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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文学]坐在对岸的企鹅-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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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个字,我听得很清晰。 
    似乎过了很久,我才想起应该回应一下,于是点了点头,说:“嗯……” 
    “你又周期性郁闷了么?”宠物猫笑笑,看见咴儿打手势示意她过去,于是转身,“别老是这样,好吧?” 
    然后她离开。 
    其实,我只听见她说到“随你吧”,后来的那些话,全是我自己根据口形瞎猜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随你吧”这三个字,声音响得像打雷。 
    该死,昨天阿维刚刚问我,为什么张飞那么黑——那厮说,张飞经常高举丈八蛇矛,就像举着避雷针,所以打雷多数会劈到他,所以他才被劈得很黑——结果,今天就真的听到打雷! 
    看来,犯二是没有好下场的。 
      
第二卷 大二学年 第七节 圣诞夜 
      
    入夜的操场,静得能吓死死人。 
    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我是怎么到的这里,当我意识到我在做什么的时候,恰好抬起头来,看见了满天的星星。 
    还记得初识猫咪的时候,女孩在电话亭里可怜兮兮的模样。 
    还记得在乐队活动的时候重逢,女孩甩开额前的头发没有掩饰地笑。 
    还记得排练室里,女孩专注弹琴的神情;对了,还有咴儿的一段SOLO。 
    还记得在陶吧里,一双粘满黏土的手,和一缕落寞的眼神。 
    还记得很多次午夜的电话里,记不清内容的对话,和挂断电话后窗外的星空。 
    还记得女孩和咴儿在花坛旁边聊天的内容,以及一条烧成浆糊的鱼。 
    还记得咴儿重复地肯定,说“仅仅是朋友”。 
    还记得第一次听到有人叫女孩“猫猫”,那个人不是我。 
    还记得,那个夜风吹开窗子的夜晚,聪明的我,知道其实我应该停下来了。 
    然而,还记得,女孩说过的话,再给彼此多一点时间。 
    又何必呢…… 
    原来,那些所谓的故事,那些表演着故事的人们,那个一直被我暗地里称作宠物猫的女孩,都是在另外一个集合里出现的事物。我的周围充斥着犯二和拼命学习的味道,而她的生活满是对音乐的向往、以及一些我未知的东西。 
    我们会相识,也许只是一个偶然——不对,应该是及其偶然。 
    也许就像路过地球轨道的彗星,终究不会和地球相撞的,一点点磨擦,只会留下夜空里淡淡的流星的痕迹,仅此而已吧。 
    天空的西侧,飞马座的四颗正方形正要下落,而东侧,狮子座的梯形正要升起来,在西东之间,有猎户、大犬、金牛、双子、御夫,正是最最璀璨的冬夜星空。 
    也许,从一开始我们就注定不是一路人。 
    我说不再参加乐队的活动了,聪明的猫咪,怎么会不明白呢? 
    如果她的回答不是“随你吧”,以后又会如何呢? 
    我从双手的指缝之间,贪婪地窥视着冬夜星空的绚丽,却不能压抑心里乱糟糟的情绪,像烧开的水一样不停冒泡的情绪。 
    指缝之间有一点凉,我让那些液体藏在了星光的影子里。 
    “喂……傻猫……你……你在这儿啊……” 
    操场的边缘,传来了很重的呼吸声,还有,有谁在叫我。 
    我抬起头来,迅速在裤子上擦干了掌心的液体。 
    “你、你在这儿干什么啊?” 
    “坐着。” 
    “喂,我们大家一起在庆祝哪,都找不到你。” 
    “那就算了。” 
    “你你你,什么叫算了啊,那我来找你干嘛?” 
    “你愿意啊。” 
    “你这个傻猫,是不是最近没人‘踢’你,所以你难受啊!” 
    “你这么残暴,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我就喜欢残暴,要你管啊!” 
    “我管不着。” 
    说完,我不再理会澎澎,仰起头来继续看着星空。 
    “你到底,在这儿干嘛?” 
    “看星星。” 
    “今天,你怎么感觉这么怪怪的啊,出什么事了?” 
    “看星星。” 
    “喂,人家问你话哪!” 
    “看星星,你别捣乱!”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我错了——入夜的操场,远离教学区和学生公寓,所以很安静,而我的声音,大到能吓坏天上的乌鸦。 
    所以,理所当然的,也能吓到澎澎。 
    女孩在我的旁边,愣愣地站着;我把看着星空的目光,一点一点慢慢地转向女孩的脸。 
    “你……对一个跑了半天到处找你的女生……都是什么说话吗……” 
    “对不起……”耗了好久,我低下头,说着。 
    “算了。”澎澎叹口气,坐在我旁边,“你还看星星吗?” 
