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威-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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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夜来照赖药儿的指示,居然勉强把局面扳了过来,战成平手。
唐果虽伤重乏力,不能动武,但他何等机伶,潜过去要替赖药儿解开穴道禁制,却听谷秀夫狂笑道:“我封的穴道,不到时候,谁也解不了!
唐果因跟从赖药儿已久,多少懂得一些医理,对人体血气流注亦有心得,谷秀夫的点穴法虽然指法诡妙,劲力深沉,禁制繁复,却并非无可解,只是唐果全身乏力,又怎有法子破去这特异的封宫闭血手法?
唐果一连试了几次,反而震动了伤口,很感痛楚,气喘琳淋。
赖药儿低声喝道:“你快带着小牛,走!”话刚说完,忽然没了声息,原来谷秀夫边打边走,早已逼近赖药儿,抽罅发出指风,封了赖药儿的“哑穴”。
这一来,连赖药儿也无法说话。
嫣夜来心里一急,怀剑竟被指风射落。
唐果偷偷地把怀剑拿在乎中,想过去助嫣夜来,甫站起来,伤处剧痛,同时发作顿时又全身乏力,重又坐倒于地。
第34章 杀人者
唐果眼见情形大是不利,却又无法可施,李布衣。赖药儿两人眼神充满焦切、关注,但又连话都不能说,连徒呼奈何也没有办法,外面格斗风声仍紧,呼喝之声下绝于耳,飞鸟的厉啸之声更是惶急。
唐果忽然灵机一动。
他匍伏过去,自赖药儿衣襟之内,掏出一物,然后,他跌跌撞撞的走向床边。
李布衣、赖药儿眼中充满狐疑之色。
但这狐疑之色很快又变成了惊惧与担忧。
因为局面已完全无可挽救。
谷秀夫明明已取得优势,但他却突然射出两缕指风,攻向在一旁无邪的闵小牛。
嫣夜来在震动中掠扑,抱住阂小牛,闵小牛中了一指,她也中了一指,闵小牛嘴角渗出了血丝,闭上了莹活的眸子。嫣夜来流下泪便咽得连些声也无法发出。
谷秀夫已点了她的“哑穴”。
谷秀夫对这全面控制的场面显得非常满意:“我说过,要跟你好。只好先除掉碍手碍眼的。其他的人,都是哑巴活王八,看着倒无妨!走着便向嫣夜来走了过去。
突听一人压低声音地道:“快接着,别让那煞星夺了!
要是有人叫谷秀夫现在“停下来”。“住手”或者其他责斥喝令的话,谷秀夫只有两种方式去回应,一是根本不理不睬,径自作他那禽兽行径;二是回头反手,杀了说话的人。
可是这一句话,显然不是对谷秀夫说的,甚至是不愿谷秀夫听到的。
谷秀夫还是听到了。
他霍然回身,就见到一个小孩。
尽管这小孩装出一副视死如归,很勇敢的大人样子,但神情间还是流露出稚气与纯真。
这小孩果然不是对他说话,而是看着屋顶:一一难道屋顶上有人?
谷秀夫心里立刻提高了警惕,很容易便发现那小孩右手放在背后,像在极力藏匿着一样东西。
谷秀夫的眼睛像有根无形的线,迅速地把上下的眼度一眯,眯成一条线,又迅疾地回复原状,这表情让人感觉他是一只老狐狸。他最希望人家以为他是一只老狐狸,最好像小龟子一样的怕他。“拿出来!
唐果似大大吃了一惊,向上急叫:“快收好!手中事物,往屋顶一抛,无奈出于无力,“卜”地一声,那事物落在蚊帐上。弹了一弹掉在床上。
那事物是一个小锦盒。
锦盒落在棉被上,盒盖震脱,一物掉了出来,清芬扑鼻,乍闻舒泰已极,再嗅如饮醇臼,谷秀夫眼睛像被点着了的蜡烛亮了一亮,失声道:“龙睛沙参?!”
