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莫谦-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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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珩微抿着薄唇看着莫之恨,眉头慢慢慢慢蹙紧,但是许久之后又缓缓展开,最终化为唇边一个极浅的苦笑。
“好,你跪,我不拦你,也不陪你。”沈世珩蹲下,轻轻托住她的下巴,将她转向自己。“莫之恨,记住现在所有你为沈继谦做的事情,记住你自己是个商人。除了要他赔给你一辈子的幸福,他无以为报。”
“他会的。”莫之恨强迫自己微微一笑,然后看着沈世珩站起来转身而去。她知道自己未免有些残忍,可是她是对的,如果不可能,她就不能给对方一个假的希望。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夜,她在周府里跪着,而沈世珩灌了自己许多酒后,也在周府外头整整站了一夜。她忘了爱情是可以强迫自己放弃,但却不能忘记的。
天色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渐渐亮起来,下了一夜的雨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慢慢停了。莫之恨觉得自己早就已经意识不清,唯一能支撑她的只剩脑海里沈继谦那一抹阳光灿烂的笑容,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要为了他撑下去。
只要她撑下去,沈家就有救,沈继谦就能平平安安。
只要她撑下去。
周勤良终于从屋子里悠悠踱着步子出来,看到莫之恨还跪着时眼里不是没有惊讶的。他皱了会儿眉,遥遥指了指她道:“好,老夫说到做到,这次就再给沈家一条生路,从此再不计较。”
“多……多谢。”莫之恨的嗓子已经完全干哑,面无血色。可是她的一颗心终于落地,她终于可以不再撑下去……眼前一黑,莫之恨彻底失去了知觉。
许多许多回忆盘根错节,拼凑成无数的枝丫,缠绕得莫之恨无处闪躲。九岁的沈继谦,十五岁的沈继谦,微笑着的沈继谦,难过着的沈继谦,熟睡时的沈继谦,还有……还有一直站在沈继谦身后的唐婉,一直冷眼旁观着的七爷,他们逼得她无处可逃,逼得她想极力从梦魇中醒来。
可是她醒不来。
这个梦里,她一直在努力地追着沈继谦,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追赶他,他却只是偶尔回头等一等她,看一看她,就又远离。他似乎总是有话要对她说,可是每次她都隔得太远,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而当她极力地靠近了,他就不在了。
告诉我,告诉我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告诉我……
“告诉我……”莫之恨猛地睁开眼睛,脑中有刹那的空白。
“你醒了!”
是沈世珩的声音。莫之恨闭了闭眼又睁开,顿时觉得一阵眩晕,喉咙间火辣辣的疼。
沈世珩替她掖好被子,用丝绢沾了些水润了润她的唇。“先别急,大夫说醒了不能马上喝水,要他先来诊视过方可。”
莫之恨舔了舔嘴唇,第一次发现水的味道是如此甘甜。她扯了个笑容,干着嗓子道:“多谢。”
“是我应该谢谢你,”沈世珩表情已从先前的焦急与喜悦恢复如常,“如果没有你,周勤良不会松口,现在也不会有货可以及时送到长乐城去。莫之恨,谢谢你帮了沈家一个大忙。”
莫之恨摇了摇头,“货已经到了吗?我昏睡了多久?”
“八天了,我们还在江宁城,但货已经到了。”
竟已这么久了,但能够捡回条命,已经足够她感谢上苍。莫之恨抬起手来揉了揉脑袋,“怪不得觉得有些晕,原来是昏睡太久的缘故。七爷,我只是想多谢你这八日来的照顾,而你亦清楚,我并不是为了沈家才这样做。”
“不管你是为了谁,你救了沈家是事实。”沈世珩又沾了些许水给她解渴,浅浅笑了笑道:“别说这些了,我先去请大夫……”
他话音未落,门忽然被推开,莫之恨侧头看向门口,顿时心头一紧,立如石柱。
门口的人,是沈继谦。
沈世珩回过头去,也已经看清了来人,他呆怔了片刻,起身笑道:“你来得真是时候,她刚醒。”
“之恨。”沈继谦皱着眉从门口走到床边,弯下身子握住了莫之恨的手。“怎么这么傻,如果你也出了事,我怎么办?”
