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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部分

仙路烟尘-第309部分

小说: 仙路烟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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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边还有不少枯草,枯草中落满了焦枯的松针。跳下马来,踩在上面,只觉得柔柔软软,如同天然的床榻一般。于是醒言便在这溪边的空地上选了一块软滑的草地,然后微念咒语,便从袖中滑落一条阔大轻薄的绒毯。将来时准备的绒毯小心地铺在地上,等一切准备妥当,便将那还在马上风索中沉睡的女孩儿抱下,来到这片野外简易床榻前,将她轻轻地放下。
    “……嗯?”
    正当醒言将少女妖娆的身躯和衣摆好,刚要将绒毯对折盖上,那女孩儿却嘤咛一声醒了。
    “醒言~”
    见得眼前情景,少女一时有些不明白,只觉得脸儿红红,心儿砰砰跳动,好生定了定神才能开口说话,幽幽说道:
    “醒言……”
    “嗯?”
    “我……我想先洗个澡……”
    “好啊!”
    听了居盈请求,醒言拍了拍脑袋,自责道:
    “倒是我疏忽!”
    说着话他赶紧上前,将浑身瘫软无力的少女扶到溪边,将她倚靠在一只青石上,然后双手一振,那波光粼粼的山溪上便顿时起了一阵洁白雾帐,朦胧缭绕。如此安排好后,温文守礼的堂主便避去一边,坐到林边一株黑松旁,背靠着树干开始闭目养神。如此之后那居盈便开始滑入溪中开始沐浴起来。
    当然了,虽然张醒言这四海堂主似乎道法大成,神术通天,但在其他方面,似乎修为还很浅显。等得无聊时,他竟也好几回睁眼偷看,看看远处那边漓中的光景。正好今日也不知是十五还是十六,月亮正圆,那东南边平缓的山脉挡不住明月皓白的光华。当如银的月华泻下,醒言自己亲手布下的雾帐已被照得如若轻纱。此时要是他凝起神来,自然其中事无巨细靡不分明。不过,这张醒言张大堂主虽然向来不拘小节。却还是天良未泯。因此当他倚松忍不住觑眼偷看时,倒也只用了二三分道术……
    那一处,月华山中,雾幔中的少女曲线玲珑,在月光中,在波光粼粼的空明背景中,勾勒出无比曼妙的倩影。在偷看的人儿心目中,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和这水月自然相衬托,都成了绝美的图画。撩水时,是一幅少女嬉水图;侧首时,是一幅仙子沉思图;俛着靥用纤纤玉指梳理如瀑长发时,是天女浴发图;靠着溪边滑石略略搓洗裙裾时,是西子浣纱图;而后来朝这边看看,似乎发觉什么,俯下螓首去,却又不逃开,则又是倾城公主含羞图……
    无论如何。醒言是一个刚刚冠礼的男子。而溪中那浣纱少女正是天下闻名的倾城公主。因此这从他刚开始的秉持圣人礼法之心,非礼勿视,到后来非礼略视。非礼再视,渐渐目不转睛盯视,却也十分正常。
    闲言少叙。话说当居盈梳洗完毕,终于从溪中走出,原来的战甲裙裾晾在青石上,浑身不着一缕飞快钻到那简易毯床中,那四海堂主便又东张西望装着欣赏了一阵月色,才从松树林边慢慢走过来。
    “沙沙,沙沙……”
    一步步走近的脚步声中,那绒毯中香脂滑腻的女孩儿。身子突突突直颤抖,心儿跳得越来越快。冰清玉洁的女孩儿,本能很想地逃开;可是转念又一想,想起这几月来的遭遇,这渐渐走近的男子刚刚的承诺,还有那种种刻骨铭心的往事,她又硬生生按下自己胆怯的娇躯,努力让它柔软。她这样的努力起了作用;等待时,那完美无瑕的身躯儿渐渐放松。只有那眸中却流下泪来。
    正泪眼朦胧、心旌摇动之时,那模模糊糊的脚步音终于消失。刹那间,居盈的身躯不由自主地绷直,浑身都不受控制地僵硬,刚才半天地努力,毁于一夕。
    “……”
    在那令人窒息的平静之中,居盈却忽然感觉到,颈边的绒毯紧了紧。
    “居盈——”
    只听那张堂主帮居盈掖好绒毯,正唠叨说道:
    “居盈,你先睡吧,不知怎么我不困了,睡不着。你先睡。”
    “……”
    “好的……”
    少女咬着嘴唇,声音还有些微颤,说道:
    “那……你也别太晚睡了。小心着凉。”
    “嗯!”
