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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

七剑下天山-第71部分

小说: 七剑下天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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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如此凌厉,我与晦明禅师缘悭一面,今日得见他的嫡传剑法也算大开眼界。”
    这三人是从湖北来的。那白发老道名唤玄真,是卓一航师叔黄叶道人的弟子,现在是武当派的掌门,那中年美妇名唤何绿华,是卓一航另一位师叔白石道人未出家时生下的女儿,那五十多岁的汉子乃是她的丈夫,她今年也近五十,只因驻颜有术,所以看来尚是美艳动人。卓一航数十年前曾是武当派掌门,年纪比师叔们小不了多少,却比师弟年长许多。卓一航自抛弃掌门位子,隐居天山之后,武当门下还时时想迎他回来,二十多年前,杨云骢还在回疆的时候,何绿华就曾独上天山找寻过卓一航,而且曾因此加重了白发魔女的误会。
    卓一航死后许久,武当门下才知信息。后来又听西藏喇嘛僧传出,达摩秘笈已重现世间。这达摩秘笈乃是他们武当派失传的镇山宝典,凡是武当门下,都奉有遗命找寻。因此掌门人玄真亲率师弟师妹,远至西藏,准备访得下落后,再上天山把卓一航的骸骨迎回武当山安葬,不料到西藏不久,清军大举侵入,布达拉寺也被允题占作总部。三人不知边境已被封锁,颓然南返,谁知无巧不巧,途中碰见桂仲明舞剑,他们认得五六个招式,正是他们武当远祖靠记忆传下来的达摩剑式,又见纳兰容若和清宦卫土也在那儿,因此不问皂白,立刻动手。另一方面,玄真也是想试试达摩剑法的威力。
    两面把话说开,玄真知道傅青主一派宗师,素来不打诳语。他虽不肯揭露纳兰身份,但这样维护纳兰,其中必有道理,也不便再加追究。纳兰知道这三人要上天山,微微笑道:“边境大军云集,锁得水泄不通,道长剑法虽高,只恐不易闯过!”玄真嗔目怒道:“我们三人拼血溅黄沙,最少也能杀百数十个胡狗!”张承斌面色大变,纳兰如不以为忤,仍然笑道:“两败俱伤,这又何必?如道长不以为嫌,在回程时,我带诸位过去便算了。你们认是游方道士,不会有什么事的。”傅青主悄悄对玄真道:“这位是好朋友,我劝道兄还是领他的情吧!”玄真大感惊异,他见纳兰丰神俊朗,气度不凡,不觉减了几分敌意,当下不再言语。傅青主正想罢手道别,玄真忽然指桂仲明道:“这位小哥,暂请留下。”桂仲明怒道:“什么?凭什么给你留下?”冒院莲忽悄悄地在他耳边说道:“他们是你的师叔,休得无礼!”桂仲明一怔,尴尬已极。这才想起自己学了达摩秘笈,已算武当弟子,只好过来,向玄真等唱了一个陪,叫声“师叔”。玄真诧道:“你是卓一航的关门弟子吧?”桂仲明摇摇头道:“不是!”说了之后,自觉不安,又点点头道:“也算得是!”玄真皱眉道:“这是怎么说法?”韩志邦在旁道:“他是辛龙子遗命要我代卓大侠收徒的!”玄真瞪了韩志邦一眼,说道:“你又是什么人?你是本门的弟子吗?”韩志邦也摇了摇头,冒浣莲急忙过来解说,好不容易,说了半天才说清楚,玄真非常不快。他们武当一派,素重尊卑之分,不料今日初会,两个师叔竟自合战师侄不下,而桂仲明又毫不以尊长之礼相见,好像并不想承认他是师叔一样。玄真当着傅青主等人之面,不便发作。问道:“你是不是另有要事?”桂仲明笑道:“当然有要事啦,不然谁还冒险远到西藏?”玄真绷着脸道:“那么给你一个月期限,你事情完后,就到天山骆驼峰来,将你师父的骸骨迁葬。”桂仲明愕然不知置答,玄真板着脸道:“我虽不才,忝任武当掌门,你是本门弟子,应该懂得规矩。”傅青主急替桂仲明解围道:“他还是初出道的雏儿,年轻率直,道兄是他本门尊长,谅也不会见怪。到期我叫他到天山去听道兄教训便是了!”桂仲明这才傻乎乎地说道:“师叔你不必客气,现在来不及,将来你好好教训。”玄真“哼”了一声,举手便向傅青主道别。
    纳兰容若与冒浣莲分别,十分不舍,当着众人,不能表露,强自抑压,无限悲酸。回马之后,一路黯然,张承斌等不敢发问,何绿华虽是女流,生性豪爽,喜开玩笑,当下逗纳兰道:“喂,你这小哥儿愁什么呀?”纳兰眼泪蹲然而下,在马背上曼声吟迈:
    “身向云山那畔行?北风吹断马嘶声,深秋远塞若为情。一抹晚烟荒戍垒,半竿斜日关城,古今幽恨几时平?”
