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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七剑下天山-第13部分

小说: 七剑下天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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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天早晨,豹肉已经吃完,窟中的朽木也已烧尽,他试着练练力气,只觉已完全恢复,心中大喜,收起行囊,便待出洞,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声和脚步声,好像向石窟行来,连忙闪身躲在一尊佛像之后。
    来人行到洞口,韩志邦听得一个声音说道:“咦,怎的好像有尸臭味道!”韩志邦这才想起张天蒙的尸体还没有掩埋,自己在石窟住了几天,鼻子已经习惯,窟中又冷,并未觉得怎样。来人是外面走进,自然一嗅就觉得刺鼻。
    过了片刻,有两个人走进洞内,手中燃着火把,照见了张天蒙的尸体,哗然惊呼。其中一人指着张天蒙的军官服饰说道:“这人莫非就是楚昭南所说的,吴三桂手下军官,据他说这人武功很高,恐怕是给凌未风害死的!”韩志郊暗暗哼了一声,心想:“你们就只知道有个凌未风!”
    这时这两个人反显得有点害怕了,你推我我推你的不敢搜索。有一个人说:“别的人还好,只怕凌未风躲在里面!”韩志邦心中有气,大吼一声,跳了出来,叫道:“不是凌未风也收拾得你们!”两人吓了一跳,将火把向韩志邦一掷,韩志邦闪身避过,双掌一错,扑了上去。
    这两人乃是禁卫军教头,那日楚昭南给打得大败之后,急忙跑回去找禁卫军的副总领张承斌,叫他派得力手下,分头追踪。云岗附近更是特别留意。这两个教头,恰巧和韩志邦撞个正着。
    韩志邦扑了上去,这两个教头已看清楚韩志邦面上并无刀痕,知道不是凌未风了,勇气倍增,马上迎击。
    韩志邦以一敌二,大喝一声,双掌骤发,穿佩直进。敌人倏地左右一分,一个双拳紧握打出三十六路长拳,拳风飘飘,直捣面门;一人双掌如刀,招熟势急,打的是西藏天龙掌法。一拳一掌,奇证相生!十分凌厉,打了片刻,韩志邦竟给迫到石窟一隅。
    韩志邦为天地会总舵主,武功自非泛泛,无奈敌人也是高手,而且是在左右夹击,拳掌并用,配合得十分紧密。韩志邦攻不进去,渐渐给迫得只有退守的份儿。
    打到分际,左面敌人一拳向韩志邦面门捣出,韩成邦左掌上抬,正想横截来势,右面敌人已欺身抢进,左手猛拨韩志邦右掌,右手也横掌上击,向韩志邦左臂猛袭,两人来势都极凶猛。韩志邦危急之间,蓦然不自觉地使出在石壁上所画的掌法,不退反进,右腿七步,身形一斜,脚跟一转,行掌随着身形半转之势,将右面敌人的拳头一把掳着,向怀中一拖,“顺手牵羊”,将敌人横拽过来,大喝一声:“起”!将敌人横举起来,一个旋风急舞,飞掷出去,正好撞着另一敌人,那人大叫一社声,向后便倒,而给韩志邦掷出去的敌人,余势未衰,仍似箭般射出,头颅碰着一尊佛像,登时脑浆迸裂,流了遍地,佛像也给撞得摇摇欲倒!
