,到底还能挺持多久?实是难以预料。
    前方的局势如此可危,皇帝实不必亲拭锋镝,坐镇无益,便在李定国的请命之下,返回了白鹤潭。
    李定国派吴子圣保驾,免得在眼前看着他就生气,吴子圣变得暂时轻松,他手下伤兵极多,实在也需要略为休养,便抄小道走近路,保住永历帝在一个月明星稀夜晚回到了白鹤潭皇帝的临时寝宫。
    永历帝的心情极恶,思前想后,一个人关着门哭了一夜,直到天色泛白,才自昏昏沉沉睡着了。
    九公主朱蕾得讯赶来探望他,在他的寝宫临时布置的承宣阁守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永历帝才自醒转,听说是妹妹来了,心情一振,不及穿戴整齐,便自出来相见。
    兄妹相见,又是久别重逢。
    这其间的悲欢离情,又岂是几句话所能说得清的?
    说了一声:“你来……了?”他便呆住了。
    朱蕾顾不得君臣之仪,一扑而前,叫了声:“哥哥!”竟自俯在皇帝的肩上痛泣起来。
    永历帝的眼睛也红了,他原是瘦弱斯文一型的人物,心情的好坏关系极大,高起兴来眉飞色舞,也有几分豪迈,略有失意,立刻便显得憔悴。
    像是现在,白皙皙的脸上不着一些血色,胡碴子到处滋生,更似多天没有刮了。
    “来了就好了……好了!”轻轻拍着她的背,指了一下椅子,要她坐下说话。
    朱蕾这才想起,叫了声:“皇帝。”待要跪下行礼,却为永历帝拉住了手。“算了,这里没有外人,就免了吧!”
    朱蕾仍是不依,仍然跪下来磕了个头。
    坐下来看着他憔悴的脸,她感慨说:“皇上你瘦多了……”
    “一直都是这个样……”永历帝微笑着,嘴角轻牵,露着洁白的牙齿,依然漂亮。
    他父亲老桂王朱常赢在世的时候,就常常感叹着说他有帝王的尊仪,却又失之单薄。老桂王还为他摸了骨,说他双颧高低,将是疲命东西、大起大落的命运。
    看起来,真的很灵,一多半也都应验了。
    打量着哥哥清瘦的仪容,朱蕾打心底怜惜,这就不得不对他身边服侍的人有个了解。
    “皇后呢?”
    “唉!”永历帝说,“这日子像逃难一样,我没叫她跟着,把她送走了!”
    他没说送到什么地方,朱蕾也没问。
    “那谁在皇帝的身边服侍您呢?”
    “夏妃和刘妃……她们都跟着……”
    “只有两个人?”朱蕾记得过去在五华山宫的时候,皇帝身边还有五个人,一下子却只剩下两个人。
    “够了!够了!”永历帝说,“我如今身子不好,又居无定所,人多了反而麻烦!”
    朱蕾点了一下头,关心地又问:“章太医呢?”
    “他还跟着,”皇帝微微笑着,“如今我是一天也少不了他,他开的方子也很有用,有时候睡不着觉,服几付他开的药立刻就好了!”
    永历帝眼睛在她身上转了一转:“别光顾了问我,谈谈你自己吧!”
    “我……又有什么好说呢!”
    “有!有!我听说了!”
    “皇上听说了些什么?”
    “很多……”永历帝脸上带着笑,“听说你一路女扮男装,号称九公子,可有这么回事?”
    朱蕾脸上一红,羞笑道:“这又是谁多的嘴?居然皇上也知道了!”
    “岂止是这些,我知道的多啦!”
    这一霎,他的心情甚好,乍见到久别多年的妹妹,话也就不打一处而来。
    “我们虽不在一块,可是你发生的那些事,我都知道!”永历帝笑着说,“还听说你结交了一个要好的朋友……”
    “要……好的朋友?是谁?”
    “是个男的!”永历帝说,“挺英俊的一个小伙子!”
    “啊……”朱蕾登时大为紧张,脸也羞红了,“这……都是哪有的事……情……您听谁说的?”
    “别管我听谁说的,只问你有没有这档子事吧?”
    朱蕾的脸更红了,害羞地笑了一笑,倏地扭过了身子去:“我可不知道皇上说的是谁?谁又知道呢!”
    “你还嘴硬!”永历帝挑动着浓黑的长眉,打趣着说,“这个人我也认识!”