“龙睛沙参”是武林中人视为至宝,药中之圣,谷秀夫见识广博,一眼就认了出来。
当下他一个飞掠,落在床上,只求先夺“龙睛沙参”再说。
只见唐果仰百叫道:“快、快出手,别给人夺去——”
谷秀夫知道屋顶上来了敌人,暗运指力,五指凝力待发;左足刚落床上,右脚即先踩住“龙睛沙参”,免得被人抢去。
就在这时,谷秀夫只觉脚心一阵刺痛。
谷秀夫此惊非同小可,猛一提足,鲜血喷溅在棉被上,形成一个怵目惊心渐散染的血花,他一面仍在戒备屋顶上的突击,一面瞥见棉被里沙参旁露出一截剑尖,心中大乱之际,忽然左脚一空,整个人翻倒下去。
谷秀夫的右足,是踏在剑上。
那剑自然是嫣夜来的怀剑。
嫣夜来的怀剑,摆置在棉被里,剑尖朝上。就等谷秀夫这一踏,都是店果的设计,他同时旋开了床上的机括。
床板一翻,谷秀夫立时就摔了进去。
这床下暗格原是谷秀夫等人用来暗袭嫣夜来等而布置的。
谷秀夫一掉了进去,只觉眼前一黑,立即就要运功破板冲出。
唐果知道这是自己和大家的生死存亡之际。当下不顾一切,挣上床去,只见隔板一动,他尖叫一声。伏身上去,一剑扎了下去。
这一剑刺了下去,隔板内一声闷哼,登时静止。
唐果拔出了剑,“嗤”地自剑孔中,激溅出一股血泉,溅洒在唐果的脸上。
唐果整个人惊得愣住了,紧紧地抓紧剑柄,全身发着抖,这处境,谁也无法帮他,谁也帮他不了,就像他一个人在深山里骑了一头老虎,他不杀它,它就要杀他。
而他从来没有杀过人。
他在萝丝富贵山庄射伤“白衣巡使”展抄及年不饶的“透明暗器”,当然也是无毒的,他所开的方子,不过是故意把年不饶好好的整治一下。
就在这时,他按住的床板义隆然挣动起来,仿佛有喘息着的千年僵尸就要破土面出!
唐果大叫。他一面大叫着。一面用小剑狠狠刺下去,刺下去。拨起来,又刺下去,再拔起来,如此一连五、六下,他自己的伤口曳迸裂了,气力也耗尽了,才住了手,床板也不动了,他伏在床板上喘息。
这时,床板上有七、八个小窟窿,每个窟窿都泅涓倘若血。
唐果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气力,用眼睛贴近一个剑孔去,想看看谷秀夫死了没有?
淬然间,床板砰地四分五裂,唐果像给食人花吞食了似的掉落了下去。
他一落下,就给人箍住。
那人全身喷溅着湿漉漉、腥腻腻的液体,箍住了他,不住地喘气,像在池塘里一尾垂死的鳄鱼。
外面的烛光透进来一点微茫,谷秀夫全身都是血,其中有一剑。在他双眼之间,开了一个洞,使得他的眼睛无法睁开来。
所以,他虽然抓住了唐果,却没有扣住他的穴道。
唐果被这炼狱血囚一般的景象吓得大叫着、死力挣动着,可谷秀夫牢牢抓住他,像要生生把他捏死。
唐果与谷秀夫几乎是面对面、身贴身的纠缠在一起,唐果被这眼前的景象吓得魂不附体,他百忙中用了擒拿手。点穴法、拳脚交加,但因全乏气力,完全不能生效,相反谷秀夫五指已握住他的咽喉,使他一口气喘不过来。
唐果再也不理那么多,一剑又一剑刺去,刺入谷秀夫身体里。
他被刺两三剑,谷秀夫发出野兽濒死前的厉哼,五指几乎嵌入唐果的颈肌里。
刺得四、五剑之后,谷秀大的手指才松脱了,唐果刺到第六。七剑,才能挣脱谷秀夫的掌握,“碰”地头上顶着碎板,连跌带爬的滚了出去,回到了床上,也不知谷秀夫死了没有。
他刚爬回床上;已变成了一个血人似的,手里明晃晃的紧执一把血剑,重复地叫:“我杀了人,我杀了人……”
不料床底下巍颤颤地伸出了一只血手,抓住他的脚,硬把他拖回暗格里去!
