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雕问情之一 犹忆寒澈梅莲香 落梅篇 by阿蔷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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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病在身,当家主又为何会在深夜出外,惹着一身天寒露重。”应无梅自斟一杯,轻尝浅酌。
漆雕冥淡而一笑,“本是睡着的,适才又被咳嗽折腾了起来。”伸手去拿酒壶,也为自己倒了一杯。
“固疾缠身,当家主却还要这么随性而为,那只怕即使是灵丹妙药,也难以医治了。”应无梅的目光越过漆雕冥看向别处,冷淡的口吻使话里根本透不出丝毫关怀之意。
“多年的习惯了。”举起杯子的手犹豫了一下,最终一饮而尽,漆雕冥一笑,“一时间。。。。。。还无法戒掉。”
搁下杯子,应无梅连瞧也没瞧他一眼,转身离开了亭子。
注视的目光在那人影彻底消失于黑暗中后转冷,漆雕冥侧首看向池边应无梅适才呆过的地方。
“落梅,这到底是你的魂魄指引,还是。。。。。。”他抚摸着从不离手的双梅玉佩,冷凄凄地神情带着一抹难解的迷惑独处在这萧瑟秋风中。。。。。。
§ § § § §
第二天一早应无梅几乎可以说是被外面人来人往的喧闹动静吵醒的,蹙着眉盯着窗外不断匆忙奔走的人影,他无奈只能翻身起床。
大概是听到了屋内的动静,负责服侍他的女婢敲了两下门,在得到他的同意后推门走入。
“应长老,梳洗的水和布巾都已经准备好了,您早上想吃点什么,我去厨房端。”
“随便好了。”应无梅拿起布巾蘸水擦脸,突然想到了什么唤住了女婢离开的脚步。
“对了,为什么今早这么吵闹,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的,是姨夫人来了。”女婢回道。
“姨夫人?”
“是的,是夫人的妹妹,少爷小姐们的小姨母。”看着他梳洗好,女婢细心倒了杯茶递上,接着道:“因为得知老爷病了,特地从南方赶来探望。”
“南方?”
“是,姨夫人原本是兵部尚书程大人的二儿媳妇,可是三年前程二将军突然去世,只留下一子一女,姨夫人因为伤心,就带着女儿到南方别院去住了。”有问有答,女婢回话的有礼有节,即不会多嘴失言,也不至于让人感觉怠慢了客人。
“你下去吧。”应无梅挥挥手。
“是,请应长老稍等,我这就去厨房为你端来早饭。”女婢躬身退出房间。
站起身,应无梅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秋日的早晨还有些微冷,菊苑中此刻正是万菊争相开放吐露芬芳的时候,院子里,很多的仆人都还在忙碌着搬东西,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些人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情愿。
挑眉笑自己多想,再说,就算是如此和自己这个外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正想着,门被推开,刚才的女婢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应长老。”女婢将碗筷摆好。
“没事了,你可以下去了。”应无梅不能习惯吃饭的时候身边总是站着一个人。
“是。”女婢弯腰施礼准备转身退出,却又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应长老,刚才三少爷吩咐,希望应长老早饭以后可以到老爷的房间去一趟。”
“我知道了。”平淡的连一点该有的正常反应都没有,应无梅继续吃着饭。
女婢点点头,退了出去。
11
慢条斯理的吃完早餐已经是两刻钟以后的事情了,期间女婢曾经不止一次的进来看过,见他依然在吃就没做声的又出去了。其实不用问他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大开的窗户不仅传进来菊花的清香和晨日鸟雀的鸣叫,还会偶尔将同一个院子里隔着几个屋子时不时的咳嗽声清晰的传进来。
任女婢去收拾碗筷,应无梅站起身,拿着随身包袱里一个小的布袋走进了菊苑的小厨房而去。将一个小的沙锅隔上水炖在火上,从那个布袋里拿出川贝母,枇杷叶,南沙参,茯苓,化橘红等多种药材,放入锅里慢慢熬炖,待到三碗的水分只留剩一碗的多少,再滤去药渣,倒入碗中,那个能够止咳的药茶便做好了。
实在不愿去那个不用看也一定围满了人的屋子,他不习惯吵杂的环境,而有个更主要的原因,是他昨晚从竹亭回来因为无聊就想着到书房去找本书消遣,可没想到却发现了满屋子的珍贵古典书籍,从来对于书籍的痴狂喜爱被全部勾起,原本就打算一大早接着去看的,可是。。。。。。
应无梅气恼的瞪着手里的那碗药茶,在瞄了半天也没堵到一个人的情况下,只能无奈的自己走一趟了。
“姐夫旧疾已经多年未发作了,我看都是姐姐去世以后他太不顾及自己身体的缘故,你们这些孩子也不对父亲多注意一点呢?整天都在操着什么心?”
