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特快-第1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推车开始提前分发食品。
郭画画接过饭盒,一点食欲都没有。坐在旁边的胖男人撕开饭盒,扯了卫生筷,认真地吃起来。刚才其他的人几乎都在埋怨,只有这个胖男人默默地看航空杂志。等到大家开始吃东西的时候,女空服用柔软的声音告诉大家,请大家系好安全带,飞机很快要起飞了。刚才那段小小的波折不过是生活之外凭空多出来的生活,生活以外的生活。这个胖男人倒真是见怪不惊了。
飞机平稳地飞翔在蓝天白云上。女空服推着装满饮料小推车分发饮品。郭画画捂着一杯女空服递过来的热咖啡,看着重庆一点一点地消失。郭画画的心却早已游移出去了。
刺眼的阳光和万里无云的晴空,处处透露着南方夏天的气息。珠海是个干净、美丽的城市。读书的时候郭画画来过。珠海没有什么变化,和记忆中差不多,有内地大同小异的街道。惟一最大的不同是这个靠海的城市养育了不一样外貌的人,皮肤黑了,颧骨高了,个子小下来,眼睛凹进去,脸上带着沿海城市茫然而冷漠的表情。这样的人在街上一把一把的。郭画画下飞机后,坐上机场大巴出了机场,然后换乘一辆出租车。透过窗户看出去的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沿海脸蛋。也有不少内地面孔混迹在里面,但是都被这些沿海脸蛋稀释了。也许这些内地面孔才是来稀释沿海脸蛋的呢。
郭画画按照童译提供的地址到了一个住宅小区,童译的宿舍就在这里。出租车停定,郭画画拎了旅行包付钱下车。出租车开走了,郭画画拎着包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这里绿树成阴,漂亮的四层楼高的房子连成一片。郭画画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角。
阳光下,郭画画看见了一张熟悉的内地面孔,一个多月没有见到的童译。他瘦了,明显地瘦了很多。他穿着郭画画给他买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站在墙根,看着郭画画,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大孩子。郭画画的眼泪几乎快掉下来了。郭画画放下旅行包,扑进了童译的怀里。郭画画想;只要童译快乐的话,我什么都愿意做到。童译憔悴的面容挤走了郭画画心底所有的怨愤,他真的是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家伙呀。
童译拥住郭画画,然后轻轻推开她,看着她的脸。童译把郭画画眼角的泪水拭去。郭画画第二轮泪水又滑下脸庞。童译温柔地掏出手绢递给郭画画。郭画画接过手绢不好意思地抹了抹脸蛋。
童译替郭画画拎着包,牵了她的手一起去他的宿舍。郭画画看了看一路走过的景致,小区的环境很好。郭画画和童译爬到三楼,童译取了钥匙开门。这是一套三室一厅的公寓,里面什么都有,家具、电器该有的东西都有。童译说同住的还有一个男同事,知道郭画画要来,他上别的地方住去了,所以郭画画在这里的几天都只有他们两个人。郭画画走到童译的房间,看见了童译凌乱的被窝。她走上去替他叠好毛巾被,一眼瞥见枕头旁边是自己和童译的合影。
童译抓过放在沙发上的空调遥控器打开空调。屋子里慢慢变得凉爽起来。童译用手提电话订了两份外卖。郭画画捧着那盒还有温度的饭,用汤匙送到嘴里,感觉味道做得不错,只是比重庆的价格要贵一点。不过,郭画画不用担心童译吃不好的问题了。吃完了,郭画画觉得有点口渴,问童译房子里有没有水喝。童译摇摇头。郭画画预备进厨房去烧点水,童译说不用。童译用手提电话订了一个冰激凌和两瓶矿泉水。五分钟后,有人敲门,一张二十岁左右的广东脸拎着冰激凌和水出现在门口。童译接过东西,付钱说了声“谢谢”。
童译关上门,回过身,拧开矿泉水仰头给自己灌水,一大瓶水很快消失了一半。他盖上瓶盖儿,走过来把冰激凌递给郭画画。郭画画接过冰激凌,放到嘴边舔。冰激凌化作甜丝丝凉滋滋的液体顺着舌尖流进胃肠里面,舒服妥帖极了。郭画画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地吃这筒冰激凌。
冰激凌吃完了。水也喝得差不多了。该说点什么了。郭画画不说话。童译也不说话。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重庆。童译接到了香港来的电话,两个人也是这样坐在家里。那个时候,两个人都热衷于讨论。讨论过去,讨论过来,没有讨论个名堂出来。后来电话里也有讨论,但都不欢而散。不过,那个时候的讨论又是欢愉的,一切遥不可期的未来在等着他们。
晚上,洗漱完毕,两个人关灯上床。皎洁的月光从窗户外透出光亮洒在卧室的地上。他们拥抱,脸蛋儿贴着脸蛋儿,手和身体开始说话。一切归于平静以后,两个人背对背睡。郭画画瞪着眼睛看了半天白色的墙,忍不住翻过身,望着童译的后背。童译听见动静,扭过头,两个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他俩看着对方,不说话。童译忽然打破沉默:“我们去海边散步吧。”郭画画愣住了。童译拧开台灯,突然的亮光有点刺眼。郭画画穿上蓝色T恤和米色九分休闲裤,跟在童译后面下楼,出了小区。
深夜两点了,马路两边的高压氖灯分外绚烂。有几分不动声色,却又有点按捺不住的缤纷和热烈。飞蛾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恣意地翻动、萦绕。
大街上安静极了,空旷而单调。两边的南方植物在灯光的映衬下,比白天多了一层温柔。它们在地面上投下自己的阴影。郭画画和童译踩着南方植物在地上的阴影,牵着手在街边走。夜里走路可以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
一辆出租车停在郭画画和童译的面前。司机用探询的目光看着郭画画和童译。童译捏了一下郭画画的手,说:“上车吧。”
郭画画疑惑地看了一眼童译。童译转过身,钻进出租车。郭画画埋下头,跟在童译的后面,进了出租车。
司机很礼貌地问:“两位想去哪里?”
