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猎艇 作者:[苏] 伊·切尔尼谢夫-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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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三次中,猎艇像蚊子一样纠缠不休地嗡嗡叫着,出现在海岸炮兵阵地的炮口面前。敌人给惹得气急了似的。在这两个炮队之外,又添上了第三个炮队。这个炮队的重炮并不常常发炮,但一发炮弹就可以打沉比我们这艘“小蚊子”大五倍的军舰。好像有一只大蜘蛛从岸上吐出了几十根蛛丝,一定要把这只纠缠不休的蚊子缠住似的。由于水花高溅和炮弹的爆炸,我们周围的海水好像在沸腾一样。但阿塞也夫机灵地应付着,直等我获得了检验方位,并且将第三个炮队的方位也记下来为止。
一切都圆满结束:榴霰弹碎片只打坏了艇尾的舷板,以及我的那顶挂在指挥桥上的挂钩上的钢盔。
我们拍发了无线电报,报告侦查的结果,接着便回到巡逻线上,停车飘浮在水面上。
观察员们手里离不开双筒望远镜,老在守望敌岸、水面和天空;但是,一切都是空无一物,静悄悄的。这时候,又飘起细雨来,使人发生一种凄凉的情绪,同时视野也缩小了,只可望见几十公尺之内的东西。海岸是隐没在灰色的雨幕后面了。
阿塞也夫命令进行水中听音作业,以便观察这地区以外的情况,但就在水中,也是一片沉寂。
……紧接在短促的秋日之后,到来的是漫长的黑夜;在这种秋夜里,冰冷暗黑的海水与同样冰冷暗黑的天空交溶成一片。
第二个昼夜的天气与第一个昼夜一样,第三个昼夜又与第二个昼夜一样。这样,我们虽然位处在离任何一边限制我们航行地区的海岸只有几分钟行程的地点,但是,我们竟不能在这一小块水面上测定自己的位置。这是可恼而又可笑的……到了第四昼夜,细雨才停住了。我们这才作了测算。猎艇正好位处在海湾的中流。
雨住后一小时,天空上传来了马达的吼声,接着出现了我们的轰炸机群。这批飞机分成若干组向芬军所占的海岸飞去。突然,飞机改变了航行方向,直向有炮队曾向我们发炮的那个海角飞去。一会儿,我们的飞机已飞在敌人的头顶上了……再过一秒钟,我们看见高高向上飞起的泥土所构成的喷泉和爆发的黄色的火光,接着就传来了一连串低沉的爆炸声。
第八章 朋友们的战绩
我们从巡逻回来之后,在基地上听到了一些新闻,我们的联队中编入了几艘新的猎艇。波柯夫被任命为其中一艘猎艇的艇长。索柯夫洛夫被调去充任扫雷舰的舰长了。接替他的人是阿塞也夫。
“那末我的猎艇呢?”阿塞也夫问道。
“您的猎艇,由切尔尼谢夫……”
我要坦白说,在职务上得到提升的愉快的心情,马上被再度出航执行巡逻任务的命令罩上了一层暗影。在我前面的是令人困倦的、无声无色的、夜以继日地在水面上漂浮的生活。我心里不高兴地想:“有的人运气真好,波柯夫刚刚任命为艇长,就去带领潜艇出航了。”
海湾的两岸已出现了薄薄的冰片。清早的寒气在飞翔中将水花变成刺在皮肤上很疼痛的坚硬的细针。每天早晨,我们都是秘密地盖着冰层回到基地来的。这一层白色的亮晶晶的冰甲掩覆了猎艇的船舷、甲板和甲板舱。我们的小型钢炮和机枪,已发胖起来,变得像是威风凛凛的炮塔了。无线电天线看来像是由大大小小冰柱所构成的花冠。混身包在栓木和皮外套中的前方暸望员,身上满布着籁籁作响的冰甲,常常被冻牢在甲板上和栏杆的绳索上,而不能自由转动。载着这样的暸望员的猎艇就像童话中的冻住小熊的冰山。
这真是一种糟糕不堪的特殊的情调!!这种情调中包含着在列宁格勒到喀琅施塔得的航路上“守夜”的艰苦生活。水兵们在接了班二十分钟以后,身上便没有一根线是干的了。下班之后,人人都得走上同一条路,那便是走进“生活服务部”去,这就是说,上轮机室去;在那里,混身湿透、打着寒颤的疲乏不堪的人,可以在开动着的火热的马达旁稍稍烤一烤干,休息一会。
薄薄的木头舷板不能把暖气保存在低舱中。在底舱中所造成的条件是凝聚着大量的水蒸汽。保存在底舱里的全部衣服以及床上用品,全都被潮气浸湿了。有时侯会从甲板上落修骤雨,于是铺上便成了水塘,在这种时候,各种设备和武器便需要多加注意和细心照护。然而,全体人员仍旧没有抱怨过工作的辛苦和生活的不便。因为,在我们背后屹立着处在紧紧包围中的列宁格勒,列宁格勒居民的生活是艰难困苦。