    韩志邦一招得手,更不放松,双足一顿,身随掌走,迅若狂飘,那仆倒的敌人刚从地上爬起,给韩志邦一掌打个正着,再度跌倒,还没喊得出声,就已了结。
    韩志邦使出新学掌法,居然三招两式,就打败强敌,大喜若狂。他见佛像摇摇欲倒,急忙抢过去扶住,忽地眼睛一亮,瞥见佛像下有一本残旧的小书,他轻轻拿了起来,吹去书上的尘埃,揭开一看,只见里面的文字,奇形怪状,和装舍利子的:午内所刻字体一样,他一个也认不得。揭到最后,才看到两行汉字,这两行字是:“达摩易筋经,留赠有缘者。”底下有几行小字注道:“一百零八式,式式见神奇,九图六座像,第一扎根基。”最后一行小字,是“后学无住谨识,唐贞元五年九月。”韩志邦看了,仍是莫名其妙,但见此书古雅可爱,也就随手塞在行囊中。直到许多年后,他才知道,达摩禅师是南北朝梁武帝时,自印来华的高僧,也是“禅宗”的创立者,“易筋”“洗髓”二经是达摩禅师武功的精华,壁上的一百零八幅画像,就是武学中著名的“达摩一百零八式”真本。可惜韩志邦只学了三十个式子,而最重要的,扎根基的前六个坐式,他却根本不学,以致虽有奇遇,后来还是吃了大亏,这是后话。
    韩志邦缓步走出石窟,只见阳光遍地,山谷之间,群花竞艳,韩志邦躲在石窟之中几日,不见阳光。这时在蓝天白云之下,山花野草之中,心境大为开朗,几日来的忧郁,像淡淡的轻烟,在白云间消散了。他沿途纵目,浏览山景,忽见断崖岖壁之上,隔不了多远,就有人用刀刻着一枝箭头,还有一些左右怪怪的暗号。
    韩志邦正惊诧间,忽听得山岗上传来叱咤之声,并有尘土砂石飞溅而下。韩志邦情知上面必有人拼斗,好奇心起,攀着山藤,上去探望,上到上面,只见有四个黑衣卫士,围着三个喇嘛,打得正酣。韩志邦见了,又是一诧,这三个喇嘛中,有一个正是以前和张天蒙同行,护送舍利子的人。
    韩志邦看了半晌,只见那四个卫士,越打越凶,打得三个喇嘛,只有招架之功,竟无还手之力,他忍耐不住,虎吼一声,拔刀而出。那个认得的喇嘛大喜,叫了了声,韩志邦正待招呼,只见两个卫士,已脱出战围,拦截自己,阴恻恻地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韩总舵主!”两人一使判官笔,一使锯齿刀,一照面就下毒招,笔点穴道,刀挂两肩。
    韩志邦想用新学来的运刀击剑之法对他们。但一转念间,仍是使出自己本门的八卦紫金刀法。他是想试试本门的刀法和新学的技艺,差别如何,才使出新学的招数。
    八卦紫金刀连环六十四式,是明代武师单思南所创的刀法之一,一使开来,星流电掣,上下翻飞,也端的厉害。只是那两人的兵器,都是罕见的外门兵刃。尤其那使判官笔的,一身小巧功夫,专门寻暇抵隙,探寻穴道。若只是以一对一,韩志邦的本身功夫还尽可对付得了,而今是以一敌二,饶是韩志邦用尽功夫,也只是堪堪打个平手。
    打了半个时辰,韩志邦已感吃力,偷眼看那三个喇嘛,虽然减了压力,也不过是刚刚抵御得住。他心中烦躁,趁那使锯齿刀的一刀向自己劈来时,侧身一闪,猛的身随刀走,紫金刀扬空一闪,在使判官笔的面门上晃了一晃,那使判官笔的以为他使的是“横斩”招数,双肩一纵,正待抽笔进招,不料韩志邦刀法十分奇特,刀光一闪之间,刀尖一崩,竟然穿笔上挑,把那人的肩头戳了一个大洞。
    韩志邦更不转身,听得背后风声,一个盘龙绕步,反手就是一刀,那使锯齿刀的一刀砍空,给韩志邦反手击个正着,锯齿刀呛啷一声,掉在地上。韩志邦这才转过身来,紫金刀用力劈下,将那人劈成两片。使判官笔的忍痛纵起,没命奔逃,韩志邦也不理他,径自提刀,加入战团,去援助那三个喇嘛。