童译说:“去海边。”
郭画画感觉出租车不过是绕着街道转了两道弯儿,就到了海边。近得很。童译付了钱。郭画画跟在童译的后面下了车。带着咸味的海风吹过来,郭画画双手抱在胸前,抚弄了一下手臂。
童译问:“你冷吗?”
郭画画摇摇头说:“不冷。有点凉。不过还好。”
郭画画和童译脱掉鞋,放在沙滩边上,然后赤裸着脚在沙滩上走。海水温柔地舔着郭画画和童译的脚,有几分凉意,就有几分舒服。
海天一色。天黑了,海也黑了。海是看不见的,漆黑一片。由远及近的涛声可以帮助人想象它的广大。等到明天早晨,天蓝了,海水也变蓝了。郭画画和童译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海边走着。周围安静极了。除了海的声音,周围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童译松开牵着郭画画的手,望着黑洞洞的海说:“你觉得我们像现在这样好吗?”
郭画画愣住了,不知道该不该回答这个问题。两地分居没人会认为好。
童译说:“我这么年轻,难道你真的要用一个家庭的责任把我压垮吗?”
郭画画咬着嘴唇说:“是吗,我束缚了你吗?”
童译说:“我没有这样说,但我还很年轻啊。”
郭画画的眼泪掉下来了,她用手背把它们拂去。她清晰地听到自己在说:“我还你自由,我们现在就办手续。”
童译一把抱住郭画画,他说:“画画,我爱你。等我好吗,我们以后再复婚。”
郭画画把头靠在童译的肩膀上,鼻涕和眼泪一块儿糊在童译的身上。
那一夜,郭画画和童译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印象中郭画画走回脱掉鞋子的地方,穿上鞋,仍然是跟在童译后面一前一后走上去。童译让郭画画等在一边,他跑到路面上叫了一辆出租车。
第二章“一千零一夜”结束了(2)
第二天中午醒来,郭画画发现童译的眼睛肿了。两个人起床的时候,童译搂着郭画画又哭了。郭画画眨了眨眼睛,把快到眼眶里的泪水硬是挤回去了。郭画画进卫生间发现镜子里女人的眼睛睡得肿泡泡的,有些吊梢,眼睫毛也看不太出来。郭画画埋下头,掬一捧清凉的水拍打在脸上,感觉清醒了许多。郭画画取下毛巾,擦掉脸上的水珠,开始认真地化妆。
童译破天荒地在厨房里煎鸡蛋,一回头看见站在厨房门口薄施粉黛的郭画画,笑了一下说:“马上就好了。”童译关掉火和抽油烟机,把煎好的鸡蛋盛到盘子里,然后从冰箱里取了牛奶倒进两个洗得颇干净的玻璃杯。童译分两次把它们搬到餐桌上,温柔地对郭画画说:“吃吧,吃吧。”
简单营养的早餐后,两个人坐来开始谈离婚协议。童译执笔写下两个人的财产分割协议。大致意思为郭画画和童译因为性格不合自愿协议离婚,家里的所有电器归郭画画,银行存款归童译。从表面上看,似乎两个人的财产分配差不多,但实际上郭画画和童译的存折上只有几块钱在上面看守户头。也就是说,童译相当于“净身”出户,什么都没有要。
童译的字写得端正、清秀,漂亮极了。郭画画接过童译写好的两份离婚协议书,流利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可是两个人的所有关系都在重庆,郭画画必须回重庆。郭画画必须要到自己的单位和童译的单位去打证明,然后去街道办事处办理“绿卡”。所有的事情都将是郭画画一个人做。
郭画画拿起电话打到了民航问讯处,得知当天甚至明后两天都没有飞往重庆的班机。珠海到重庆每个星期只有两天下午有航班。郭画画想赶回去上班,童译说可以坐汽车去广州,然后从广州飞回重庆。童译到房间里找了广州一家票务公司的电话,打电话到广州为郭画画订了一张当天下午回重庆的机票。童译在电话里特别说明了必须是一张靠窗的票,他知道郭画画喜欢靠窗的座位。
童译打车送郭画画到汽车站。下了出租车,童译让郭画画在一边等着,自己到售票厅买票。童译一直把郭画画送到了开往广州的汽车前,还恋恋不舍地牵着郭画画的手。汽车快开了,郭画画抽出握在童译掌心上的手,预备转身上车。童译一把扯住郭画画。童译的眼泪掉下来了,他搂住郭画画,不停地吻她。两个人的眼泪混合在一起,又掉进了他们的嘴里,他们用力地吮吸。郭画画闭上了眼睛,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拥吻了吧。
