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慰安妇屈辱史的见证-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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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内心也生出过这样的感慨;这说明我对叶奕雄真挺在乎;他是我生活中的唯一异性;我们的关系已经保持几年了;几年的交往都是一个频率;激情的频率;彼此不厌倦的频率;我们之间就像用了保鲜膜;每次相见都是嫩嫩的;鲜鲜的;即便彼此相处几日;每日与每日的感觉也都不一样。我们之间的这种关系;是婚姻状态中的男女所无法相比的;也是粘来腻去的恋人们难以想象的;然而我们就是处在一个情感的高度;一个常人难以相信的高度。
当然,我跟叶奕雄相处融洽的最重要原因;是彼此能说得来;比如他喜欢古典韵味;而我恰恰在穿上旗袍的时候具有三十年代影星的气质;再比如我喜欢玉器;而他对玉器有一种天然的慧眼;尤其偏爱黄羊玉;他说黄羊玉是玉中之王;矿藏几乎绝迹;极有收藏价值。在他的鼓动下;我真买了一大块黄羊玉;我等着它的资源枯竭时;能卖个不菲的好价。
前方出现了红灯;我的车不得不停了下来;差不多要停一分钟的时间;这座城市以人为本;红绿灯过多;以致开起车来;感觉路上到处是障碍;千米之内准有红灯拦截;畅行无阻也就成了废话。在车停下来的时间里;我的脑子可以想一些私事;我又想到了叶奕雄;我想今晚我要见的这个李曼姝还是不要让叶奕雄知道;那座八角楼毕竟使叶奕雄动过心思;他是个想什么就做什么的人;不喜欢在自己行进的道路上出现任何的障碍。正想着;手机响了;我看了下号码;忍不住笑了起来;人真是不经念叨;想他他就来电话了。我刚要回话;绿灯亮了;我立刻关了手机;开车前进;否则稍一疏忽;又要被红灯拦住了;被红灯拦住不怕;怕的是后边的司机不停地按喇叭;甚至伸出头来骂我;时间就是金钱;这话对司机来说就是人生的座右铭。
我开车的时候;一般不打电话;我的车技本来就不佳;打电话会影响我开车技术的发挥;这是风采与风险同在的事情;我可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和别人的生命开玩笑。
到了幕府宾馆门口;我将车停好;然后打开手机;我想我要给叶奕雄回个电话;跟他解释我刚刚没回电话的原因。手机响了以后;就传来叶奕雄急切的问询: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我笑了一下说:我开车在外边;正准备穿越绿灯的时候;手机响了;你喜欢让我拿生命开玩笑吗?
叶奕雄说:你不是上夜班吗?怎么白天也开起车来了?
我说我在外边采访;早餐还没吃完就跑出来了;主编特别吩咐明天稿子要见报。
叶奕雄沉默了一会儿说:中午有时间吗?
什么事?我反问。
我的大学同学赵宗平访美回来了;中午我想为他接个风;你陪一下好吗?他可是我用得着的哥们;目前在市城建局当局长;像这样的人物;用不了多久准能干到副市长的位置……
叶奕雄可能怕我不去;在电话里解释个没完;他的解释让我感觉我的莅临十分要紧。可我不能保证我能准时赴约;今天我的任务是找到李曼姝;如果我能找到她;并且能进行成功的采访;我对这座城市的文物保护很可能会作出贡献;对这座城市的历史也会挥上真实的一笔;这座城市历经风雨;有多少冤魂掩埋地下;又有多少屈辱令人发指;这是一座充满了血腥的历史名城;而慰安馆这一耻辱的见证至今未引起有关方面足够的重视。
喂;你怎么不说话?叶奕雄在那边吼了起来。
我急忙说:你跟我提过多少次你的这个同学了,我也很想见见他,但我很难确定能不能赴约;你知道采访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如果我采访完了;中午就不扫你的兴;如果采访正在进行中;就不好赴约了;采访是要一气呵成的;否则文气就断了。我强调说。
什么文气不文气的;中午我等你啊;就这样说定了。
未等我回答;叶奕雄就把电话挂了;他就是这样;偶尔会显得霸气;万分霸气。不过我已经习惯他的霸气了。世上普通男人是用政文来吸引女人的,可叶奕雄却用页边的空白来吸引女人,这是一种能把女人的心玩转的故弄玄虚的技巧。对我这个主体意识很强烈的女性来说;男人的霸气会增加我的雌性激素;使我不致于出现男性化倾向。
我暗笑了一下;将手机放进包里;然后就走进了幕府宾馆。
知道了李曼姝的房间号码;我径自往她的房间打电话;打了半天却没人接;刚才明明说好了我来这里;是李曼姝故意不见我吗?