    近在咫尺之人答应一声,便转过脸去,沿着小溪向前走去。到这时,辛苦躺卧的公主终于忍不住,泪如泉涌,在绒被中无声的大哭。
    “呜呜……却是我错疑了他……”
    就在这样肆意的泪水里,还有心中那无数遍“谢谢”声中,奔波劳苦多日的少女,终于昏昏沉沉地睡去……
    略过少女心事,再说醒言。当安排居盈睡着,他便在溪边寻了一块山石,坐在那儿,手支着脸,想起心事。
    “吾皇驾崩了……”
    自今日居盈传信起,每当想起这件事情,醒言仍忍不住头晕目眩,如欲昏厥!
    说起来,虽然这当年的饶州小厮,得了奇缘上了罗浮山,拜三清祖师,后来又有那许多神幻奇遇,但事实上,他还和这人间尘世中许多人一样,心目中以皇帝为天为地。毕竟方入道途没几年,即使再是洒脱不羁,上了山入了道门,但自小熏陶的皇权观念仍是蒂固根深。也许后人不太理解,当时如果皇帝薨毙,对很多老百姓而言,真比死了自己亲族还悲伤。
    这样情形下,如果再知道这皇帝驾崩,还是由于奸臣为了谋权篡位引起,那便悲愤交加,更加不能容忍。
    原来,就在今年二月初时,差不多正当醒言在南海中翻天覆地之时,那中原京师,也发生一场大事。洛阳帝京中,那当今天子的兄弟、倾城公主的叔叔昌宜侯,野心勃勃,到这时觉得时机已到,便突然发难,联合朝中死党府中死士,施用绸缪多年的计谋,一举将自己皇兄谋害,又囚禁了包括永昌公主在内的诸位皇子。
    如此作为之后。因为顾忌朝中颇有几位贤明大臣,特别是几位不肯从逆的将领掌握着兵权,昌宜侯便听了谋士谏言,准备徐图缓进,跟诸位朝臣谎称皇上重病,暂由他摄理政事。而此时他的党羽已密布宫中,所有忠心皇室的宫女太监都已杀害,因此这弥天大谎撒下来。两月间竟安然无事。当然,在这期间,也颇有不少大臣心生疑虑,但因那昌宜侯所行之事太过骇人听闻,便即使流言四起,也没人敢想到宫中已经天翻地覆,这摄政王爷昌宜侯,竟已将陛下杀害皇子囚禁!酣慨而在这两个多月中,昌宜侯紧锣密鼓着手篡位之事。此时他那得力义子,原先据说被鬼迷了心窍的郁林郡守白世俊。现在也在净世教高人的全力施救下恢复了正常。又成了昌宜侯左膀右臂。白世俊现在任虎贲中郎将,统领洛阳城最精锐的五万虎贲军,负责宫城防卫。
    而那张醒言曾经交过手的邪教净世教。竟早就和昌宜侯暗中勾结。现在侯爷一旦举事,他们也大模大样变成护国神教。一时间,净世教徒从全国各地赶来,遍布京师各处。朝廷专门为他们征了教府建了法坛,自此那些净世教众不可一世,作威作福,直把京师搅得乌烟瘁气。此时的净世教众,早已不把那上清、妙华、天师等名重一时的传统道门放在眼里。
    所有这些变故,林林总总不得一一繁叙,总之和那历朝历代谋权篡位差不多。自逆事发动起,昌宜侯麾下全都沐猴而冠,只等五月初昌宜侯、净世教联手导演的“禅让大位”仪式上演,到时候再裂土分茅、弹冠相庆。
    当朝中官员要职渐渐按自己的意思调换得差不多之后,觉得大事已定的昌宜侯便凶相毕露,开始大肆屠戮皇兄遗下的诸位皇子。对昌宜侯而言,虽然这些天璜贵胄是自己侄子,但斩草宜除根,这样夺取天下的大事绝容不得半点妇人之仁。于是这些往日养尊处优的皇子。便一个个相继惨死!