唐果尖叫.抓住蚊帐,蚊帐塌落下来,罩在床上,唐果的身子仍往暗格里拉去。
唐果极力用手抓住床沿,“剥”地一声,床沿木板扯裂,唐果猛往后臼,掀起染得一朵朵大红花似的棉被,直落了下去。
唐果往下直跌,压在谷秀夫的身上。
他吓得什么都不知道的,这时棉被盖在暗格之上,使得漆黑一片,一点烛光也透不进来,唐果只觉得自己压在一个人身上,这个人,不管是不是该死的,但是昏定是已经中了十多剑,活不了的了。
唐果哭着。叫着,他不屈死,只有杀人,他双手紧握剑柄,一剑又一剑的猛刺下去,在黝黑里只听到利刃戳割肉体之声。
在外面的赖药儿、李布衣、嫣夜来全不能动,他们刚才看见唐果变成了个血人儿.爬了出来,以为他已必死,后又见他被拖人暗格,随即蚊帐、棉被粑一切都罩住了,什么都着不见了。
只见棉被一起一伏,不久,棉被上的血迹像浸了水的棉花,愈渐散扩,慢慢地,连覆罩其上的蚊帐也染红了,使得密格花纹的蚊帐,每一小格里都网住了一方鲜血。
过了一阵子。连外面的格斗、呼喝声也静下来了。
床上一切,全都静止,只有血腥在扩散。
又过了一会,棉被挪挪地移动。
只见棉被凸出一个头颅的形状,渐渐支撑了起来,显出上身的形状,然后棉被从里中掀开,现出了棉被里的人。
李布衣等这才舒了一口气。
挣扎起来的是唐果,双手沾满鲜血,犹紧执短剑,喃喃地道:“我杀死你,我杀死你……”好像已丧失了意识。
更可怕的是,他身上粘了好一些人的碎肌、残骨、以及汤肚内脏,粘在他身上,唐果恐惧已极,但又挥不去、抹不掉,他也不敢去碰触。
过了半晌,他才突然弃剑,号啕大哭起来,李布衣等听着,反而放心,只听他抽抽噎噎地道:“我杀了人。我杀了人了……”
武林好汉、江湖豪侠杀人如砍瓜切菜,视为等闲事,唐果本性良善,人虽机伶,喜促狭人,但自幼受不杀生只救命的神医赖药儿耳儒目染,自然也向善发展,今日却因特殊环境之下,求保卫自己和亲友性命而把一个人杀了又杀,开始是怕杀他不死对方杀了自己,后来是怕杀他不死留着残喘更痛苦,他从来没有杀过人,也不知道如何杀人,只知道赖药儿怎样把垂死的人一个一个地救活过来的赏心悦事。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他第一次尝到杀人的滋味。
这也是他最后一次杀人。
杀人的滋味竟如此可怕一一一真不明白在世间还有些人尽是杀人,而且以杀人为乐,被杀者的滋味他始此真切地领略到,可是杀人者的滋昧又好受么?
一一一人,为什么要杀人呢?
唐果不明白。一头牛不会为了活着而去杀别一头牛,一只老虎也下会以杀另一只老虎为乐。这次杀人,使他下定决心.这一生里永不再杀人!
