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 凝眸-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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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你把我弄回来的?”
“恩,”戚少商吞了口馒头,他饿的很,胃口也好的很。
那人没良心的说:“我记得你昨晚打了我一掌。”
“是,不过你已经报仇了。”戚少商把袖子撩起来,臂上俨然一个极深的牙印。
“我咬的?”顾惜朝有点惊讶。
“恩,还半天不放嘴。”
沉默半晌,把一块馒头丢到嘴里,顾惜朝狠狠的嚼着:“我说怎么满口血腥味儿。”
9
月上梢头,望月亭中,悠扬古朴的琴声如月光,如流水,回荡在人们耳中。
抚琴人坐在亭中,一身紫衣,连头巾俱是,风过时,慢慢灌入衣袖,舞的人也似欲乘风归去。
戚少商伫立,惊讶。
当年他看到顾惜朝时,心内就忍不住感慨世上竟有如此配的起飘逸之色的人,青色在他身上轻如薄烟,淡如拂柳。长袍宽袖之下,又如独立寒江的隐士,风骨绰约。所以才脱口而赞“这位书生倒是一表人才”,造就了与顾惜朝的一番相识。
今日又看这抚琴人,一身淡紫,华而不艳,傲而不骄,似踏浮云而来,偏不染一丝氤氲。原来世上还有个此等人物,却是与顾惜朝截然不同的风姿。
如此美景妙曲,三人都不忍打断,立在原地,默默凝听。
须臾,一曲弹毕,那人抬头微微一笑。仔细看来,他比顾惜朝还显清瘦,五官纤细精致更甚,自上而下散发着一股温文之气。
紫衣人朗声发语:“月枫见月色撩人,一时兴起抚曲,让各位见笑了。”
原来他就是古月枫,好个人物。
“那里,古楼主造诣颇深,戚某今日得闻一曲,实是荣幸。”戚少商倒不是吹捧,这曲抚的确实精彩。
铁手亦道:“古楼主极雅,倒是铁某只是粗通音律。”
古月枫微抿嘴道:“想不到戚大侠和铁捕头倒是知音之人,三位,亭中备有薄酒,请。”
戚少商向来随遇而安,泰山压顶也先随了性情再说,自然同意。
“恭敬不如从命。”
答话间,戚少商突然觉得奇怪,从头到尾,顾惜朝一语未发。
他心奇的扭头看,顾惜朝摆一张冷脸杵在当地,双眼似恼非恼,表情甚是奇怪。
他心内疑惑,却见自己和铁手走向亭中后,顾惜朝顿了半日,终也咬牙跟上,便也未计较。
四人坐定,古月枫亲自为三人倒酒。眼光瞟过三人,却也没深瞧。
“月枫冒昧,邀三位前来,实是为了在下的忧虑。”他略顿后剑眉微皱,“铁捕头此来可是为了调查数家门派的血案?月枫也知,这些门派尽数归于燕凌楼,迟早遭人怀疑。可这黑锅燕凌楼却背不起。”
铁手发问:“古楼主之意,燕凌楼与此事无关?”
“当然,燕凌楼没必要去灭了自己的门派。”古月枫此言一出,三人甚是疑惑。
却听他解释道:“其实很早前江湖上已经有很多门派归附了燕凌楼,也包括被毁的那几个,只是未公开而已。”
“所以这些门派其实是燕凌楼的,被毁只是让归属由暗转明了。”
“没错。”
铁手,戚少商面面相觑,要是如此,那燕凌楼就确实没有一点灭这些门派的动机。谁会傻到毁坏自己的势力?
此案岂不更加扑朔迷离?
小耘和依依第二天才看到去赴约归来的三人。
“昨晚打架没?”
“古月枫什么样?”
三人却都是懒懒的,都不作声。半晌,戚少商道:“铁兄,这些案子可有别的线索?”
铁手摇头道:“除了燕凌楼,别无线索。”
“这古月枫着实让人捉摸不透,他一番话,让燕凌楼没有一点作案的理由。”
“是啊,”铁手苦笑,“还真是个令人头疼的人物。一下子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他了。”
一直不曾说话的顾惜朝却突然道:“我劝你们还是好好查这个古月枫,莫要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戚少商与铁手俱是脸色微变,同声道:“你看出什么破绽了?”
顾惜朝却有些不耐烦的道:“没有,只是不喜欢这个人。”
这算什么理由?戚少商看着顾惜朝道:“我总觉得你昨晚很奇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顾惜朝白了他一眼道:“没有,我只是提醒戚大当家你,莫被人家的脸迷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戚少商晒然道:“这话倒不像你说的,你放心,我总有了前车之鉴,不会那么容易再蹈覆辙。”
闻言顾惜朝脸一红,颇有怒意。戚少商如此说岂不是指自己曾经拿脸迷了他?他狠狠瞪了戚少商一眼,反唇道:“戚大当家的前车之鉴,恐怕不止十次八次了吧。”
也不听戚少商回话,转身拂袖而去。
戚少商一阵尴尬,刚才脱口而出未经深思,细想这话竟有轻薄的意味,脸上一阵泛热。
再看那两个小丫头,嘴巴都张大了。
“戚哥哥,看不出你会说这种话。真拽。”
“我还以为顾哥哥要把他的小斧抛出来了呢?”
