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 玉指环-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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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又问道:“那个叫戚少商……的知青呢?”本来还想捎带上顾惜朝的,而顾惜朝却像明白他的意思一般,瞪了他一眼,逼得他把顾惜朝三个字省了回去。
“戚少商,戚少商。”老人喃喃地重复了几遍,突然间他脸色大变,手一抖,缰绳松开了,牛受了惊吓似的,撒腿就跑,老人也不去追赶,整个人瘫到在地上。把那个年青人吓了大跳,连忙去扶他:“四爷,四爷,你怎么了?”
“鬼……”老人伸出颤抖不停的手指着面前的两个人,惊恐万状的说不出来话来。“戚少商”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啪”地一下就开启了他所有关于知青的记忆。这两张脸……跟从前的一模一样,他们也是这么伤风败俗的形影不离着,直到沉尸宁河,尸骨无存。明明是死的了,这两个人又是打哪里冒出来的鬼?
年青人脸都白了,太阳照下来,地上清清楚楚地印着影子,怎么可能是鬼。“四爷,您……糊涂了吧。我送您回去。我送您回去。”年青人用力搀扶了几下,老人已是腿脚酸软,怎么也站不起来,只是嘴里一遍一遍的念着“鬼,鬼、鬼、鬼……”
一只黑狗从屋前摇着尾巴走了过来,突然间一声狂吠,转头就逃,叫声一声比一声碜人,眨眼间就不见了影子,只有狗叫声还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
“鬼,鬼。你快走,有鬼。”老人也不知是更糊涂了还是清醒了,只推年青人离开。
青天白日的,老人一遍一遍的念叨着鬼,年青人就算借了天来当胆,这会也心里也在发毛了,被老人一推,顺势退了几步:“四爷,四爷,你等会,我叫人来扶你。”说罢,转身就跑,地上坑洼不平,他一个没留神,跌了一跤,连滚带爬的爬了起来,跑远了。
顾惜朝心头一阵冒火,正要说话,被戚少商一把拉住了,摇了摇头,那意思,叫他不要跟一个将死的老人计较。顾惜朝忍了气,道:“我要回去了,你走不走?”
老人喃喃地道:“阮校长,那么好的女孩子……你……你们……你们两个做了鬼都要在一起。做了鬼,没有人拦你们了。你们赢了,还回来做什么。”
做了鬼都要在一起,什么意思?那是用来形容一段生死契阔,至死不渝的爱情。可是,他们是两个大男人。戚少商顾不得多想,拉了顾惜朝的手道:“算了,我们走吧。”又冲老人说了句“对不起。”
拉着顾惜朝的手走了几步,猛地想起来,老人说的“你们做了鬼都要在一起”,这句话委实过于暧昧了些,忙松开了手。
顾惜朝也醒悟过来,脸上飞起一阵红云,别转了头,不去看他。
走至槐树底下,槐树底下老人突然开了口:“你不要来找他们了,不关他们的事,不让你们回城的是我。不是他们,你要找,来找我。来找我。”他瞪着一双死鱼般的眼睛,无所畏惧的看着两个人。
戚少商心里一凛,忙停住了脚,看向老人:“你是谁?你说什么?你认识我们吗?”
顾惜朝也停了下来,望着戚少商,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了?你在跟谁说话呢?”
“那个老人。喏。”戚少商的手指过来,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没有人可以凭空消失得这么迅速。
天明晃晃的,没有一缕云丝,两边田埂里光突突的,老槐树在风里沙沙作响。农家的烟囱里飘出阵阵轻烟,很快就没有了痕迹。
冷汗一层层的渗了出来,很快的就湿透了内衣,没有风,也觉得阴森恐怖,戚少商只能肯定,自己不是闯进人间的游魂,那么就是自己闯进了游魂的世界吗?
顾惜朝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断定他没有撒谎之后,才吐出一句话来:“你要不要回江城找个心理医生?”