希特勒匪徒们因为要报复在前线上的失利,每夜都在列宁格勒城里扔下数十顿的强烈的爆炸弹和燃烧弹,还用大炮猛轰着。这里,已没有前方后方的区别:城中每一个居民都是战士,都是这个城市的保卫者,每一个战士也都觉得他是列宁格勒人。
这时候,波罗的海舰队的军舰在执行撤退汉哥半岛上的卫戍部队的任务。按照最高总司令部的决定,汉哥半岛上的英勇战士,将充当列宁格勒的保卫者。
舰队又须在各种极困难条件下强行驶过敌方布雷区,在芬兰炮兵阵地旁边通过,还得击退德国鱼雷艇的袭击。护送它们的,每一次都是不大的、但是能吃苦的“海上猎艇”。十一月初,我们的固定搭配者,马卡连柯的那艘猎艇,随同舰队出发上汉哥半岛去了。加夫里柯夫一直还在那艘猎艇上服务。
到达汉哥半岛之后,艇员们为了躲避炮击,躲在一个岩岛后面。在这里可以休息,可以作返航的准备。
十一月七日那天,全体人员集合在甲板舱里收听斯大林的讲话。莫斯科转播着领袖在莫斯科苏维埃庆祝大会上所作的报告的录音。芬兰各无线电站在空中满布了尖叫声和猪叫声,企图扰乱各国人民所爱戴的领袖的宁静而镇定的声音。这样便不得不使用逻辑将那些在不可思议的尖叫声中听不清楚的字句填补起来。
斯大林的思想是清楚明白的,语言是明确的:
“……希特勒寇军屠杀和蹂躏我国和平居民,甚至不放过妇女、儿童和老人。……”
“……我们的陆海军战士,捍卫祖国的荣誉和自由,奋勇击退兽性敌人的攻击,作出英勇无畏的模范,而使敌人血流成河。……”
“说到我们了,”一个年青的信号员高兴地说,“说到海军了……”
“你别作声!”猎艇的党小组长打断了他的话。“说到了海军,这就是说他相信咱们……他知道,苏维埃海军是不会骗人的。”
“那末就应该证实一下,”马卡连柯的语声传了开来。“我们的责任是非常重大的!”
接着,又听见领袖的声音了。
“……可是敌人并不因遭受损失而止步,他一点也不珍惜自己兵士的鲜血,竟派遣一批批的生力军来代替已被击溃的部队,并倾其全力以图在冬季到来之前夺取列宁格勒和莫斯科,因为他知道冬季对于他是不会有任何好处的。……”
“敌人永远也看不见莫斯科和列宁格勒的,就像他看不见自己的耳朵一样。”
“这话一点也不错!”
“瞧,我们马上就要把汉哥半岛的部队送到列宁格勒了,那时候,法西斯强盗只有死路一条了!”
“……德国侵略者想对苏联各族人民进行歼灭战。好吧,既然德国人想来进行歼灭战,那他们定会遭受到这样的歼灭战的。今后我们的任务,苏联各民族的任务,我们军队和我们舰队战士、指挥官和政治工作人员的任务,就是把那些以侵略者的资格侵入到我们祖国领土上来的一切德国人,歼灭到一个不留。对德国侵略者决不留情!”
“对呀!”几个人异口同声喊起来。
甲板舱里的鼓掌声和欢呼声与会议室里的鼓掌声和欢呼声打成一片。
芬兰各电台疯狂地扰乱着。这是一种可怜的企图。全体苏联人民,我们之中每一个人都反复地说着的话,难道是“无线电的猪叫声”能够压倒的吗!
报告的结束使兴奋的人的脸上红光四射,使人们的眼睛发亮,使人们的心脏更快地跳动起来。
“……为完全粉碎德寇而战!……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人们互相握手,互相拥抱。从前存在人们心中的一切东西,有时是不完全明白、不完全确定的东西,如今变得完全明确了。
舰队在斯大林同志的历史性报告的鼓舞之下,从汉哥半岛返航。马卡连柯的猎艇负责向跟随在它后面航行的舰艇警告浮雷的出现。水兵们都意识到责任的重大,坚持站在冰冷的水花的喷发溅之中,注视着黑夜。大家都知道,如果有一艘军舰沉没,那便是使列宁格勒前线上减少了好几百个有经验的、经过锻炼的战士。
当我想到一贯爱好自己工作的加夫里柯夫时,我想象他半夜三更怎样站在甲板舱里在航行日记的新的一页上书写着。
“芬兰湾,十一月八日,星期五。”
“时间:零时零分。我们编在航队里从汉哥半岛驶回列宁格勒。我们在队列中所处的位置是在航队头一舰前面二链。我们已越过尤沙里岛的子午线了……”
以后,他跨过甲板舱的恒木,冲着猛烈的风,爬上舰桥,为的是按时去接替艇长。
带有闲味的水花热辣辣地打在脸上。一个人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来。
“水雷!艇头正前方!”
