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野史_2-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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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布满红丝的铁胳膊。
“你这是在做啥?”他先发制人,劈头便是一声质问。然后,他大声地说,“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
了,你知道吗?占警署的朋友,正是响应北伐军的朋友呀!”
众自睽暌下,铁胳膊虽然吃了杜月笙的排头,但是,兄弟已经倒了几十人,他恼羞地大嚷大喊:“管他是那一路的
朋友!管他有多紧急的军国人事?既然耍在我的地界发动,为啥狗眼看人低?事先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看到铁胳膊的情绪反应,杜月笙知道他已因激怒而丧失理智,于是他回头一笑,伸手揽住铁胳膊的肩膀,十分亲热
地对他说:“你总是这么直心肚肠,你也不想一想,人家既然是在办军国大事,当然就要保守机密。”
杜月笙说完,也不等待铁胳膊回答,自作主张地开始代替他的同参弟兄,大声发出命令:“全体解散,各自回家。
至于那些受伤的人,则赶紧送往附近医院。”
直到这时,铁胳膊才服服帖帖,遵从杜月笙的指挥,他和杜月笙一字并肩,低声地告诉他说:“我方才还拨了一路
人马,叫他们去攻打湖州会馆里面的总工会。”
“打不得!”杜月笙惊喊起来,鉴于情况紧急,事态严重,他又马上拖上铁胳膊上了汽车,风驰电掣,又赶到湖州
会馆。
果然,这边的情形和虹口警署差不多,双方正在进行枪战,远远的有大批流氓地痞呐喊助威。杜月笙和铁胳膊手拉
着手,跑到最前面去高声喝令停火,然后指挥子弟兵平安撤退,子弟兵浪涛滚动地急向后涌,刹时间,湖州会馆面前便
静悄悄地不见人影。
张宗昌、毕庶澄一手编练的直鲁军精锐之师第八军,加上举国闻名、剽悍善战的白俄部队,包括他们的大铁甲车,
在一日之间竟被一群手无寸铁的工人打得落花流水,风流云散。在骚动不已、情况危迫时,毕庶澄还在富春楼老六的香
闺中追欢作乐,等候东路军的委令。俄而副官马弁接踵而来,报告大事不好毕庶澄起先还不相信,等到听到了枪声,才
匆匆忙忙,穿好衣裳。他望一眼千娇百媚的富春楼老六,英雄末路,喟然一声长叹,然后黯然神伤,离别了销魂毁骨的
金粉世界,驱车飞驰,赶赴车站。
这时北火车站还掌握在直鲁军手里,他登车升火待发,这时有一位记者,在千军万马中找到了他,上车求见,毕总
司令还算客气,对那位记者先生殷勤接待,略谈数语。当记者问起,外面风传毕总司令已经和北伐军议和了时,毕庶澄
不等他说完,便抢着回答:“上有青天,下有黄泉,外面的谣言,日后自会有事实证明。”
然而,事实上,毕庶澄撤向江北,趑趄不前,这就证明其中的问题,火车离开上海后,毕庶澄一直不敢回山东去,
张宗昌因为他违抗军令,贻误战机,4月5日,命人把他诱到济南,执行枪决。
11。和蒋总司令的人攀上了朋友
1927年3月22日,上海重新光复,国民革命军正式进入市区。26日的深夜,北伐军总司令蒋介石乘船车来
抵达上海。设行辕于枫林桥淞沪交涉使署,随从人员中较重要者有机要处长陈立夫,特务处长杨虎。
27日,蒋总司令抵达上海的消息传遍沪地。这一日举行上海全体市民欢迎蒋总司令及北伐军大会,一大清早,全
市飘扬着青天白日满地红国旗,家家户户,打开关闭多日的大门,大街上车水马龙,又恢复了太平盛世的热闹风光。
黄金荣、杜月笙和张啸林早就做好了准备,率领大队人马前往会场参加欢迎盛会。但是,正当他们开始分头出发,
捕房里忽然打来电话,说是外面又有谣言:工人武装纠察队,今天要利用机会攻打租界,英、法两界已经采取行动,宣
布全面戒严,外国兵和巡捕把守每一条通往华界的通路,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他们非常失望,参加盛会的计划因而取消。晚上,杜月笙和张啸林都在牌桌子上,赌得兴高采烈。万墨林跑来低声
报告,他说钧培里黄公馆来电话,老板请杜、张二位立刻过去一趟,有紧急大事相商。
杜月笙向与赌诸友说了声:“抱歉抱歉。”然后起身,叫江肇铭来接替他,一把拉起张啸林,两个人往大门外走。
万墨林早巳吩咐司机备好了汽车,春寒料峭,夜凉如水,张啸林从热闹的赌局被拖到冷清清的街上,深更半夜出门,他
忍不住又在破口大骂,大发牢骚。
车抵钧培里,黄公馆的门房开了大门,顾掌生,马祥生跑到门口来迎接,4个人齐步穿过天井,杜月笙一眼看到客
厅里人影 绰绰,金廷荪、徐复生也在座上,他望一眼马祥生说:“今天像是在唱群英会呢。”
“差不多。”马祥生笑笑,又接上一句:“现在大家都忙,聚一聚,真不容易。”
杜月笙和张啸林相视一笑,意思仿佛是说:哪有深更半夜,无缘无故,约齐了老朋友,光只为了“聚一聚”的道理?