铁手也忍不住责怪:“少商兄,你这话说的实在不妥。”
心不在焉的推开房门,顾惜朝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好奇特,不是任何一种花香,不是任何一种药香,似陈久了的枯叶,干枯了的花瓣,从长久的累积中透出独特的沉香。
心内一惊,只见桌前背坐着一人。正用玉色的手捻起一颗黑色的棋子。
那一盘,是他昨日未下完的残局。
看清来人,顾惜朝脸色大变,微怒道:“林凌,你来做什么?”
清秀的脸上带着笑,一身淡紫,剑眉微挑,他竟是古月枫,怎么又变成顾惜朝嘴里的林凌?
“我来做什么,你不知道吗?”林凌轻声说,那清越的声音仿佛带着笑。
“惜朝,别来无恙啊。”
他这样一问,顾惜朝反而恢复了常态,仿佛刚才的话没说过一般,淡然道:“我认识你吗?古楼主?”
古月枫也不惊讶,只颇有意味的摇头道:“就算昨晚初见,今日别来无恙如何?”
顾惜朝一双眼直盯着他,幽深到只有波澜不惊的黑。
“随便你,这世道自以为的事情太多,我管不着。”
他说完这句,施施然立在当地,不再开口。
古月枫也不挑话题,把手中的子下到棋盘上,斜靠桌沿,开始摆弄自己的手指。
他的肤色白皙,手指修长均匀,更奇的是柔软的仿佛无骨,这般翻来覆去的揉搓,好象一个孩子在玩什么有趣的玩具,表情里有几分天真,又隐着几分孩子气的残忍之态。
此时的房内,两人一坐一立,遥遥相对,一个笑的意味深长,嘴角稍翘,一个淡漠的面无表情,剑眉微纠。却偏偏无损各自绝世的风采,只觉一人高贵儒雅一人飘逸淡定,象隐隐散发着两种独特光华的明珠,连两人之间的空气都仿佛沾染了出尘之气,无风自动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古月枫笑意一深,隐隐透出一股令人悚然的邪气。
顾惜朝却似没感觉到一般,不用正眼看人,头微昂,唇轻抿,气势却一份不输。
“顾惜朝,我可以进来吗?”敲门声传来,是戚少商的声音。
10
来的好啊,顾惜朝嘴角浮起一丝笑,也不说话,看着古月枫的双眼满是挑衅之色。
“戚少商还真是个大煞风景的人。”古月枫仍悠悠的笑,说毕,却紫影飘然,人已骤然消失。
临走撂下一句话:“惜朝,我想很快就会再见。”
看他离去,顾惜朝松了口气,眼中却复杂难言,顿了一下,扬声道:“进来吧。”
门一打开,是戚少商有点心虚的脸。刚才见顾惜朝怒而离席,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愧疚,毕竟是他说错了话,而且以他戚少商的风格,从不会对人加有损自尊之事,何况是如此孤傲的顾惜朝。
因此不过来看看,心里终究放不下似的,犹豫了半天还是敲了门。
“刚才的话,有口无心,你不必放到心上。”这句算是他戚少商可以出口的道歉。
心里有点忐忑的等着顾惜朝的反应,不会是冷语堵回吧。
意外的,顾惜朝只说:“我知道。”其实顾惜朝是何许人也,大风大浪经过不知多少,怎会因一句话被气煞,要知世上能真正惹怒顾惜朝的事并不多,他要发火,多半不是为了戚少商的话,只是心情不好罢了。
戚少商只觉的如蒙大赦,心内嘀咕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在乎顾惜朝的心情了,又欣喜这和解来的真容易啊。
见桌上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棋局,不禁想起当年在连云寨,顾惜朝最喜欢的就是自己跟自己对弈。世事在变,人的喜好却未曾改变。心内几许感慨。
忍不住伸手操起一颗子,细细的在手指间摩挲。
那光滑如水的感觉让人心头一阵连绵不绝的萌动,往事如烟云笼罩心头。戚少商感慨道:“咱俩当年相识一场,引为知己。竟从未有机会坐在一起下一盘棋。”
顾惜朝默然,是啊,两人真正当兄弟只是短短数日,接着就是一个追杀,一个逃命,然后就象掉进了无边的深渊,我爬不上来,你也爬不上来,直到我彻底输掉一切。
往日种种亦浮现在眼前,他叹道:“其实我们早在追杀中下了一盘特殊的棋局,那一局,老天不助我,你赢了,我输了。”
“不,这场棋局谁也没赢,你和我都负出了鲜血的代价,还有那么多人命。”戚少商想起死去的兄弟朋友,仍是一阵难过。
“也许吧。”顾惜朝有几分不甘又有几分服气的道:“你知道我从没过信过正道天理,我的字典里只有成者王侯,败者寇。可我偏偏很倒霉,碰到了你这个呆人,还信天理侠义?更倒霉的是跟你一起的那些人也被你带呆了,不但让我败的无话可说,还让我连自己的方向都迷糊了,戚少商,你还真是能催眠啊。”
“可你还是不信我的,我怎么就没能把你催眠呢?我想,你心里并非全不信,只是太坚持自己或者太怕改变自己。”
“我,顽石一块,恐难雕琢。”顾惜朝用了个比喻。
戚少商摇头道:“不,你是美玉,只是蒙尘。你如此的才学韬略,若能走出心内的屏障,必能有所作为。”
顾惜朝笑的隐痛:“戚少商,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我这个名字现在就是恶的代表,指望我有所作为,恐怕只能重新来一场腥风血雨。正道,早已不属于我,也容不下我了。”
说完这句,顾惜朝的眉毛突然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他慢慢退到床边坐下,纬帐的影子投射下来,给他的脸蒙上了一层淡灰。
“跟你呕气真是没什么好处,我现在肚子还是饿的。”这回倒是他先转了话题,语气中颇有几分无奈。
戚少商一笑,顾惜朝昨晚就没吃什么,刚才也就喝了两口粥,再瘦他也有那么高的个子,能不饿吗?
