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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傅雷译服尔德传 (伏尔泰传 )-第4部分

小说: 傅雷译服尔德传 (伏尔泰传 )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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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t),莫班多伊(Maupertuis)等来访问他们这对业余同志。议长哀诺路过西雷时发见一个僧侣一个大几何学家住在那里。他对于这座朴实优美的建筑,摆满着器械的工作室,埋头用功的生活,叹赏不已。 

在邻邦吕纳维尔(Luneville)的宫廷中也有客人来访问他们。葛拉斐尼夫人为了某种不快意的事情到西雷小住。接待她的,除了“地方上的水神”,至高至上的爱弥丽(divine Emilie)以外,还有那称为“偶像”的服尔德,手里拿着一座小烛台。和他们同住的有“大猫”香鲍娜夫人(Mme de Champbonin)和难得在家的“好好先生”夏德莱侯爵,他是一个不欢喜数学但很幽密识趣的人。一天的生活是非常充实的。夏德莱夫人与“偶像”要到晚餐时才出现,白天是在实验室里,面对着地球仪或别的器械。晚上,他们谈着诗歌,科学,艺术,一切都用闲谈的口气,唯有提起服尔德的敌人(罗梭或台风丹纳)时,他才失去了节度,诅咒谩骂,无所不至。除开这项缺点而外,他是挺可爱的,在客人面前朗诵悲剧,或是书信,或是《路易十四史》的开端,或是什么研究科学的文字,或是叙述中国人阿拉伯人的故事。 

他对一切都感兴趣,他说:“我愿牛顿也会写些通俗喜剧,如果真是这样,我将更加敬重他……—个人应当使他的精神有一切可能的形式:这是上帝赋与我们的灵火,应当把最宝贵的食料滋养它。只要是意想得到的形态,都应设法灌入我们的内心并且使它接受任何学问任何情操。在我们的心灵中,一切都有地位,只要整饬有序。”此外他又说:“我老实告诉你,我很想一生之中追逐一次文艺女神而获得成功。九个文艺之神我都爱慕,而且应当都有伟大的收获,只要不流于轻狂不玩弄艺术。” 

葛拉斐尼夫人的通信中曾述及这对奇怪的情侣的私生活;“夫人是专制的;服尔德是爱反抗的。要是关于衣服罢,她要他更换,他推说要受凉。她坚持着。于是言语之间龃龉了。服尔德走了,叫仆役进来通告说他腹痛。这便是他们古怪的把戏。”两人争吵,咕噜,又重新讲和。吵架的人会面了,用英语互相讲些慰藉的温柔话。服尔德重复入席用膳,嘱咐仆人格外小心侍候夫人。吃完晚饭,如果他高兴的话,他亲自放映幻灯。他真是巧妙非凡,把台风丹纳,罗梭,耶稣会教士们一齐牵涉进去。他忙乱得把酒精灯打翻,手也烧痛了。但他鼓起兴致,提议做傀儡戏,演一出悲剧或喜剧。他把一二十张手写稿分配众人,大家不得不—目十行的拼命念下去,他强迫人家担任剧中的角色,定要令人忙得做—团。葛拉斐尼夫人曾经计算过,在二十四小时内,西雷府中排演了三十三场戏。“嗳!时间真短啊!” 


九     路易十四与弗莱特烈克二世 

在西雷幽静的岁月中,服尔德写了不少东西,做了一番广博的考据功夫。他当时在这些工作中获得最大光荣的部分,并非最好的部分。例如用韵文写成歌咏人类的文字,比起英国诗人蒲柏的作品是逊色多了,还有那些书翰,虽然可爱,却没有令人惊叹之作(最有意思的倒是他随随便便的通信),至于费解的悲剧,如《阿尔齐》(Alzire),《摩罕默德》等都有哲学意味与教训口吻,“其价值全在于弦外之音”。在一七四0年代人士的心目中,服尔德的真面目是这样的一个诗人。只要他谈起科学——像他关于牛顿的书一—的时候,学者们就要抗议。等他印行—部历史时,据龚陶赛说,“他大受史学家们的指责,说它只是—部小说,因为它富有小说的趣味。”可怜的作者不懂把作品弄得艰涩沉闷,人家怎肯承认他是严肃的学者呢? 

他对于历史是终生感到兴趣的,而且如果我们把在他以前的史学著作仔细评估一番的话,他的确在这方面增加了相当的准确性。那时的史学家但尼哀①,在王家藏书室里只须—小时的功夫便把一千二百部的手抄本和原稿浏览完了,自言他的考据工作已经做得非常圆满。服尔德却精密多了,他博览群书,推究根源,参证旁籍。他认为历史不应当只记载帝王的生活与功业,且应缕述民族的嬗变与乎风俗文艺的进化。他在提及弗洛利神甫②的作品时说:‘这并非一部历史,而是好几部历史。”他寓居西雷的时期,他的世界史式的《风俗论》与其中最重要的《路易十四时代》,即使没有完成,至少已经写了一大半。后来他被命为王家史官时又写了—部《路易十五》。 

