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猎艇 作者:[苏] 伊·切尔尼谢夫-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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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希特勒匪徒慢慢地举起了手。
明亮的太阳光从开着的舱门射进来,在甲板的油毡上形成一个金色的长方形。我的影子挡住了这个三角形的一半。突然,在我背后传来了皮靴的擦地声和格支声。同时,另有一个黑影划过了这个长方形。我本能地向旁跨了一步,将头缩进肩膀里。来袭者没料到我这一跳,失去了平衡。我趁他倒下来的一股势,对着他的下颚用力一击。第二击打在他的太阳穴下,我这个敌手便象一只口袋一样,瘫倒在屋角了。在地板上滚出了一把芬兰匕首。
那无线电员利用这一时机,低下头,握紧拳头,向前扑来。但是,两发接近的直射,将他打翻在甲板上。这是我的拳击实践中的最短的一次战斗!……
还在做中学生的时候,我已参加过“火车头”拳击社,这是由当时著名的拳击家亚柯夫·波里索维奇·勃拉翁主持的。他教会我在百分之一秒的时间中动作,教我出手泼辣和轻快。后来,在海军学校里,我继续练习拳击。在那时候,我们的教练员安德列·安德列维奇·许帕克教了我们猛力而准确的击法。在这一次中,这两位教师的功课对我都有帮助。
我破坏了无线电站,回到猎艇里去。深水炸弹和爆炸弹都已经挂好了。投弹班班长点上了火绳。猎艇赶快从运输舰的船舷驶开去。
阿塞也夫看看表,等待爆炸;他怀疑地望着投弹班长说:“为什么耽搁这么些时候?”
但是,就在这时候发出了一声沉重的轰隆声,正打算解释的投弹员便做了一个手势,表示“来了”。
运输舰慢慢地侧向右舷,水淹没了甲板。淹到甲板舱,再经过一分钟,连船樯和烟囱也全都没入水里了。
我们还没有赶上船队,插入自己在队列里的地位,从南岸就出现敌机了。这批飞机是每六架到十架轰炸机编成一组,波浪式地在飞行着。炮弹和飞机炸弹的爆炸声,大炮轰鸣声,机枪的轧轧声,以及扫雷器中的水雷爆炸声,都在通报着新的紧张时刻的到来。
我们在夜间救起的那些人,听见枪炮声和爆炸声,便开始询问,他们有什么可以帮着做的事情没有。我把这些乘客沿两边船舷分布开来,要他们观察飞机和船队中的运输舰。三个伤了腿的人也都爬到甲板上。这三个人,我派他们注意观察有没有浮雷。有几个健壮的便开始传送弹药。
一个身材不高、皮肤黝黑、长着大胡子的格鲁吉亚人,站在机枪旁边,用短促的点射在打俯冲下来的飞机,一面用格鲁吉亚话和俄罗斯话高声嚷着什么,我好久不能猜出他的话的意义。后来,我明白了:“请稍微再低一点……请稍微再低一点!……”
一个高大结实的、包扎着头的乌克兰人请求到了一架轻机枪。
他把轻机枪架在甲板上,靠近舱口旁边,他半个身子钻在甲板下面的厨房里,这样射击着。他用短促的点射打那些飞得很低的飞机。
轰炸机的浪潮,一批接一批地涌来,每批相隔只有十分钟到十五分钟的时间。在某一次大群“容克八十八型”机来袭时,其中有若干架飞机竟冲到一艘走在船队中部的大运输舰上空。爆炸的巨力将舵也打坏了,船舷上有许多地方都被弹片打穿过。这艘运输舰便从扫雷舰扫过的地带上飘了出去……
“掉头!掉头!唉,见鬼!往哪里去!”指挥桥上有一个人这样喊着。
掌舵班长贝莱伊依照阿塞也夫的命令把航向对着那艘运输舰,他缓慢地从齿缝里吐出了这样一句话:“这是它的最后航程了……”
好像是在回答他的话一样,马上又发出了两声爆炸。运输舰的船尾翘了起来,裸露出来的螺旋浆在空中急速地直转。运输舰是直竖起来了,维持了一秒钟之后,便轰隆一声沉入水里去了。
人、木块、木桶、箱子急速地在一个旋涡里转着,直向中间旋去。
我们的猎艇慢慢地在旋涡边缘上航行。阿塞也夫命令开慢车后退……后来是中等速度……最后是全速。但是猎艇却向旋涡的下陷的中心倾斜着,虽然舵的位置是完全正对着船舷的。
直到阿塞也夫把机械传话器的把手扳到“全速前进”时,猎艇才跳了一下,画了一个半圆形,从旋涡地区冲了出去。
“再转一圈便完了!”贝莱伊说着,擦着他的出了许多汗的、累坏了的手掌。
