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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的民主 上卷法托克维尔着董果良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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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绪  论9

    未来,那末,单是这一发现本身就会赋予这一发展以至高无上的上帝的神启性质。因此,企图阻止民主就是抗拒上帝的意志,各个民族只有顺应上苍给他们安排的社会情况。

    在我看来,信奉基督教的国家在我们这一代出现了可怕的局面。席卷它们的革命运动已经强大得无法遏止,但它的速度还不是快得无法加以引导。也就是说,这些国家的命运还掌握在自己手里,但也会很快失去控制。

    在我们这一代,领导社会的人肩负的首要任务是:对民主加以引导;如有可能,重新唤起民主的宗教信仰;洁化民主的风尚;规制民主的行动;逐步以治世的科学取代民情的经验,以对民主的真正利益的认识取代其盲目的本能;使民主的政策适合时间和地点,并根据环境和人事修正政策。

    一个全新的社会,要有一门新的政治科学。

    然而,我们却很少这样想过。我们被投于一条大江的急流,冒出头来望着岸上依稀可见的残垣破壁,但惊涛又把我们卷了进去,推回深渊。

    我方才叙述的伟大社会革命,在欧洲的任何国家都不曾象在法国这样迅猛激进。但在法国,这个革命通常都是任意进行的。

    国家的首领从来没有想过对革命做些准备工作,革命是在违反他们的意愿或在他们不知不觉之中进行的。国内的最有势力、最有知识和最有道德的阶级,根本没去寻求驾驭革命的方法,以便对它进行领导。因此,任凭民主由其狂野的本能去支配,使民主就象失去父母照顾、流浪于街头、只知社会的弊端和悲惨、靠自力成长起来的孩子那样,而独自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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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绪  论

    大起来。

    在它突然掌权之前,人们似乎还不知道它的存在。

    但在它掌权之后,人们对它的一小点要求都百依百顺,唯命是从,把它崇拜为力量的象征。但到后来,当它由于自己举止过分而削弱时,立法者便设计出鲁莽的法案去消灭它,而不想法去引导和纠正它;立法者不愿意让它学会治国的方法,而挖空心思要把它挤出政府。

    结果,民主革命虽然在社会的实体内发生了,但在法律、思想、民情和道德方面没有发生为使这场革命变得有益而不可缺少的相应变化。因此,我们虽然有了民主,但是缺乏可以减轻它的弊端和发扬它的固有长处的东西;我们只看到它带来的害处,而未得到它可能提供的好处。

    当王权在贵族阶级的支持下平安无事地统治欧洲各国时,人们在不幸之中还享到一些我们这一代人恐怕难以想像和理解的幸福。

    某些臣下拥有的权力,为皇亲国舅的暴政设置了难以逾越的障碍;而在国王方面,由于他觉得自己在民众面前俨然如神,所以他在受到被视为神的尊敬之后,决不愿意滥用自己的权力。

    居于人民之上的贵族对待人民的命运,就像牧人对待自己的牲口那样,只是同情而关心不足。他们并不认为穷人与他们平等,他们之关心穷人的遭遇,等于关心自己去完成上帝托付给他们的任务。

    人民从未奢想享有非分的社会地位,也决没有想过自己能与首领平等,觉得自己是直接受首领的恩惠,根本不去争取自己的权利。

    当首领是宽宏而公正的人时,他们爱首领,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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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绪  论11

    对服从首领的严厉统治没有怨言,不感到卑下,好象这是在接受上帝给予的不可抗拒的惩罚。此外,习惯和民情也为暴政规定了界限,为暴力的行使定出了某种约束。

    由于贵族根本没有想过有谁要剥夺他们自认为合法的特权,而奴隶又认为他们的卑下地位是不可更改的自然秩序所使然,所以人们以为在命运如此悬殊的两个阶级之间可以建立起某种相互照顾的关系。

    因此,社会上虽有不平等和苦难,但双方的心灵都没有堕落。

    人们之所以变坏,决不是由于执政者行使权力或被治者习惯于服从,而是由于前者行使了被认为是非法的暴力和后者服从于他们认为是侵夺和压迫的强权。

    一方面,是一些人集财产、权势和悠闲于一身,从而能够生活豪华,寻欢作乐,讲究文雅,欣赏艺术;而另一方面,是一些人终生劳动、粗野和无知。

    但是,在这群无知和粗野的民众中,你也会发现强烈的激情、高尚的情操、虔诚的信仰和质朴的德行。

    这样组织起来的社会,可能有其稳定性和强大性,尤其可能有其光荣之处。

    但是就在这里,各阶层开始混合起来,使人们互相隔开的一些屏障接连倒毁,财产逐渐分散为多数人所享有,权力逐渐为多数人所分享,教育日益普及,智力日渐相等,社会情况日益民主。最后,民主终于和平地实现了它对法制和民情的控制。

