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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醉爱 作者:周玖玖-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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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品尝吧。
  谢谢你对我的养育之恩,我真的不愿意走这一步,但这都是你逼的,你已经离我们很远、很远。
  不要寻找我们,不要尝试着和我们联系,那都是徒劳。
  你好自为之吧。
  柳一春
  1997年8月19日
  他努力集中注意力。把那封信反复看了好几遍。叛徒?我是叛徒?怎么会到这种境地?她怎么会用这个词?我怎么变成了叛徒?我是甫志高吗?那江姐是谁?许云烽是谁?华子良呢?他在空荡荡的屋里发出一阵大笑。
  他感觉自己已经神经错乱,就要崩溃了!
  第二天早上,吃了好几片双脞仑的柳北桐懵懵懂懂从床上爬起来,头痛欲裂,手脚都有些发麻。他努力在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但那药仍在发挥著作用,脑子里一片混沌。他把头放到水龙头下面用冰凉的水冲着,终于感到了一点快意。当他抬起头,望着墙上的镜子时,他怔住了——这是谁?
  那是一张灰色的脸,上面有深深的皱纹。眼睛是浮肿的,眼神象一条死去不久的鱼,他曾经为之骄傲的、长期搭在他白皙的前额上的那一缕黑发正在毫无生气地滴答着水,那里面分明已是黑白参半……

  四十九

  早上9点,柳北桐精心地梳洗以后,勇敢地走出了家门。
  他已经是一条濒临死亡的鱼,他必须尽快跳出这个即将干涸的泥坑。他把所有准备带往北京的东西都打了包,钢琴还给了仲建,工作室已退,该交的房租已经付清。他还整理了他的所有家产,除了那5万元钱和几个几千元的活期存折,就只有林如玉给他的那一个卡了。那里面有3万元钱,七七八八加在一起,不到10万元,这就是42岁的作曲家柳北桐的所有积蓄了。
  他正式向文化局打了请调报告,文化局也在局长会议上研究过了,鉴于柳北桐在文化局15年来的优秀表现,同意他调往北京。那边的商调函一到,这边立即放人。会上,没人提他离婚的事,这一点大家都已心照不宣。他已经离婚了,可能想换个环境,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有一个附加条件:他要担任中州驻北京的文化联络员,和部里有直接关系的活动均由他负责联络。至于他调动的途径,包括局长都不是很清楚,柳北桐给外面只有一个口径——他的《乡音》在台湾获奖了,文化部下属的一个音乐发行公司特聘他为签约创作员。虽然他这次的调子很低,但仍然很快传了出去。不少人给他打来电话要给他送行,都被他拒绝了。他实在没有心情,这里面的酸甜苦辣东西只有他自己最明白,他已经付出了常人难以承受的代价。
  刘局长亲自打电话告诉了他局里的决定,并一再强调,如果那边不适应,随时欢迎他回来,他很激动,除了感谢一类的语言也就再没说什么。
  他立即打电话给林如玉,想告诉她这边的进展,但林如玉的电话仍然打不通,始终是那个固定的声音:“您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您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他把电话打到北京的家里,仍然是另外一个固定的声音:“主人不在家,有事请留言。主人不在家,有事请留言。”
  他从囡囡她们到家的前一天就和林如玉失去了联系,到今天已经整整5天了,他只有那一天时间没有开手机,囡囡她们走后,他是二十四小时开机。每天电话一响,他就立即扑上去,但每一次都不是他盼望的电话。他甚至想给北京的朋友打听一下她们演出团体的行程,但又怕别人感到意外,再坚持两天吧,她在不在国内还很难说呢。
  囡囡和筱晴已经回美国了,这是他在上海机场的机票中心查到的,那天他灵机一动,查到上海机票中心告诉小姐说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要到美国去,现在已经到了上海,不知买到机票没有,请帮助查阅。那个中心立刻就在计算机里查到了:筱晴、柳一春,97年8月20日乘坐东方航空KU2568次航班,由上海飞往旧金山。
  他的心里稍微放了一点心,毕竟他知道了她们的去向。一年、两年、十年,总有一天,孩子会理解他,孩子会原谅他,这种血源关系是不能割断的。孩子,爸爸对不起你,但爸爸永远都爱你、永远永远都爱你……
  24号的下午,那已是他和林如玉失去联系的第6天,他很焦虑,他把手机、传呼机、和家里的电话放在一起,自己抽着烟,来回在客厅里踱着步子,满脑子胡思乱想:她是不是太劳累,肚里的孩子出了什么问题?是不是香港的光盘发行出了什么问题?是不是那天晚上她打过电话,发现手机、家里的电话都不通,她生气了……从时间上她应该回到北京了。
  他已经决定,如果今晚再没有电话,他就要往北京的同学那里拨电话了。如果电话仍打不通,他明天进京。
  心里有了决定,他稍微平静了一些。
  家里的电话响了,他没看对方号码就接了。
  是老尹的。
  “北桐,马上到北京发展了,不会弟兄们都不要了吧?”