    “万里阴山万里沙,谁将绿鬓斗霜华,年来强半在天涯。魂梦不离金屈戍,画图象展玉鸦叉,生怜瘦减一分花。”
    众人中何绿华颇解诗词,一听之下,顿然一惊,急忙问道:“莫非你就是满洲词人纳兰容若?”张承斌冷冷道:“你也知道我们公子的大名?”玄真怒道:“你们胡人中,只有此人还勉强算是奸人?你算什么?”手肘一撞,把张承斌撞下马来。卫士们大怒,纳兰容若与何绿华急忙两边劝止。
    纳兰容若一行人等,回到清军驻地,前哨戍卒,急忙飞骑回报,纳兰容若对玄真道:“你们可以去了!”玄真等三人上马去后,再过片到,大营中已派出神策营健卒,迎纳兰回营,伴纳兰回来的四个卫士,打个眼色,另约了五六个同伴,跨上骏马,向南驰去。张承斌知道他们气那老道不过,此去必然是想留难他们,也不作声,还替他们在纳兰之前遮掩。
    玄真等驰出十余二十里,已出边境的封锁线外,忽听背后铁蹄得得,马铃了当,回头一望,只见十数骑健马,如飞追到。玄真冷笑一声,拔剑在手,为首的卫士喝道:“恶道留下!”玄真反手一剑,又疾又准。登时把那名卫士胳膊刺伤。众卫士一涌而上,把三人围了起来,这些卫士,虽然也是大内高手,却如何敌得他们?战了片刻,又有三人中剑落马,余人落荒逃走。玄真长啸一声,得意之极,捋须说道:“就让他们走吧!”话声未了,忽然那些卫士,自马上倒撞下来。玄真吃了一惊,只贝山岗乱石丛中,走出一个红衣少女和一个白面书生。那少女格格地笑个不停,说道:“这位道爷,剑法精彩极啦,可惜还不够狠!”玄真眼珠一翻,冷冷问道:“这样说来,姑娘一定是个大行家了?”红衣少女一笑不答,却指着那几名卫士道:“我替你们把敌人全歼灭了,你们谢也不谢一声,倒考较起我的剑法来了!”玄真是一派掌门,如何吃得这口闷气,利剑一提,朗声说道:“我们的剑法不行,以致敌人漏网,惭愧得很。既承你姑娘指点,我老道不知好坏,还想请教几招。”那白面书生瞧了红衣少女一眼,似颇疑惑,红衣少女笑道:“你不必管,看看热闹吧。”长剑一指,一笑道:“请恕小辈无礼。”玄真道:“发招吧!”玄真心中,虽因红衣少女适才潜用暗器,举手之间,便将五名卫士一道击落,有所心惊,但他自恃几十年功力,又是武林正宗的掌门,还真不把红衣少女放在心上。他是立心试招,想惩戒惩戒这狂妄的“小辈”。
    他不知道,这红衣少女也是立心试招的。原来这一男一女,乃是李思永和武琼瑶。傅青主等从喀尔沁草原动身后,飞红巾在吐鲁番得知消息,甚为担心。武琼瑶最喜热闹,便求准师姐,带李思永也赴回疆。李思永是江湖上的大行家,又是一等将才,配上武琼瑶熟悉塞外的情形,两人一路行来了平安无事。李思永随时随地,观察山川形势和清兵的布置,心中暗暗画下将来用兵的蓝图。两人在漫长的旅程中,情感也日益增进。
    这日将近边境,李思永见远处炊烟大起,战马嘶鸣,悚然惊道:“边境必有大军封锁,如何是好?”武琼瑶道:“草原广阔,边境未必处处都有大军防守。”李思永况吟片刻,和武琼瑶同上山坡眺望,忽见十余清军武士,追赶一个老道,李思永奇道:“这老道不知是何等人物,竟能通过边境?”再看下去,又见一个中年美妇与一个粗豪汉子和老道庄一起同抗敌人,更感惊异。
