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无垠 上:白驹-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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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暗器打中,伤口一般都很小,绝不会流太多血,这么说——方才的血不是他的?
然而他宁愿他流些血,也不愿他中了丧门钉上的毒。
甄十一看了吴玠一眼,道:“这样说的话,也并非没有可能,不过三更半夜的,我实也没看清,他走开的时候看起来并无不妥。”
吴玠道:“他之所以不再乘胜追击,难道不可能是因为中了暗器上的毒,一运气毒发更快,只好作势放你一马,赶紧离开?”
甄十一不作声。
易辰霜道:“甄先生,钉上的毒除了你之外,还有别的人能解么?”
甄十一道:“没有。此毒乃家师独门秘制,家师去世后这天下便只有我一人知道解药的配制方法。此毒自中毒至毒发需七天,这七天中生活起居与常人无异,只是不能再动武,也绝不能运气逼毒,一旦逼毒便立即毒发,绝无回天之术。”
他说的轻松,然而每说一句七夜的心便往下沉一点。
“这么说——”易辰霜道,“这七天,甄先生可要万分小心了。”
甄十一看他一眼,“易城主的意思是——”
易辰霜道:“既没有别人能解,又不能自行逼毒,那么他们自然只有来找甄先生了。”
一边的柳若水道:“只要他们一出现,我们便又多了一次反击的机会。”
吴玠道:“因此,我才说,我们的收获,绝比我们想的要大得多。”
翌日。
日上三竿。
易辰霜的房门却还紧闭着。
门口一个白衣男子,摇着一柄白扇,旁边立了一个紫衣少年。
白衣男子道:“咦,真是奇怪,向来勤勉自律的易城主,今日怎地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没起身?”
紫衣少年道:“不可能啊,方才还听下人们说易城主起身用过早点。难道现下是在午睡?”
白衣男子道:“午睡岂非还嫌太早?”
紫衣少年道:“那我便不清楚了。”
白衣男子道:“你不清楚,我却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紫衣少年道:“哦?那么你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白衣男子道:“我知道他昨晚痛痛快快地打了一架,回来又扎扎实实的睡了一觉,早上又用过一顿丰盛无比的早点,此时简直浑身精力无处发泄啊。”
他边说边笑了起来,那紫衣少年心领神会,故意大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话音刚落,便听“砰”的一声,重物投掷到门上的声音,接着,便听闷闷的一声:“进来!”
柳若水促狭道:“玠儿也在,没关系么?”
里面的声音道:“少废话!”
柳若水和吴玠进得门去,便看到易辰霜侧着身子躺在床榻上,一手撑着头,衣襟有些开。
柳若水道:“哟,你这是唱的哪出,贵妃醉酒?”吴玠在一边吃吃地笑。
易辰霜白他一眼。他怎么会交上这种朋友?他索性坐起身来,将被子一股脑堆到身后那人身上,将他包得严严实实好似一个大粽子。
“什么事?”他没好气。
柳若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来问问你住不住的惯。”
易辰霜道:“你在门外废话了一大堆就是为了这个?”
柳若水道:“对啊,怎么说我也是半个东道主,客人是不是满意对我可是要紧的很。”
他振振有辞,理直气壮,一边的吴玠简直快笑弯腰,不仅吴玠,被窝里的七夜也不禁笑出声来。
易辰霜腹背受敌,只有干瞪眼。
柳若水自袖内掏出几张纸,递给易辰霜,道:“行了,别看我了,看这个吧。”
易辰霜看了他一眼,缓缓接过。
六张纸,六幅像.
其中三张是昨夜他们看着孙猴儿画的,还有三张则是之前那张血肖像上的三人,经过孙猴儿之手,比之廖殊的原画,明显工整了许多。
“这六张像已对外公布了。”柳若水道。
易辰霜点头。柳若水的手脚一向很快。
“昨夜有件事我还没提。”柳若水道,神色忽地正经。
易辰霜看他一眼,道:“你是说,为什么这么巧那李雀和李十会跑到杭州黑市卖身,而又正好被你的卫队长看见了。”
柳若水笑了一下,道:“人说‘情人总是新的好,朋友却是老的好’,此言甚是。”
他们明明都已意识到这个问题,然而柳若水不提,易辰霜也便不提,显然是易辰霜明白,昨晚座中的所有人中,除了他和吴玠,柳若水不免都还有些提防。
易辰霜是他的至交,吴玠跟他有共同的利益,唯有这两人可以放心地说话。
这世上,即便是同他在一起最久的情人,对他的想法的了解,都比不上不常见面的易辰霜。
柳若水道:“四月二十五,他们在杭州黑市遇上了我的卫队长,受他之邀,进入了我的卫队。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是我的护卫队,只因此次杭州之行,无论做什么事都是顶着菡萏山庄的名头。问题就在于此——你认为这伙人,为什么突然会对菡萏山庄感兴趣?”
