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十二辑)-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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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靓女特多,还有又高又胖的外国男人女人。我们一进去就必须不停地跳蹦,否
则酒店里的小姐就会过来问我们要不要台要不要饮料。跳得越晚越刺激,快收场的
时候就会有穿得很性感的小姐在人堆里挤来挤去,她们带电的眼睛常把我们麻得晕
头转向。
凌晨两三点钟从舞厅出来,那时候马路上行驶的大部分是出租车。一个又一个
小姐跟着一个又一个男人上了车,我们一路蹦跳着走回宿舍去。
冲过凉躺在床上的时候才觉得累,脑海里舞厅的节奏声仍没有褪去,心里想的
是跟各种各样的女人呼风唤雨时的种种美妙。
日子过起来快我的钱也用得快,我像个讨奶吃的孩子般不断地找老乡借钱,好
不容易才捱到发工资的日子。5 月份我上了8 天班才领了几十块钱。领到工资我就
提出辞职,老板娘答复我要一个月后才能离厂。
辞职以后工作更没干劲。一次东莞一家厂商送了几十万片计算器线路板来厂,
我叫几个女孩子去检验。她们检验后告诉我没有一片是好的,我不肯相信,拿到工
程部去测试,没有一片是坏的。坏的是我们的测试架。为了慎重起见,我去找老板
娘,老板娘说:“你测了是坏的就写坏的,工程部测的不算。”我照她的话写了报
告,把那一批货全部退了回去。
隔了几天那批货又被送了过来。这次老板娘亲自验货,我借故离开了。送货的
自己测试了一次,全部是坏的,又把货拉了回去。老板娘告诉我:“这批货他们已
过了我货期,再送来我们就不收货了。”
第二天对方老板带了几个人送货过来,我奉命行事。那老板指着我的鼻子骂:
“你要是不会测试可以打电话叫我们派人来,要是不想干就早点滚开!”我直说不
是我的意思,他气势汹汹地去找老板娘算帐。
老板娘非常心黑。她欠了人家几万块钱货款三四年了还没还,又想了这个办法
造成对方“违约”,企图昧掉那笔款子。她知道那天那老板会来自己早躲了起来。
那老板没找到老板娘又回来找我,临走的时候在我脸上恶狠狠地吐了口浓痰,我冲
上去跟他拼命,他的随从把我架住了。
很快就到了离职期。老乡们都要我做好拿不到工资的准备。他们告诉我,我的
前任辞职三个月了还没拿到钱。我说拿不到钱我就去劳动局告它。
“告状?告状有屁用!你以为《劳动法》真是那么回事?我们哪个月加班没超
过14个钟?我们又有几个月拿到深圳市最低工资标准的工资?”
我说:“还不是你们不去告它!”
张道花“嘿嘿”冷笑了一声:“这里哪间酒店没有鸡婆?政府是不准嫖的呀,
可公安为什么不去抓她们?不仅不抓,有的公安自己也嫖也养情妇呢!”
我说:“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公安。厂里不发我工资我一定要去告它!”嘴
里这么说,心里却非常惶恐。
出乎意料我很顺利就领到工资,差几天两个月才领了1100多块钱。老实说我不
敢奢望它太多,但它跟我计算出的数目还是差了一大截。我本不想领,想到人家辞
工几个月还没领到钱我又觉得自己有点狂妄自大。难道人家不会告状吗?
还掉所有的帐后身上又只有500 多块钱。做了两个多月工挣了500 多块钱和一
身排骨。我瘦了许多。
下午我搬到朋友在黄贝岭的租房里去准备在那里住几天。那里到人才大市场较
近。
星期五下午找工回来我去理发。快理完了理发师傅问我:“你什么时候长了个
汗斑?”我不知汗斑为何物,照照镜子才知道是左耳上前方的一块指印大的白斑。
我去凤凰医院买药搽,医生说:“这不是斑,是白癜风,激光治疗一次400 块,否
则会越来越大。”
我吓了一跳。想都没想就到深圳西站买了从深圳西到衡阳的火车票。
8 月6 日下午1 点多我乘火车离开了罗湖,离开了深圳。
火车到达衡阳站的时候已是午夜时分。我饥肠辘辘,一下火车就走到一间日夜
营业的小饭馆里准备吃个快餐。老板十分热情地为我倒茶、递烟。
等了半晌,饭还没上来。我催老板,老板说很快就来。
耐着性子继续等。店里就我一个客人,老板也在那里看电视。我又催,他又叫
我等,人却坐在那里看电视。我以为厨房里有人在忙,走进去一看里面鬼都没有一
个。我说我不吃了。
老板说:“不吃可以,我不强迫你。留下茶钱烟钱你就走。”
我不肯给,我们争吵的当儿,楼上打牌的几个年轻人一齐冲了下来,我乖乖地
给了20块钱。
我从衡阳上汽车往邵阳。车到邵阳车站的时候天还未亮,我要赶到南门口去,
我的父母在那里做菜生意。
我搭上一辆摩托车,摩托车在黑暗里拐来拐去,拐到一棵大树下几个“便衣”
拦住我们。领头的拿了个手电在我脸上照了照问道:“刚从深圳回来的吧?”