    “看。” 
    “能好好说话吗?” 
    “能。” 
    “真的?” 
    “真的。” 
    “那好,你告诉我,”澎澎很用力,一字一顿地说,“我刚到操场来的时候,你着急着往裤子上擦干的是什么?” 
    我斜过眼去,神情凝重地看着身边的女孩;两分钟后,或者更长时间,我也学着她的口气,一字一顿地,回答:“那好,我告诉你,那是:大——鼻——涕——泡——” 
    于是乎,操场的上空,传来了划破寂静的凄厉惨叫。 
    澎澎这个猪头三,下手难到不能轻一点吗? 
    之后我们都安静下来,坐在操场的看台上,看着星空。 
    “你看…那里三颗星一排的…就是猎户座…是猎户的腰带…腰带所指的亮星是大犬座…那是夜空里最亮的恒星…天狼…猎户旁边是金牛…能看出一等星毕宿五…还有昴星团…那边的五边形…是御夫座…那头挨着的两颗亮星…就是你的邪恶星座双子座……” 
    “喂,傻猫,你怎么会认识这些东西的?” 
    “我不是说了吗,水瓶座的人,所学博杂,涉猎宽广,什么都喜欢试试的。” 
    “是吗?弹琴也是其中之一么?” 
    “是吧。” 
    “那你今天为什么说,不再参加乐队的活动了?” 
    澎澎的问话,让我突然觉得有一些冷。 
    “你在干嘛?” 
    “打哆嗦啊。” 
    “我在问你话啊。” 
    “我不想回答。” 
    “你已经答应我要好好说话了。” 
    “我反悔了。” 
    “喂,你至于吗?我只是问问你今天为什么说不再参加乐队活动了。” 
    “不为什么。” 
    “你态度好一点行不行?人家是关心你哎!” 
    “我态度就这样。” 
    “这种人,你……” 
    就在我们又要发动新一轮的战争时,远处教学区的报时钟开始敲了起来。 
    于是我们都停下来,听钟声,等着自己冷静。 
    “十二点了,呵呵,傻猫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十二点了?要说的?”我挠挠脑袋,“哦,时间不早了,美女同志,你赶快洗洗睡吧。” 
    “你去死!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打算现在离开,只留一只水晶鞋?放心,你变成南瓜我也不会惊诧的。” 
    “喂!你怎么什么多废话啊!” 
    “难道,你要我说‘刚才最后一响、北京时间、零点整’?” 
    “你是真傻了啊?笨死!”澎澎气得蹦了两下,然后停住,站直,慢慢转过来,面对着我,换成了很认真很柔软的语气,说,“十二点了,圣诞快乐。” 
    面对着女孩伸出的手,以及手里紧握的铃铛,我有点不知所措。 
    “发什么呆啊,拿着,送你的圣诞礼物。” 
    “可是……” 
    “什么可是啊,你不是傻猫吗?猫都是要挂铃铛的。” 
    这个猪头三,这时候还忘不了损我两句! 
    我接过铃铛。 
    “赶快许愿啊!” 
    “还要许愿?” 
    “那当然了,不然你以为圣诞是白过的吗?” 
    “许什么愿都可以么?” 
    “是啊,心诚则灵的。” 
    “好。”我闭上眼睛,双手握在一起,抓紧铃铛,抬头向天,嘴里叨咕,“仁慈的主啊,在圣婴耶苏降临的时刻,我向你许下我心中的愿望,希望你能帮我实现。我的愿望是:让所有的企鹅像喜欢磷虾一样都跟我好——” 
    “你真的很欠揍哎。”澎澎早已经笑得颠三倒四了。 
    “你好好听我说,好吗?” 
    “说什么?” 
    “你别生气,先听我说完。你说,以后不参加乐队的活动了,我问你,是不是你觉得,咴儿做得要比你好得多,所以乐队活动的时候,你总觉得自己是不被需要的,所以你才……” 
    “你觉得是吗?” 
    “我觉得就是。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也不是不认识做音乐更强的人,为什么偏偏要找你和咴儿来呢?” 
    “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唉,不是跟你说了别生气的吗?我是在分析这件事。你知道为什么一直都只找你们来吗?不仅仅是为了做音乐,而是因为,我们一直把你们俩当成朋友。其实,无论你们是否能帮的上忙,我们还是会找你们来的,这是音乐之外的事情。” 
    我突然向旁边挪了挪,离开澎澎两米远,然后用诡谲的眼光盯着她看。 
    “喂,怎么了?” 
    “你是谁啊?” 
    “你又傻啦?” 
    “你不是澎澎!澎澎是不会说出这么深奥的话的。你一定是外星人,把澎澎劫持了,然后变成她的样子也想劫持我!老实交代,是不是?” 