“舵向右正对船舷!信号员,通知各舰:‘航路正中有水雷!’”
发出命令的同时,加夫里柯夫将机械传话器的把手扳到“全速后退”,并召唤艇长上来。
马达轧轧响着,猎艇缓慢地向后退去。艇头左方约三十公尺的样子,有一个黑色的球状的东西在波浪上滚动着。在后面,则有一艘驱逐舰直向猎艇驶来。
“‘航路正中有水雷’的信号已传达完毕,”信号员报告着。
“怎么一回事?”在暗中氜来了从甲板舱里跳出来的马卡连柯的声音。
“就在航路上发现了水雷。”加夫里柯夫向他报告道。
“真糟糕,我一点也没有看见,”马卡连柯骂了一句,当即命令道:“传达到后面去:‘航路正中有水雷!’”
“已经传达给驱逐舰了。”加夫里克夫回答说。
“好家伙!现在得随时报告情况了,不然的话,我在黑暗里是应付不了的。”马卡连柯接着说。他努力仔细地向夜雾中探视着。
“真有!”
加夫里柯夫将视线从驱逐舰的黑影上移到那个在浪头上翻滚着的黑圆球上,驱逐舰的轮廓是逐渐在增大着,每一秒钟都长出一些来。驱逐舰没法象猎艇那样迅速地制止住运动的惰性向右躲去。驱逐舰与水雷的距离是愈来愈近了。加夫里柯夫向驱逐舰和水雷又望了一眼之后,他明白这艘驱逐舰快要触雷沉没了。在回航中,驱逐舰的尾部正好会撞在水雷上。
“艇长同志,驱逐舰没法躲过水雷了!……”
“向前冲!”
……
不远的爆炸震撼了驱逐舰的舰身。水花和飞沫大量地溅在站在甲板上的兵士和水兵的身上。战士们都默默地摘下了钢盔。
马卡连柯的猎艇有一部分人员这样英雄殉职,深深地感动了我们。特别痛苦的是听到朋友的死耗。有好几个年头我们和加夫里柯夫过着共同的生活。真不愿意相信,这个急性子的、热情的伏洛佳已经不在人世了。
加夫里柯夫的死使我感到,我们“四君子”中的其余二个人——伐尼亚·波柯夫和米沙·阿莫辛,对我是更为可贵了。那时我应该移转到列宁格勒去作冬休,但是波柯夫不在基地上。他还在担任保护潜艇的勤务。直到我要出发的那天,他才回来;于是我知道了下面这一个故事。
在船队签名走的是两艘扫海舰,接着是两艘潜艇,航队两旁是几艘海上猎艇。波柯夫的猎艇位处在左方,比第一艘潜艇稍往前一点。在猎艇上有小队长波恰诺夫和政治委员斯吉邦·斯吉邦诺维奇·柯切杨。
夜间,不大的、可是沉重而且寒冷的海浪,有节奏地拍打在船舷上。投弹班长听见艇首左方有柴油马达的声音,于是就报告了波柯夫。
是!”波柯夫说了之后便把钢盔除下,以便听得更清楚些。从西南方真的有柴油机的轧轧声传来。
波恰诺夫向船队作了警告,并命令迎着那声音驶去。他发现了敌人之后,便要用战斗缠住敌人,好让潜艇安然地在水底下驶开。
“波柯夫中尉!”柯切杨镇定地说。“潜艇是必须驶出去击毁德国人的交通线的,请您记住这一点。”
政委这是在对艇长说话,但是,全体人员全明白,他是要全体人员都记住这一责任重大的任务。
“艇首正前,有黑影五个!”信号员叫喊着。
波恰诺夫和波柯夫几乎与信号员同时看见了那几艘法西斯匪徒的小艇的拉长了的黑影。这几艘小艇是一艘接一艘地向护航队横切过来。
“按照罗盘,向右真四十五度!”波柯夫发出了命令,他改变了航行方向,准备战斗。
“左舷四十五度,对准敌艇……射击!”
大炮吼叫了。火光把所有站在甲板上的人的眼睛都照花了。发过炮之后,夜显得更为黑暗。投弹班长用机枪打出了两梭长长的子弹。艇尾炮也发了炮,接着又是艇头炮发炮,猎艇上的炮的吼声和机枪的有节拍的格格声汇合成为一阵紧密的轰鸣声。战斗地区被炮弹弹道和密集的机关枪弹照射得通明。从猎艇上望出去,可以辩别出几艘敌舰的高大的白色舰身。从敌舰上抛出了鲜红的弹道线,与我们这艘猎艇的白色弹道线相交织。波柯夫遵照波恰诺夫的计划,直对着敌方为首的一艇横切过去。它们二者之间的距离,最后缩短到只有一链了,于是,大炮便用直接瞄准射击了。
艇头炮的炮长已倒在甲板上了,瞄准员用手护住血污的脸,靠在甲板舱上。水兵长洛巴诺夫奔到炮座跟前,接着又有一批炮弹没头没脑地落在敌方的头一艘的小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