就算之前她心里有再多的委屈再多的不安,看见沈继谦为她赶来江宁城的这一刻她也全都放下了。莫之恨眼眶一热,话语中已然带了浓浓的鼻音。“不会,为了你我一定会好好地活着。”
沈世珩撇开眼,轻轻咳了两声。“我去请大夫,你们许久没见,说说话吧。”他看了看莫之恨,却见她只是一门心思地凝视着沈继谦,终是自嘲般地笑了笑,走出了房间。
他庆幸自己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他是谁,他是沈世珩,是无所不能的七爷。房里的那一对才是天造地设,他们要的是爱情,而他呢?他不需要,他从来不需要。
作者有话要说:呃……刚开始设定大纲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七爷,结果随着情节的丰富我越来越爱他
咳咳……搞笑了……
话说,我看冒泡的都是七爷党,似乎木有大少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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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下)
总有一些事情让我们分离——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月老吗?姻缘又真的早就注定的吗?每一次她和沈继谦可以相守时,她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不得不暂时离开。这是上天在警示她,她的良人不应该是沈继谦吗?
因着莫之恨的身体尚且虚弱,沈继谦决定陪她留在江宁城中多休息几日,沈世珩则率先回了长乐城。毕竟年关刚过,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忙,莫之恨又不在,绣坊的事情也不得不照看着。
直到二月初,莫之恨与沈继谦才回去,此时积雪已消,乍暖还寒,城中已经隐隐有了春日之息。这段时日,他们二人日夜相伴,虽再无出格之举,但感情却是一日好过一日。莫之恨想,她与沈继谦之间或许也已经渡过最难耐的冬天,一切都慢慢好起来了。
回到沈园,沈夫人立刻迎上前拉着莫之恨坐下,神色间皆是感激之意。沈世尧竟也微微笑道:“之恨,这回辛苦你了。”
莫之恨忙道:“我没事,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最重要的是沈家可以免于一劫,我也不算白挨了冻。”
沈世尧笑着指指沈继谦,“知道你淋了一夜的雨,我这傻儿子就非要赶去看你,怎么劝都劝不住。没事了就好,否则他恐怕要怪我一辈子。”
沈继谦温柔地看了看莫之恨,微笑不语。莫之恨脸一红,忙移开了眼故作镇定,却不想对上了沈世珩冷冷扫视过来的目光。她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下,却一时间无法撇开目光,只是静静地回视沈世珩。其实……她很想对他说一句谢谢,还有对不起。
“之恨啊,我想把沈家所有有关绣坊的事情都交给你。”
沈世尧的话让她收回了视线,却又顿时一愣。“所有?”
沈世尧点点头,“如今你把沈氏绣坊打理得有声有色,既然如此,沈家其余绸缎庄不如也交给你,你看怎么样?”
“我……我……”莫之恨张了张嘴,又是喜悦又是担忧,不知该接何话。
“怎么了?担心自己做不来?”
莫之恨摇摇头,“这倒不是,只是……只是我从来也没想过。沈家旗下的绸缎庄不在少数,如果我接手,不知道外人会怎么看。”
沈世尧道:“自古有能者居之,你做的事情大伙儿都看在眼里,何况外人怎么说我不管,我只管沈家的产业是不是做得好,是不是能赚钱。”
莫之恨抿了抿唇,抬头看了看沈继谦,见他微微点了点头,似是也很赞成,方咬咬牙道:“那好,再推托未免矫情。沈老爷您放心,我一定会把一切都做好,不让您失望。”
“我能交给你做,自然是相信你。”沈世尧呷了口茶,道:“对了,你有没有兴趣念一点儿书?”
“念书?”莫之恨一愣,“我吗?”
“不然呢?我听继谦说过,你不识得多少字,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还是认些字好。”
莫之恨心里紧了紧,一些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沈世尧不会人无缘无故要她念书,他如今这样做,难道是他接受了她与沈继谦的关系?难道是因为沈家的媳妇儿不能连个大字儿都不识,所以他要她去学?莫之恨不敢肯定,心里却惊喜交加。
“不愿意吗?”沈世尧皱了皱眉。
“愿意,当然愿意。”莫之恨连连点头,“如果沈老爷肯给我这个机会,之恨感激万分。”旁人也许听不懂她的暗示,可是她知道沈世尧必定会懂。
沈世尧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会儿,微微颔首。“机会是你自己争取来的,那就好好去学吧。”
“多谢沈老爷。”莫之恨鼻子一酸,忙低了头去掩饰。
“那你是跟着继皓、继晗他们学,还是跟继谦学?”