这时,黄老板笑呵呵地喊:“月笙,啸林,你们来啦!”
两个人连忙上前问了老板的好,再跟老弟兄们亲热寒喧,乱了一阵。然后,大家在一组红丝绒沙发上分别落座,杜
月笙的座位紧靠着正当中的黄老板,黄金荣看上去很高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月笙,”他笑呵呵地说,“今朝我要叫你会一位老朋友。”
杜月笙环顾四周,故作惊讶地说:“老朋友不是都在这里了吗?”
“哎———,”黄老板把脸一甩,“这班老朋友是经常见面的呀。我现在要叫你见的,是一位分别了多年的老朋友。”
于是杜月笙又问:“究竟是哪一位呀?”
黄金荣笑而不答,转脸向后,高声地一喊:“喂,你好出来了吧?”
话音未落,屏风后面扬起一阵声震屋宇的爽朗笑声,杜月笙一怔,一位虎腰熊臂、浓眉纲目的大汉闪了出来。他堆
满一脸欢欣的笑容,一对闪闪生光的眼晴,迅速的在杜月笙身上一转,然后,他衷心赞赏地说:“月笙,你现在灵了!”
杜月笙看清楚了他的脸,惊喜交集,高声叫了出来:“哎呀,你是啸天哥!”
“多亏你还记得我。”杨啸天又笑,亲昵地一拍杜月笙肩膀:“来,月笙,我替你介绍。”说完,他侧开身子,让
他身后一位中等身材、小眉小眼、举止端壮、一脸精明相的中年绅士,走到杜月笙面前来:“这位是陈群、陈先生,大
号人鹤,我在广东最要好的朋友,陈先生行八,平时我就喊他陈老八。”
“久仰,久仰。”
杜月笙上前一步,和陈群热烈地握手。他说“久仰”,确实是从心中发出来的,这时,他已知道了跟前这两位贵客
的分量。民国初年时跟他奔走策划过的老朋友杨虎,曾追随孙中山先生率领海军舰队南下,官拜大元帅府参军。陈群曾
是孙中山帐下的秘书。现在北伐军敉平东南,东路军光复黄浦,两位贵客来自何方,有多崇高的身价,多重大的任务,
自属不问可知。
“大家坐,大家坐!”
黄老板岔进来请大家就坐,两位贵客和黄老板一字并肩,黄门的几员大将以杜月笙为首,张啸林、金廷荪、顾掌生、
马祥生等人,分两排坐定。老板家的俏娘姨重新沏了茶,黄老板使了个眼色,客厅里的佣人悄悄退下。
“月笙。”杨虎带着笑说,“有一位朋友,在南边的时候经常都在提起老板和你。”
“是哪一位呀?”
“王柏龄。”
“啊。”杜月笙觉得十分荣耀,不禁沾沾自喜地说,“他还记得我呀?”
杨虎开他一个玩笑说:“像你这样的人,要想忘记,也是不大容易的啊!”
这得体的恭维引起了满座哄堂。杜月笙心里很感激,马上回应说:“杨虎兄成了气候,出语毕竟不凡。”
杨虎提起的老友王柏龄是日本士官学校第10期毕业生,他修养很深,黄浦军校成立,他担任少将教授部主任,军
校成立教导团时,他兼充第二团团长。北伐进军后,他荣膺第一军副军长,兼第一师师长,他的事业正在如日中天,然
而不幸的是,南昌攻城之役,他以总预备队指挥官率部应战,孤军深入,然而受挫失踪,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
但是,这时杜月笙最想知道的是杨虎、陈群是什么官衔?然而,他们两位很巧妙地避而不谈,杜月笙也就不便探问。
他心中有数,他们今晚冒险越过租界戒严的重重障碍,化妆进入法租界,一定是有极机密重大的任务。一度隐居起来逢
事不太露面的黄金荣对待杨陈欢迎情绪之热烈,言谈举止之诚挚,也显示出他们身份的不凡。但是,这一夜见面,杨虎
和陈群只叙契阔,不谈公事,最后分别时,再三嘱咐对他们的行迹务请保持秘密,切勿轻易泄露,杜月笙笑了笑说:
“啸天哥,这种事情还要你关照吗?”
