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猎艇 作者:[苏] 伊·切尔尼谢夫-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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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那彼А
第一次跟这批“深水海盗”遭遇的是吉日金和阿维尔金。他们在小队长巴托金的率领之下,在我方某一小岛东北方进行巡逻。那一夜已平静地过去,东方已呈现了朝霞。炮手波罗夫斯基赫依在炮上,瞧着如镜的海面。吉日金跨着那均匀的步伐正在驱逐黎明时的睡意。在右舷三十度的航向角上,波罗夫斯基赫注意到了一个灰色的斑点。他开始细看。这个小小的模糊的斑点在扩大起来,并且轮廓渐渐地更清楚了。同时,也可以听到隐约的、不大能听见的在开动着的柴油机的噗噗声。
“黑影!……右方三十度!”波罗夫斯基赫一面叫着,他的手一面不自觉地把炮弹送入炮筒里,并且扳开了保险门。机日金跳到传话器跟前。睡意一会儿全消失了。全体水兵不等到发出信号,都跑着去守住战斗岗位。
“准备袭击潜艇!”艇长用着不自然的镇定态度宣布道。吉日金自从开战以来还没有见过潜艇,现在赫然映在双筒望远镜的玻璃上的,正是德国潜艇甲板室的特有轮廓;但他行动得非常正确:“右舷,开炮!”
在清晨的寂静中,几乎同时地发出了两响轰鸣般的炮声。
“准备投弹!”
猎艇增加了航速,直向潜艇驶去,在海湾的明亮的水面上涌起了两撇白须。阿维尔金的一艇与他并排前进,构成前沿队形。炮击的间歇时间,被机枪的频繁的扫射所填充了。火红的弹道点,从艇上翻越出去,低低地在水面上直奔正在躲入水中的潜艇甲板室。几分钟之后,只有根据潜艇驶过的起着泡沫的痕迹,才能知道它们是躲在那里。
深水炸弹一个接一个爆炸了。大朵的水花在艇尾的后方升起来。猎艇的艇身因为水下强烈的爆炸而颤动着……在一分钟间,两艘猎艇已经将这一小块海面深耕了一遍,用炸弹从水面一直耕到海底;接着,便放慢航速,开始检视这一地区。
但是,在水上只能看见肚子朝天浮起来的死鱼。
“哪里有潜艇的影子呢?难道根本就没有潜艇,而是我们看错了吗?”艇员们这样想。
“右舷七十度,有敲击金属的声音,还有嗡嗡声。”听音员突然报告上来。
“他们正在修理呢,”巴托金猜到了。
两艘猎艇重新开足马力,又是一组深水炸弹投出了舷外。
“再检听这个地区!”巴托金发出命令。
现在,在黄色沸腾的水面上,浮起了太阳油的暗黑的带有虹彩的油斑。从深水底下迅速地升下来大大小小的汽泡。
“听见什么吗,听音员?”
“没有声音,队长同志!”
巴托金看了看油斑,他被朝阳照得眯起了眼睛。
“顶好再投一次弹,结结实实地揍它一顿。”
“是,再投弹!”
两艘猎艇又在这个地区投下了两次深水炸弹,接着便漂浮着。一昼夜,又是一昼夜过去了,听音员的灵敏的耳朵没有听见一点声音。这就是说,这艘潜艇已被深水炸弹所炸毁,永远躺在芬兰湾的海底了。
以后不久就有希特勒匪徒水兵的尸体在这个地区上浮了起来。指挥部命令下来,要精确测定潜艇沉没的地点,以期从潜艇中捞获秘密文件。这个任务是由我的母艇担任的,这艘猎艇现在仍由西多连柯在继续担任艇长。
经过五十小时不断工作之后,金属搜索器在水底下探到了大量金属。分队长波恰诺夫少校命令投下第一个信号浮标,以便将来进行工作时有一个方位标。
全体人员过了好几天困倦的日子:猎艇慢慢地沿着平行的航向来回行驶着,逐渐地离开浮标,每一次猎艇在潜艇残骸上面驶过时,金属搜索器的电铃便尖锐地响起来;于是,在航图上便加上一个点子。这样地把潜艇在水底的位置测定出来。有一次驶过时,铃声不响了,艇长便命令投下第二个信号浮标,这个浮标表示已到了潜艇位置的尽头了,这里不是艇首,便是艇尾。
接着,猎艇又从第一个浮标的的另一方面开始,来回行驶着,为的是测出潜艇的长度,以及潜艇的另一端所处的位置。
无月而有雾的黑夜逼使工作只得停止。波恰诺夫不愿意驶回基地,以免往返浪费时间,所以就把猎艇停在浮标附近过夜。
有一个这样的夜晚,我接替了负伤的沙丰诺夫,在航路附近进行巡逻。我知道,就在北面几里路之外有着已经成了我的亲人的老同志们。我听任感情的驱使,甚至不是漂浮在精确指定的地点上,而是比较靠近一些我的朋友们。
第二天晚上半夜,北面突然发出了炮火的火光,上面还交织着各色弹道的花边。炮火是一秒钟比一秒钟更激烈起来。
“正对弹迹!”我一面命令着舵手,一面把传话器扳到“全速前进”上。
一会儿,听到了战斗的轰隆声。我问无线电员,有没有接到西多连柯的什么电报?