吴玠道:“他们此次的目标的确是碧玉麒麟兽,混入山庄当然就是为了找这东西。”
易辰霜道:“但是碧玉麒麟兽的消息是在水华会前十天也就是五月十七才对外发布的。”
柳若水道:“因此五月十七之前他们绝不应该对菡萏山庄有什么兴趣。”
吴玠道:“这说明什么?”
易辰霜道:“说明他们根本早在四月二十五之前就已得到消息,正在想尽一切办法进入菡萏山庄,谁知这时你的卫队长正好送上门去。”
柳若水不作声。
他们过于把目光放在五月十七碧玉麒麟兽的消息对外放出之后的事,竟没想到早在那之前,风声早已走漏。
然而在那之前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柳若水,易辰霜和吴玠三人。
易辰霜道:“当然不可能是我们三人中的一个。”
柳若水不必说,易辰霜也绝不可能,吴玠这样做的话无疑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柳若水道:“自然不可能,因为我们都知道那碧玉麒麟兽根本是假的。”
吴玠道:“因此,把消息漏出去的人,第一,知道此次水华会上会出现碧玉麒麟兽,第二,他并不知道这是假消息。”
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又是谁呢?
柳若水叹口气,道:“辰霜,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不过现在看来,这真是个致命的错误。”
易辰霜道:“什么?”
柳若水道:“在五月十七之前,知道此次水华会上会出现碧玉麒麟兽的——已不止我们三人。”
紫藤风铃 2007…09…27 16:49
第三十七章
“什么?”易辰霜皱眉。
柳若水自袖中拿出一份请柬,递给易辰霜,道:“你看这个。”
易辰霜接过,翻看了一下,“是水华会的请柬。”
柳若水道:“没错。同你收到的一样。”他说着,又自袖中掏出另一样东西,道:“不过,我寄给你的密函中,少了这样东西。”
这样东西是一份红底烫金字的清单。
清单上罗列了此次菡萏山庄水华会上所有的展品。
第六行,“碧玉麒麟兽”几个大字赫然跃入眼帘!
易辰霜皱眉。
“这清单——”他疑道。
柳若水道:“请柬是四月十七开始发出的,水华会的惯例,寄出的请柬总要附上当年会上展品的清单。”
易辰霜道:“为何我没有收到。”
柳若水道:“因为你不需要。”
这清单本就是糊弄人的,他当然没必要糊弄易辰霜。
柳若水道:“同你一样,其他的请柬也是以密函的方式发出的,是由我的信使以菡萏山庄的名义送到与会的各大门派、世家的掌门和家主手中,单人被邀的也确认收函者是他们本人。”
所谓密函的形式,不仅是以极密的方式发出,且可以过目的只有收函者,过目以后即刻毁去,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看到。
易辰霜道:“也就是说,能看到这份清单的,只有各大掌门,家主以及那些单人被邀者。”
柳若水道:“不错。”
吴玠道:“五岳的五位掌门,点苍,青城,崆峒三位掌门,南宫世家、落婺山庄、蔚府、无意堡、金风堂、皇甫世家六位家主,单人的阮疏烟,慧净师太,仇方竹,林斜阳,甄十一,总共一十九人。”
柳若水道:“菡萏山庄水华会,向来是江湖名人关起门来自己热闹,那些江湖名人也因为自持身份,认为对外宣扬炫耀是很不入流的事,因此在主办方对外公布展品之前,他们绝不会自己将清单外泄,谁若是做了这种事,日后免不得会被看轻,久而久之,渐渐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易辰霜道:“也就是说,从头到尾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这十九人而已。因为为了确保绝不会从自己这里被传出去,他们甚至不会告诉身边哪怕最亲近的人。”
柳若水道:“事实上原本也没有告诉的必要,这清单只是让他们对会上的展品有个底,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本就不值一提。”
吴玠道:“何况若是借由身边的其他人无意识地传出去,那么这消息早就传的天下皆知了。”
柳若水道:“而现在提前知晓的只有那伙人。”
易辰霜道:“也就是说,在这十九人中,有一个人,有意识的将这消息只透露给了那伙人。”
“理由?”