    于是,我想像出一个社会,在这个社会里,人人都把法律视为自己的创造,他们爱护法律,并毫无怨言地服从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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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绪  论

    人们尊重政府的权威是因为必要,而不是因为它神圣;人们对国家首长的爱戴虽然不够热烈,但出自有理有节的真实感情。由于人人都有权利,而且他们的权利得到保障,所以人们之间将建立起坚定的信赖关系和一种不卑不亢的相互尊重关系。

    人民知道自己的真正利益之后,自然会理解:要想享受社会的公益,就必须尽自己的义务。这样,公民的自由联合将会取代贵族的个人权威,国家也会避免出现暴政和专横。

    我认为,在按照这种方式建立的国家,社会不会停滞不前,而社会本身的运动也可能按部就班,循序前进。即使民主社会将不如贵族社会那样富丽堂皇,但苦难不会太多。在民主社会,享乐将不会过分,而福利将大为普及;科学将不会特别突出,而无知将大为减少;情感将不会过于执拗,而行为将更加稳健;虽然还会有不良行为,但犯罪行为将大为减少。

    即使没有狂热的激情和虔诚的信仰,教育和经验有时也会使公民英勇献身和付出巨大的牺牲。由于每个人都是同样弱小,所以每个人也都感到自己的需要与其他同胞相同。由于他们知道只有协助同胞才能得到同胞的支援,所以他们将不难发现自己的个人利益是与社会的公益一致的。

    就整体说,国家将不会那么光辉和荣耀,而且可能不那么强大,但大多数公民将得到更大的幸福,而且人民将不会闹事;但这不是因为他们不希望再好,而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已经过得不错。

    虽然在这样的秩序下并不是一切事物全都尽善尽美,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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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绪  论31

    社会至少具备使事物变得善美的一切条件,而且人们一旦永远拒绝接受贵族制度可能举办的社会公益,就将在民主制度下享有这一制度可能提供的一切好处。

    但是,在我们摆脱祖传的社会情况,并且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祖先的一切制度、观念和民情全部放弃之后,将用什么来取代它们呢?

    王权的威严消失了,但未代之以法律的尊严。在我们这个时代,人民蔑视权威,但又惧怕它,而且这种惧怕给他们造成的损失大大超过原先尊崇和敬重权威时给他们带来的损失。

    我觉得我们破坏了原来可以独自抗拒暴政的个人的存在。但是,我又看到政府却独自继承了从家庭、团体和个人手中夺来的一切特权。这样,少数几个公民掌握的权力,虽说偶而是压迫性的和往往是保守性的,但却使全体公民成了弱者而屈服。

    财产的过小分割,缩短了贫富的差距。但是,随着差距的缩短,贫富双方好象发现了彼此仇视的新根据。他们互相投以充满恐惧和嫉妒的目光,都想把对方拉下权力的宝座。

    无论穷人和富人,都没有权利的观念,双方都认为权势是现在的唯一信托和未来的无二保障。

    穷人保存了祖辈的大部分偏见,而没有保存祖辈的信仰;他们保存了祖辈的无知,而没有保存祖辈的德行;他们以获利主义为行为的准则,但不懂得有关这一主义的科学,而且他们现在的利己主义同他们以前的献身精神一样,都是出于愚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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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绪  论

    社会之所以安宁无事,完全不是因为它觉得自己强大和繁荣,而是因为它承认自己虚弱和衰落,唯恐禁不起折腾而一命呜呼。因此,人人都看到了恶,而谁都没有必要的勇气和毅力去为善;人们有过希望,发过牢骚,感到过悲伤,表示过高兴,但都像老年人的虚弱无力的冲动一样,没有得到任何显著而持久的满意结果。

    这样,我们在放弃昔日的体制所能提供的良好东西的同时,并没有获得现实的体制可能给予的有益东西;我们虽然破坏了贵族社会,但在我们恋恋不舍地环顾旧建筑的残垣破壁时,又好象愿意把自己永远留在那里。

    知识界呈现的状况,其可叹之处也不亚于此。

    在前进当中备受阻挠,但又敢于无法天地纵情发展的法国民主,横扫了前进途中遇到的一切障碍:凡能打倒的打倒之,不能打倒的动摇之。

    它完全不是一步一步地占领社会,以和平方式建立其对整个社会的统治的,而是在混乱和战斗的喧嚣中不断前进的。凡被斗争的热情所激发,在反对敌对者的观点和暴行时使自己的观点超过其自然极限的人,都忘记了自己追求的目标,发表了不太符合自己的真实感情和笃厚天性的言论。

