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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夜与昼-第6部分

小说: 夜与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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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老顾,你比老景会烧菜,我们过去就晓得的。”    
    顾恒哈哈笑了:“对,你们都还记得啊。不过,她用数量对抗质量,她做不好,可做得多。”顾恒指着正在端菜上汤来回忙碌的妻子开着玩笑。景立贞用手背擦了擦汗,瞟了丈夫一眼:“你们好好吃,首先要够吃,要有数量。会做的不做,还不是得靠不会做的拼命做?”顾恒和客人们全都笑了。    
    “你们工作忙,应该请个保姆。”有个客人说。    
    “有个保姆,今天罢工了。”顾恒说。    
    “保姆还罢工?”    
    “是。她是安徽人。安徽人在北京做保姆的很多,她们现在都结成帮会了。这次她们串联着罢两天工,今天和明天。为了要求涨五块钱工资。”    
    “还有这种事情?你们给她涨了吗?”    
    “涨了。可她还要罢完这两天工才上班,因为有的家还没涨呢。”    
    “北京这么大,她们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现代化方式,用保姆的家庭大多都有电话。”顾恒风趣地说。    
    “你们不会和保姆通融一下?”    
    “不用。其实通融一下很容易。可人家有人家的一致性,明天星期日一块儿去颐和园碰头,玩。安徽老乡一块儿碰碰不挺好?咱们何必破坏她们团结?再说,我们星期天自己动手做做饭,有意思。”    
    “晓鹰、小莉呢?”客人们问。    
    “这两天小莉正好在北京,她上火车站接晓鹰去了。”    
    “那咱们等他们一块儿回来吃吧?”    
    “不用不用。你们吃你们的。”顾恒摆手道,“来,把酒再满上。你们先说说,这次上北京干什么来了?怎么知道我在北京?”    
    “我们去你省里了,说你来北京开会了。”    
    “一定有什么事吧?”    
    “没啥事情,就是想来看看你。”    
    “不对,钟建兴,有啥事,你说说。”顾恒对一个额头凸起的中年农民说。    
    “我们主要是想来看看你。”    
    “不不,你们想看我,我相信;你们专门跑几千里地来看我,我不相信。”    
    “为啥不相信?我们想把村里这两年的变化告诉你。”    
    “村里肯定有变化,我相信。等会儿我要详细听你们聊。你们愿意找我聊,我也相信,我多少还能给你们参谋参谋嘛。可我现在离你们好几千里,你们几个人跑来干什么?总有更要紧的事情。你们要和我兜圈子,不直来直去说真的,可有忙我也不帮。”顾恒习惯地看了看墙上“难眩以伪”的横幅,心中暗笑。和这几个农民大可不必谈曹操了。    
    “我们有件小事,想顺便请你帮帮忙。”    
    “顺便?”顾恒笑了笑,“什么事儿?”    
    “您和山西省有关系吗?”    
    “不在山西,关系总有点儿吧。”    
    “我们想请你帮我们搞几个车皮,从山西搞点儿煤到江西去。”


