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拉米酥-第1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会议在街道办三楼小会议室开。谢高主持的,他们所领导也来了。街道分管治安的副书记、街道综治办主任及各居委会综治小组长都来了。美容美发行档小老板、小业主都来了。讲了辖区治安情况、讲了精神文明、讲了发案率,点名批评了不良发廊,表扬了包括“芥子美剪”在内的守法经营店家。然后,各家签下治安责任状,发誓保证本店文明守法,并积极检举揭发他店破坏治安的不正当竞争行为。举报有奖。
散会的时候,谢高叫住芥子帮他收拾会场。谢高说,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反正你保姆出不来了。
芥子说,我的保姆真的有问题?
你以为我们总是乱抓人吗?
芥子说,去哪呢?我是说吃饭。芥子突然很想和谢高待在一起,她否定是情感上寻找依靠,她认为她只是想知道一些关于这起入室抢劫案的内幕。所以,芥子说,我请你好吗?
谢高笑起来。好啊,你不怕别人说你拍我马屁?
我又不干坏事,我拍警察干吗?
谢高到所里换下警服,就和芥子一起走了。
六
“茉莉苑”是利用一栋旧别墅改建的酒家,外墙和内部装潢都非常温馨怀旧,就像别人的温暖的家的感觉。老板是个男人,打扮得像刚从高尔夫球场归来。看到谢高,奔过来就拥抱,好像久别重逢。谢高没有表情地和他拥抱一下。他们互相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原来这是谢高过去在这做责任区警的朋友。谢高说有包间吗?拐角那个小间的。
老板看着芥子,暧昧地说有有有,给你留着呢。谢高也不怎么笑,说,菜快点上好吗?我中午没吃饭。芥子觉得谢高真的脸色郁闷,好像没什么人能令他愉快。不过谢高看到桥北真的非常友好,虽然他们毫无友谊可言,这样说来真是可贵。三楼拐角的小包间,是利用小阳台改建的,玻璃墙看出去就是微波荡漾的茉莉湖,垂柳弯弯的,扶桑花在水边的柳丛下,火一样,一团一团的。景致很深远。
这间还只能坐两个人。谢高说,喜欢吗?
芥子说,真没想到。以后我还来。她本来想说,下次我要和桥北一起来,可是话到嘴边就不想说了。谢高说,我喝点啤酒,你要不要?或者点果汁。芥子说,我也喝酒吧。
两人就没话了。芥子第一次单独和谢高一起吃饭,本来有很多话想说,可是,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好等谢高问。她以为谢高会问前天晚上的事,可是,谢高不说话了,只是抽烟。
芥子尴尬起来。点菜的小姐怎么还不来?她说。
谢高说,不用点,他们知道我爱吃什么。你今天就陪我吃我爱吃的吧,好不好?钟桥北什么时候回来呀?
七八天吧。芥子说。谢高轻轻笑了,你老实说吧,昨天半夜打电话是不是吓到了?芥子摇头。谢高点头笑了笑。
我的保姆真的是一伙的?
我不知道。案件不是我办的,但他们不会抓错人的。
你是不是不想对我说真实情况?
你要知道什么真实情况?
我家的事。我不知道保姆说了什么?你们抓她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吗?还有同案的人在哪里?
我真的不知道,即使我知道,可能也不便告诉你,因为现在案件还在侦查审理中。你别想这个事好不好?
小姐端来一个小瓦斯炉,原来全部是吃蛇。蛇皮蛇肉分开了,切装了十几个小碟,白的肉、黑花的皮,还有棕色的调味酱、芫荽、青瓜什么的摆了一桌。蛇骨不知怎么团成一个圆圈,正放在汤里熬。
谢高说,我听说过你吃蛇。吃吧,降火。你上火了。
芥子会吃蛇,但不爱吃蛇。谢高说她上火,她就想自己一直没睡好。谢高替她舀了蛇汤,然后把白白的蛇肉片放进沸腾的小锅中。等水一开,他就把烫熟的蛇肉放在芥子碗里,教她沾着调味酱吃。
芥子说,如果歹徒是到你家,你会怎么样?
谢高惊讶地扬起脸,我?没想过。
那你想想吧。情况和我家的一样。两个小个子进来了,谢高你有多高?
一米七九,比你老公矮。
你家突然出现的两个歹徒,只有我这么高,有一个还是瘸子,不过他们手上有一把匕首,像一本书那么长,很尖。你会怎么办呢?
我不能回答好。也许我会本能地抵抗,制服了他们;也许我被砍伤砍死了;也许我把钱给他们,就像你们做的那样。
你为什么要给他们钱?
因为他们可能丧心病狂,我不是对手。其实这个问题,一定要看具体的情景,你在当时会形成具体的感觉,并判断什么反应是最正确的。你为什么问这个?
要是我们就是不合作呢?