    那另外两个穿着禁卫军服饰的军官,和喇嘛打得正酣。韩志邦骤地闯了进来,手起一刀,分心刺进,身法迅速之极,登时把一个敌人刺倒地上;另一个敌人见状大惊,手执银枪,往外一格,韩志邦霍地回身,连人带刀一转,灯光闪烁,斜掠过去,刀锋贴着枪杆向上便削。那人急急松手,银枪掉落地上,韩志邦欺身急进,左手一抬,一把抓着敌人手腕昂力一拗,那人痛得大叫起来,服服贴贴地给韩志邦像牵羊一样牵着。
    韩志邦今日连败六个禁卫军军官,所用的刀法掌法,全是从石壁上的画像学来的,每一招使出,都有奇效,真是又惊又喜。这时心中快活之极,抓着那个军官道:“你们平时欺侮老百姓也欺侮得够了,今儿可要你受一点苦。”用力一扭,那人大声叫道:“好汉饶命!”韩志邦笑道:“你要饶命也不难,你得告诉我们,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军官道:“我们奉命分途查探凌未风的踪迹。”韩志邦大笑道:“你们连我也打不过,还敢去追凌未风。”那军官掐媚陪笑道:“你老爷子的武功比凌未风还强!”韩志邦骂道:“谁要你乱送高帽!”他口中怒骂,心中却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快意,心道:“人们也识得我了!”当下用力一推,喝道:“既然你说实话,就饶了你吧!”那军官急急抱头鼠窜,连望都不敢回望。
    三个喇嘛齐来道谢,尤其那个原先识得的喇嘛,更是一把将他抱着,吻他的额。韩志邦不惯这个礼节,忸怩笑道:“算了算了,你们是来找‘舍利子’的吗?”那熟悉的喇嘛,名叫宗达·完真,告诉他道:他们那天失掉了舍利子后,未曾回转西藏,已按连碰到来迎接圣物的僧侣,他们天天出来查探张天蒙的踪迹。虽然料想张天蒙可能已远走高飞,但他们还是未死心。尤其那未见过舍利子的喇嘛,更是经常要他陪着,在云岗石窟附近徘徊,不料就碰到这批军官。
    韩志邦听后,大声笑道:“你们寻访圣物也真诚心,你们看看这个!”说着从怀中掏出擅香盒子来,打开给他们一看,宗达·完真喜极狂呼:“这是舍利子!”扑的就跪在地上叩头,其他两个喇嘛先是一怔,跟着明白过来,也急急叩头礼赞。
    韩志邦给他们这么一闹,不知所措,忽然间,那三个喇嘛齐站了起来,从怀里取出一条丝巾,双手捧着,递到韩志邦面前,韩志邦知道这是喇嘛最尊重的礼节,名叫“献哈达”。急急说道:“这怎么敢当,这怎么敢当!”宗达·完真代表喇嘛说道:“从此你便是我们喇嘛的大恩人,我们望你能够随我们到西藏。”韩志邦先是谦让,继着想了一想,含笑点头答应。这一去,要直到几年后他才能再与凌未风、刘郁芳见面。
第六回
    当韩志邦和喇嘛们穿越康藏高原的时候,凌未凤和刘郁芳,也正在云贵高原上仆仆风尘。十多天来的旅行,在他们两人之间,滋长了一种极为奇异的感情。刘郁芳感觉到,凌未风对她有时好像是多年的老友,有时又好像是完全陌生的人。他一路上都很矜持。但在故意的冷漠中,却不时又自然流露出一种关怀,一份情意。刘郁芳有生以来,从未曾受过人这样冷谈,也从未曾受过人这样关怀。在这种错综复杂的感情中,显得是如此矛盾,又是如此离奇,她虽然是久历江湖、惯经风浪的女中豪杰,在感情的网中,也正如蜘蛛之甘于自缚了。