这就是所谓的嘴皮痛快,肚子遭罪了。也好,给自己个赔礼的机会。
“那我亲自下去,到门口集市买点心赔礼,顾公子可乐意吃?”
“别说点心了,现在给我人肉我也吃。”阴影下的顾惜朝笑的坏坏的。原来他还不忘前天咬戚少商的那一口,遇到时机拿出来调侃。
戚少商笑开了,跟顾惜朝在一起就是这样,不知道他在哪里等着你,反正斗嘴这一项输的总是自己。
说做就做,他转身出门。
沉浸在喜悦中的他没有注意到顾惜朝的脸即便在灰色的阴影下仍呈现出不正常的惨白,在他背后一口银牙咬住了唇。
小耘和依依看到戚少商兴冲冲的走出小顾的房门,在角落里一阵嘀咕。
“小耘姐,我说戚哥哥一定道歉成功吧,你还不信。”
“恩,看样子是了,顾哥哥这么容易就饶了他,太心好了吧,要是我,怎么也趁他犯错,心里有愧疚的时候好好逗逗他。”
“哼,那是你小心眼。”
“你才呢,我只是觉得戚哥哥和顾哥哥之间很奇怪,不太象大仇人,连…”
“小耘。”有人拍拍小耘的背。纵使只接触了一下,她仍觉那手轻微颤抖。
“顾,顾哥哥 。”转头一看,小耘差点没吓掉魂,他没听到我们说的话吧?
待看清他的脸,又是一惊,他怎么脸色惨白,额头是汗,象忍着剧痛一般。
这,经戚少商的手又是诡异事件?怎么他道歉把人给道成这样了?
“借你的房间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不要告诉戚少商。”顾惜朝说完这几句,不等小耘点头,立即进屋插门。
“出鬼了,一个乐,一个受伤的模样。”小耘有种老天也在玩游戏的感觉。
依依也看楞了,点头赞同道:“最近诡异的事特别多。”
贴门缝听了半天,顾惜朝一进去就没了动静。戚少商倒是没多久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包点心,满脸笑开了花。
屋里人都没了,你瞎乐什么啊。小耘拦住他:“干吗去?”
戚少商恐怕自己都没意识到开心的离谱:“给顾惜朝送点吃的。”
哎呦呦,还满关心的,小耘瞟了他一眼,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那顾哥哥是?摇头,真是今年怪事特别多啊。
“他出去了。”边抛话小耘边察言观色。
果然换来一脸惊奇,“可是,刚才…”,戚少商不太信的推开房门,空荡荡的,哪有顾惜朝的影子?
想不通似的,戚少商无奈的把点心放到桌上。这人还真是让你惊奇不断哪。他的思维是跳着走的啊?还是人走歪路走惯了,什么都要出其不意?
小耘看着他那模样,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和依依一起大大叹了口气。
11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顾惜朝一眼看到等着他的三个人。
三人也齐刷刷的抬眼,小耘紧张的观察他的脸色,比刚才好了太多,仅残留淡淡的泛白之色,若非刻意留心,不会觉察出有异。
他刚才是怎么了?现在好了吗?小耘心里满是谜团。
“你去哪里了?”戚少商狐疑的问。
顾惜朝微笑道:“突然觉得闷,出去走走。”
这话戚少商自然不太信,不过又无法驳斥他,只得闷了声。
顾惜朝不理会他的郁闷,信步走近,坐到桌前仅空的一张木凳上。很自然瞟到桌面上摆的点心包,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掀开裹点心的粗纸,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八、九个沾满了豆粉,仍透着诱人的白净的卷子。
驴打滚,京城有名的小吃。小耘和依依嘻嘻一笑,这戚哥哥还满有眼光的。
顾惜朝也是认的似的,有点小小的吃惊,他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