大家哈哈一笑,气氛融洽无比。
第二天晚上,大家又相聚,寒暄之后,陈群就说:“这一次蒋总司令由九江到上海,3月19号那天,总司令座舰
到了安庆。”
然而,才说两句话,陈群巧妙地把话题一转,他谈起共产党怎样利用国民党作掩护,随着革命军旌旗北指,阴谋企
图窃夺政权。他们所到之处,利用工农暴动为手段,闹得地方上鸡犬不宁,秩序紊乱,等等。
陈群一点题,黄金荣、杜月笙这帮朋友马上恍然大悟,如梦方醒,他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纭,都道:“原来是这么
一回事啊!怪不得这些时候罢工暴动冤枉牺牲了不少人命,我们起先也以为是国民党,不好意思说什么,谁晓得这里面
还有大大的内幕呢。”
这时,黄金荣提高了声音,把众人的嘈杂声浪压下去,他问陈群:“蒋总司令怎么会让共产党混进来的呢?”
“这些年来,蒋先生都在整军经武,东征西讨,党政方面,他只负一部分责任,”接着,陈群对他们详加解释说,
“同时,‘联共’本是孙先生的主张,而蒋总司令,他也曾说过:”我并不是偏袒共产党,是要扶助中国弱小的革命团
体,来和本党共同革命,增加国民革命的力量。‘但是,共产党今日的包藏祸心,进行叛乱,又是当初哪里料得到的呢?
“
杜月笙很感慨地说:“前几天的工人暴乱,拿人命做儿戏,把上海搅得昏天黑地,乱七八糟。国民党来了,总归这
样下去,恐怕不是办法。”
“岂止上海,各地都是一样。”趁此机会,陈群把武汉、长沙、广州、九江、南昌、安庆、南京,各地的赤祸泛滥
的情形,约略地谈了谈。然后,他点入正题说:“譬如19日蒋先生到安庆,当时在安庆的共产党头目、总政治部副主
任郭沫若,和临时省党部执行委员光升,居然定在21日召集全省代表大会,下令解散鲁班阁反共工人的总工会。派工
会代表向蒋先生请愿,蒋先生也答应了他们,立即调查处理,但是代表们一离开总司令部,共产分子马上就制造冲突,
跟反共工人打了起来。这分明是故意表示不尊敬蒋总司令,向他们示威。”
这时黄金荣愤懑不平地说:“真正岂有此理!”
“他们一切都是有计划的,”杨虎插进来说,“打了人,还要恶人先告状,那个共产党郭沫若,也不想想蒋先生是
革命的领袖,他自己的最高长官,气势汹汹地闯进蒋先生的办公室,大呼大叫,硬讲反共工人打了他们,光升受了伤。
他那种目无长官,撒蛮粗暴的态度,当时我真想跑上去一拳把他打倒。”陈群愤愤地说。
黄老板很关心地问:“蒋先生一定发脾气了?”
“当然有点生气,”杨虎抢着回答,“蒋先生叫他马上秉公调查,而且警告他说:”你以后对于民众团仆的态度,
总要不偏不倚才好!‘“
“23日上午,安庆五大团体举行市民大会,欢迎蒋总司令,”陈群接下去讲,“会里面有人要求撤换光升,驱逐
共产党。于是散会的时候,共产党又派大批暴徒来打架,当着蒋总司令面前,实在是欺人太甚,不成体统。”
“这一次,”陈群望着杨虎微微而笑,“啸天哥忍不住了,他登高一呼,领着鲁班阁的工友,拳打脚踢,一路打过
去,竟然把那批暴徒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
这时,杨虎沾沾自喜地补充说:“安庆是我的家乡,鲁班阁里有不少朋友,都是跟过我的小兄弟,他们当然听我的
招呼。”
“打得好,打得好!”张啸林拍手大笑,“这叫做以牙还牙,以暴易暴。对付不讲道理的人,只有用拳打脚踢!”
“这一架打得痛快呢,”杨虎站起身,指手画脚地说,“打手们给我们打跑了不是?我心想反正动了手,爽性一路
打到底,也好替鲁班阁的朋友出口气,所以我们一连串的又打了共产党盘踞的省党部,市党部、几个左派工会,还有郭
沫若的江右军政治部。我们打伤了他们六个,嗨!十多年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痛痛快快地动手打架呢!”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陈群在笑声中说:“啸天哥这一仗打出了大功劳来。首先是郭沫若28号逃到南昌去了,安
徽全省的共产党势力元气为之大伤。反共分子从此抬头,这样才给安徽留下了一片干净土。”
“后来他们又向武汉中央告状,指名告我杨虎,”杨虎反手一指鼻头,“说光升是我打伤的。其实呢,那天我恰巧
不曾撞见郭沫若和光升,如果撞上了,哼哼,岂只打伤?打得我兴起了,我不把他们打死才怪!”
一场大笑,张啸林摩拳擦掌地说:“哪一天,把上海那帮共产党也打他一次!”
杨虎望着他,语意深长地说:
“你放心,有你打的!”
杜月笙是个聪明人,他听陈群说了一大段国民党首次清党经过的叙述,再添上杨虎最后意味隽永的一句话,他马上
有所悟,这两位朋友今夜远道来访,肯定有重要的事情,于是他很诚恳地说:“只要陈先生和啸天哥有所吩咐,即使是
赴汤蹈火,我们也乐于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