我说:“我刚从韶关收容所放出来。”
他又问:“身份证呢?”我说还在韶关收容所。
他说:“没身份证罚款500 块,跟我们上派出所吧!”
我说我身上就40块钱,还要给摩托车10块。他们不信,一开始就摸我老二(在
此告诫打工朋友们:那种能带钱的内裤实在不安全,防扒却招劫),然后要我脱掉
鞋子(放在鞋里也不安全),再搜我口袋,什么也没搜到。摩托车司机悄悄对我说
:“有没有钱?有的话拿100 块打发他们算了!”
我说我真的没钱。摩托车司机非常替我着急,好像抓他而不是抓我一样,他千
方百计跟“便衣”讲好话。
“便衣”终于开了恩:“交30块钱来,便宜你他妈的!”
交了钱摩托车又载着我走了。一路上他不断吹嘘自己的本事。我说:“你跟他
们很熟吧?”他说不熟不熟。到了邵水桥上我叫他停车,我想撒泡尿。
他把车停下来,我撒了泡尿,舒展了一下筋骨,说:“多亏你帮助,否则我包
里几万块钱全给他们抢了。”
他说:“那你怎么不交几百块给他们?害我欠了个人情。我送你回去交吧,免
得他们以后找我们的麻烦。”
我没吱声,走到他身后我用右手把他的脖子掐住。我感觉到他真的很轻,我把
他“提”到路旁,说:“信不信我把你掉进邵水河?现在我不怕你了。”怕掐死他,
又松了手让他透口气,谁知他死狗不怕热烫,嘴硬地说:“有种你跟我回去,看我
搞不搞死你!刚才真不该叫他们几个放了你。”
我说我没种你有种敢送我去南门口。手又用上了力,那人又矮又瘦,根本没法
反抗。
过了一会他装死,我赶忙放了他,一放开他就用手抓喉咙。大概有点痒呢,我
见他没死,又想打他。他这次老实了:“退你30块钱可以了吧,打死我你也没什么
好处。”
我收了他的钱,跨上摩托车对他说:“过一个小时后到南门口来骑车,丢了我
不负责。”一加油门就走了。
到了南门口我小跑着走到父母的租房里去,他们早已到市场卖菜去了。我过了
好久才从打人的快感中恢复过来,入夏以来的种种不快顷刻荡然无存。
母亲回来的时候我在睡觉。她见到我感到很惊喜:“怎么回得这么巧,今天你
三妹20岁生日呃!”那天立秋。我三妹叫张立秋。
家庭隐私
韩进
一
结婚后的第二天,卢发现小客厅的酒柜里多了一样东西:一块雨花石。酒柜是
玻璃的,对这块雨花石的反光没有一点阻隔。因为这块雨花石的晶莹剔透,光滑与
流畅的那种感觉使卢的眼睛为之一亮。
妻子姜敏注意到了丈夫在欣赏中透出的疑问表情,便走近前来问:喜欢吗?
卢马上用一只手臂揽住妻子纤细柔软的腰部说:我喜欢你。只要是你喜欢的,
我就喜欢。
姜敏说:真的?不一定吧?
卢望着妻子清秀的瓜子脸,那神情像是在欣赏一幅画。妻子实在是很美丽的。
双眼皮,大眼睛,鼻梁挺拔,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面色如玉。有着模特一般的身
材,一米七的个头,这样的新娘上哪儿去找呢?可是卢找到了。他感到幸福,所以
他说的是真话。
姜敏问:你知道这块石头的来历吗?
卢的注意力仍然停留在对妻子的欣赏上。那双又深又黑的眼睛实在是太有神采
了。它那灵动鲜活的闪光,把整个一张脸都照得异常的生动。再加上那一头厚实又
松爽有点自然弯曲的短发,实在是让卢的心儿都醉意盈然啦,这时姜敏不论说什么
他都会喜欢听的。
卢说:姜敏,我愿洗耳恭听。
我怕你听了以后要后悔,姜敏说:所以还是不说的好。
姜敏这样一说,倒激发起卢的极大兴趣了。他紧紧捏着妻两个浑圆的肩膀,摇
晃着说:讲吧,别卖关子了。
我说的是这块雨花石原来是一个人。姜敏开始说。
人?卢果然有点惊慌和意外:什么人?
你看,你那个样子,眼神都有点不对了。我看我还是不讲吧。姜敏嘟着嘴说:
虽然已经到21世纪了,可是奥赛罗还没有绝迹呀!
