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无垠 上:白驹-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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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普通的弟子,他们当然会毫不犹豫地抛弃,然而明贤院弟子是花大力气栽培出来的一支奇兵,那个人绝不可能轻易放弃。
何况这样的险,对他们而言,大概根本只是游戏而已。
七天。今天是第一天,还有六天。
两人默默坐着,没再说话。
不多时,对面的回廊里突然走过几个人,七夜抬头,那几人也正往这边的亭子里看,七夜忽然意识到自己和易辰霜这副模样实在古怪,不禁尴尬,一回头,却看到易辰霜重又将脸埋回他颈窝里,只露出一双眼,淡淡瞥了那几人一眼。
两女一男。男的约摸二十来岁,着一袭深紫滚金边雁纹衫,金边短靴,腰间佩一柄三尺长剑,剑鞘刻满精细的螭龙纹,剑穗子上挂一粒鹌鹑蛋大的玛瑙珠子,发黑如墨,梳理得纹丝不乱,眉如剑,眼如星,挺鼻,薄唇,翩然洒脱,当真是翩翩公子一名。
再看那两个女子,左边那位年纪看起来比那紫衣青年要小些,着一袭鹅黄如意云纹衫,大圆眼,挺秀的鼻,红唇小巧,肤白如玉,无论谁见了都要多看两眼,却板着个脸,皱着眉,一脸不悦。
走在他们后面的是一个小个子姑娘,年纪看起来最小,一身淡蓝地深蓝竹纹衫,肤色苍白,淡眉淡眼,神情木然,同前面两位一比实在有些太过平平无奇。
三人看到亭中两人,也只淡淡瞥了他们一眼,并未流露出任何惊诧的表情,径直走过去了。
待他们走过,七夜道:“那是哪家的公子,当真风流的很,你看他的衣着气质,他的剑,实不负‘翩翩公子’这四个字。”
易辰霜撇嘴,嗤笑一声。
七夜却又道:“哪像有些人,自称翩翩公子,却天天弄得像只灰毛老鼠。”
易辰霜终于忍不住,轻哼道:“那么大一粒玛瑙珠子挂在外面招摇过市,到现在还未被‘一阵清风’的徒子徒孙们看上,我也真佩服他。”
七夜莫名其妙:“‘一阵清风’是什么?”
易辰霜道:“街上扒钱袋的贼祖宗,他若要偷你的东西,你只觉身边吹过一阵清风,身上就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
“你从哪里听来的!”七夜简直啼笑皆非。
走到无人处,南宫萍才开口道:“看来他竟似根本没认出你。”
南宫蝶不作声。
南宫萍又道:“还是说他根本懒得理你。”
南宫蝶依旧不作声。
南宫萍道:“看到他抱着的那个人了么?听说那些有钱的世家子弟都爱养男宠,我今天才知道果然不假。你说呢,五妹?”
南宫蝶抬起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然冷笑一声,道:“哼!”便径自走开了。
南宫萍本想借此好好奚落她一番,哪知她根本不上当,也完全不把他这个三哥放在眼里,不禁觉得大失脸面,回头对那淡眉淡眼的蓝衣小姑娘愤愤道:“灵儿,你看看她,那是什么态度!”
南宫灵眼皮也没抬,道:“这样说起来,你自己岂非也是有钱的世家子弟?”
她说着,也不再理睬他,径自离开了。
紫藤风铃 2007…09…27 16:59
第三十八章
那三人刚走没多久,易辰霜就看到不远处一团火红的云朝这里飘过来。火红的云?他不禁揉了揉眼睛,待那云朵飘近,他方才看清那根本是一个着火红衣裳的人。
火红的——丹霞?!
易辰霜长呼一口气,为何她总是出现的如此莫名其妙?
“辰霜哥哥!小叶!”她兴奋得大叫。
易辰霜赶紧将头埋进七夜颈中,这回连眼睛也不露出来了。
“丹霞。”七夜笑着唤她。
“小叶。”丹霞跑到亭内,看到两人贴在一起,不禁疑惑道:“咦,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七夜忽然回过神,尴尬道:“我们……”
他“我们”了半天也“我们”不出什么,易辰霜忽然抬头道:“我们在玩游戏。”
“游戏?”丹霞偏脸看他们,“什么游戏?”
易辰霜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这个游戏叫做‘贴烧饼’。”
他刚说完,七夜就噗地笑出声来,贴烧饼?!亏他想得出来。
丹霞扁扁嘴,道:“丹霞也要玩!”
易辰霜看她一眼,道:“玩?你要跟谁玩?”
丹霞道:“当然是小叶啊!”
易辰霜睁大眼,简直难以相信:“他?!为什么?!”