  “你们都知道了?”
  “全市除了外来人口之外几乎都知道了,就差广播电台没广播了,你的名气也太牛了吧?哈哈。”
  “对不起,这几天我的事特别多,没给大家通气,这么多的朋友和同事,我工作了这么多年,怎么会……”
  “行了,什么都别说了,今晚7点有车子接你,我们在国宾馆为你送行。”
  “我们?还有谁?”
  “别问了,梁山泊好汉全部到齐。”
  “哎呦!我没有思想准备啊,你们这是突然袭击,今天我来请!”
  “行了,废话别说了,一会见。”
  柳北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这帮酒友聚了,他这段时间就象一个陀螺,在命运的鞭子不断地抽打下,疯狂地旋转,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停下来看看周围的事物、周围的朋友了。
  果然,正如老尹所说,他这几年的朋友几乎全部到齐。苏总、么妹、赵见、五哥、王冰、刘易、仲建、路路、电视台朱导……甚至工程集团的呼噜那几位很义气的小伙子也来了,国宾馆二号厅两个大桌坐的满满当当,那前面的墙上还很夸张地挂了一条横幅:“欢送柳北桐先生进京大展宏图。”
  柳北桐和老尹进来时,大家竟一起起立鼓掌。
  “老尹,太夸张了吧?你是怎么把大家通知到的?”
  “你别问,你还会有惊喜。”他很戏剧性的拍了拍手,门外突然走进一个骨瘦嶙峋、面带笑容的人,我操!竟是扬州的一丁。那小子很夸张地给大家招着手:“我代表扬州人民给柳先生送行来了。”
  柳北桐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感动了,他含着眼泪和每一个人都握了手。这座城市是他情感历程的伤心地,但这些朋友却是不可多得的财富,这么多年他也算没白混。这些人尊重他、爱护他,给他带来这么多的欢乐,以后到了北京就是另外一番天地了。
  老尹的角色是主持人、发起人、买单人和接人司机。这家伙最近买了一辆车,刚刚拿到驾照,是车瘾最大的时候,天天忙落着接人,一丁竟然是他从扬州接来的——当然他首先是带路路到扬州玩了两天,一丁又做了回东道主,请他们吃了顿饭,他们就一起从那边过来了。
  老尹和路路、苏总和么妹之间的关系社会上明睁大眼的已经许多年了,但一直平静如水,从没听说闹过什么事。为什么柳北桐身边却总是弹火纷飞硝烟弥漫呢?这可能也是命……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女士们、先生们……”老尹举起了手中的酒杯,这种场合,他几乎永远是主角。
  “为了柳先生大展宏图,为了我们的友谊,为了各位的生活幸福——包括性生活……”他关键时又丢了个包袱,还弯腰专门看了看身边的路路,路路顿时脸红了,抡起拳头就捶他,大家哄堂大笑。
  “干杯!” 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老尹可能早知道今天是一场恶战,他不光备足了酒水(仅白酒就准备了两箱),还事先已经给饭店联系好,请饭店派驾驶员晚上把开车来的先生换下来,所以自己开车来的就可以放开喝了。
  三杯酒以后,大家开始单喝单敬,主题很快就模糊了,刘易开始还在柳北桐这桌,不到一会他就去了呼噜那桌,那边几个小伙子比柳北桐这一茬要小10来岁,既年轻酒量又好,不一会就把刘易弄醉了。他喝完酒话就多,站起来向大家做着手势,想让全场静下来听他说,但在那纷乱的气氛中已经没人听他的,这位老兄居然借着酒劲,一下站到椅子上,大家一个愣神,静了下来。
  “我想说几句……今天给桐哥送行,我很激动。桐哥到了北京无论混的多好,都不能忘了大家。以后和你用酒的机会就不太多了,我代表大家祝你一路顺风,事业有成,我干了。”他竟然拿着一个大玻璃杯,将一大杯白酒在大家的一片惊呼中一饮而尽。
  “快把他扶下来!”路路在惊呼。
  刘易不待别人扶,竟很夸张地从椅子上跳下来了。大家又是一阵惊呼。
  房间里一时很静,不能这么喝,太吓人了。
  “这种喝法不能提倡,这叫野蛮喝酒,我们以后应该象桐哥学习,做四有男人。”赵见见缝插针,也站了起来。
  “什么叫四有男人?”么妹隔着一个桌子,好奇地问他。
  大家都知道四有新人,没听说过四有男人。
  “大家不知道吧?”看着大家的茫然,他很得意。“我说的如果有道理,大家要共同喝一杯,包括女士。行不行,五哥?” 赵见眼睛转向一直没说话的五哥,这一屋他年龄最大。
  五哥眯个小眼衬了一句,惹的大家哈哈大笑:“喝也行……不喝也不行。”
  “你快说吧,拿什么劲儿你!”路路对着赵见急了,老尹招手让大家静了下来。
  “第一,要有钱——不是说钱越多越好,而是不能没有钱。”
  大家一片赞成声。
  “第二,要有事——不能无所事事。”
  又是一片赞成声,这小子今天是有备而来,有戏。
  “第三,要有才——才华的才……”
  大家起哄了!这个不好学,别说你赵见,全市乃至全省,有几个北桐这样的风流才子呢?