别说得那么玄乎。没听说吗?宰相肚里能行船,可惜有宰相时没军舰。卢拍着
胸脯说。
别吹,我要真的讲了,你未必承受得了。姜敏说。
那好吧,你就憋在肚子里,咱俩婚前有过协议,男女双方要尊重对方的隐私权。
你还记得呀,我那是说着玩的。不过看你这个样子,不像那种心胸狭窄的人。
那我就坦白交待吧。
二
那时候,姜敏在军区的一个招待所当餐厅服务员。军区篮球代表队是他们的主
要食客。有一天开饭的时间已经过了。姜敏擦完了最后一张桌子,刚把餐厅的正门
关上,偏偏就有一个人来敲门。姜敏心里老大的不愿意。开门后,见是一个老高的
大个子站在自己的面前。
姜敏指指墙上的电表:你自己看。全是残羹剩菜了。愿意吃就自己盛点,随便
管够,吃坏了肚子别怨我。我是豆腐干炒韭菜,有言(盐)在先。以后吃饭少迟到。
那位篮球队员本是军区代表的主力大壮,餐厅服务员没有不认得他的。可是姜
敏却装作不认识,故意板着面孔。这使大壮感到惊奇。他从一米九的高度望着她一
米七高度的脸,笑了笑,声如洪钟般地说:小姜,你不认识我呀?
姜敏摇头:不认得。你以为你是谁呀,我非认得你?
我是大名鼎鼎的大壮,没听说?大壮用更加惊异的目光望着她。
别废话。大壮。你耽搁了我去学计算机你知道不?姜敏把一只碗递给大壮,目
光停留在他的右手上:哎呀,你……你的手上怎么净是血呀?还不快去洗洗?
大壮洗完了手,吃完了饭。说声谢谢,就走了。
姜敏锁上餐厅的门,赶紧去计算机学习班。等她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可是
家里没人,一问邻居大嫂才知道,是爸爸出了车祸。姜敏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
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医院,发现妈妈和妹妹都在这里。爸爸躺在床上打吊针,一只
手臂用白纱布包扎着。妈妈告诉她,出车祸的时候,是一位大高个子救了爸爸,听
说还是军区的一个篮球运动员。爸爸说:小敏呀,多亏了那个大个子。没他我就完
了。我带着一块玻璃把他的手都划破了。那个开车的司机跑得无影无踪。这人跟人
就是不一样啊!你给我打听打听,他穿着一条军裤,八成是你们那里的人……
第二天,姜敏当着大家的面问:大壮,救我爸爸的人是不是你?接着她又把昨
天爸爸讲过的事当着大家讲述了一遍。
大壮不置可否地笑一笑说:不值一提的事儿。整个餐厅的人都回过头来,大壮
就在这一瞬间成了英雄人物。从此以后,姜敏可就有了偏心眼儿。只要是大壮坐在
哪桌,那桌就成了姜敏服务的重点。伙食本来就不错,姜敏总是变着法儿给大壮这
一桌外加点什么花样。大家都心照不宣,知道这个高挑个儿的女子是冲着谁来的。
大壮倒也有一种装傻的本领,好像完全蒙在鼓里似的。
姜敏对大壮真是打心眼里喜欢起来。只要是重点比赛,有大壮上场,姜敏就会
用巧妙的办法请个假,成为大壮的一名忠实观众。可是有一样,两人从来没碰上一
个单独在一起的机会,更谈不到推心置腹地谈一谈了。但是,机会总是为那些有准
备的人而存在的,机会终于来了。
那一天,忽然传来一个消息,说大壮在激烈的比赛中猛然绊了一跤,腿部骨折
了。伤势重不重,究竟是哪条腿都说不清,因为比赛场地在南方那座产雨花石的城
市。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姜敏手里端着的菜盘突然落地。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
般不住地往下掉。那是从她的又黑又深的眼睛里流出来的。
她的这种异乎寻常的表现,使在场的人在惊讶之余似乎又意识到了一点什么:
这不是一种爱的自然流露吗?当然,喜欢大壮的人很多,包括女孩子们。但是,像
她这样出格的却是唯一的一个。大壮骨折当然是一种不幸,但这在运动员中也算不
上过分令人意外的事情。可是姜敏的表现是太沉不住气了。她面色过分苍白,晚饭
也没有吃。等听到医护人员要乘飞机去接大壮的时候,她已经出现在所长的面前了。
所长是一个稍上了点岁数的人,对姜敏的一举一动不仅看在眼里,而且也能表示理
解。由于他的出面,姜敏破例随着医疗小组到了南京。
大壮对于姜敏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感到非常的意外。当然,她也有一些堂而
皇之的理由:是领导叫她来护理他的。在飞机上,当医生和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