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 凝眸-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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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追命述说耶律浩齐事件,不但无情和冷血这两个笑的停不下。就连诸葛神侯也几乎掌不住。
他摇着花白的头道:“那南院王在金殿上只说和你一见如故,想带你去辽国住一段时间,好好切磋。却没想居然是这种想法。真是太荒诞了。”
追命一撅嘴,“师傅,麻烦你下次问清楚再答应,不然说不定哪天我被人带走做火腿了。”
诸葛神侯哈哈大笑,竟一本正经的道:“我看等你被做火腿不如给了南院王,还能顺便促进宋辽和平。”
“师傅。”追命几乎要背过气去,这是什么为人师表啊,这老头一算计起正事是精明到家,城府深到可怕,严肃起来也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可其余的很多时刻,基本很是欠揍。
想想从小到大,每次追命在他眼皮子底下捣乱,这老头一向是一副看不到,不知道的模样,到了关键时刻,或者祸闯完了,该收尾了,他跳出来,冷眼看追命可怜西西的求饶,他老人家好大义凛然的一番教训,追命早就怀疑这老头根本是在找乐,而四个徒弟中从小最有逗料的就是追命,不逗他逗谁?
命苦啊,追命欲哭无泪。
戚顾两人骑马一路向南行进,很快出了河南府境内,入了湖北。
到了城镇里,顾惜朝没有继续赶路,而是找了家饭店。
这使戚少商松了口气,顾惜朝再不吃点东西,恐怕真要化羽成仙了。
坐定在顾惜朝身边,他似乎已经点完了餐,低头握着两根筷子,时不时的敲在一起,很心不在焉的模样。
戚少商蓦然一阵心疼,他这一路如此表情时居多,好似真的有什么让他解不开,抛不掉的心事缠绕在心头。
他的心,一直都在煎熬中吧,所以才会食之无味,心神恍惚。
看他的面庞,竟是清瘦了许多,白的虚弱,更显得异常清俊,年轻的象个脆弱、需要人照顾的孩子。
小二端来两碗面,一人一碗放到两人面前。
顾惜朝竖起筷子,夹起一拄面,勉强揉进嘴里。
戚少商记得他那次吃到开心时面上丰富的表情,现在,却是完全另一副情景。
吃东西,只是为了活着而吃东西。
戚少商叹了口气,不管他的模样多么没生气,自己关心的还是他能多吃一点。
紧张的看着顾惜朝面前的碗里,面越来越少,只剩个底时,观顾惜朝的表情,已是要停止了。
只吃一碗而已。
戚少商不忍,终于在顾惜朝放下筷子时开口,“再叫点别的吧。”
顾惜朝半天不说话,好不容易冒出两个字,“饱了。”
真的饱了?戚少商信不过。
跟着顾惜朝,他总算知道什么叫身体是拿来糟蹋的,怎么一点都不知爱惜自己呢?
付钱时,戚少商多买了几个馒头带上,他得防止顾惜朝再来个赶路一天,粒米不进。
从现在开始,他得在不动声色间好好照顾这个人了,不然自己迟早带具尸体回京城。
而要让顾惜朝接受他的照顾,必须做的没有照顾的痕迹,这,够他伤脑筋的了。
20
出了镇子,又走了半日,慢慢见天空中乌云密布,暗沉沉的要压到头顶一般。
雷雨快来了。
戚少商抬头望天,又侧头看顾惜朝。
“找个地方避雨吧。”
谁知顾惜朝置若罔闻,一挥袖,打马疾奔。
戚少商无奈的再次望天,依旧跟上。
雷雨说来就来,顷刻间,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砸下,地面上雨雾蒸腾,整个天地都被雨淋的七零八落。
戚少商顾不得身上,反正已经是全湿。他张开嘴想说话,顺面流下的雨水几乎全灌到嘴里。
伸手拽住顾惜朝坐骑的缰绳,他大声嚷,却不知道在雨声里顾惜朝听的到不。
“刚才路过一个茅草屋,好象是荒废的,我们到那里去避雨。”
顾惜朝没反应的立在马上,却用手去抽缰绳。
不要命了,你还要跑?