    不错,她曾怀疑过凌未风就是她少年时代的朋友,但这怎么可能呢?当年出事之夕,她明明看到他的衣履在钱塘江上漂浮,也许他的尸体已漂出大海与长鲸为伍了!而凌未风的相貌、声音,也都与她心中多年来藏着的影子不同。只是凌未风在沉思时绞扭手指的习惯,却与“他”完全一样。刘郁芳到底是个舵主,她又不敢坦白说出她的怀疑,只是经常在旅途上默默地注视着凌未风,希望在他的身上,发现更多的相同之点,凌未风也好像发现了她的注意,时不时报以淡淡的一笑。
    十多天的旅行,在激动与奇异的情感冲击下过去了。这天他们已到华宁,距离昆明只有三百多里了。他们拂晓起来赶路,走了一程,凌未风笑指着远方道:“以我们的脚程,今天傍晚,当会赶到昆明了。”他们正行进一个幽谷,猛然间,天色阴暗,幽谷上面雾气弥漫,越来越浓,渐渐天黑如墨,眼前的道路也看不清楚了。凌未风骇然惊呼:“这是乌蒙山的浓雾,随着浓雾而来的常是瘴气,我们可要小心!”他们屏住呼吸,摸索前行,又过了片刻,忽然眼前一亮,前面是一个大湖,在群峰围绕之间,平静地躺着,这湖逼溺如带,湖上有朵朵白云在峰峦间飘荡。从山腰到山脚,满布着苍绿色的杉树和柏树,有些树木,一直插到湖里。风景端的秀丽。这时上空虽然浓雾弥漫,下面湖水却是碧波翱翱,湖面有如一片白玉,但浓雾下显得分外晶莹。刘郁芳摸出地图说道:“这是‘抚仙湖’,在这里瘴气较薄”我们不如在这里稍稍停留。”
    两人边谈边行,瘴气随浓雾而来,虽说有湖中水气避瘴,也觉呼吸不舒。两人正想歇下,忽觉有一阵阵香气,远远袭来,瘴气顿解。两人大喜,迎着香气找寻,不久就发现一堆野火,有许多头上缠着包中的男女围火坐着。凌未风见多识广,知道这是彝族山民烧起云南特产的香茅来避瘴,湖边大约有个山村,所以一遇浓雾瘴气,村民就将平日聚集的香茅烧起野火,一同避瘴。凌未风急急与刘郁芳赶上前去,和村民们打招呼,指天空,打手势,呷呷哑哑,表达来意。彝民民风纯朴,一见就知他们来意,立刻有人让出位置来,请他们坐下。凌未风坐下时,忽觉人群中,似掺杂有两个汉人,定睛看着自己,凌未风心念一动,忙用两手揍看面庞,掩着刀痕,低下头来烤火。过了一会,头上烟雾更浓,彝民们又加进许多香茅,把火弄得更旺,这时湖畔又有一个人快步跑来,凌未风看他步履矫健,便知是个武林高手。但到走近一看,原是书生打扮,生得很清秀,看样子不过二十来岁,这人懂得彝民语言,一到来,就和彝人大声说笑,似乎他在这里还有熟人。过了一会,在幽谷里又冲出几个黄衣大汉,凌未风远远一看,低低“咦”了一声,用手肘碰碰刘那芳,叫她转过脸未,不要和来人照面。这些人很是强横,他们也不先和彝人招呼,就挤了进来,恰好坐在两个汉人的旁边。瘴气霓气弥漫中,忽听得满空惊禽乱叫,有一大群鸟冲出浓雾,在火堆上盘旋低飞。这群飞鸟大约也是耐不住瘴气飞下来的。有几个彝人,手里拿着长长的竹竿,等着鸟儿飞低时,突然一竿掷去,居然给他们打下十来只飞鸟。但到了后来,鸟儿也灵警了,它们虽然为了躲避瘴气,不能不低飞下来,盘旋在火难之上,但它们低飞轻掠,一见竿影,便即高飞,彝民们奈何它们不得。先来的两个汉人,哈哈大笑,各自向彝民们讨过了枝竹竿,站立起来,只见他们竹竿舞处,矫如游龙,低飞的禽鸟,一碰着就落下来,霎忽之间,就打下了一大堆飞鸟。鸟群吓得振翅乱飞,飞出了竹竿所能到达的范围。后来的那几个黄衣大汉,发出冷冷的笑声,其中一人蓦然在地上拣起了一块石头,站了起来,只笑了声道:“何必这样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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