怎么看也应该是他易辰霜更受女人青睐才对啊!
丹霞瞥他一眼,大声道:“辰霜哥哥坏,小叶好!”
她说完一屁股坐在一边的凳子上,鼓起嘴,七夜不禁笑着伸手捏捏她的嘴,道:“你怎么来了。”
丹霞道:“师兄们带我来的。今早我起来,找不到你们俩,易恩哥哥就带我去找师兄了。”
易辰霜撇撇嘴,十有八九是她见不着两人,闹腾得厉害,易恩实在不堪忍受才把她送回明月轩去了。
丹霞看看他,眨眨眼,轻声道:“游戏。”
“什么?”易辰霜闷声道。
“贴烧饼游戏……”丹霞道。
“没有!”易辰霜佯装恶狠狠道。
夜。
青纱帐,白凉席。
似有似无的薰香气息,似有似无的喘息声。
七夜推了推身上的易辰霜,轻声道:“你……够了没……天很热。”
易辰霜抬头,张口就咬他,七夜吃痛地收回手,只得作罢,任由他继续胡作非为。
易辰霜一路往下,将脸埋到他腹间,轻轻摩挲他腹上的肌肤。
恰在此时,他突然起身,抓过手边的物件,甩手朝门边掷去,这一掷大约用了三分力,只见一道迅急的黑影伴随着清脆的“啪”的声响,穿门而出,与此同时,门外的黑影倏地一闪,不见了。
“什么东西?”七夜看他。
“碍事的苍蝇。”易辰霜道。
七夜看了看他,忽然道:“你用什么东西扔的?”
易辰霜回头,四下摸了摸,迟疑道:“大概……应该……是装那个的小罐子吧。”
七夜的脸倏地红到耳根,猛一推他,道:“捡回来!”
若是明日打扫的仆役发现踏雪城主的屋外竟有这种东西,他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易辰霜道:“捡它做什么,柜子里还有。”
七夜道:“不捡别碰我!”
易辰霜扁扁嘴,只得起身,一边嘟哝道:“我现在总算了解了。”
七夜道:“什么?”
易辰霜道:“男人被老婆赶下床的心情……”
他还没说完,屁股上又已挨了一脚。
翌日。
早上醒来,易辰霜却已不在屋里,琢磨着大约是柳若水那边有事要办。他起身洗漱,用了早点,在屋内看了会子书,又看了看外面,风光正好,便起身到屋外逛逛。
菡萏山庄内四处都是荷塘,荷花已渐都开放,迎面吹来的风中都似带了新荷的清香。
他还来不及好好欣赏这美景,就看到不远处的小桥边坐着一个人。
湖水绿的描金鹳鸟纹绸衫,绿发带,金腰带,腰带上镶一颗鸽蛋大的明珠,七夜一眼就看出是昨日在亭中见到的那三人中的紫衣男子。
这样的人,想叫别人不记得也难,不过别人记得他倒不一定是为他的风采所折服,而是他的衣着服饰实在总令人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他的衣着打扮像是华而不实的花花大少,神情姿态却像是翩然洒脱的翩翩公子,这样的组合,真是怪异无比。
他坐在那里,也已看到了七夜,他朝他笑了笑,七夜也朝他点点头,奇怪的是这之后他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七夜,七夜觉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下山以来他便养成了一个新习惯,只要有人打量他,他便总要暗暗摸一下自己的脸,唯恐伪装被人识破。
他确认面具没有异样,心才定了下来。
然而当他从小桥边走过的时候,那个人却突然开口了。
他说:“喂。”
七夜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
那个人却自顾自道:“你见到我,怎么也不说话。”
七夜环顾四周,没有其他人,那么这个人当然就是在跟他说话,可是他实在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他只得作揖道:“兄台贵姓?”
那人看他,眼若星辰,道:“——南宫。我是南宫萍。”
南宫?岂非就是此次出席水华会的南宫世家的人?
“原来是南宫公子,失敬。”七夜道。
南宫萍却道:“你怎地如此多礼,难道不知朋友间若是太多礼难免生疏。”
朋友?七夜不禁笑道:“在下只是踏雪城一个小小仆役而已,何德何能,能结交南宫公子这样的贵人。”
南宫萍却看了他一眼,道:“贵人?我大哥南宫耘倒的确是个贵人,可惜我不是。”
他所说的南宫耘是南宫世家此代家主的长子,也是下一代的继承人。
南宫萍忽然笑了一下,道:“小的时候,我倒是常常被骂作小贱人。”
七夜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种话,不禁呆住了。
“你知道是为什么?”南宫萍又道。
七夜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南宫萍却自顾自答道:“只因我是侍妾所生。”
七夜心中讶异,一个人怎么能面不改色的对一个可说素不相识的人说出自家的丑事?