    “喂!你别再犯二啦!” 
    “我没有犯二!人命关天,你们把澎澎劫持到哪去了?” 
    “唉,所以说,你总是在回避问题。这么躲来躲去的,有什么意思。” 
    “我哪有躲来躲去了。如果你真的是澎澎,你早就该知道,我很早以前就说过,一定是因为我跟你们在一起混得太久了,最后混得前途渺茫,我要为自己的明天多考虑考虑,所以我才决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再搀和乐队的事不再搞歪门邪道了。” 
    “哼,你说乐队的事是歪门邪道?你们水瓶座不是就喜欢歪门邪道吗?” 
    “非也,非也!水瓶座不叫歪门邪道,那叫个性。” 
    “你别跟我拽了,总之,我知道你是一时赌气,才说不参加乐队活动的,对吧?” 
    “你凭什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我偏说不是!” 
    “你骗谁啊?” 
    “我骗我自己行了吧?不是不是就不是!” 
    “你——” 
    “澎澎吗?找到葭了吗?” 
    吵到关键时刻,操场的另一端,有人询问。 
    我从小跟兔子一起吃胡萝卜长大的,夜里视力好得一塌糊涂,因此远远的一眼,我就认出了问话的人。 
    那个被我称作宠物猫的。 
    “你们都在这儿啊。”宠物猫也看到了我。 
    我刚想回应两句什么,却发现了她的身边,还有另外的人。 
    闭着眼睛猜猜,我也知道,那是咴儿。 
    我起身离开,什么也没有多说。 
    走出了操场20米远,我忽然停了下来。 
    因为,紧握在手里的铃铛,随着我的步伐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我停住,回身,看着澎澎就在离开操场的路口,我的身后。 
    我打赌,她正在犹豫着,是不是要追过来。 
    所以我咬咬牙,拔腿就跑,跑得远远的,远远的远,远远。 
    把圣诞的钟声、许下的愿望、天上的星空、还有犹豫不决的女孩、以及宠物猫和咴儿,统统留在了那个寂静如水的操场上。 
      
第二卷 大二学年 第八节 铃铛 
      
    “我就知道你肯定又玩到很晚,哈哈。”一回442,阿维就迎了上来。 
    “你聪明啊。” 
    “所以,我告诉企鹅说,你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什么企鹅?” 
    “就是以前打过几次电话找你的,不是乐队里的,那个企鹅。” 
    我脱下外套,然后躺回床上。 
    “你看,卢可今天又不在。” 
    “怎么?” 
    “那孩子又上通宵自习去了。啊,期末就是好,晚上宿舍楼不关门、不熄灯、还没有卢可天天念叨‘好好学习’。” 
    “也许吧。” 
    “所以,既然卢可不在,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没有。” 
    “喂,你老实告诉我,怎么一回来就没精打采的啊?到底发生什么邪恶的事了?” 
    “嗯,我觉得,其实猫咪还是跟咴儿好。” 
    于是,我把歌会前前后后的故事都讲给了阿维听。 
    “好吧,”听完当晚发生的事情,阿维拍了拍肚皮,说,“通过发生过的所有事情,你从这些现象背后看出了什么本质吗?” 
    “猫咪跟咴儿挺好的,是我自己的脑袋有屎。” 
    “唉,小伙子还是挺明白事儿的嘛。话虽然不好听,但是还是蛮实用的……哇,我错了,暖壶不是用来打人的啊!” 
    我竟然会有这样的兄弟! 
    “等一等!”就在阿维被我逼退到墙角,我已经双手举暖壶过头顶的时候,那厮大叫。 
    “还有什么遗言,说!” 
    “等一等啊,”说着,阿维把脑袋凑到我的右手手腕附近,“在我死之前,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 
    “铃铛。” 
    “铃铛?莫非是传说中‘爱上你的猪头三’送你的铃铛?” 
    “是又怎样?” 
    “我还以为她送你的真是给猫挂脖子上的大铃铛呢。”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右手手腕,那是一串银白色的小铃铛,用我最喜欢的深蓝色线绳编织的手链穿在一起,会时时发出清脆的响声的,铃铛。 
    “你的遗言说完了?”既而我想起了还举在头顶的暖壶。 
    “没有,没有,你接着听我说。” 
    “说!” 
    “你不是逃跑回来的吗?为什么要戴着‘爱上你的猪头三’送的铃铛啊?” 
    “因为……” 
    如果我说,我觉得在我情绪不好的时候,说的话做的事愧对于澎澎呢? 
    “还记得刚入学的时候,我教你的定理吗?”阿维继续废话。 
    “什么定理?” 
    “就是‘看行为猜身份顺竿爬定理’。” 
    “怎么了?” 
    “嗯……”阿维意味深长地盯着我右手的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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