关于《风俗论》的批评,可说是毁誉参半。服尔德首先懂得把阿拉伯文化,中国文化,与素来犯禁的比较宗教研究在历史中占一地位。但书中错误的地方亦属不少,有些是难于宽恕的,有些是无可避免的,因为事情的真际在那时还未大白。孟德斯鸠说服尔德写作历史的用意是显耀他自己的宗派,有如—切本多派教士 ③—样;这句话是不错的。他在《风俗论》中随处宣传他非宗教的宗教。他固定的概念是(一)证明鲍舒哀④以上帝的意志解释世界的历史是错误的。服尔德认为历史不当用原始缘由解释,而当用许多小原因的盲目的游戏来说明;(二)历史是罪恶与苦难的连续,但不久可由理智来澄清混乱的局面;(三)否认一切超自然(surnaturel),在这一点上,服尔德的标准似乎没有把握了。他以为一切不近事实的都是假的,可惜近乎事实的范围并无十分确定的界限。 

以史学家而论,服尔德最大的缺点是因为他是一个理智本位的哲学家,故不了解别一等人物的感情与神秘的需要。无数的教派礼俗自有其共同的原因,这原因便是民众有此礼俗的需要,然而服尔德见不及此。可怪的是服尔德在论列家庭、爱情、友谊的时候,倒很能分析人类共同的秉赋。“服尔德很明白帝王并非国家,外交家的会议不能令人知道一个店主的习惯或一个乡人的愤懑不平,但他不大明白甲地的店主异于乙地的店主,十字军时代的乡人和路易十五治下的农夫不是为了同样的原因而反叛的。”①但在《路易十四时代》中毫无上述的缺点。那是一个他熟悉而目睹其中的演员的时代。在此,他确是近代大史家中的第一人。 

在西雷时期中,服尔德赢得了普鲁士太子弗莱特烈克的友谊,在他遭受法国宫廷仇视的情景中,这于他确是一种安慰。 

弗莱特烈克是被一般亡命的法国人教养起来的。他渴想在法文方面能够成为—个大诗人大散文家。这也并非妄想,因为他法文写得很好,且也不乏性灵。可是他知道他的文字还不免错误,以致弄坏了他的诗。服尔德既是一个多方面的才人,当时最好的史诗诗人,悲剧诗人,同时又是最高明的书翰家与最优秀的史学家,那么他的获得弗莱特烈克的崇拜自是当然的了。 

一七三六年某日,服尔德接到一封信,内面写着:“先生,——虽然我还未拜识你,可是我从你的作品上早已认识你了。你的大作可说是精神的财宝。”此后两人即有书信往还,语气非常殷勤亲切。“不要以为,”年轻的弗莱特烈克写道,“我的怀疑主义会运用到极端的地步。例如我仍旧相信世上只有一个上帝只有一个服尔德。”服尔德在复信中说这位德国太子的法文诗“写得很好,很美,品格极高”。他以后提及这段通信时又说:“词藻对于我们全无用处。” 

一七四O年,弗莱特烈克即了王位。哲学家想起欧洲王座上有一个“开明的”太子,自称为服尔德的朋友,或者会把他们的箴言见诸事实,不禁神驰向往。这位新君颇想把他的宗师罗致到宫里去,但夏德莱夫人是一件重大的障碍。她一定不肯放服尔德走;而带她同到卜兹顿宫①又是绝对做不到的;因为弗莱特烈克不欢喜异族的身材高大的女子。 

可是他热望一见服尔德,在比利时布置初次的会晤。当服尔德看见坐在行军床上穿着戎装的青年君王时,不禁大为讶异。欧洲人士立即明白在登极以前写过一本《反玛希阿凡》的书的人②将是全欧帝王中最玛希阿凡式最奸雄的一个。一七四一年时,他已征略奥国。那时奥国是法国的世仇,法国人对于弗莱特烈克的成功一致喝彩叫好,且他使用法国的文人为之歌功颂德,故他在法国愈加声势显赫。服尔德正在里尔城上演在巴黎不敢上演的《摩罕默德》,忽然接到普鲁士王在莫维兹地方大捷的信息。于是他在包厢里站起来,手里拿着信,要求大家静听他的报告,说他方才接到普鲁士王陛下的捷报,原文是几句法文诗: 


我们在此活动轻巧的城中, 
禁不起风的摇撼, 
那么微小的建筑物。 
这是说:“我在营帐里写信。”当他念完之后,里尔的民众热烈鼓掌。 

服尔德—时认为他可以利用这段王室的交谊来当政治家与外交家了,这原是他多年想望的。—七四三年,法国宫廷急欲知道能否藉弗莱特烈克二世之助以攻击英奥二国。有—位大臣想任用服尔德,叫他负着秘密的使命去卜兹顿。他瞒着弗莱特烈克,假装说他因为讽刺弥勒保亚主教之故,不得不逃亡国外。 

但弗莱特烈克何等精明,决不会中这种诡计。他把服尔德款待得很好,为他举行音乐会,把他介绍给公主们,他亦替她们写了好些歌曲,—方面,弗莱特烈克却把服尔德攻击弥勒保亚主教的信寄去。这条妙计可有两种作用:或者是弥勒保亚盛怒之下诉诸法国宫廷,使服尔德重新逃亡,不得不留在普鲁士,在这种情境中普王可以获到—个天才秘书为他修改诗文;或者是弥勒保亚毫无动静,那便证明服尔德的谎骗。 