戚少商火起,一甩缰绳,随即欺过去,出手如电,先点||||穴,再一把把顾惜朝抱住,不由分说的移到自己的马上。
顾惜朝倒没料到他的这一招,一时着了道,只得乖乖任他摆布。
戚少商怀抱顾惜朝,拉好马,冲着茅屋的方向放马奔去。
踢开门,戚少商把顾惜朝放到地上,环顾四周,没床没物,只地上存着一堆稻草。
看来果真是荒废的屋子,不过废弃的时日不长,所以整个茅屋,只有一两处漏雨,却不是太严重,在这里避雨休息看来是没问题了。
“别再拗了,你总不想还没到目的地,就病在半路上吧。”
说完,戚少商伸手解开顾惜朝的||||穴道。见顾惜朝没有大动,方才安心。
衣服里的火折子也湿了,只能用老方子钻木取火。
戚少商忙着用干燥的木枝磨擦了许久,方见火星,还好有不少稻草,很顺利的点起一堆火。
一回头,见顾惜朝坐在一旁,湿漉漉的头发缠绕在一起,不断的向下滴着水。
他抱紧膝盖,衣服也在淌水,身子不由自主的发起颤来。
看到他那副样子,戚少商不知是该气还是该心疼。刚才自己若不强拉他进来,他只怕要被雨浇昏过去才罢休吧。
过去把他拉的靠火近些,戚少商劝道:“把衣服脱下来烤烤吧,不然准会生病。”
顾惜朝低着头,不说话。
“你若气我,直接来打就是,别再折腾自己的身体。”
顾惜朝猛然扬起脸,眼中竟是怨恨,湿润的睫毛透着凄然。
“为什么伤我的人是你,为什么对我好的人也是你。”
这话让戚少商心内一阵翻腾,半晌,方黯然道:
“我也不知道,我伤了你,自己也会心痛,所以加倍对你好,可有时候,却不知不觉又来伤害你。可能我内心终还是放不下过去,我该避的你远远的,那样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可是,我也做不到。”
这话俱是他内心所感,字字真诚。
顾惜朝闻听也是一震,他又何尝不是知道远离这个人才是最好的选择,可始终也是做不到。
这就是孽障吧。
两个人互相的孽障。
顾惜朝把外衣脱下,靠近火堆,他的身体没有那么冷了。
两人烤了一阵,不见雨停,戚少商自布包里拿出馒头,虽然被雨浇过,不过想到今晚不用挨饿,他还是开心的露齿一笑。
找个细枝串起三个馒头,看着它们在火焰上紧缩,慢慢泛起黄皮,鼻子里也开始能闻到烧烤的香气。
“你不想问我和古月枫的事?不想知道我要去哪里?”顾惜朝的脸庞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戚少商坦然道:“不想。”
“为什么?”
“我不想再逼你说什么,一次已经够了。我会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
馒头烤好了,戚少商取下一个递给顾惜朝。
“多吃点,你这些天吃的太少了。”
顾惜朝恩了一声,张口咬了戚少商递来的烤馒头,一股焦香入口,竟让他觉得胃内一阵空。
边啃边觉困倦袭来,他本就许久没睡过一个塌实的觉,一放松下来,竟觉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来。
手中的外衣差不多干了,戚少商再看身旁的顾惜朝,早委下去,睡的波澜不惊的,手里还攥着半个馒头。
他心内暖暖的看着顾惜朝平静的脸庞,在火光映衬下,仿佛镀了层薄金。光影的深浅,更使五官的线条异常明朗。
里面的衣服没法换了,戚少商把烤干的外衣小心的披在顾惜朝身上,又轻轻的托起他的头,把干燥,柔软的稻草当作枕头,塞了些在他头下。
凝视许久,方才安心。
过了一阵,自己的外衣也烤干了,扭头看顾惜朝仍在熟睡,便站起身来到窗前,冲屋外眺望。
窗外雨下的正酣,密密的雨帘织的茅屋外的景色变得一片虚幻,影影绰绰的。仿佛天地都不存在,只剩目力所及的这一片幻影。
那无边无际的雨让戚少商有种永远也停不了的感觉。
他深吸一口气,入肺的空气带着微微的腥,冷冷的。
忍不住想,当真停不了倒未必是坏事,时间若能停止,永远留在今晚,我立在窗前,回头望你,对上你那张熟睡的脸庞,就这样凝视着,你的睫毛一颤,我就会期待,你是不是要睁开眼,把目光投向我,无论目光里包含了什么,都是我想珍惜的。
一夜无梦,顾惜朝香甜的睡到自然醒来。
眨眨眼,外面的雨早停了,天色转晴,清晨的阳光顺着窗子倾泻而下,闪耀在金黄的稻草上。
戚少商不在,火堆却似刚熄。
顾惜朝坐起来,瞄见身旁放着一串烤馒头,金黄金黄的,透着香气。
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微笑,他取下一个馒头,还是热的,拿在手中,更觉香气扑鼻。
张口慢慢吃起来,耳旁响起轻快的咀嚼声,嘎吱,嘎吱,那脆脆的馒头皮在口中嚼着,顿觉唇齿留香,脸上也浮现出香甜的表情。
原来九现神龙戚少商还有一手烤馒头的绝活。这武林上恐怕没几个人知道吧。
戚少商给马喂完草,进门正看到顾惜朝把最后一块馒头丢到嘴里,那嘎吱吱的脆响,伴着他享受美味的表情,引的戚少商都饿了。
心内一舒,终于又看到他那生动的模样。
顾惜朝吃毕,微笑着说:“若我说九现神龙戚少商的烤馒头绝技比剑法还出众,不知会有人信吗?”