我只好到服务台找小姐;出示了我的记者证件;让她将李曼姝的房间打开。
服务小姐看了我一眼说:星级宾馆是不可以随便打扰客人的;这是规定。
我又简单说了一下见李曼姝的重要性;小姐见我神情急切;便拿起电话请示经理;不一会儿服务小姐提了一串钥匙上楼了。
我跟在服务小姐的身后;李曼姝住在二楼;她房间的左侧就有一个敞开式楼梯;红地毯一直铺到底;显出宾馆的豪华。在203房间的门口;服务小姐轻轻叩门;里边没有人应;服务小姐便用钥匙开门;门开以后;房间里并没有李曼姝;李曼姝出去了;悄悄出去了。
我在李曼姝的房间站了一会儿;尽管十分失望;但还是感受到了一个异国女人的气息。写字台上放了一条项链;项链的挂坠上镶嵌着一个圆形的饰物;里面是一张全家福;中间的那个老女人就是我今天在八角楼前看到的那个老女人;她的头型和服饰一模一样。不错,就是她!我快速奔出房间,又快速下楼;走出幕府宾馆;直觉告诉我李曼姝在有意回避我;不;不只是回避我;她是有意回避媒体;那么她身上一定有什么隐情;否则她去八角楼干吗?她只身一人千里迢迢回国又干吗?根据她的年龄判断;她很可能与当年的慰安妇有关。那么;李曼姝现在去了哪里呢?
当我将车子发动起来的时候;内心突然有了一种打算;我要开车上路;慢慢在路上寻找李曼姝;也许她去散步了;也许她去会亲戚;只要她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我就会把她找到。
我的车徐徐在路上行走;几乎跟路上行人的速度一样慢;我特别留意那些老女人;我想李曼姝一定在她们中间;如果她曾经在这座城市挣扎过;现在她会重温这座城市。我一路盯看行人;眼睛都快看酸了;这时我发现车又开回了我生活的小区;八角楼近在眼前;我忽发奇想;李曼姝会不会又到八角楼来呢?当年周边的环境毕竟在今天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对她来说八角楼的真实首先应该是周边环境的真实。
要过铁道了;我加快了车速;快速驰过铁道;这条铁轨已成了城中的怪物;早听说要把它清除到另外的地方;可说了多少年;它仍然在这里岿然不动;据说我们小区的房价如果不是靠近这条铁轨;早就奔万了;这条铁轨已经有了数十年的历史;更换它需要大笔的资金投入;目前政府很可能还没有精力顾上它。这片居住区的居民只好忍受火车的咆哮;权当它是铿锵的音乐。
我正出神;手机响了;我将车停在路边;看了一下手机号码;是幕府宾馆的服务小姐;她告诉我李曼姝已经回到房间了。
简直在跟我捉迷藏;我掉转车头赶往幕府宾馆的方向;我的车速很快;生怕李曼姝在这个期间再离开宾馆;我暗自发笑;刚才开车出来寻找李曼姝原本就是一个错误;我应该在宾馆里等她;只有宾馆里的李曼姝才是真实的李曼姝。
十分钟后;我的车又停在了幕府宾馆门口;如此快的速度;连我自己都意想不到。
我站在203门口;轻舒了一口气;而后有节奏地叩门。
B
李曼姝怔怔地看着门口站着的中年女人;她并不认识她;她找自己干什么?李曼姝打量了她一会儿;好像没有让她进房间的意思;这使郭婧颇为尴尬。不过;在郭婧看到李曼姝的第一眼;她就确认了这是自己要找的人;刚刚围着八角楼转悠的正是她,她身上的那件黑色的金丝绒旗袍尚未脱掉。于是;郭婧微笑着说:我找李曼姝。
李曼姝显然听明白了这三个字;但她在回答对方的时候却用了韩语。
郭婧一脸茫然;她不懂韩语。这就意味着她们之间无法进行交流;郭婧想自己真是太疏忽了;打听到她是韩国人就应该找个翻译。
李曼姝大概意识到自己过于冷淡了;她稍稍往房间里退了一步;像是要让面前这个陌生的女人进来;但又缺少让她进来的诚意;在这座城市她没有什么亲戚;她凭什么认识自己呢?
郭婧从包里掏出了记者证;纯蓝色的封皮;烫着银色的字迹;这证件在李曼姝的眼前一晃;她就什么都明白了;不过;她的心情更加紧张起来;记者来找她干什么?莫非知道了她的身世?