    “您……也认识?”
    “不错!”永历帝的脸色越见平和,却有一丝欣慰的笑靥绽在脸上,“岂止是认识,说起来这个人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嗳?”
    “你觉着奇怪?”永历帝一笑道,“这个人叫简昆仑是不是?”
    朱蕾一下子惊得站了起来。
    有关简昆仑义助永历帝一节,从来无人向她提起,简昆仑本人虽有少许涉及,却是语焉不详,朱蕾从不在意,这一霎由皇帝嘴里亲自道出,莫怪她会大感惊讶。
    瞧着她这股子糊涂劲儿,永历帝甚为得意地笑了。
    “这个人不但救了我,也救了你,可真是我们朱家的救星。”永历帝说,“我一直都在找他,就是打听不到,后来听说跟你遇到了一块,我这才放心了。”
    朱蕾想说什么,总是碍于启齿……
    她原本想伺机进言,好好在哥哥面前保举简昆仑一番,让皇上对简昆仑留下个好印象,却是不知道哥哥对他的印象这样好,这就不必自己的多此一荐了。
    听着皇上赞赏简昆仑的为人,朱蕾心里真有说不出的高兴,这就低下头笑了。
    忽然,永历帝想到了一件事,“啊……”他说,“听说你是落在吴三桂的手里?被他抓去了?”
    “谁说不是?”朱蕾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又出来的?谁救了你?”
    “陈圆圆!”
    “陈圆圆?”皇上说,“你是说跟吴三桂的那个女人?”
    朱蕾点点头:“就是她……这件事说来话长,有时间再好好跟您说吧?”
    永历帝点了一下头,迟迟地抬起了头,仰着脸,喃喃说道:“这阵子我的记性也不好,常常忘事……今天不知道他们给我又安排了见谁?”
    说着信手抓起了椅子边的一根缎带子,拉了一下,传过来当啷一声。
    立时就由外面进来了个人。
    “皇上万安!”
    说时那人趴下来磕了个头,又转向朱蕾叩头道:“公主万安!”
    朱蕾这才认出来了。“啊……是你,福安!”
    福安是桂王府时候的老人了,是个净了身的太监,一直就在永历帝身边,想不到现在他还跟着。好多年不见了,看见朱蕾自是打心里开心。
    “是奴婢,奴婢还在侍候皇上!”嘴里说着,福安退后一步,侍手而立,等候着永历帝的差遣。
    “今天我都要干些什么?要见些什么人?”
    “是。奴婢瞧瞧……”
    福安恭敬地欠了一下身,由挽起的衣袖里拿出来一个小纸卷儿,打开来欠身念说:“回头皇上用膳,德总管安排了两个人侍陪……”
    “谁?”
    “是皇上日前吩咐想见的简先生,还有一位是方先生。”
    朱蕾听到这里,先就乐了。“啊,他们两个?”
    一听简昆仑来了,永历帝顿时为之眉开眼笑,连叫了两声好,转向朱蕾道:“我几乎都忘了,你们是一块来的,他们在哪里?”
    “不……我不知道”
    不知怎么回事,就是这两天才有这样的感觉,谁要是一提起简昆仑这个人,心里就有说不出的受用,紧接着可就臊得慌。像被人家瞧透了什么似的。
    永历帝转向福安道:“他们人在哪儿?”
    “不是现在,”福安道,“是回头皇上用早膳的时候!”
    “哪来这些子名堂?”永历帝急道,“现在就给我召。”
    “是。奴婢遵旨。”下面还未念完的,干脆也甭念了,趴下来又磕了个头,福安转身自去。
    “噢,”皇上才似想起来道,“还有个姓方的……他又是谁?”
    “方天星,”朱蕾说,“是简昆仑结拜的一个兄弟!”
    永历帝似乎很感兴趣,朱蕾随即把自己所知道的给他说了个大概。
    “原来如此。”永历帝高兴地道,“秦太乙、宫天羽我都认识,他们两个真了不起,都有一身好本事,简先生原来与他们是结拜的弟兄,这就难怪了,那个姓方的他们也跟我提起过,我记起来了!”
    他极是高兴地拍了一下手:“这么多侠客都帮着咱们,还怕不能成就大事?”
    但是这番喜悦之情,却只是昙花一现,立时他又陷入了沉思,脸上神色即像是罩上了一层雾气那般地不开朗。
    “您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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