    如果说,真按照昌宜侯这样布置摆布,恐怕这天下还真要落在他手里。很可惜,这昌宜侯不妇人之仁,他那比亲生儿子还亲的义子白世俊,却是。说起这白世俊,虽然曾因居盈,差点丧命,可还是死性不改;等痊愈后,那梦里魂里都还是这个倾绝天下的丽影。
    于是,当一个个皇子凋零,在他的苦苦哀求之下,昌宜侯居然网开一面,暂且留下了居盈性命。而居盈当然是聪慧无比,一看便知白世俊此人很可能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于是虽然怀揣着血海深仇,也要豁出些矜持,与这奸贼仇敌虚与委蛇。当然,这只是外柔内刚的居盈一时策略而已。若这厮真要犯她清白,自然宁可一死!
    不过,公主这想法却多虑了。可笑那白世俊,根本用不到居盈牺牲色相。他痴迷如此之深,以致于居盈板着脸,他却当笑脸如花;居盈没好声气,他却觉得是天籁神音;而转过身只留背影给他,他竟也能流着口水看半天!
    就这样,居盈行动一日日自由,终有一天,让她觑得机会,和那早就怀疑事变的前羽林军中郎将严楚毅联系上,将自己的情况和盘告知。这严楚毅,虽在昌宜侯的清洗中被革职,但作为皇家卫士统领,毕竟消息灵通,早就发觉种种异常。因此,即使革职之后他仍派着心腹在京城各处要害暗中查探。当他接得公主传出的讯息之后,他大哭一场,抹完眼泪便召集旧部,歃血为盟,觑好时机,带着这帮死士冲入软禁公主的帝苑,救出公主,然后亡命天涯。
    这便是所有前情。可以说,在遇上醒言之前,他们这一路只能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路折损,人数越逃越少,其中万苦千辛,自不必细言。
    略去这些内情,再说醒言。
    在嵩山东麓山坳中苦思一夜,不知不觉那东方便晓星明亮。当山林中到处鸟声响成一片,一夜未眠的年轻堂主便负手立定,站在这山谷小溪边,仰望着东边山峦上浩大的天空,少有的神情肃穆。
    此时在醒言眼中,那东天边的晨光起处,鱼肚白的天空到处布满细小的云片,如鱼鳞般整齐地排列。鳞状云片之间,又有许多肉眼难以察觉的紫色雾气氤氲缭绕,游移不定,给这灰色的云朵镶上淡淡的紫边。
    “这……”
    观察着清晨云气,半晌无语的年轻堂主忽然间喃喃自语:
    “晨星迸现,紫气东来,主天命转移,回归大统,这倒是大吉……”
    “只是这云鳞如甲,浩然纷繁,恐怕今日有好大一场杀劫!”
    “……醒言?”
    正当醒言神色变得肃然如铁之时,忽然听得身边一声温婉地呼唤。
    “嗯?”
    醒言转过脸去:
    “居盈你醒了?”