几艘拖轮和猎艇趁空袭间断的机会在抢救漂浮着的人。
受伤的人很多,医药材料不够。床单和内衣也拿来作包扎用了。现在,我们的医院已把两个在底舱都占据了,还占据了会议室和几个单独的小舱。第一批救上来的妇女,现在已分成几个“班”,担任起护士和看护的职务。伊凡诺夫是她们的共同首长。在第二底舱里,收容的是伤势最重的人,由塔玛拉照管。她虽然腿痛,但仍不停地帮助别人工作。她的温柔的手似乎能够减轻伤处的痛楚,那些人都停止呻吟,比较安静一些了。
在前面那个底舱里,伊凡诺夫布置了一个“包扎室”和“手术室”。新救起来的妇女,我们将她们安置在我们的住舱里和机械员的住舱里。她们默默地躺在毛毯下,瑟瑟地在打抖,虽然在她们身上的毛毯上还加上了我们的军大衣。
历次空袭之间的间歇,都是不长久的。马上又有“容克”机出现了。由于频繁的射击,我们的几尊炮上的油漆全都烧焦,而且起泡了。然而,空袭却越来越险恶、愈来愈无耻。有一架“容克”机,俯冲得比其余的飞机都低。它被马卡连柯的猎艇上的长长一梭子弹打中,不能再从俯冲中爬起来,一头钻入水里去了。
最后,快中午的时候,船队结束了强行通过水雷地区的航程,于是大大地加快了速度。这时,在水平线上出现了哥格兰岛的嶙峋的山峰。
这时候,猎艇已经载运过重,圆窗孔都几乎与水面相齐了。在拐弯的时候,猎艇得困难地、长久地直兜一个大圈子。显然,它已接近危险的边缘了。阿塞也夫不能自如地相机行动,也不能加快到所需要的速度。他决定把所有救上来的人都转送到有医务人员的运输舰上去。
我们驶近了一艘运输舰,将速度调整到与运输舰一样,用绳索使两只船合并前进。转载的时间花得不多,这以后猎艇就轻松得多了。全体人员的衣服也跟着减少了。但是,对于这一点谁也不觉得可惜:因为我们之中每一个人也都可能处在受难者的地位。
突然同时传来了几个人的声音:“潜望镜……右方六十度……距离十二链……”
在平滑的海面上清楚地露出一道由移动着的潜望镜所造成的像帽羽似的白色的碎痕。
警报声惊慌不安地响起来了。机械传话器的箭头跳到“全速前进”上。还没有解去的缆索像线一样地绷断了。深水炸弹一个接一个地向舷外飞出去。我们阻止了敌人潜艇的袭击。
我们又驶回到投弹地点,检听了这一地区。一切都是静悄悄地。潜艇一定伏在海底了。
但是,飞机又出现了,炸弹又落下来了。有一艘运输舰燃烧起来了。它一面冒烟,一面仍向小岛前进。我们无力帮助他们。我们想,但原他们能到达哥格兰岛就好了。
这个愿望实现了。一小时之后,当我们驶向哥格兰岛的航路上时,这艘运输舰已经用船头顶在岛的南端岸上,在卸乘客了。
突然,在哥格兰岛后面的水平线上,有六个迅速在移近的黑点逐渐扩大着。我们作好了应付鱼雷艇袭击的准备,但是,在头一艘运输舰上射出探照灯的光芒,表示这是我方的舰艇。然而,在我们尚未看清船舷上“MO”的标志和熟悉的号码之前,我们是继续“准备”着的。好极了,我们的阵容增强了!但是,在我们还未交换过敬礼的时候,飞机又出现了。
防御力量现在是增强了,希特勒匪徒无法得逞。他们只能对着那些从焚毁的运输舰上掉下来的没有防御力量的平民出气。这些航空员用机枪向那些在黑油中挣扎的无抵抗的平民扫射了一阵。
傍晚时,我们的弹药几乎已经用完,燃料也差不多告謦了。船队的指挥员命令我们把护航工作移交给其余的猎艇,驶到最近的基地上去。我指挥猎艇向拉凡沙里岛驶去,于是我们就与船队分手了。但是,我们还没有走完二里,就有三架“容克八十八”型机从不同方面向我们袭来。艇头炮只能偶然打一打,因为它一共只余下八发炮弹了。水兵长用机枪对着一架向猎艇冲来的“容克”机脑袋打了一短梭子弹。这架飞机的左边一个发动机冒烟了,也已看见了火光,但飞机还继续在迫近。在水面上溅起了机枪扫射的小水花。敌人猛扑下来了。
“舵正右方!”
猎艇急剧侧过来,躲过了仍下来的炸弹。
“舵正左方!”
第二架“容克”机的炸弹又落在艇尾后面。猎艇跳动起来,许多人都跌倒了,还听见打破玻璃的声音。机枪的子弹答答地打在甲板上。燃烧弹的黄色火光烧起来了。水兵们用水兵帽和衣服把火扑灭。
“助理艇长同志,子弹用完了,”焦急的水兵长喊着。
“使用陆战武器,执枪!”
一霎时之间,水兵们全都拿起了步枪。阿塞也夫继续见机行动。
机械传话器的把手擦“全速前进”扳到“全速后退”上。有一架“容克”机向我们俯冲下来。
“对准飞机,速射!”