走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尖锐地有些属于成年女人的低沉,话中地指责语气让人听起来极端的不舒服。
连门也没敲,端着托盘的应无梅用脚‘推’开门,走了进去。屋里的人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吓了一跳,齐齐看着他径自走至床边。
床上的漆雕冥有些不安稳地半眯着眼躺着,时不时地还会响起一两声咳嗽。
“应长老。”还是莫文反映的最快,笑着走上前接过茶碗,“谢谢您了,真不好意思这么一大早还要麻烦您。”
“没关系。”没自己的事了,应无梅就打算转身离开,却又被莫文叫住。
“应长老,很抱歉,今天早上我们才接到消息,神医水无涯因为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病患,行程可能会延迟两三天。”说着这个莫文也有点为难,今天早上他接到四弟的飞鸽传书的时候也了苦恼半天,怎么也想不通四弟怎么会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而要求水无涯停下来救治,甚至连重病在家的父亲都顾不得了。
“这么说,就是我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应无梅挑挑眉,明显地将自己的不情愿表现出来。
“真是抱歉,可是现在很多的大夫都对父亲的旧疾束手无策,可却只有您特制的药茶可以缓解病痛,因此,请应长老务必答应。”莫文说得很诚恳,让人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
应无梅在心里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屋子里的人似乎都因为他的应允而松了一口气,但他却不知为什么感觉到了一股不善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蹙着眉环视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异样,应无梅心底暗疑。
“你们都先出去,我有事情要单独和应长老说。”
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暗疑,抬头,却发现不知何时漆雕冥已经睁开了眼睛此刻正看着自己。
应无梅不太情愿地皱了皱眉,冷眼看着众人躬身行礼后都纷纷退出房间。最后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是那个装扮华丽的妇人,他看得出她退出的很慢,似乎对于漆雕冥的话不大愿意,但却又不能反抗。两人错身的时候她禁守礼仪的微低头,优雅的小碎步几乎无声,但应无梅却感觉到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在心底一闪而过,那如瞬风般短暂的气味,他似乎在那里闻到过。。。。。。
“应长老在想什么?”
漆雕冥的声音再次打断了他的冥思,应无梅冷冷扫了他一眼,说道:“没什么?只是想着昨晚匆匆翻过的《净采文集》好像是放在进屋后的右手边第三个柜子上第三层,真希望现在就可以去看。”
“呵呵。。。。。。咳咳。。。。。。”漆雕冥又笑又咳地,却意外地觉得这个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横眉冷对的应长老突然间有些可爱。
漆雕冥摇摇头,虽然是个奇怪的形容词,特别是对于一个已经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而言,但是刚才,他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那好像是我书斋里的藏书,应长老也很喜欢吗?”
应无梅不作答,但却诚实的点了点头。
“因为我的病而延误了长老的归期,如果长老不嫌弃,在离开以前,书斋里的书长老都可以随意翻看,而且也可以不经过我的允许随时进去。”漆雕冥说道。
原本书斋对漆雕冥来说是非常隐私的地方,除非有他的传唤或允许,否则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入。原因很简单,因为落梅,就是爱书成痴的人,以前落梅还在的时候,书斋以及它前面那个大树下都是落梅最爱驻足的地方,因此在他离世后,那里就成了他拥有最多回忆的地方,禁制了任何人的靠近。
然而这个应长老,却和落梅一样喜爱书籍,真不知道这是不是所有灵族人的惯习?漆雕冥心中忍不住想到。
“那就多谢当家主了。”应无梅冷淡的一拱手道谢,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可当听到可以随意进入书斋时双眼一闪而过的晶亮光芒,还是没有逃过漆雕冥的眼睛。
“另外,这也算是谢谢昨夜的那碗药茶好了。”
昨晚回到屋里,就看到床边案几上放着一个保温的草桶,(是一种用麻草编制,内里缝着几层厚布的桶状容器,是古时候用来在冬季保温茶水饭食而用的。)打开一看,正是那碗让自己熟悉的药茶,看样子,似乎是在他离开亭子后弄的,也大概猜到了自己会在外面滞留很久才会细心的用草桶保温。也正是托那碗药茶的福,他昨晚又有了一夜安眠。
冰冷的态度却做出这样的行为,应无梅到底是怎样的人,以及他身后的秘密,都让他忍不住怀疑。
“当家主不必这个客气,若没什么事情我就先离开了。”对于他的道谢一点也不在乎甚至可以说是突然间冷淡了下来,应无梅一施礼转身退出房间,打开门,就看到一直等在房间前面的那妇人。
看到他出来那妇人就立刻走了进去,错身而过时,应无梅再次闻到她身上那种独特的香气,刚才心中一闪而过的疑云再次浮现。回头看着门在自己眼前关闭,应无梅确定自己没有错过,在门完全闭合的一瞬间,那妇人脸上乍现的阴冷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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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听到外面脚步声远走,秦苓走到床边,开口道,眼神幽怨的凝视着那个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的男人。
“我以为我当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漆雕冥的声音淡淡的传来。
“可是姐夫,姐姐不是已经去世了吗?难道现在,我还不能留在你的身边吗?”