    晨光中,醒言正看到居盈头束金环,一头乌亮的长发瀑布般垂撒在那袭华光湛然的嫩黄长裙上。
    原来在醒言沉思自语之时,居盈已经醒来,穿好昨晚醒言放在绒毯上给她特地准备的裙服,又去溪边略梳洗了洗,便信步走近,已注目看了他半天。此刻见醒言终于回过神来看她,这宛如杏花烟润般的少女便莞然一笑,凝目看着他朗若晨星般的眼睛,吐气如兰说道:
    “醒言?”
    “嗯?”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居盈真有些不习惯呢……”
    “呵呵,是吗?”
    听居盈这么说,醒言刚刚那严肃冷峻的脸色也融化缓和下来。看着这如花似玉的帝女,他又同往日那样嘻嘻笑了笑,然后停了停,按着腰间的封神古剑跟她说道:
    “居盈,我本不该如此。”
    “只是这杀人总是大事。今日我这三尺青锋,恐伯要饮足鲜血!”
    正是:
    男儿试手补天裂,
    剑似寒霜心赛铁!
第十六章 三山神阙,轻身一剑知心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挡百万兵。
    ——佚名
    神州天下,中土京师,无人不知那恢恢洛阳城城池壮丽,市井豪奢。
    此时天下的政令军事中心洛阳,开城于河南郡内黄河南岸,地处河洛盆地,地略偏西。因城池在洛水之北,自古名之“洛阳”。京洛所在,北依郊山,南瞰嵩岳,西倚小秦岭,东对着伊洛河冲积平原,若由云空俯瞰,则洛阳京畿之地三面环山,向东敞开,便如一只朝东放置的斗箕。而河洛盆地地势西高东低,南北高中间低,因此地理偏西的洛阳城居高临下,巍峨壮丽的城池凛然俯瞰着整个伊洛河平原,正有万千王者气象。
    话说这一日,位于京师洛阳东城外的伊洛河原皇家校军场上,一大早,占地广阔的校军平野上便尘土飞扬,喊杀震天!成千上万的步兵骑士披坚执锐,借着蒙蒙亮的天光认真进行着操练;虽然只是日常演习,这些士兵仍然一丝不苟,随着校官的旗号往来冲锋厮杀,若不是那几个一旁观看的闲汉知道这是校军场,真要以为这是真地发生惊天动地的大战!
    这些发狠操练的虎狼之师,正是居盈口中谋逆之臣昌宜侯一手培养操控的虎贲军。自从昌宜侯两月前暗中举事,这负责京畿重地城防的虎贲军中郎将职位,便明目张胆地委任给自己最信任的义子白世俊。本来,政变后这京畿之地风平浪静,本用不得虎贲军如此搏命,但最近事情起了变化。自从永昌公主意外出逃,这天下局势便起了变数。在公主一路逃亡的路线上,有不少王爷将领得了内情,虽然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但暗地里却蠢蠢欲动,迟早便要生事。
    这样情形下。作为现在朝廷最强大的军队,虎贲军这些天来便没得停歇,刻苦操练,准备一旦有事,侯爷一声令下,便如雷霆磙石般杀过去!
    再说这热火朝天的校军场。这天早上,就在虎贲将士旗号鲜明的冲突演练里,那朝阳慢慢地从东方地平线上升起。静默柔和的红日。先是给东边地平线上低矮连绵的山丘镶上一条红彤的光边,渐渐又点亮草叶灌木中无数的露水。当璀丽灿烂的晨露缀满整个野泽草原,草窠旁的露珠如宝石一样耀眼,无数的鸟雀便从梦中惊醒,成群结队地在林间跳跃鸣唱。到这时,四月春深的伊洛河平原便正式从春梦中苏醒,向普天下焕发出无穷的生机!
    这样生机盎然的河洛春晨,不知是否因今日那东方朝日出奇的如血嫣红,满天上刚被某位远道来的道家堂主认作杀气盎然的鳞甲云阵,此时却幻成漫天最红艳的彩霞。流丽满天的云霞。如鲜绸,如花缎,份外艳丽鲜明地飘浮在万里长空。而在这少有的亮丽朝霞映照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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