“理由当然是——他同这伙人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或者——他本身就是这团伙的一份子!”
气氛忽地凝重。
三人面面相觑。
这十九人,俱都是当今江湖声名显赫的人物,尤其是那些大派世家的掌门、家主,这件事,万一弄错绝不是好玩的!
半晌,柳若水道:“事实上,这范围——还可以缩小些。”
两人看他。柳若水道:“我方才已让人去查过了,邀请函虽是同时发出的,却因为地域关系,收到的次序各不相同。请柬从四月十七开始发出,四月二十五之前已经收到的是华山,泰山,恒山,嵩山,青城派五位掌门,蔚府家主蔚中云,皇甫世家家主皇甫雨楼,单人的仇方竹,林斜阳以及甄十一。”
吴玠看他一眼,“十个人。”
走漏消息的人就在这十人中!
或者说,同那伙人有关系的人,就在这十人中!
三人心中俱都一惊。
半晌,易辰霜道:“这样说来,你无意中留下的漏洞,非但没有坏事,反而帮了大忙。”
柳若水苦笑。
吴玠道:“不过,以对方的周全思虑,应当在这之前就已料到,这件事一出,我们立刻就会排摸到这十个人——他们会这么轻易让我们抓住尾巴么?”
柳若水道:“难不成又是转移视线的陷阱。”
易辰霜道:“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不过如果不是这十人的话,也十有八九是他们身边比较亲近的人。”
吴玠道:“现在看来,这个反而更有可能。所谓‘亲近’——究竟怎样才算是比较亲近的人?岂非根本难以界定?——这样一来我们根本很难锁定对象,对方也早就料到这点才如此肆无忌惮,未做任何掩饰。”
易辰霜道:“不做掩饰,也有可能是早就决定这件事后就将那人灭口。”
柳若水道:“但若他们现在就动手,岂非明明白白告诉我们——那个人就是走漏消息的人?”
易辰霜道:“如果那个人对他们还有用,他们当然不会现在就动手,不过如果我们继续追查下去,在我们接近答案之前,他们一定会将那颗棋子抛弃。”
柳若水看他一眼,突然笑道:“这样说来,这个人的性命岂非正掌握在我们手中。”
易辰霜道:“这样说也不为过。”他想了想又道:“之前我说的那户人家,你掌握底细了么?”
柳若水道:“根本没有什么底细可查。”
“为什么?”易辰霜疑道。柳若水道:“那根本是一间空屋。”
空屋?那么那个人又为什么会突然掉下去,又究竟掉到哪里去了呢?这岂非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一条线索又断了。
“这么说我们现下手中的大筹码岂非就是甄十一?”吴玠道。
柳若水道:“我的人手现下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他附近,林斜阳和仇方竹也在暗中注意着他。那伙人一旦出现索取解药,即是我们出手之时。”
易辰霜略作思索,道:“这么说甄十一的嫌疑应当已经不大了?”
吴玠道:“却也不能排除故意做戏摆脱嫌疑的可能。”
易辰霜撇撇嘴,不置可否。
五月的风轻纱般拂过他的脸,穿过他单薄的衣衫,轻抚他的身体,他将整个身子贴在那人背上,脸埋进他的颈窝。
清风,新荷,秀水,雅阁。
江南的五月。
七夜回头看了看半眯着眼似乎已昏昏欲睡的易辰霜,摸了摸他环在他腰间的手,道:“要歇息的话不如回房。”
易辰霜摇摇头,依旧闭着眼,没有作声。
“肚子饿么?”七夜道。
易辰霜摇头。
“口渴么?”七夜又道。
易辰霜没有睁眼,却不禁笑出声来,他当他自己是什么?奶妈?他用脸蹭了蹭他的背,道:“我已经可以想得出,你是怎么‘爱护’你弟弟的了。”
这回换成七夜不作声。
易辰霜突然道:“你说——他们会来找甄十一要解药么?”现下该知道的他都已知道,易辰霜便也不再避讳,索性问起他的想法来。
七夜心突地一跳,想不到易辰霜会毫无预兆地突然问起这个,犹豫半晌,道:“会……吧。”
易辰霜道:“如果他们根本不在乎中毒的那人的性命,我们手中的筹码岂非立刻变得一文不值。”
七夜没有作声。
若是普通的弟子,他们当然会毫不犹豫地抛弃,然而明贤院弟子是花大力气栽培出来的一支奇兵,那个人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