那我可能已经见不到你了。谢高笑了笑,你为什么一直问这种傻问题。告诉你,你碰到的歹徒是新手,如果是老手,早就搞定了,没必要拖那么久,危险性大大增加了。还被你蒙骗错误密码,来来去去的。
你知道案情呀。
快吃吧,清凉降火。我也饿了,你老问话,我才吃了两块。
过了一阵子,芥子忍不住又说,你真的会妥协吗?可你是警察啊!
警察也是人啊。别想这事了,案件有希望。办得快的话,东西都能找回来。谢高一边说,一边站起来,不断往芥子碗里放烫熟的蛇肉。
如果我现在和你穿过茉莉湖,碰到歹徒,你会怎么办?
唉,又来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给钱。如果还要人身侵害,比如劫色,只好和他们拼了。
但是,那时候你已经被打坏了,或者被绑起来了,因为你一开始就不反抗。
你能不能不说这个问题啊。要不,我们现在就下去走走,看看有没有歹徒出来,让我们实验一下?你这是怎么啦?
我觉得一般人都会认为和警察在一起比较安全。
看到谢高的脸色阴郁下来,芥子闭嘴。开始自己打捞蛇肉。谢高不再回答问题。芥子也不敢再问了。谢高后来意识到了什么,说,喝酒吧,芥子。我们说点轻松的,免得你晚上又睡不好。来,多喝点,晚上好睡觉。等会儿我送你回去,好吗?
七
桥北回来的前一天,案件告破了。办案刑警叫芥子前往指认。芥子其实认不清楚作案人的脸,因为他们始终戴着面具,她是凭他们的身形辨认的。大灰狼有点瘸,没错;小白兔的手很粗糙短小,左手的食指第一节缺失,而食指尖变得像蛇头一样尖圆。保姆确实和他们是一伙的,在警所,警察把戴着手铐的保姆带过芥子身边时,保姆冲着芥子笑,还想用手拉芥子,芥子惊叫一声。警察呵叱着保姆,推她走。
手机三把销赃出一把,是芥子的三星;首饰和航空债券都未及出手,现金5200元只剩几百元。警察说,要等开退赃大会的时候,一起领。
桥北在电话里知道案件告破非常高兴,说回来请警察吃饭。桥北回来的时候,直接进了家,然后给店里的芥子打电话,要芥子回来。芥子说,买点菜吗?每次从外面回来,你不是想吃稀饭?
桥北说,保姆不在不方便。我们上街找稀饭吃。
在无名指吃饭的时候,桥北说,我再给你买把手机吧。你高兴吗?等会就上手机店挑去。
芥子说好。桥北说,这件事把你胆子练大了。我本来以为你会不敢一个人呆着。桥南却说你一点都不怕。
是谢高说,不可能再发生第二次的。
回头你跟谢高说,明天我请他和他的办案兄弟们喝酒。请他帮忙招呼。谢高人不错啊。他到过我们家吗?陪你?
没有。他让联防队员巡逻的时候,多巡我们这一带了。谢高说,如果那事发生在他家,他可能会抵抗,制服他们;也可能像我们一样,把钱给他们。
他毕竟是警察,和我们不一样。我要是警察,保姆她敢叫同伙来试试。
芥子说,要是你一开始就反抗会怎么样?
桥北停下来,看着芥子。芥子把眼睛转开了,看大街上。
一开始我冲过去了,我踢倒了一个。桥北说,可是我被茶几绊倒了,他们两个就扑过来,压住我。我的脖子被踩住了,后腰被踢了,第二天青了一片,现在都褪色正常了。我知道他们会玩命的,所以我说,要什么你们拿,别这样吓人,我不会报警。你吃了安眠药,你什么动静都听不到,等你出来就看到我被绑在椅子上了。对吗?
芥子点头。
谢高叫了两个承办刑警过来,其中一个是陶峰,是他的同学、好朋友。桥北也叫了公司两个朋友过来,因为在桥北走后,他们都很关心朋友妻子,桥北不在的时候,总是来电关心问需要什么帮助。
陶峰很爱说话。大家喝着酒,吃着螃蟹,吹着海风,听陶峰主说。原来是这样,保姆的丈夫就是小白兔,而大灰狼是保姆的亲弟弟,实际上就是姐夫和小舅子的搭档配。桥北公司的朋友笑着说,原来两匪互为中纪委啊。大家笑,桥北也笑。芥子看到,谢高看了她一眼。谢高本来就不喜欢笑。芥子也没有笑,她在想那只曾经放在她乳房上的手。这一节,做笔录的时候,第一次她曾含糊说到,第二次以后,就不愿意再说了,每次都跳过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桥北当然看得很清楚,但是,桥北会说吗?应该也不愿说。
如果他们不是姐夫小舅子的搭档配,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呢?芥子突然一阵反胃,呕了一把,她慌忙用手堵嘴。耳朵下的皮肤和手臂外侧,激起一片鸡皮疙瘩。桥北说,你没事吧?