南宫萍看他一眼,突然道:“你的名字?”
七夜道:“鄙姓叶,叶七。”
南宫萍笑了一下,他笑起来很和气,眉间却又有些忧郁,道:“今晚这里有烟花会,你来么?”
如果易辰霜要来,那么七夜当然也会来,他迟疑道:“也许。”
南宫萍道:“你来的话一定要来找我。”他指了指远处一片假山,道:“我就在那里等你。”
七夜有些疑惑:“你不同南宫家的人一起?”
南宫萍道:“他们和我……始终不同。”他低下头,又笑了一下,道:“在人前他们大概还当我是南宫家的人,在人后,简直连同我说一句话都嫌多。”
他看了看荷塘中的游鱼,道:“有时候,真觉得……有些……冷清。”
七夜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禁叹道,究竟是冷清还是寂寞。
南宫萍直起身子,道:“我得走了。你真的会来么?”他的眼中似乎有殷切之色。
七夜道:“能告诉我为什么是我么?”
南宫萍笑道:“因为我一见你就喜欢你。”
晚上的烟花会易辰霜没有去,他同柳若水、吴玠三个臭皮匠关在屋子里不知又在商量什么。七夜便去赴南宫萍的约,倒并非是因为南宫萍的最后一句话,而是因为他还来不及拒绝,南宫萍就一溜烟似的消失了。
你若不想别人拒绝你的邀约,这实在是一个好方法,尤其对七夜这种人。
南宫萍换了袭淡蓝衫子,也不再有那些夸张的装饰,看起来淡雅不少,拿一柄折扇,在假山边等他。
“你真的来了。”他看七夜,似乎有些惊喜。到这时,七夜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便淡淡道了声:“嗯。”现在他只希望南宫萍说的喜欢千万不要是那种喜欢。
南宫萍旋即走过来拉他的手,道:“走。我已经选了一个好地方。”
他说的好地方其实是一间阁楼的屋顶,他还备了个小矮桌,放了些酒菜。“在楼顶上看烟花,实比在平地上生动有趣的多。”南宫萍道,他取杯斟酒,七夜这才看清他用的并非酒盅而是酒碗,一碗少说也有三四两。
他自己的酒量自己当然很清楚,既不算太糟,却实在也算不上好,这样的酒碗灌下去,没几碗就会醉了。
南宫萍笑道:“今日能结交你这样的朋友,实乃一大乐事,当浮一大白。”他说着,一碗已下肚,他喝起酒来就一点也不像世家子弟,倒像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绿林好汉,市井豪侠。
七夜无奈,只得仰头将一整碗酒喝干。
酒却居然是正宗关东烧刀子,又烈又狠,一碗下肚,腹中立时一阵火辣。
南宫萍却又已将两人的酒碗满上,七夜摆手道:“南宫兄,若论喝酒,在下只怕实不是你的对手。”
南宫萍笑道:“我十几岁的时候也是只能喝些米酒,现在,这样的烧刀子却能喝一坛。你知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七夜道。
“哈,那是因为我几乎天天喝,酒量就这样练出来了。”南宫萍道。
一个几乎天天喝酒的人,是怎样的人?
南宫萍抽出一根筷子,像是打拍子般敲击着桌面,一边唱道:“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浇愁愁更愁。”
这时候,他又像是个落魄潦倒的江湖客。
“这边走,那边走,只是寻花柳,那边走,这边走,莫厌金杯酒。”他又唱。
七夜不作声。
南宫萍突然道:“再浮三大白!”
顷刻间,三碗已尽。
烟花已升起。
南宫萍却也不再劝他喝酒,只痴痴地望着夜空,似是被这美景惊呆了。
七夜却已觉得有些头晕,又不忍拂了南宫萍的兴致,便也在一边呆呆地看。
南宫萍却忽然伸手将七夜放在桌上的手握住。
七夜突地一惊,将手抽回。
南宫萍看了他一眼,道:“我一见你就喜欢你,是真的。”
七夜干笑,道:“我也……挺喜欢你。”
南宫萍道:“但你说的并不是我说的那种喜欢,对不对?”
七夜不作声。
南宫萍道:“你喜欢易辰霜?”
七夜看他一眼,道:“没……有……”
南宫萍道:“是没,还是有?”
七夜道:“没有的事。”
南宫萍笑了一下,道:“你知道这屋顶下面的阁楼是谁的么?”
七夜摇头。
南宫萍道:“是我的卧房。”
七夜看他,不作声。
南宫萍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七夜大窘。
南宫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