  “大家别吱声,让赵见把话说完。”老尹又出来把握局面了。
  “第四,要有情——北桐为什么不老,心中有爱情。”
  大家一起向柳北桐鼓起掌来,他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但那是雷区,没有人往那边耥,所以赵见的调侃也有些触及敏感……
  “我说一句吧。”
  苏总出来打圆场了,大家的注意力从柳北桐那边转了回来。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健康,没有健康,那几点都失去了意义。”
  “对!为我们大家的健康干杯。”这话题转移的好。大家又一次全体起立,共同喝了一杯酒,气氛到达了高潮。
  开始窜桌以后,柳北桐给每一个人都干了杯,他喝酒本来就实在,今天大家又是为了他,酒席进行不到一半,他已经喝多了,是一丁扶他去的卫生间,他到了那里就吐了。
  一丁从不喝酒,只象征性地喝一点饮料。那天晚上他没和柳北桐坐在一起,但他好象有什么心思,一直在观察着柳北桐。
  “桐哥,我总觉着你今天心里有事,你有好多话没有跟我说。我问你,是因为离婚吗?”
  “弟弟,几个月没见……你知道你哥哥发生了多少事吗?”
  “我知道。第一你离婚了,第二张茉莉去了加拿大,第三你马上调动到北京,这三件事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你猜……你猜……”
  “如果我来猜,那么应该还有一位女主角,她是最后出场的,也是最重要的,但你一直把她藏着掖着,这才是你心中最大的秘密,对不对?”
  一丁在这方面的悟性绝对是个天才。他的眼睛闪闪发光,脑子正在高速运转,象一台敏感的雷达在搜索着柳北桐身边的可疑之处,忽然,那雷达找到了目标,他的眼睛里出现了一种叫作惊讶的东西。
  “不会是她吧?”他的眼睛审视着脑子已经混沌的柳北桐。
  “说吧……猜错也不要紧……”
  “桐哥,我没有喝酒,我问你,不会是林如玉吧?”
  柳北桐笑了!他在情场上总是让这个弟弟惊讶,总是让这个弟弟羡慕,他总跑在这个弟弟前面……他们两个在这种风花雪月的事情上可谓是志同道合,一丁象个鹰,始终在四处寻觅,但总找不到那位能让他灵魂出窍的人,柳北桐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总让人目瞪口呆、惊心动魄。
  一丁的眼睛睁的老大,他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那眼睛里面多了一种恐怖的东西。
  “桐哥,你清醒不清醒,你看着我、看着我!”他双手抓住柳北桐的肩膀摇晃着。
  “你干吗你……这点酒我还能对付……你说,你想说什么?”
  “我问你,那最后一位女人是不是林如玉?”
  “你的眼睛象鹰……你不必这么惊讶……结束后跟我回家,我们慢慢聊……”
  “那么,你这次到北京是和她有关系了?”
  “是的,弟弟,我实话告诉你,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不要瞪眼……我说的都是真的……”
  一丁瘦削的脸一下变的苍白,眼睛里面那惊讶的光点在逐渐熄灭,他似乎陷入了一种重大的沉思和疑惑之中。
  “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突然了?” 柳北桐已经逐渐醒酒了,实际上这点酒并不算什么,一个是喝的太急,一个是最近心情太复杂,受了太大的刺激,饭吃不好,觉睡不好,体力也在下降。
  “我问你,你有多长时间没见林如玉了?”
  “有二十多天吧,我们是上个月底在北京见的。”
  “她最近是不是不在北京?”
  “是啊,你怎么知道?”
  “她是不是到香港演出去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呢?上月30号她去的香港,然后她还要到广东演几场,名人,忙啊。”
  “你最近给她通话没有?”
  “有好几天了,她一直没来电话,我和她也联系不上,我正急呢,哦,有6天了。如果她能来多好,我们一起聚聚,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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