“跟着继谦的话,学得未免有些太深。”一直沉默着的沈世珩突然开了口,他看向沈世尧,面色如常。“继皓、继晗学得虽浅,但师傅教导他们的时候之恨肯定在打理铺子的事。不如这样吧,我来教她,抽她有空的时候。”
莫之恨一怔,本能地想拒绝,却听沈世尧已经答应。“也好,那就你来教,我也放心。”
沈世珩点头一笑,兀自把玩折扇,并未抬头去看莫之恨的神情。莫之恨只好也应承下来,把一切都装得若无其事,不过事实上他们之间也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又何必枉做小人。
用完膳,沈继谦送莫之恨回去,走了一段路后,沈继谦轻轻牵起了她的手。莫之恨侧头冲他一笑,任由他牵着继续走。
“有没有爬过岱山?”
“那座传说中会看见佛光的山?”莫之恨摇摇头,“没去过。”
“想不想去?”沈继谦停下脚步,“听说,如果在岱山上看日出,就会有更大的机会看见佛光。日出很美,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莫之恨心里漾溢着温暖,笑着答应。
沈继谦吻了吻她的额头,牵着她继续向前走,过了会儿方轻描淡写道:“诗芫也去,可以吧?”
莫之恨的笑容顿时僵住,走了几步才干着嗓子道:“她……你们,很熟稔了吗?”
“见过几次面,也算谈得来。”沈继谦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笑道:“秦大人很疼爱她,自小就给了她最好的教育,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懂得倒也很多。”
“是吗,那你们确实有许多东西可以聊。”莫之恨声音都沉了下去,微微蹙眉低下了头。她是小心眼儿了,可是她心里真的很堵,堵得无法呼吸。
“可惜她身子不好,”沈继谦仍旧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诗芫从小就有心疾,大夫说她难以长命,大概这也是秦大人为什么那么宠着她的原因。”
“所以你也心动了吗?”莫之恨停下脚步,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
沈继谦愣了愣,终于明白过来,忙笑着将她揽入怀里。“胡说什么,我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好朋友而已,你如果不喜欢,我以后都不见她了,好不好?”
他这么一说,莫之恨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闷声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你永远都不需要对我觉得抱歉。”沈继谦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是我太笨了,不该在你的面前一直提别人,我们不带她了,就两个人去爬山。”
“别,”莫之恨离开他的怀抱,“你既然提了,一定是已经答应过她了。就我们三个一起去吧,我不介意。”
“当真?”
莫之恨点了点头,“当真。”
她就算不相信自己,也应该相信沈继谦。他那样的人,能够把唐婉藏进心底已经不容易,又怎么可能再爱上秦诗芫呢?
想起唐婉,莫之恨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去看过她了,最近也都只能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得到一丝她的消息。听说顾梦生每日都会去找她,她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专属。人人都说顾家少爷不知进取,竟被一个官妓迷了心智,可是他们顾家欠她的,又岂是天天去探望就能弥补。
三日之后,莫之恨看完了城中几家绸缎庄的帐簿便准备回去休息,寅时三刻沈继谦会去接她,他们约了今日一块儿去爬山看日出。
刚刚收拾停当,莫之恨从内室出来,便看见绣坊外头吵翻了天。她原以为是小二和顾客吵起来了,定神一瞧却是大伙儿在七嘴八舌的不知道讨论什么,且面有忧色。她蹙蹙眉,喝道:“吵什么呢!有什么事关上门再说,想要吓跑所有客人吗?”
张闯从人群里挤过来,苦着脸道:“不是啊,出大事儿了!”
莫之恨心里突突直跳,赶忙追问:“出什么事儿了?”
张闯道:“良州城连日来下了多天的大雨,今儿个早上山洪暴发,把路都给堵了。”
“所以呢?”莫之恨还没明白过来,“良州城山洪暴发,与我们何干?长乐城又不会无故受殃。”
“哎哟,您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张闯急道:“咱们定的一大批货算算日子今儿个该到良州了,不知道有没有遇上那事儿,货没了事小,万一……万一人遇难了……”他怯懦着不敢再往下说。
莫之恨脑袋嗡的一响,呆站了片刻立刻往外冲向沈园,但却在门口猛地撞上了人。抬头一看,是匆匆赶来的沈世珩。
“你也收到消息了吗?”沈世珩忙扶她站住,“我方知道。”
莫之恨一脸焦急,连连点头。“刚看完帐簿出来才知道,怎么办?这回运货的有数十人,万一……真是一桩不小的麻烦。”
“不错,我早上就派了人快马加鞭去打听,可是还没有消息。”沈世珩脸色也不好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