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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红衣女孩 [波兰] 罗玛·丽哥卡-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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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多么喜欢这样啊!我前后摆着腿,盯着曼纽拉的金色头发,在灯光的衬托下闪着光。正在那时,门开了。

  一个小小的身影,长长的白发,穿着白色的睡裙,出现在门口。如果不是她使我想起了我的祖母,她看起来真的像幽灵一样。像我的祖母一样,她眼里同样有一种果决,脸上洋溢着同样的微笑,不再仅仅是瘦小和弯曲。

  她的声音是完全不同的,清晰而且具有命令性。这一定是我昨天晚上在楼下大厅听到的那个从屋子里传出来的声音。“曼纽拉。”她说。 曼纽拉正背对着门坐着,转过身来。“啊,巴比西亚?”巴比西亚就是指祖母,那么站在那儿的就是曼纽拉的祖母。对祖母的记忆潮水般向我涌来,我再也吃不下去了,把面包放回盘子。

  “吃!”妈妈的眼神告诉我,她默不作声地坐在曼纽拉旁边,搅着她的茶,不敢说话。

  “这是你从热舒夫来的堂姐,曼纽拉,”这位祖母说,以那种专横的不容任何人回应的语气,“这位(———她直视着我的黑眼睛———)是她的小女儿。她们来看我们了,不确定要呆多长时间。你堂姐的丈夫在战争中死去了(———她编造了一个故事。)你可以比任何人说得都好,不管怎么说,她们都可以留在这儿。我的茶好了吗?

  说完这些,她尊贵地摆着裙角走了出去。我们从后面盯着她,张大了嘴。

  曼纽拉从壶里倒了一杯茶,放在了托盘上。“只要祖母这样说了,就没问题了,”她微笑着说,“在这个寓所里;没有人敢跟她作对,当然我妈妈也不敢”。她对我眨了眨眼睛,给祖母端茶去了。 

4、安全的诱惑
 
  克尔尼克娃夫人完全不同意祖母的决定,她工作回来晚了,看着我们坐在厨房里,就一句话也没说。她从她的大包里拿出些报纸包的蔬菜,开始清洗。妈妈跳了起来;过去帮她,克尔尼克娃夫人什么也没说,递给妈妈一把刀子。

  我看着曼纽拉,她笑了:“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看看我的剪贴簿。”她说,我也笑了。

  我从没见过比曼纽拉的剪贴簿还漂亮的东西,闪亮的纸,灿烂的颜色,甚至还有金纸、银纸。“这些都有香甜味,是巧克力包装纸,”她解释道,“我收集的,闻一闻!”她把剪贴簿拿到我鼻子前,闻起来非常美妙,非常香甜,这些东西都有奇特的名字,是我以前根本没有听说过的。“巧克力”听起来像外国的什么东西,非常神秘,它能带来一种神奇的渴望。

  曼纽拉带我参观整个公寓,寓所非常大,带光亮的镶木地板,闻起来一股地板蜡味。而曼纽拉是一种紫罗兰花香味。最好的房间是会客室,铺着地毯,看起来像长满花的草地;靠着墙是黑色的巨大餐具柜,里面有各种有色的杯子,精美的瓷盘(曼纽拉说我不能动任何东西),房间还有一个几乎和我一样高的大花瓶,蓝色的天鹅绒沙发,上面有许多刺绣的软垫。

  许多漂亮的填充物摆放在沙发上,其中有两个长头发,穿着优美的带花边的衣服。她们有蓝色的玻璃眼睛,长长的眼睫毛。第三个是短的褐色头发,穿着衬衫和绿色的裤子,是个男孩。

  我盯着她们问曼纽拉:“那是什么?”

  她笑了:“你以前没见过娃娃吗,小草莓?她拿起了填充物,一个接一个地放到我的怀里,“这一个是伊娃,这个是维奥莱塔,这儿的这个是杰希卡,喜欢她们吗?”

  我兴奋得颤抖起来,我猛咽了口唾沫,说不出话来,因为我已经高兴得几乎眩晕了。曼纽拉看到我脸上的表情,又笑了,把娃娃拿了回去。“你感觉舒服了,就会让你玩娃娃,”她说道,把伊娃、维奥莱塔和杰希卡又摆放回了干净的软垫中间,我点点头。因为能玩娃娃,我心急得快要着火了,我知道她们根本就不可能属于我,我也不该碰她们。

  这有间房子是留给曼纽拉的弟弟———杜德克的。曼纽拉只是带我简单地看了看,床上方挂了一块带花的小毯子。隔壁的房间是祖母的,“她一直都躺在床上,”曼纽拉告诉我,“她现在可能正在睡觉,我们最好别去打扰她。”但门是微开着的,我们走过的时候,我偷偷看了祖母一眼。她的头舒适地靠在几个枕头上,她戴着眼镜,正在玩牌。

  “你可以睡在祖母房间的沙发床上。”曼纽拉说。我非常高兴,因为我基本可以确定我们今晚不必再在地窖里过夜了。然后她带我看非常优雅的盥洗室,镶着瓷砖还有什么浴缸。“充满热水,你就可以蹲在里面了。”她解释道。这个想法让我发抖。