“回江城。”这句话提醒了戚少商,他眼睛霍然一亮,道:“回江城,我们一起回江城。”江城有雷卷,阮明正也回了江城了,如果冥冥世界有什么操纵着他们,让他们闯入二十多年前戚少商和顾惜朝的世界,那么,也就该会让他们和阮明正在江城相遇。
顾惜朝道:“你回你的江城,我回我的太和镇。”
“不行!” 戚少商不假思索的反对道:“这件事情实在太过诡异了,你要是一个人,说不定还有别的事情发生。”
顾惜朝固执地摇着头:“没有亲眼看见过的,我是不会信的。”
戚少商急切地道:“你没有亲眼见过的,并不表示不存在。比如南极,没有到过南极,也没有亲眼看见过,你信不信南极的存在。”
“这是两回事。”
戚少商只得换了一副口气,恳求道:“你就信我一回好不好?我们一起回江城,反正你过了年也要去江城上班的,不如现在一起去。你就当是利用这段时间去找房子。”
“银行有给我安排宿舍。我不用找房子。”
“那就当是熟悉环境。”
“有什么好熟悉的,日后自然会熟悉的。”
“那当是我求你,求你跟我一起回江城,好不好?”戚少商额头青筋暴起,只差跪下来求他了。要真的不答应,干脆敲晕了直接装进车里。
顾惜朝一向吃软不吃硬,戚少商说得情真意切,他倒不好再拒绝。
见顾惜朝有些松动的意思了,戚少商又道:“刘独峰不是一个嘴很紧的人,你出身本来就很奇特,难保他不会把以前的事说出去,你一个人呆在太和镇,被人议论,也不是什么好滋味的。再加上你没亲没故的,留在那里做什么,反正迟早是去江城。就当是提前几天啰。”
顾惜朝有些勉强地说道:“我过了年才正式报到的,宿舍钥匙才会给我,我现在去了住哪。”
戚少商连忙说道:“我的工作室里没有外人的,只有我一个,你先跟我一起凑合几天。”他又加了一句:“保话一说完,就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又不是现在的自己收了他那枚玉指环,凭什么要对他这么低声下气的?可是扔了他不理,似乎自己更做不到。真是前世的冤孽今生的劫。
9
能在鸡洼村盖一座小学的,就是不普通人,顾惜朝霸着戚少商的电脑查寻资料。戚少商百般无聊的倚在窗口看风景。他已经把此次的太和镇兼鸡洼村之行,通过电话讲给雷卷听了,雷卷也说了,马上就过来的。似乎这件事,雷卷的兴趣远远超过了另一个当事人顾惜朝。
望向楼下,正是下班的时候,马路上车来车往,数不清的人接踵而过,每一张陌生的脸上都带着漠然与疲惫。
戚少商突发奇想,这些个人汹涌而过的人群里,会不会也有二十多年有戚少商和顾惜朝的同学,朋友,亲戚?那么这条喧嚣的街上会演绎出多少场的人鬼情未了。
二十多年前,那两个叫戚少商和顾惜朝的知青身上,曾经发生过很不寻常的故事,而他差不多已经开始触摸到故事的轮廓了。但是轮廓跟真相的距离有多远?
屋里原光线有些混乱,最亮的就是电脑屏幕前的那一块,一点银白色,映在顾惜朝清秀的脸庞,秀挺的鼻梁,蜜色的肌肤, 光洁的额头,电脑的屏幕时时变着颜色,白净与昏黄交织在一起,那张脸就有些不真实起来。而外面,已是万家灯火,流光溢彩,全世界的万丈光芒,都只能做了顾惜朝的配衬和背景,这么一个谪仙一般的人,那个女鬼是不是也舍不得?就算是隔了二十多年,面对着同姓同名相同相貌的他,被定格在薄薄的一张照片上,目光也不肯离开半分。
黄金麟的资料很快就查出来了。他能在鸡洼村办一所这么好的学校,在江城自然也有不少的产业,只是戚少商到底不是一个圈子的,压根想不到,此人居然是江城商界赫赫有名的人物。找出他的下落远比找出别几个人要容易得多,然而要想见到就是没这么容易的事了。
戚少商想起自己有个朋友的女朋友是在那个公司做事的,打了N个电话出去,终于回了个电话过来。把戚少商引见给黄金麟的时间定在正月十六。
顾惜朝嘲讽般的斜了戚少商一眼道:“这就是你的交情遍天下?”
戚少商脸上一红吱唔着道:“要过年了,人家事多。”
顾惜朝一声冷嗤道:“你这么想见这个叫黄金麟的,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什么法子?”那样的大人物,想见谁,不想见谁,谁又能左右得了。
“为什么不等他自己找上门来?”
“他找我?为什么找我?”戚少商一时半刻,没有明白过来,茫然的问道。
“不是让他找你,是让他找死在一九七八年的那个知青戚少商!”顾惜朝凤眼微眯,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戚少商一呆,立即明白过来了,他是个厚道人,连忙反对道:“不行,不行,今天是腊月二十五了,你这不是存心不让人过年了吗?”
“他们要是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就不会过不了年。”
“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时候,总有些磕磕碰碰的,等到其中一个人死了,另一个想起这些事,总会有些愧疚的。其实这也不能算是亏心事。”
“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你知道吗?”顾惜朝斜了戚少商一眼,知道他答不上来,又继续说道:“那个老头那么怕我们,到底是因为怕鬼,还是因为真的做过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如果说那所小学是为了记念……”顾惜朝顿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态度来提及二十多年前的两个同名同姓,只得含含糊糊的带过了:“为什么叫少商小学,不叫惜朝小学,或者说把两个人的名字都带进去。”
“你……的意思是?”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怕是这个叫黄金麟的真的做过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到了现在拿钱出来买个心安,哼,他心安得了吗?”