稀疏的步枪声淹没在发动机的吼声和猎艇向前突进的骚声中。
突然,我的右腕麻木起来,接着步枪就掉落在甲板上。手背上肿起了一大块。我试着动一动手指,整条手臂都觉得疼痛。我看见甲板上的弹片,才知道我已经受了震伤。
我们的中间一部马达已经停车,两侧的马达则由于燃料不足老在“打嚏”。必须重新改变航向,从禁航区的一个角上穿过去才行。我们采用最经济的航程在前进。海岸逐渐近了。最后,绕过一个海角,驶进了海湾。一会儿就是埠头……我们到家了!
全体在上甲板集合的号声传出来了。在我们离岸还差三十公尺的时候,马达就停止不动了。我们不得不用索缆抛上码头,把船拉着靠岸。
跟在我们后面靠岸的,是马卡连柯的猎艇,加夫里柯夫说,在他们那里,这一天的战斗英雄是水兵莱巴克。在夜间,他几次跳入水里,救出一个带着婴孩的女人和四个战士。那几个人是因为水面上有浮雷,猎艇没法驶近援救。
第二天早晨,我们随同船队中最后几艘运输舰到达了喀琅施塔得。
舰队完成了从塔林到喀琅施塔得的最艰苦的一次突围。与沿途困难的情况比较起来,损失是不大的;而列宁格勒前线的军队却得到了几万名受过考验的战士的补充,有许多伤员得到了救护。
第七章 列宁格勒保卫战
希特勒匪徒们已迫近列宁格勒城郊地区,占领了彼得霍夫、斯特列里那和乌里茨克。芬兰军队则在北方海岸线上推进到谢斯特罗列茨克,重新进抵刺多牙湖岸。把德国和芬兰军队隔开来,并经由刺多牙湖把列宁格勒与全国各地联系起来的,只剩下了仅有二十公里到二十五公里宽的一条长长的走廊。敌人猖狂起来,作了几次疯狂的努力,企图用尽全力一鼓攻入市区;但是,敌人已不能再越雷池一步。我军退到列宁格勒城郊就屹立不动了。
喀稂施塔得像是盾牌一样地从海口方面掩护住了列宁城的胸部。海岸炮台在反击战中支持着步兵,开始消灭敌人的炮兵,甚至使敌舰不敢作任何登陆或是突入列宁格勒的打算。于是,又像内战时代一样,海军部队从喀琅施塔得走到陆上前线来了。
在喀琅施塔得背后,屹立着被围的列宁格勒,在前面,在它的西面,有一长串我们的岛屿伸展出去,直到芬兰湾的入口,以英名显赫的汉哥半岛为其终点。这些岛上的为数不多的卫戍部队以及以喀琅施塔得为基地的一些舰艇,给了敌人的交通线以有力的打击。敌人虽已占领了芬兰湾的两岸,但仍还做不成芬兰湾的主人。
秋季中的某一天,我们的猎艇带着另一艘猎艇到喀琅施塔得以北地区进行巡逻。在接近前沿的地带上,作为是这一次巡逻勤务的指挥员的阿塞也夫派了另一艘猎艇的助理艇长上岸去,命令他找到陆军方面的指挥部,商议协同作战的问题,陆上人员说,离吉里阿克不远,就在岸边,有一所红色的木屋,那便是芬兰部队的指挥部,假如我们能够将这个“蜂巢”捣动一下,那也不坏。
阿塞也夫下了决心,要奇袭这个指挥部。他从容不迫地把他的计划说给我们听。
“我们要用前线队形驶近海岸。我这艘猎艇上开了火,就算作战斗信号。到了离岸最近的时候,根据旗帜信号,我们便向右作九十度“急剧”拐弯,但仍旧继续射击。假如遭遇到强大的抵抗,那便主动地施放烟幕,驶离火力区。有问题没有?没有吗?那末请把任务传达给全体人员。”
关于突袭的通知在两艇的人员间引起了热烈的情绪;因为,大家对于塔林以及塔林突围战记忆犹新。
水兵们纷纷谈论着:“我有一个提议,先打一个警告电报去,让他们写好遗嘱。”
马达响了起来,我们直向敌人的海岸驶去。
我注视着拐弯的方位,但这个方位好像故意迟迟地不发生变动似的。最后,从云端里透出了朝羊,照亮了如画的海岸。那幢红房子就在海边。一列青绿色的枞树和松树像一座厚墙似的挤在屋后。
方位仪上的那条线爬到目标上了。
“舵向右!航向向北!”
两艘猎艇成了前线队形,直向小屋驶去。阿塞也夫警惕地等待着敌方的射击。
“离岸多远?”
“十二链,”我一面回答他,一面也在感到奇怪,芬兰人为什么这样满不在乎,任我们袭击。好像这个小小别墅里的一切都在沉睡着似的。
我们驶到离岸很近的地方,连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