“什么话也没有。只有一次拍来过他们的呼号,以后消息便断绝了。”
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了:“这样看来,他那艘猎艇一定处在很困难的境地中了;假如连战斗情况都不能告诉友军,那一定是已经中弹了……”
我命令拍出无线电,说我们去协助西多连柯了,并且要上面派援军来。
战斗正打得火热。弹道是从两方面向某一点飞去的,从这一个地点上则射出稀疏的发亮的炮弹。
我命令再加快马力。
机械员阿赫密托夫立刻走上指挥桥来了,他说:“大尉同志(那年春天,阿塞也夫、巴托金和我都升了一级),马达已经用尽了全力,并且需要检修了。”
“知道了!”
“用这样的速度长久开下去是不行的……”
“知道了,阿赫密托夫。必须用这样的速度。”
从传话筒中传来了无线电员的语声:“队长同志,无线电拍出去了!”
“是!接上话线。”
我戴上了帽子,开始喊话:“西多连柯……西多连柯……西多连柯……我是切尔尼谢夫,我切尔尼谢夫……请你报告情况……我来协助你了!……我是切尔尼谢夫。完毕。”
在耳机里只听见噼啪声和尖叫声。西多连柯没有回答。然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男低音:“西多连柯,切尔尼谢夫……西多连柯,切尔尼谢夫……我是‘白桦-十七号’,我是‘白桦-十七号’,我从西面来协助你们了……我从西面来协助你们了……从西面……听见没有?完毕。”
“‘白桦-十七号’,‘白桦-十七号’……我是切尔尼谢夫……您的话已经听到了……我在快到达时将作远距离射击……请你同时发炮……请你与我同时发炮……”
“听到了……我们同时射击……”
艇首冲开了海水,把两道白色的浪花抛到远远的后方。由于马达开得太快,甲板震颤着;但我仍觉得猎艇似乎没有移动,距离几乎不在缩短似的。这时,战斗中心所发出的弹道是更稀疏了。我的心里充满了一种忧伤和痛苦的情感:“一定有人死伤了。谁呢?炮还在打着,那末弗罗洛夫还活着……但是,打得那么少,那一定是负伤了……也许,炮手已经下阵了……”
我唤来了机械员:“阿赫密托夫!你要用尽全力……尽量加快!”
“大尉同志,不能再快了,轴承都热得滚烫了。”
“开足马力前进!我知道了!轴承发热不要紧。现在只有前进!同志们正处在生死关头,您明白吗?”
“明白了,大尉同志。”
我们是那样地飞驶着,艇首有一半已跳出了水面。但是,距离仍还太大,不能开火。
“见鬼,怎么还开不到!”我这样想着。“西多连柯会看见有援军开到了,这可以给全体人员一种新的力量;同时,法西斯匪徒就得考虑了,还是和我们作战呢,还是在没有获得结果之前驶开。”
我将身子探出指挥桥的桥栏,向艇首炮炮长叫道:“用有焰炮弹射击,那末可以让人看见我们的炮火……用杀伤的曳光弹……用最远距离……速射,……”接着,我就对话机喊道:“‘白桦’!‘白桦’!开火……开火!”
一串长长的红色点子所构成的链子将我们和战斗地区联系起来了。机枪手仰起机枪筒作着点射。在战斗地区的左方,亮起了射击的火光,急剧的弹道有不少还不飞到德艇,全弯落到海里去了。这是‘白桦-十七号’在射击。
我们飞驶着,距离缩小了,现在我们的炮弹已落在战斗地区之内了。
炮手们移动了表尺,转成瞄准射击,将炮火集中在右边一组敌艇上。我改变了航向,好让艇尾炮也能参加战斗。
我们终于把敌人吸引过来了。自动炮的炮弹在我们头上呼啸而过。在艇首正前面激起了一排密密的水花。在‘白桦’周围结成了一张五颜六色的弹道网,这表示出敌人也已向它猛烈射击了。
我减低了航速,让马达“休息”一会。
我们又有一艘巡逻艇赶到,也加入了战斗。法西斯匪徒决定向东北方突出,所以就向赶到的那几艘猎艇冲过来。
“切尔尼谢夫……切尔尼谢夫……切尔尼谢夫……我是‘白桦-十七号’,我是‘白桦-十七号’,”在耳机里响起了这样的声音。“我要和邻艇一同去追击敌艇……我要和邻艇一起去追击敌艇……需要有一艘猎艇护送西多连柯……你去掩护他们……你去掩护他们……你去掩护!明白吗?我是‘白桦-十七号’。完毕。”
“好极了!”