唐果越想越恨。也越想越伤心,他真恨不得砍掉自己一双杀人的手,他一面想一面哭,直至“砰”地一声,有人破窗闯了进来。
破窗闯入的人是谁,比什么都重要,如果闯入的人是“勾漏三鬼”.那未唐果再机智,也抵挡不住,房内诸人的命运可以说是任听摆布了。
众人都希望进来的不是“勾漏三鬼”——但以敌优己劣的情况来看。进来的不可能会是飞鸟和傅晚飞。
飞鸟和傅晚飞不可能胜。
傅晚飞把胖鬼引了出去,“勾漏三鬼”一向“三人同心,三心一体”的,于是瘦鬼和矮鬼,把飞鸟硬生生重迫了出去。
在月下的飞鸟力敌瘦、矮二鬼,虽落下风,但也一时取之不下,只是那边的傅晚飞苦战胖鬼,已经险象环生了。
傅晚飞开始是用“沉鱼刀法”以抗。
胖鬼在七招之内击飞了他手中的刀。
傅晚飞只好用“游鱼拳法”力战。
这次辟鬼只用五招,就把他一脚喘飞。
傅晚飞仆倒在地,半晌爬不起来,胖鬼似根本没把他瞧在眼里,不想杀他,而赶去与瘦鬼、矮鬼,合击飞鸟。
这一来,飞鸟可就修了。
他刚招架住胖鬼的长量,就要闪躲瘦鬼的中义,刚避过瘦鬼的中受,就碰上矮鬼的短受,好不容易硬接了矮鬼的短丑,胖鬼的长量又已攻到。
这三人的攻势好似是一口风车轮。飞鸟就像缚在上面。转呀转的转个没完。
飞鸟急得头壳上铺了层油似的发光,怒吼不已。
胖鬼道:“大和尚,你要是服了,趴在地上叫三声服了,就放你一条生路!”
瘦鬼道:“还要叫三声:爹爹。
矮鬼接道:“再叫三声,爷爷。
忽听有人千咳一声:“晤,乖孙子。”
矮鬼几乎跳了起来,看是那个浓眉大眼的青年;怒骂道:“谁叫你来着?!”
傅晚飞嘻嘻一笑:“他叫。用手一指瘦鬼。
瘦鬼给他一指,莫名其妙,道:“没有哇。
傅晚飞又向矮鬼指了一指。道:“他骂你爹爹。”
瘦鬼向矮鬼怒问:“你骂我爹爹作甚?”
矮鬼道:“没有啊,我爹爹就是你爹爹,我骂你爹爹作甚。”
傅晚飞道:“是他骂你们的爹爹。他这次指的是胖鬼。
瘦鬼、矮鬼对望一眼,一齐道:“我们爹爹也就是他爹爹,他骂我们爹爹作甚?”
傅晚飞忍笑道:“你们既是同一父所生,为何姓氏却全不相同?”
瘦鬼大刺刺道:“爹爹同了,娘可不同。
矮鬼道:“我们可是跟娘亲姓氏的。
傅晚飞跟瘦鬼和矮鬼几句对话,全无章法,引得瘦、矮二鬼回答,这二鬼一回答,自然分神,几乎停下手来,胖鬼又给飞鸟双斧逼得说不出话来,急得什么似的。
原来这三鬼武功虽然相当不错,但生性奇特,胸无城府,当日闯入天祥,便因三人务必要轮流着说话,傅晚飞出语把他们说话的次序全都打破,搞得他们头昏脑涨,棵羽而归。
现下三鬼只瘦、矮二鬼讲话,胖鬼又半句话都说不出,在他而言,艰辛至极,武功出手也大打折扣,急得直瞪眼。
瘦鬼道:“老人好像不对劲。
矮鬼道:“我们去助他去。
三人再度联手合击,局面又登时扳了过来,不料一人窜入,提刀对着瘦鬼就砍。
瘦鬼忙举量架住,反攻一招,傅晚飞让飞鸟替他挡过一量,又挥刀所向胖鬼。
胖鬼连忙招架,一面道:“不是轮到我,到他、到他……”他指的是矮鬼。
矮鬼见没有出手的机会,短量猛攻飞鸟,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