当然,后—种推测是对的。服尔德把一本手册送呈弗莱特烈克请他把答语写在书上的空白里,当这本手册还给他时,他发见写的—首歌辞。他请问普王能否助法抗英,弗莱特烈克答道: 


你要我像一个机关布景中的上帝, 
帮你解决困难, 
但请审视我的面貌, 
我还不够凶恶。 


于是,普鲁士王的诗便是诗人大使的全部成绩了。 


一O        得宠与失宠 


服尔德在法国宫廷中一直被认为难于容忍的危险人物,到五十岁上突然得宠起来,变了近臣。这种幸运的转变有许多原因:他在对德交涉中成了要人,他路易中学时代的同学,哲学家阿扬松做了大臣(他因为诚实而被朝臣笑为“蠢货”);他的知友篷巴杜夫人②为路易十五所幸,加上服尔德自己的热衷。他如所有的男子一样,已经到了—个张皇着急的时期,眼见衰老将临,只怕自己的声威有减削之虞。他们期望固守已得的成绩,从此挣些光荣来支撑场面。 

服尔德的《曼洛帕》③在剧坛上获得非常的成功。全体的观众站着喝彩,对年青的维拉夫人喊道:“维拉夫人,拥抱服尔德!〃这种民间的光荣于他还嫌不够,他要头衔,他竟到手了。他被任为普通侍从兼王家史官。他可以直入大内的秘库检阅档案,准备描写路易十五的战绩。他对于这史官的职务很有兴味。 

从前在大主教弗禄利④逝死时,他就想进学土院。“狂热的信徒们”阻挠他不得成功。他设法平息他们的怒气,写信给拉都神甫“声明他尊重宗教,始终拥护耶稣会派。”龚陶赛曾言:“虽然他在这封信里措辞很巧妙,实在还是放弃进学土院的念头,不写这封信的好。”末了,终于由篷巴杜夫人的力量,他获得写—篇庆祝王妹大婚的杂剧的差使,作为进学士院的代价。 


我的《亨利四世》,我的《查伊》 
还有我的《阿尔齐》, 
都从未博得君王的青睐。 
我仇敌众多荣誉很少。 
终于一篇无聊的杂剧, 
替我赢得了光荣与财富。 

狂热的信徒们还指摘他的《摩罕默德》。他便把剧本寄给教皇本多十四(Benoit XIV),那是一个开明的有理性的人物,复信说《摩罕默德》是一部“很美的悲剧”,他读后“非常欣喜”。这样之后,学士院无话可说,只得任命他为会员了。 

然而高官厚禄并不予服尔德以幸福。君王的宠信是活动易变的,他的憎厌之心却是不容易变的。路易十五从未欢喜服尔德。他是一个颇有思想的人,自然惧怕别人的思想,在许多官臣冒冒失失地敬重一般哲学家的时候,他已觉得哲学家是他的王位的大敌。服尔德在《光荣的庙堂》(Temple de la Gloire)一剧中故意把路易十五比拟德拉扬①;正当那出戏在凡尔赛宫上演的辰光,服尔德与御座的包厢离得很近,在将要终了时他走近去向王上说:“德拉扬快乐么?”路易十五转身直望着他—言不发。这等亲妮的举动使他大为不快。 

事情还有更严重的呢。有一天服尔德和夏德莱夫人在一处赌博,夏德莱夫人输了很多,服尔德用英语轻轻地和她说,和她赌博的都是些坏蛋,她应当赶快走开。于是两个老相好热烈争吵起来,说了许多使在场的人难堪的话;为他们如多数的法国人一样,以为用外国语谈话是无人懂得的。但不久他们从大家的骚动与谈吐之间知道有人留心谛听他们。他们立刻着了慌,服尔德想起巴斯蒂狱。夏德莱夫人想象与她的“偶像”隔离后的苦况。到了夜里他们套着车子一直逃到巴黎郊外的苏(Sceaux)城曼纳公爵夫人家里。 

这个“在野的爵府”②确是逃亡者托足的地方。曼纳公爵是路易十四与蒙德彭夫人的私生子,娶了龚台亲王(Prince de Conde)的孙女,她生得很矮,但“很有魄力,很专横,而且很古怪。”她怂恿她胆怯的丈夫觊觎大位,在路易十四薨逝时呼声颇高,老王在遗嘱中也的确很想周全他们。但因为王室的反感终于不得上台。 

失败之后,公爵夫人在苏城府邸中招致文人哲士,造成一个小朝廷的模样聊以自慰。她学问淹博,谈吐温雅,与门下的食客吟诗唱和。这样,也过了一番南面之王的瘾。史太·特洛奈夫人①描写服尔德与夏德莱夫人突然来到府中的情景,说:“他们在半夜时分出现,好似幽灵一般,身上发出一股防腐尸身上的气味,仿佛是从坟墓里带出来的。大家已经用过晚餐。但来客是两个饿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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