  最后是曼纽拉的房间,她和她妈妈一块儿住。房间一股紫罗兰香,粉红色的窗帘从高高的窗户上垂挂下来,粉红色的床单盖在宽宽的双人床上,旁边有张小矮桌,粉红色的褶边桌围。正上方挂着一面圆圆的大镜子,瓶子、长颈瓶、广口瓶都摆放在桌子上。

  从现在开始,粉红色就是我最喜爱的颜色。

  曼纽拉拉着我的手,把我领回了厨房。

  一天天,一个一个星期就这样过去了。我们仍旧呆在克尔尼克的家里,无论我什么时候和曼纽拉在一起,我都感觉到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触摸,一个神奇的我从不知道的闪闪发光的世界,但这是我一直渴望的,我已经被她的魔咒迷倒了。这是曼纽拉的世界,是我的世界,而不是妈妈的。痛苦和焦虑,死亡和恐惧不属于这儿,当然也没有害怕。但是我,长着黑眼睛,漂染的金色头发,真的也没有权力充当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在这个明亮、宽敞的寓所里,我感觉到安全是一种诱惑,我不应该屈服于这种诱惑。

  那里也没有安全。我经常从窗户看外面的街道,一段时间能看上几个小时。外面的孩子们正在玩,我是多么渴望能被允许和他们一起玩呀!但这是不允许的,我听见卡车开过,刺耳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来:禁止……

  曼纽拉告诉我他们正在从电车上拉人,把他们抓走当人质,或者干脆枪毙。许多人就被射死在这条街道上,她说,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就在今天,他们又打死了几个人,因为在他们身上发现了传单,我不知道什么叫传单,但是我对曼纽拉的消息并不感到惊奇。人们被打死只是每天我们生活的一部分,她为什么那么不安呢? 

5、又处在了危险之中
 
  我也知道穿皮靴的人在半夜里搜查房子,抓那些藏起来的人,像我们这样的人。我知道没有人能许可看到或听到我们说话,我必须做到不引起别人注意,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我们必须离开这个寓所。邻居总是这样说:“呀,你堂妹在这儿住很长时间了,是不是?这小孩长那么一双黑眼睛,而你却……”

  不久我就忘记我们的世界只是借来的,我们藏了起来,但是我们随时可能会被发现,处死。曼纽拉、祖母、克尔尼克娃夫人还有她儿子杜德克都在为我们冒着生命危险。这一切都是我从克尔尼克娃夫人那儿得知的,她总是不停地重复这些话。

  妈妈和克尔尼克娃夫人在厨房里花几个小时烘焙,把蛋糕卖掉,这样我们就可以挣点生活费。

  天刚刚亮,她们就开始做玫瑰甜果酱,加糖搅拌新鲜的玫瑰花瓣,直到它变成粉红色的软块,搅得你的手指都起了水泡。搅完后把玫瑰甜果酱,拿匙舀进金黄色的油炸小麦圈里。大量的麦圈堆在一起看起来非常可爱,闻起来也非常香,可是我不想吃任何一个。

  “想尝一块儿吗?”克尔尼克娃夫人问,我能判断出来她在强迫着她自己友好点。

  “不,我不吃。”我说,我坐在椅子上翻阅一本有很多奇特图片的书。 克尔尼克娃夫人愤怒地看了我一眼,因为我拒绝了她的提议,然后她转向妈妈,妈妈正站在炉边,用一个长柄杓把麦圈浸到一个盛满热油的大锅里。

  “这孩子太瘦了,她几乎什么也不吃,”她说道,带着一种责备的语气,“那么苍白,可能贫血,你真的应该拿点主意,不然她会病倒的。你知道那将给我们造成什么麻烦。我们不可能叫医生到这儿来,那样他们会发现的。今天我会在市场上为这个小家伙买点什么,可最近的价钱是越来越高了。”

  这番责备后,妈妈屈服了,她开始翻口袋,把一条狭窄的金带塞到克尔尼克娃夫人的手里。

  “这个,拿着这个,买些肝脏或者菠菜……

  克尔尼克娃夫人点点头,稍后她做完麦圈就离开了,妈妈开始把气撒到我的头上,“明白了吧,我不是一直就告诉你吗?她说了‘贫血症’。你需要铁、维他命。你必须吃东西,听见我说了吗?我们应该很感激我们有东西吃!你这么执拗会让我们受不了的。”

  她把一盘煮沸的甜菜根放到我面前。“吃这个,”她命令道,双手叉着腰,“不吃完就别走!”