当她在南方听到姐姐病逝的消息就连夜赶路而来,她以为这个让自己痴恋了多年的男人终于可以注意到她了。可是没想到,他还是依然那样的冷淡,似乎从姐姐嫁进来,她就从来没有见这个男人笑过,当年那场雨中邂逅那让她沉迷的冷魅浅笑,就好像只不过是自己的一种痴想一样,在也没有出现过。
“这和秦帘的去世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的决定也不会因为任何的原因而改变。”漆雕冥睁开眼,一双黑曜石般幽暗地眼睛笔直的迎视着秦苓期待的目光,语气坚定。
漆雕冥固执的不解情让秦苓心底无比恼火,可她更清楚,要得到眼前这个痴痴盼了多年的好机会,她必须忍耐,缓兵之策是现在她最需要的。
“姐夫,你这样坚持,我也不好说什么。可是你也知道的,我刚从南方回来,而且自从遥遥的爹死了以后我也再没有踏入夫家,我想这几天在京城走走看看以前的朋友和娘家的人,所以我想在京城期间就住在你这里好嘛?等过几天,姐夫的病好一点了,我就带着药要回南方去。”凄哀哀的语气再加上哽咽的声音,秦苓太了解漆雕冥在姐姐死后怎么也不可能对她太过狠心的,只要有一点点让她心软,自己就可以先住下来,其它的时候,可以将来再说。
漆雕冥幽暗的眼睛冷凝地打量着她,其实秦苓是什么个性的人他很清楚,虽然是一个母亲所生,但她和从小就接受良好的礼仪教养熏陶的秦帘不一样。虽不是说她不知情不懂礼,只是她从来就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性格中也透着一股阴冷之气,这个女人心计太过沉重,是他最讨厌的,因此在当年秦帘嫁给他没多久而她就向刚成为她姐夫的自己大胆表示爱慕的时候,他就好不客气地拒绝了。这个女人,是那种绝对不能沾惹,否则就会惹上麻烦的类型。
“既然你也不愿意回夫家,只是在京城走访几天,那就现在这里住下吧。四天后正好家中的产业下的商队要到南方进一批上好的丝绸,这次是韶翔带队去的,正好让他们护送你和遥遥一起回南方,也免得我担心。”看在秦帘和其他几个孩子的份上他不能完全狠心拒绝,因此只给她四天的时间,不长也不短,足够她走访全部的亲友,却也同时没有任何的机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谢谢姐夫了。”秦苓低了低头道谢,咬牙切齿的怒瞪着漆雕冥背过身躺下,目光肃寒。
12
不知是报信的偏差还是漆雕莫朗在信中的言辞不当,总之到了第二天中午,位于龙康皇城繁华大街内的漆雕府,就迎来了一个身着青色衣服的俊秀男人。
“请问。。。。。”门侍看着这个一脸温和微笑的男人,问道。
“在下水无涯,是应四少爷的邀请而来,请通传。”男人斯文礼貌的一拱手。
“哦,您就是水神医,请稍等,我立刻去通传古管家。”看样子门侍是早得到了吩咐,一听名字就知道此人的来历了。
不出片刻,一身白衣的漆雕莫文带着管家古尼和几个仆人迎了出来。
“水先生,有失远迎,四弟在信中说你会晚几天到,没想到你这个快就到了。”
“是那个病患的身体恢复的速度超出了我的想象,因此就提前了行程。”水无涯向着那个无论各方面的恢复能力都超人一等的男子,忍不住笑了笑,却听到对面传来一声惊呼的吸气声。
“古叔?怎么了?”莫文看着身旁古尼的不对劲,问道。
“你。。。。。。”古尼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温和微笑的脸孔,惊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水无涯奇怪他的反应,拉拉袖子扯扯衣襟的看自己是不是哪里着装不得当。
“不。。。。。。没。。。。没什么。”
古尼收起情绪不动声色的摇摇头,看着水无涯也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随着漆雕莫文走进了府内,心中却疑惑重重。突然想到他们要去的方向,慌忙的跟了上去。是与否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