汽车就在他们的旁边停着,没有人催促郭画画。人们看着他们,都很感动。也许人们很久没有看见这样激动人心的吻别场面了,也许只有在电影里,才经常出现这样的画面。等郭画画上车坐到座位上后,车开始启动了,飞驰在高速公路上。人们说,靓女,你真的是一个幸福的女孩。人们说,靓女,你看你有一个多么热爱你的男朋友呀,他真是个靓仔啊。人们说,靓女,你们真的是幸福的一对,你们这对靓仔靓女将来会好幸福的。
郭画画别过脸去,泪水再次涌出。郭画画任凭眼泪洗刷着自己的脸,我们这对靓仔靓女还有将来吗,有谁知道我是来离婚的呀……
飞机就是阿拉丁飞毯。郭画画忘记这是童译什么时候说过的话。大概是大四的时候吧。那个时候,郭画画和童译一块儿坐了很多次飞机到全国各地的电视台实习。对,就是在那个时候。阿拉伯神话里的那块儿美丽的飞毯是神奇的搬运工。主角一坐上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童译说,飞机就是阿拉丁飞毯。
郭画画到了白云机场,拿出童译写给她的小纸条,给票务公司去了电话。很快,一张广东脸就把机票送来了。郭画画一看,果然是靠窗的F座。郭画画打开钱包付款,然后说了声“谢谢”。
此次的阿拉丁飞毯由广州飞往重庆。郭画画望着窗外飘渺的云,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郭画画收回目光,看了看四周。有的人戴着耳机闭目在听音乐,有的人和邻座聊天,还有的人在看杂志和报纸。
阿拉伯神话。有谁会在距离地面三万英尺距离的波音飞机上想到遥远的阿拉伯神话。郭画画忽然有想喝可乐的欲望,她伸手摁了顶上的按钮。空服就按照郭画画的要求,拉开一瓶可口可乐拉罐儿,轻轻倒进杯子里,然后很有礼貌地把杯子递给她。郭画画曾经问末离快乐的秘诀是什么,末离笑嘻嘻地说是喝可口可乐。郭画画听了大笑,说,我们这样的对话真像一唱一和在给可口可乐做广告。末离说,就是就是,应该让可口可乐公司给我们点银子花。
郭画画在飞机上不停地喝可乐。
两个小时后,阿拉丁飞毯在江北机场准时降落。
郭画画下了飞毯就直奔家里,她的鼻翼下还留着华南植物的味道。这次出去时间很短,家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还没来得及蒙上灰尘。郭画画有点恍惚,自己居然踉跄着进了家门。飞机应该在天空失去控制,一下掉下来。要是从天上一下掉下来就好了。
郭画画搁下小行李箱,到厨房点燃热水器。郭画画轻轻关上卫生间的门,任温热舒适的水流淌下来,洗去从华南带回来的所有气息。
郭画画穿着睡衣从卫生间里出来,水珠从湿漉漉的头发上滴在身上。郭画画失神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真想从这楼上跳下去。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让郭画画越发凄苦、无助。郭画画在飞机上刻意压抑了的泪水猛然涌出。郭画画“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郭画画哭累了,觉得心里什么被掏空了似的。郭画画在床上迷迷糊糊昏睡过去。
第二天,郭画画拿着童译的亲笔信去电视台办公室开离婚证明。负责加盖公章的老师听郭画画简单叙述了一下情况,掏出老花镜仔细看了看童译的信后又看了他们的离婚协议书,一句话没问没说就盖上了电视台的章。
郭画画回杂志社的时候,办公室的马大姐对郭画画和童译要离婚吃惊极了。她让郭画画坐下,郭画画就在她面前的藤椅上坐下。
马大姐问:“你们父母知道吗?”
郭画画摇摇头。
马大姐理了理桌子上凌乱的稿纸和杂志说:“你可要听大姐的一句话,离婚可不能这么轻易。哼,可不能这么便宜了童译那小子。”
郭画画淡淡地笑了。马大姐停下来,望了望四周。杂志社行政办公室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