  那晚上我一直坐在满满的盘子面前,直到曼纽拉回来解救了我。

  第二天,我就病了,发高烧。

  “怎么样?”克尔尼克娃夫人喘着鼻息,“我告诉过你,现在孩子病了,那是因为她没吃任何东西。这样的话,你就不能呆在这儿了,请你快点走吧。”

  曼纽拉不在,祖母正在睡觉。妈妈什么也没说,装好我们的手提箱,她在哭,然后她给我穿上我的红外套,我们走了。

  下了楼,我们来到街道上。门在我们的身后沉闷地一声关上了。

  我感到非常冷,虽然天气非常暖和,非常明亮。太阳放射着光芒,树上有了幼嫩翠绿的叶子。虽然冷,但是我感觉到了生命的澎湃。那是因为新鲜的空气,温暖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春天了,非常美妙的感觉。

  但同时我也意识到,像以前一样,我们的生活又处在了危险之中。

  妈妈拉着我的手,我们沿着街道走得非常快,似乎我们已有了一个确定的目标。

  “我们要到哪儿去?”我问。

  “安静点儿,”她说,“不要害怕。”

  没有人阻拦我们,我们很快到了城市的郊区。在一排高高的木篱笆后面,有许多小花园和小木屋,鲜艳的花朵正在花床中开放。我为眼前的景物感到高兴,一时间忘了自己正在感冒,并且处在危险当中。

  “妈妈,看!看多漂亮的花!”

  但是妈妈没有在意我,她把我从栅栏中没有木板的地方拉过去。我们爬了过去,顺利地来到其中的一间小屋前,推了推门,门锁着的。

  我们又试了下一个屋子,一个又一个。

  最后,我们很幸运,其中的一个门没锁,我们溜了进去。 

6、有权利享受那种生活
 
  阳光透过墙上的罅隙,照到挂在墙上灰尘覆盖的花园锄具上,蜘蛛在花盆、旧麻布袋和角落里的一大捆麦杆上结了网。妈妈放下她的手提箱,用这捆麦杆支起了个床,用旧麻布袋把我盖上,我感到非常热。有一种奇怪的沙沙声,我感到很害怕,“妈妈。”我低声说。

  她把她凉凉的手安心地放在我的前额上,“那不过是老鼠,亲爱的。不要害怕。”

  老鼠!我不知道是什么。不管怎样,妈妈也怕他们,他们非常可怕吗? “他们什么样的?”我问。

  “就像田鼠一样,”她用一种颤抖的声音解释道,“只是稍微小点儿。”

  我知道什么是田鼠,我想起我们呆在黑洞里,想起黑色的影子急跑过地板,想起许多小脚步的声音,想起外面人们的尖叫声……我不想再想那些了。

  “妈妈,”我求她,“给我讲个故事吧。”

  克拉科夫集市广场上的马里齐奥咖啡馆供应最好的冰淇淋———这个城市最好的冰淇淋。他们用坚果和杏仁蛋白软糖装饰着巧克力,广口瓶里装满了颜色鲜艳的糖果、点心,还有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糕饼。坐在小圆桌旁柔软的软垫手扶椅里,低声地谈着,旁边穿着硬挺围裙的服务生敏捷、礼貌地服务着。用浓厚的褐色巧克力制的杯装可可豆上来了,在你用匙喝完雪状搅成山的奶油,吸吮完含奶油的可可粉,你就能咬到杯子里的可可豆了,能吃到了。然后在你的胃里就会有一种美妙的感觉,柔软、浓郁、温暖,非常陶醉。

  星期天,她们会去咖啡馆,和他们的妈妈———托西亚,陶菲拉的乳名,还有托西亚的妹妹索比亚,她常常穿着白色的衣服,头上扎着一个白色的大蝴蝶结。当早上他们乘着马拉车上学的时候,她们也穿着白色的衣服,扎着一个白色的大蝴蝶结。她们上教堂女修道院学校,不是犹太人学校。她们的父母认为文化和教育非常重要,这些带着雪白摺边头巾的修女们经营的学校被认为是最严格、最好的学校。她们接受欧洲文化、艺术和音乐的教育,她们学习礼节和语言,托西亚也学德语。

  在城市郊区亚伯拉罕巨大的新艺术别墅的家里,书架里排满了德国作家的著作,像歌德、席勒。这个家庭说波兰语也说德语,很少说意第绪语。托西亚的父亲,雅各布亚伯拉罕,建造了这栋房子。他非常富有,留着小胡子,是个非常优秀的生意人。除了巨大的面包房———能做出全克拉科夫最好的全麦面包卷,他还拥有无数的固定资产,还有磨房———生产制作面包卷的面粉。他有一个嗜好就是养马,他把马圈养在大花园末端的谷仓里。大部分马都非常雄壮,以至于许多知名艺术家都用他们做马模特。

  犹太人的节日在一间巨大的画室里举行,里面摆放着黑色的木雕家具,豪华的钢琴,还铺着厚厚的柔软的地毯。托西亚和萨宾,她们的小弟弟雅各布,后面的还有艾琳,将会加入她们的父母,还有许多亲戚,一起围坐在这巨大的餐桌旁,餐桌上铺着红色金刺绣的天鹅绒桌布。他们会吃烤火鸡加叫做克鲁思基的圆饼。这火鸡是农场的女孩特意养的,有时就是服务小姐养的,所以肉吃起来非常地嫩。桌子上还有脆香的烤鹅,填充了苹果的烤鸭。还有葡萄干杏仁鲤鱼,洋葱鹅肝脏丁,鸡蛋加面包,凝胶鸡肉加蛋,樱桃加甜菜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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