上卷:第一部分讨论农业政策问题

    “这小事可够‘小’的啊。一张嘴就是几个车皮。”顾恒揶揄道,“你们要多少?一个,两个?”    
    “嗯……”钟建兴他们相互看了一下。“你最多能帮我们搞几个?”    
    “你们要几个?”    
    “当然……越多越好。”    
    “好大口气。”    
    几个农民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煤到南方总是好东西,是吧?你们要煤干什么?”    
    “我们搞工厂。”    
    “搞什么厂?”    
    “综合的,铸铁,做铁器,做水泵。”    
    “我不能专门帮你们。你们是顺便的事儿,我也顺便帮帮看。”    
    “老顾,你可得专门帮我们。”    
    “那你们不说真话?你们是专门为这事来的,还是顺便来的?”    
    几个农民相视而笑:“我们是专为这事来找你的,顺便看看你们全家。”    
    “这就对了。”顾恒仰身自得地笑了。    
    门铃响了。景立贞放下筷子去开门。随着景立贞的招呼,顾恒省里的省委组织部副部长董祥光微微点着头出现在饭厅里。他举止稳重迟缓,浮着谦逊含混的笑容,胖胖的,圆头阔脸,浑身透出一团温暖的和气。他是和顾恒一起来北京的。现在,来找省委书记商量正经事,所以从他笑着劝顾恒慢慢陪客人吃饭和打量满桌农民的从容态度中,含着一种比这些客人优越得多的自信。果然,顾恒草草扒了两口饭,放下筷子,让妻子继续陪客人,他同董祥光来到了会客厅。    
    “怎么样,今天到中组部汇报的结果?”顾恒随便地靠在沙发上,转头看着董祥光问道。这次来北京开省委书记会,主要是讨论农业政策问题。另外,顾恒打算调整一下省内几个地区的地委书记,报请中央和中组部批准。    
    “今天我把省常委的提名及考虑作了初步汇报。顾书记,我觉着,”董祥光皱起眉沉吟,神情慎重地说,“芦城地区的地委书记人选,我们好像还应该再考虑一下。”    
    “怎么?”    
    董祥光又一次皱眉凝思,久久没有下文。    
    “不好说?”    
    “我的意见在常委会上没提,就是觉着自己当时还没考虑成熟,所以……”    
    “现在成熟了,说也不晚嘛。”    
    “我觉着,”董祥光略停了一下,带着慎重思忖和措词的神情,“周天奎这个人选不合适。”    
    “那谁更合适,总有比较吧?”    
    “似乎……温怀才更好一些吧。”    
    “为什么温怀才比周天奎合适呢?就实际情况看来,周天奎更能推开局面嘛。”    
    “我主要是考虑到一些更复杂的因素。”    
    “什么复杂因素?”    
    董祥光又蹙起眉心,微露出难言之意。    
    “老董,你怎么这样吞吞吐吐?”    
    “顾书记,”董祥光好像一下下定了决心,他抬起眼,“坦率说吧,我很担心用这种人,对您以后在全省工作埋下不稳定因素。”    
    “为什么?”    
    “周天奎和纪铜鼎关系太深。”    
    顾恒打量了董祥光一眼,站起来走了几步,在阳台的玻璃门前站住了,注视着楼下路灯通明的大街。纪铜鼎是原省委书记,虽被免职调走了,但还对省里的政局施加着某些不该有的幕后影响。这是极让顾恒反感和恼火的。他心中涌起一阵对纪铜鼎的悻怒。可是,当他背着手转过身,想在房间里踱两步时,又瞥见了墙上的横幅。难眩以伪。他心中闪动了一下。他站住了,看着董祥光:“你只是因为这一个原因吗?”    
    “主要是这个原因。”董祥光神态很坦然。    
    “那次要的原因是什么呢?”    
    “次要?……我还没考虑。”    
    “噢,”顾恒背着手踏着地毯一步一步踱起来,“你个人对他们还有什么看法吗?”    
    “我个人对他们两人毫无偏见。照理说,周天奎还是我老乡,我应该和他感情上更近些。”    
    “不光是老乡,你过去还和他共过事,对吧?”顾恒慢慢踱着,看着脚下。    
    “……是。所以,从个人关系上说,我和周天奎近得多,我应该投他的票。我主要是考虑顾书记以后全局的工作,所以认为他不一定合适。”    
    “有时候人离得越近,关系可能越不好。你过去在市委和周天奎共事时,关系曾经很僵,是吧?”顾恒一边踱着步一边问。    
    “过去是有过一些小冲突。可是,我早不在意那些事情了。”    
    “你为什么提名温怀才,有没有个人的感情原因呢?”顾恒依然慢慢踱着。    
    “没有。”    
    “一点没有吗?”