“可能我会信吧。”戚少商哈哈一笑。人们总是觉得大侠多么神秘,其实不一样是有血有肉的人。
就象面前的这个人,早已是江湖上传遍的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大魔头,却有几人知道他在远离阴谋与杀戮时,竟是这般模样。
人是太复杂的事物,存在着太多的隐晦和变数,实在不是简单的道理和是非所能囊括的。
戚少商取来剩下的馒头,也啃了起来。
顾惜朝终于站起来,将衣服穿好,一切收拾停当。
他斜靠在门侧,目光凝视着屋外的马儿,幽然道:
“这次,是回我的师门。”
21
“哦。”只是一个字而已,戚少商没有惊讶也没有过多的好奇。他说过不再逼顾惜朝说什么,就绝不会追问什么。
顾惜朝也没有主动说下去,他慢慢仰起头,一双眼里腾起水雾似的氤氲之气,在初升的阳光下如山中云雾般遥远而不可捉摸。
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过,这个我呆了十年的地方,不止因为誓言,更因为我想忘了那里,不知该去爱还是该去恨,就只有选择忘记,可该来的还是来了,冥冥中自有命运的转盘把我引回这里,不知等待我的又将是什么?
戚少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跟来吗?因为我也会怕,怕孤单,怕往事,怕噩梦,如果只是一个人,我想我撑不到那里吧。
戚顾两人又行进了几日,便弃马改走水道。
宽阔的江水,被巍峨的峡谷所夹,随流势而下,无论惊涛骇浪,还是风平浪静,自古这江,只凭一叶乌棚轻舟而渡。
那乌棚舟儿,甚有讲究。船头一人撑杆,船尾一人掌舵。掌舵那人尊为船老大,意取船往哪里行进,全听老大的。
戚顾二人雇的亦是如此一舟,那船夫和船老大都是世代在这条水路上行运,一身皮肤古铜,全身无一点赘肉,在船上如鱼入了水般自在,随意。
此去乃是顺水,船行的很快,只觉两面峡谷郁郁葱葱,巍峨耸立,更有刀切般险峻的悬崖峭壁,真是鬼斧天成,令人惊叹。
戚少商坐在船舱前,浏览着飞驰而过的景色,猛然耳边听得尖啸,那有几分凄然的啼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船老大笑道:“那是山中的猿猴。”
戚少商点头,一旁的顾惜朝轻轻吟道:“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冲戚少商一笑,“可觉和李白所见所闻无差?”
“果然。我倒没想到有一日会游李白的旧道。”
两人默然而坐,只听的船在波涛中疾行的破水声,如撕裂绸缎,轻而震撼人心。
不知行了多少路程,顾惜朝突然站起身,走至船头。凛冽的风顿时把他整个衣衫吹向身后,如青蝶扑扇翅膀。
他蹲下,几乎悬在船边,用手鞠起一捧水,浇在脸上。
颤巍巍的睫毛顶着水珠儿扬起,他的脸却突然变了色,好似突逢剧烈的疼痛,一时把不稳平衡,整个人向水中栽下。
戚少商的位置是看不到顾惜朝的脸色的,等他惊觉人要跌下去,已经太迟。
可顾惜朝却并没有跌下,因为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一直在他身边撑杆的船夫闪身将人拉了回来。
船夫带着顾惜朝在船头转了个圈,方立稳。
这时整个情况却发生了变化。
顾惜朝脸上的痛苦之色全消,他的右手抬起,中指和食指之间夹着一枚银针,恰到好处的抵在船夫的咽喉处。
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
“久违了,我还该叫你暮歌吗?”
那人慨叹,“我本叫田逢清。”
戚少商顿时恍然,看来是顾惜朝觉察出船夫有问题,竟拿自己做饵试探。果然逼的他露出武功。
而这装扮船夫的正是在惜晴小居假扮暮歌的人。
戚少商回头看了一眼船老大,在这等波浪中掌舵不是一般人能装扮的,他应该没有问题。
田逢清忍不住问,“顾公子是怎么发现在下的?”
“本来只是一种感觉,”顾惜朝边说边点了他几处大||||穴,才收回了银针。“细微观察之下便瞧出了端倪。”
“你扮的确实很象,撑船的功夫更是乱真,只是你忽略了一点,船老大和船夫都是两两配合,有种潜移默化的默契,快到转弯,不止船老大会掌舵准备改变航向,船夫的撑杆方式也会有细微的配合。你恐怕也是第一次走这条水路,再装做熟练也终有诸多破绽在。看你的手,那茧可不是握撑杆能握出来的,在惜晴小居我就深深记住这双手了。”
田逢清听的一阵服气,上次扮暮歌,是仓促之下,而这次全心准备仍然被瞧破,不得不承认失败,但败在这样的人手下,绝对不冤。
难怪楼主派他来时会嘱咐他不必勉强,他的敌手确实是太过精细,太过可怕。
顾惜朝盯着田逢清道:“你们楼主也就在这几日了吧?”
他这话问的不明不白,可田逢清却似能听懂似的,答道:“来时楼主托我转达,终有相见,为期不远。”
顾惜朝目光一紧,“果然如此。”
他沉吟一会儿,又问:“他还有什么话带给我?”
“楼主说,琴韵的阵已变,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