桥南说,食物中毒喽!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芥子也笑了笑,说,吞了一个甲锥螺。桥北拍了拍芥子的背,说,好,算我们补钙。
大家喝了酒,随便一句话都滥笑。谢高喝了很多酒,但很少笑。
晚上芥子又是失眠。她以为桥北睡着了,便爬起来吃药。以前桥北总是一沾枕头就睡的。可是,今天芥子刚吞下药的时候,桥北背对着她说,我给你按摩一下,好吗?
芥子有点反应不及,说不出话来。桥北从来没有躺下这么久没有入睡的。所以,芥子说,你怎么没睡呀?
你怎么又服药呢?桥北说,你不是说是偶尔一两次吗?或者喝浓茶、做爱太兴奋。昨天我们没有做爱,可是你也服了,我并没睡着;今天也是,你怎么又服呢?你这样会上瘾的。
我不知道。越急越睡不着,所以我就……
我走的这八天,你是不是天天失眠?我看到你的药瓶了,一下少了那么多。
芥子爬到床上。桥北伸出胳膊把她搂向自己:我告诉你,你不能这么脆弱。这事已经过去了,永远过去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大部分东西不是都在吗?
芥子点头,说,我没有想这事了。
那你刚才想什么?说真话。芥子看到桥北的眼睛闪烁着暧昧的意思,可是,她不需要。桥北开始抱紧她,芥子把他胸口推开,说,我头发晕。桥北伸出手,手掌盖在她脸上,大拇指和无名指分别按摩她的太阳穴。我跟你说啊,芥子,人家说破财消灾,还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知道吗。我知道你不是小心眼的人,不是爱钱如命的人,你只是惊吓过度,对吗?现在我回来了,天天在你身边,你看,你伸手一摸,我就在你旁边,热乎乎的。你还担心什么呢?
如果,芥子在他手掌下面说,如果他们两个不是那种关系,你说,他们会怎么样?
谁?他们啊,反正钱是少不了的。怎么分赃是他们内部的事。
我不是说这个。
为什么要找难受呢?你这个傻瓜。现在不是一切都挺好?睡吧,要我抱着吗?如果再不睡,明天我开车会危险的。
八
开退赃大会的时候,桥北正好又出差了。骑着警用摩托的谢高在公安分局门口看到芥子,说,噢,退赃会。钟桥北呢?
芥子说,他出差了。谢高说,细软很多吧?上来。我送你的宝贝回家。
到宿舍楼,芥子邀请谢高上楼到她家去。谢高有点意外,几乎有点不好意思。他有点口吃起来,我,还有事,要不,我陪你上去一下。
新保姆到位了,可是还不是太利索,洗个水果又把盘子给打了。芥子赶紧去帮忙,她怕慢了,谢高要走。谢高在她家走动着,四处观看,似乎非常欣赏。然后谢高就坐在沙发上,就是那天晚上芥子和小白兔并肩坐的位置。
挺漂亮的,你家。谢高说。
芥子说,陶峰那人很有趣啊。你们两个很合得来呀。
我们当年住在一个宿舍。他很讨女孩子喜欢,也很能干。
我还不知道你是调过来的,我还以为你和陶峰他们一样,是分配过来的。调过来不容易吧?
在那混不下去了,死活得调过来。再不容易卖人卖血也得调。
现在你坐的位置,就是那天晚上我坐的位置,那里的窟窿就是被刀扎的。桥北在那,他被绑着和椅子连在一起,不能动,站不起来了。后来,一个歹徒坐在我身边。
谢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芥子,芥子突然明白,谢高什么都知道,于是她停了下来。谢高开始吃杨桃,他小心地用小叉子,一片片叉起来送进嘴里。芥子看着谢高。谢高说,你来一片?很甜。
芥子说,要是那两个人不是姐夫和小舅子,你说会发生什么?
你比我清楚。谢高说。
我不要这个结果。我们真的什么也不能改变吗?
谢高叹了一口气。你是我见过最固执的女人了。想听警察的忠告吗?警察从来不鼓励受害人盲干硬顶,尤其是力量悬殊的时候。生命是无价的,最值得珍惜的只有它。美国警察告诉市民,身上最好放一点小钱,是的,就是花钱消灾用的。你可以尽量记住犯罪人的特征,随后报警,为警察提供最好的线索。要知道,你是老百姓,首先要爱护自己。
那见义勇为怎么办?报纸上还不是总是报道那些不畏强暴、勇敢的人。
那是报纸。不过,我从心底也敬重那些不畏强暴、见义勇为的人。可我是警察,警察要保护老百姓,所以,我们首先希望老百姓都能平安。
求你查个问题,好吗?
谢高说,只要我能办到。你说吧。
出事那天晚上,我因为用药,醒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