    于是,出现了我们本来不愿意见到的异常大乱。

    我一再回忆,终未发现以往有任何事情比目前的情景更值得可悲和可怜。在我们这一代,把人的见解和趣味、行动和信仰联系起来的天然纽带好像已被撕断,在任何时代都可见到的人的感情和思想之间的和谐似乎正在瓦解,而且可以说,有关道德之类的一切规范全都成了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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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绪  论51

    在我们中间,还可以见到以相信真有来世的宗教精神来指导生活的虔诚基督徒。这些人确实正在奋起,为人类的自由,即为一切高尚行为的基础而献身。宣称人人在上帝面前一律平等的基督教,不会反对全体公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

    但是,在异常事件同时并发的局势下,宗教倒向了民主所要推翻的势力的阵营,并一再压制它自己所主张的平等,咒骂自由是敌人;而如果它与自由携起手来,它是可以使自由获得神圣不可侵犯性的。

    在这些信教者的周围,我发现有一些人与其说是指望天堂,不如说是面对现世。他们之拥护自由,不仅因为他们认为自由是一切最高品德的基础,而且因为他们把自由视为一切最大福利的源泉。他们真心诚意希望自由获得权威,希望人们受到自由的恩泽;而且我明白这些人之急于求援于宗教,是因为他们一定知道:没有民情的权威就不可能建立自由的权威,而没有信仰也不可能养成民情。他们看到宗教投到敌对者的阵营之后,就止步不前了。于是,一些人开始攻击宗教,而另一些人则不敢拥护它了。

    在过去的几个世纪,一些身居低位和出卖自己之辈颂扬奴性,而一些独立思考和品质高洁之士则为拯救人类自由而进行没有胜利希望的斗争。但在我们这一代,却又经常见到一些出身高贵和道貌岸然的人,持有与其高雅的身分完全不符的见解,他们反倒夸奖起卑躬屈节来了。与此相反,另一些人则把自由说得天花乱坠,好像他们自己已经体验到自由如何神圣和伟大,并且大声疾呼,为人类要求他们自己就从来不知其为何物的一些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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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绪  论

    我承认一些品德高尚和爱好和平的人,由于正派、稳健、富裕和博识,而自然会被周围的人推为领袖。他们对祖国满怀真挚的爱,随时准备为它做出巨大的牺牲。但是,文明后来经常遭到他们的敌视,他们没有分清文明带来的弊端和好处;在他们的头脑中,凡是与恶有联系的观念,都是与同新有联系的观念不可分割地纠缠在一起。

    在这些人旁近,我又发现另一种人。他们以进步的名义竭力把人唯物化,拚命追求不顾正义的利益、脱离信仰的知识和不讲道德的幸福。他们自称是现代文明的卫士,高傲地以现代文明的带头人自任,窃居落到他们手中而他们是不配担当的职位。

    那么,我们现在处于什么状态呢?

    信教者在与自由搏斗,自由的友人在攻击宗教;高贵宽宏的人颂扬奴性,卑躬屈节的人大谈独立;诚实开明的公民反对一切进步,而不爱国和无节操的人却以文明和开化的使徒自任!

    难道以前的所有世纪就是象我们这个世纪一样吗?难道人们一直看到的就是我们今天这样的世界吗?在我们今天这个世界上,一切关系都是不正常的,有德者无才,有才者无名,把爱好秩序与忠于暴君混为一谈,把笃爱自由与蔑视法律视为一事,良心投射在人们行为上的光只是暗淡的,一切事情,不管是荣辱还是真伪,好象都无所谓可与不可了。

    我能认为造物主造人是为了让人永远在我们今天这样的知识贫困当中挣扎吗?不能这样认为,因为上帝给欧洲社会安排了一个比较安定和平静的未来。

    我不太清楚上帝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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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绪  论71

    但我不能因为自己无法深知而就不相信它,我宁肯怀疑自己的智慧而不愿意怀疑上帝的公正。

    我所说的这场伟大社会革命,世界上有一个国家好象差不多接近了它的自然极限。在那里,这场革命是以简易的方式实现的;甚至可以说,这个国家没有发生我们进行的民主革命,就收到了这场革命的成果。

    十七世纪初在美洲定居下来的移民,从他们在欧洲旧社会所反对的一切原则中析出民主原则,独自把它移植到新大陆的海岸上。在这里,民主原则得到自由成长,并在同民情的一并前进中和平地发展成为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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