我命令舵手:“航向二百七十度。”接着便在话筒里作了回答:“‘白桦-十七号’,我是切尔尼谢夫……我听明白你的话了……我来掩护西多连柯……完毕。”
我们开始细看水平线。在看惯了明亮的炮火之后,眼睛对于黑暗是慢慢才能习惯过来的;我与其说是看见,不如说是推测出来,那边有两个黑影。
“这是西多连柯的那艘猎艇……我的母艇……这是伴送她的‘白桦’。”
为了可以在敌艇出现时来得及与敌人交战,并且让西多连柯可以驶开,我放慢了速度。可是,我是多么想紧靠在他旁边行驶,以便好知道朋友们的情况呀!
“右方一百五十度,四个黑影!”艇尾炮炮长特列辛斯基叫了起来,接着便叮叮当当地扳动了炮闩。
我在双筒望远镜里看见了四个黑影。长长的艇身,高高的前甲板,在淡绿色的霞光前黑黑地凸现着。那些敌艇的指挥桥并不高,但很宽,在前甲板和艇尾上是自动炮。危险的敌艇!单独和它们作战是不可想像的,但是,放它们驶向西多连柯,我也不能这样做。那末,便需要使用一点狡计了。
“不要开火!”
李雅申柯疑惑地看着我,“队长怎么了。他为什么还要慢吞吞的?”
“密尔尼琴柯,”我对信号员说,“用闪照灯向敌艇发信号……跟他随便谈谈。”
“谈什么?”
“好吧,就是——‘komm zu mir’吧。”(徳语:向我来。(译注))
“你是叫它们向我们这边来吗?”
“不错。”
我沿着缓和的弧线将猎艇向东驶去,这样几乎正与敌艇的航向相反了。密尔尼琴柯笑着,将闪照灯对着敌艇方面。
“……队长同志,下面怎样?”
“komm zu mir。”
“……拍发完毕!”几秒钟之后,他这样报告上来。
“请您反复打下去,直打到敌艇跟着我们驶来为止。”
信号员不停地打着闪照灯,一面低低地嘟囔着:
“用他们的话请他们来!那未免太客气了吧!”
敌艇终于改变了航向,向我们这方面驶来了。
“呵,看见了!好了,现在有办法了。”
我接上了话机:“西多连柯……西多连柯……西多连柯……你的东面有四艘敌人的百吨艇……你的东面有四艘敌人的百吨艇……我正在将它们向东印开去。我正在将它们向东引开去……”
希特勒匪徒们展开了前沿队形;可以看出,他们正在向我们追来。我叫阿赫密托夫上来,并把四艘敌艇的黑影指给他看。
“看见没有?”
“怎么看不见?”
“这是敌人的百吨艇。我现在把它们从西多连柯方面引过来了。我们会不会受申斥,那全靠你们了。全体人员应该迅速地,不可违抗地完成任务。请你把这个意思传达给轮机员们。”
我加快了速度,敌艇开始离得远一些了。
“密尔尼琴柯,停止闪照!”
“是!”
法西斯匪徒也加快了速度,我们企图避开他们,但这已办不到了。显然,这一组快艇是一支伏兵,现在把我们错当是西多连柯的猎艇,正努力想将我们俘虏过去。
开火对希特勒匪徒们是不利的;因为开了火会引起我们巡逻艇只的注意。因此,他们“默默地”追赶我们。
“特列辛斯基!”我叫着艇尾炮炮长。“用无焰弹发射,并轮流使用高爆弹和杀伤弹,对准最左一艇(因为这一艘最为靠近水平线的黑暗部分)——开火!”
机枪的咯咯声跟艇炮的轰隆声混合了起来。法西斯匪徒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开炮回击了。四面都溅起了白色的水花,好像下着巨大的雨点似的。在猎艇的头顶上,弹道线形成了一顶帐篷。
“柯罗洛夫,”我叫着投弹员。“烟幕!快!”
在艇尾,烟幕弹暴风似地发出烟来。白色的烟雾在水面上伸展开来。
“向舷外发出一个烟幕弹!停止射击!停止!”
最后一个弹壳叮当一声地落了下去。
我将传话器的把手从“全速前进”扳到“停车”上。猎艇骤然地减低了速度,艇首低下去了,“白须”和波涛在艇尾后面消失了。
“向舷外再发一个烟幕弹!”
那个烟幕弹冒着烟,摇摇摆摆地、慢慢地向后飞开去了。
“舵向右,正对船舷!加上灭声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