“我再想想,我再想想。”戚少商的额头一阵一阵的开始冒出汗来。那个女鬼到底是不是英绿荷,似乎一切都可以从黄金麟身上找到突破口。顾惜朝却不会给他多想的机会,信心满满的说道:“你去报社登个寻人启事,就说你要找当年在鸡洼村做知青的旧友,把你的名字附上面,他肯定会找上门来。”
“做知青的旧友。”戚少商喃喃的重复了一遍,英绿荷,女鬼,知青……这个旧友怕是此刻还跟着顾惜朝吧。
“我请了卷哥来了,他一会儿就过来的。”黄金麟可以不急着找,但是那个女鬼一定要抓紧时间撵走的。
顾惜朝不屑的一撇嘴,从鸡洼村回江城的路上,戚少商已经不只一次在他面前提到过雷卷了。还没来得及刺他几句,忽觉嘴上一阵温热,居然是戚少商伸出手来捂住了他了嘴。
原来戚少商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又没什么好话要说出来。他跟从雷卷从小玩到大的,听不得别人说他半句坏话,如是顾惜朝说出来了,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有让他的不屑扼杀在舌底,再说那个女鬼还不知道有没有恶意,先得罪卷哥,的确失策。
顾惜朝俊面飞红,抬腿一踢,重重地踢在戚少商有腿上,道:“你作死啊。”
戚少商忍痛缩回手,道:“我请卷哥过来是为你好,你不要这么狗咬吕洞宾。”
“怎么为我好了?我是妖魔鬼怪还是被鬼上身了?”
戚少商直直地打了个冷噤,道:“都不是。”
他突变的脸色逃不过顾惜朝锐利的眼神,顾惜朝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戚少商不假思索直否认。
“那你在怕什么?”
“我怕你得罪卷哥。”戚少商发现自己认识这个顾惜朝以后,越来越会撒谎了。
戚少商一口一个卷哥,顾惜朝心里便有些无名的火苗在往上窜,“哪来的装神弄鬼的一个家伙?只有你这种傻子才信他。”
“你别不信他。”戚少商急得额头青筋直跳,看来人太善良了就是好欺负了,不过话说回来,似乎被顾惜朝欺负的滋味并不难受:“以前他给我一个朋友算过命,说他会在三十六岁有一个大劫,会有生命之虞,而且他的死跟牛有关。那人就很小心,连公园的野牛也不去看,买菜也不买牛肉,上餐馆吃饭也不点任何跟牛肉沾边的菜。结果有一天他坐在汽车上掏耳朵。汽车突然一个急刹车,耳勺捅破了耳膜,死了。”
“跟牛没关系。”
戚少商眨了眨园园的大眼睛,故作神秘的道:“有关系的你好好想想?不过想不出来也不要紧,没有几个人想到这个原因的。”
顾惜朝微一思付,道:“要么是你的卷哥在故弄玄虚,要么那只挖耳勺是牛骨头或者牛角之类的东西做的。”
戚少商还真料到顾惜朝这么容易就能想到答案,正要搜肠挖肚地想几句赞美之词,顾惜朝又加了一句:“道听途说,不足为信。”
“是真的,我要是有一句话在骗你,我喝水呛水,洗脸淹死。”
顾惜朝又是一声冷哼,他越是推崇那个卷哥,他就越不高兴,转过话头道: “找黄金麟的事情宜早不宜迟,过了年我就要上班了,没有空了。”
“我们……再合计合计吧。”戚少商无力的哀叹着。
对于这种厚道得近于迂腐的人,顾惜朝懒得再多说,以退为进地道:“随你。反正也不是我看见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戚少商正要辩解几句,门铃叮叮冬冬的响了起来。此刻听起来,真如天籁,他忙喜孜孜地跑去开门,“是卷哥来了。”
顾惜朝在心里冷笑了一下,也望向门口,他到很想见识一下这个让戚少商念念不忘的卷哥到底是何方神圣。大门开处,雷卷走了进来,跟戚少商差不多高,窄瘦窄瘦的一张脸,脸色暗黄,怎么看都普通得很。
“好重的煞气。”一只脚还在门外,雷卷就开了口。
“好重的煞气。”雷卷重复着又说了一遍,走进屋里,细眯着眼闪出精光来,落在顾惜朝身上。
顾惜朝心一跳,好锐利的眼神,这个人也因为眼里突然间闪现的神彩而耀眼起来。而顾惜朝也不是一个肯轻易示弱的人,唇角微扬,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回看着雷卷。
谁也不示弱,似两军对垒,空气都凝重成一团。
戚少商不动声色地走在两人中间,堪堪挡住雷卷的视线,招呼雷卷进来坐下,才分别给两个人做了介绍。卷哥说的是煞气,不是阴气,那么就没有女鬼跟着顾惜朝了,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煞气又何而来?
顾惜朝客气而又极有分寸地说着套话,疏远的跟雷卷保持着距离,雷卷的眼神让他很反感,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