上卷:第一部分独当一面的县委书记

    “他是经我手从外省调来的,就这么一层一般工作关系。”董祥光胖胖的圆脑袋上汗涔涔了。夏天本来就热。他掏出手绢擦着汗。    
    顾恒一边踱着步一边转过脸瞥视了他一眼,伸手把会客厅一角放的落地电扇打开了。风扫来扫去,对着董祥光吹起来,他低着头,唯恐顾恒再问下去。顾恒却什么都没有再问,一切都很明白了。“既然你没有其他考虑,那这个问题好解决,”顾恒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摆手果断地说,“咱们还是先安排周天奎当地委书记,让他干。如果有问题,再换也来得及。你说呢,老董?”他信任地看着董祥光。    
    “那就照您的意思报到中组部吧。”董祥光早已从暂短的不自然中摆脱出来,立刻把话题从容地又推进一步,“我今天过去看了看张老。”    
    顾恒很感兴趣地点了点头,“张老身体怎么样?对咱们省的情况关心不关心?”    
    张老现在虽然不在一线了,但仍然是上头很有影响的人物。十几年前董祥光当过他的秘书。    
    “当然很关心,他老家在咱们省嘛。我向他详细汇报了咱们省最近的工作,他非常感兴趣。”    
    “嗯。”    
    “我把您上任后抓的几件大事和他谈了谈,他连连说好。他很忙,找他的人很多,他放下了其他很多事情,专门听我汇报。”    
    “对,你多向他汇报汇报。”顾恒动作很大地挥了一下手。对董祥光,这既是表示一下认可,也含着话到此为止的意思;对自己,则发泄了内心的不耐烦。    
    他又瞥视了一下“难眩以伪”的横幅。董祥光经常这样谈到张老,使顾恒不止一次想到古代官场中的一句话:“挟以自重”。他对这一点看得很清楚,但不便挑明,“难眩以伪”也没有用。他不认为这个组织部副部长称职,但是,他也只能用他。政治上的事,灵活性与妥协性是不可少的。    
    “噢,”董祥光似乎想起什么,似乎随意地说,“张老还问我愿意不愿意到北京工作,他很想把我调到北京来。”    
    “是吗?张老很赏识你嘛。那你就调到北京来吧。”不料顾恒答得很痛快。    
    “我和他说了,我还是对省里工作有感情,现在不太想离开。”    
    “那不要紧,感情是可以重新培养的嘛。要是中央调你干更重要的工作,我可不敢硬抓住你不放啊。啊?哈哈哈。”    
    董祥光的这个话题没有再进行下去:“顾书记,张老还想向中央介绍洪克宽——过去在华北局搞农业政策研究的——来咱们省。”    
    “来干什么?”    
    “咱们省分管农业的副书记不是就要空缺了吗?老朱身体不好,不是很快就要退下来了吗?”    
    “他还能干一年。”    
    “一年以后呢?”    
    “我已经考虑到一个合适的接班人了,正放在下面磨炼。这事你谢谢张老关心。你告诉他,在本省就地取材最好,熟悉情况。啊?”    
    真是让人不快。随便什么人都塞到省里来,让他怎么工作?    
    “您考虑的是古陵县的李向南吧?”董祥光察看着顾恒的表情,谨慎地问。    
    “是。”    
    “他?”董祥光又蹙眉作思索状。    
    “不合适吗?”顾恒扭头打量了他一眼。    
    “年轻,有锐气,有合适的一面。不过……”    
    “怎么?”    
    “那份‘内参’……他的问题还没调查清楚。”    
    “什么‘内参’?还不是从咱们省里搞出去的。我看那些纯属无稽之谈。年轻人露点锋芒就看不惯,就诽谤打击,这不像话。”    
    “顾书记,我看这事还是慎重一些好。”    
    “我和李向南谈过几次,我相信我对人的判断。”    
    “顾书记当然是知人善察的,不过,他们那代年轻人是从十年动乱中过来的,一个个头脑都很复杂。”    
    “复杂不好?”    
    “复杂当然有好的一面,不过,复杂就有可能隐藏自己的一些真实东西。”    
    “是吗?”顾恒目光锐利地看了董祥光一眼。    
    “这份‘内参’影响很大,他现在是个有争议的人物,咱们还是先不给他打保票稳妥些。当然,这只是我出于慎重的一点考虑,也许没有这必要。”    
    “还有别的想法吗?”    
    “别的可能您也看到了。噢,我是说今天报上的那篇文章。”    
    “那里有什么?”    
    “倒也不一定有什么。也不光是我一个人的感觉,今天去中组部,有几个同志也谈到这一点,这篇报道中只看到李向南一个人的高明,看不到省委、地委起丝毫作用。”    
    “怎么不起作用?”顾恒有点不满地站起来,“任命这样一个年轻有为、独当一面的县委书记,这就是省委的作用嘛。”他为自己不得不还用着董祥光这样的人感到憎恶。“你还有其他考虑吗?”他又问道。    
    “别的,暂时没有。”    
    “那好,尽快想办法把李向南的情况调查清楚。如果有问题,实事求是搞清楚;如果没有问题,尽快澄清,保证他放手在县里工作。”    
    “好。”    
    “爸爸妈妈,快开门。”外面传来小莉又擂门又叫喊的声音。    
    


上卷:第一部分突破他“难眩以伪”这一关

    “爸爸,我们在火车站碰见李向南了。”小莉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嗑着瓜子。她有意地引出这个话题。她要对李向南报在车站受气之仇。她才没那么好对付呢。她,顾小莉,从来就知道如何运用自己的一切优势来维护自己的利益,来满足自己的情绪。你李向南又想搞政治,又想搞小寡妇,又想对别人卖好,脚踏几只船,没那么便宜的事。她比谁也不少脑筋。    
    果然,这一句话就引起了顾恒注意。    
    一家四口人的闲聊立刻出现了中心话题。    
    “他也来北京了?”顾恒转过头看着女儿。他送走了几拨客人,正带着一种闲适的情致平伸两臂搭在大沙发背上,很舒服地仰靠着,享受着周末特有的家庭气氛。    
    “大概是想来找你吧。”小莉讥诮地说。    
    “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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