李曼姝想起自己刚刚去过八角楼;不仅是八角楼;她方才还去看了八角楼附近的那条铁路;那两道铁轨还在;有一列火车呼啸而过;她重温了当年对火车的记忆。那么这个持证的女记者显然知道了自己的行踪;否则她怎么可能找到幕府宾馆呢?李曼姝这样一想;心情越发慌乱了;如果按她的逻辑推断;她一踏上中国的领土;就被有关部门注意上了;他们知道她的历史;她从前在这座城市的一切;在八角楼的一切;然后他们派了记者跟踪她;这证明她具有史料价值。
李曼姝回国的目的;的确想到八角楼指认什么;作为风烛残年的她;能把当年自己经历的屈辱昭示后人;也算是正视人生的一种勇气;可当她回到自己的故土;看到那座八角楼时;她对自己屈辱的历史忽然想缄口不语了,说那些陈年旧事有什么意义呢?如今的故土到处欣欣向荣;人们沉浸在繁荣昌盛的生活状态中;她在这个时候去揭历史的疮疤;只会给她的行程带来暗影;毕竟是慰安妇;让残暴的日本侵略军发泄血淋淋欲望的肉身;每一个细胞都是不光彩的。因此;多年来她从未参与过韩国慰安妇对日本的索赔抗议活动;这次回故土是受了丈夫临终前的鼓动;然而睹物思情;她的倾诉勇气又消失了。那么眼前这个陌生的女记者;一定是知道了她的什么,否则怎么可能找上门来呢?她决定只说韩语,算作搪塞她的一个办法。
郭婧将自己来的目的用手比划了半天;李曼姝仍是低着头;郭婧知道对一个不懂中文的韩国老人来说;她所有的讲述都是哑语。郭婧就给宾馆总台打电话;想雇请韩语翻译。
这时;一个年轻的小姐姗姗走来;她轻快的脚步声好像给了李曼姝一种新的希望;小姐刚在门口喊了一声:李曼姝女士!
李曼姝就急不可耐地迎了出来;脱口而出道:黄导;今天行程怎么安排?
黄小姐无疑是导游;她递给李曼姝一顶遮阳帽说:我们跟一个大的旅行团走;他们一会儿来接我们。
郭婧在一边看呆了;这个叫李曼姝的韩国老太会说中文;这就意味着她在中国生活过;也许就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那么她当年是怎么漂零到韩国的呢?她与八角楼是什么关系呢?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她为什么要到八角楼去转悠呢?郭婧感觉李曼姝很可能就是八角楼里的慰安妇;可能因为面子;她不想承认自己曾经倍受屈辱的历史。那么她用韩语跟她讲话,证明了她内心的有所掩饰和对媒体的封闭,郭婧后悔不该急着把记者证亮出来,事实证明记者证并不是通行证,她有点操之过急了。
李曼姝跟黄导寒暄过后就回到房间里收拾东西;她始终背对着郭婧,这显然是对郭婧下逐客令。郭婧只好将导游黄小姐喊到了屋外;在远离房间的走廊;郭婧出示了记者证;又把自己想采访李曼姝的意图讲了;黄小姐吃惊地睁着一双大眼睛说:这未免太荒唐了吧;人家怎么可能是慰安妇呢?我一点也没看出来嘛。
郭婧将食指按在嘴上嘘了一声,示意黄小姐小声点,以免李曼姝听见。
黄小姐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
郭婧又往走廊的尽头走了几步,黄小姐也跟着走了几步,感觉离李曼姝的房间比较远了,郭婧仍是放低声音对黄小姐解释说:我看到李曼姝到八角楼去了,在那里转了很长时间,一个韩国老人,刚来本市就去看八角楼,想必那里有很多隐情。你知道八角楼吗?
黄小姐摇头说:听说过这个地方,但没有去过。看看郭记者,又说:李曼姝去八角楼观望一下就被怀疑是当年的慰安妇,这未免太主观了吧,人家说不定也是一种好奇心呢。
郭婧执意说:很少有人知道八角楼的历史,本城的人不会对这座破旧的楼房发生什么兴趣,国外的游客只会去那些有名的风景区,如果李曼姝跟八角楼没有任何牵扯,她到那里干什么?何况如今八角楼周围早就是一片新开发的居民区了,李曼姝不是去走亲访友,便很值得怀疑她去看八角楼的目的。
黄小姐想想说:李曼姝的祖上会不会是八角楼的主人?她去寻觅祖宗的遗迹?
郭婧立刻说:不可能,本城有关方面早就对八角楼的历史考证过了,它是清末民初一位军阀的私人官邸,因军阀与另一军阀有私仇,后被另一军阀满门抄斩,家人亲戚不剩一个,一直被世人视为凶宅封锁多年,直到侵华日军进驻本城,才将这老宅打开做了慰安馆。这是侵略者的一处物证场所,本来城建规划时要把它拆了,后来本城的文化界人士强烈反对,总算暂时保存了下来,但如果没有具体的人证,这种保存就会是短暂的。李曼姝当年倘若跟慰安馆有不解之缘,并且肯指认的话,她就是最好的人证,有了人证,八角楼就极具文物价值了。见黄小姐沉默不语,郭婧又说:当年日寇在我们这座城市屠杀了数十万人,仅慰安馆就有四十多处。这段耻辱的历史必须让后人铭记。
黄小姐见面前的女记者如此认真,忽然感到自己的责任重大起来,便说:我会尽力吧,但我不知道该怎样观察李曼姝并引导她说出真相?
郭婧想想说:你不要故意去观察一个人,那就成了克格勃了,你只要留心她的一些细节就行了,如果她当年确曾遭受过日军的蹂躏,她会对类似于八角楼那样的场所特别敏感。
黄小姐意会地点点头。
郭婧将自己的名片递给她说:随时跟我保持联系吧。如果此事真如我猜想的那样,也算是我们对本城历史的一份贡献。
李曼姝好像一直在门口偷听她们的谈话,黄小姐回来后,她显得心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