    看了片刻,武琼瑶悄悄说道:“我知道这三人的来历。”李思永道:“这三人都是一等的武林高手!”武琼瑶笑道:“还是武当的前辈哩。待我助他们一臂,然后再耍耍他们。”李思永道=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顽皮?”武琼瑶笑而不答。
    这次武琼瑶倒不是故意淘气,原来武琼瑶在白发魔女门下三年,知道师父和武当派的一段恩怨。武琼瑶甚替师父不值,心想师父和卓大侠本来是大好姻缘,偏偏他的什么本门尊长要出来横加干涉,以至师父几十年郁郁空山,闷气难伸。所以别人都觉得白发魔女性情怪僻,只有武琼瑶和她的师姐飞红巾懂得师父的真情。
    武琼瑶和李思永半山观战,李思永道:“武当剑法果然厉害。”武琼瑶笑道:“赋得稳捷二字,狠辣还差得远哩!”果然战到后来,有五个卫士居然漏网,武琼瑶一笑,一把九星定形飞针,将五个卫士都打下马来。
    再说玄真给武琼瑶一激,请她发招,武琼瑶道声:“有僭!”左肩一晃,玄真只道她姿攻自己右胁,上半身往右微偏,一偏剑锋,挥利剑往外一封,哪料武琼瑶乃是诱招,左肩一晃,却不发招,待玄真剑到,才猛喝一声:“去!”左手剑诀斜往上指,右手剑锋“白鹤亮翅”猛然一撩,刷地截斩玄真脉门,白发魔女的剑法最为狠辣,这一招尤其使得惊险绝伦,只争瞬息先后,玄真万料不到这女娃子剑招如此老辣,幸他人老招熟,全身攒力,大弯腰,斜插柳,借势一转,才堪堪避过武琼瑶的剑锋。武琼瑶青钢剑闪闪含光,跟踪急袭,玄真脚踏八卦方位,一口剑紧紧封闭门户,武谅瑶剑尖所触之处,都有劲风反扑过来。武琼瑶知他功力极高,已用上乘剑法护着全身,心想:“可不能让他喘息!”刷!刷!刷!连环进剑,行的忽后,攻左忽石。全是进手的招数,玄真只要稍露空隙,立刻便有血溅黄沙之险!何绿华夫妇看得惊心动魄,武琼瑶却也暗暗叫苦。原来论剑法是她的辛辣,论功力却是玄真深湛。若然久战不下,最后只怕仍要败给这个老道!
    两人一守一攻,险招迭见,武琼瑶一招快似一招,一式紧似一式,旁观的何绿华夫妇虽明知玄真不会落败,也禁不住暗暗惊心!这时玄真已看出武琼瑶的来历,甚为气恼,心想:“哼,原来又是白发魔女的门人,怪不得要故意较考老夫。”为了本门声誉,恨不得一举把她击败。可是白发魔女的独门剑法,委实狠辣非常。玄真哪敢轻举妄动。再斗了五六十回合,仍然占不了便宜。玄真虽然自恃自己功夫在她之上,久战下去,必定可占上风,可是对方胜在年轻,锐气正盛,要决胜负,不知要战到何时?而满军就在十余里外,万一追来,岂不是两败俱伤?因此心里也暗暗叫苦!
    何绿华夫妇也是如此想法,但玄真是掌门师兄,若然在他尚处下风之时,即劝两方停战,他面上必挂不下,而且也丢了武当派的面子。正迟疑问,两人斗得十分激烈,武琼瑶剑戾一领,一个“龙形一式”,身随剑走,剑随臂扬,“鸷禽扑兔”,刷地一剑对敌人腰腹扎去。玄真仗几十年功夫,突使险招,一掣剑柄,横身转步,似将闪躲,却突然不后退而反进攻,竟揉身献剑,卷地一扫,
    ·喝道:“看剑!”那料武琼瑶剑术又快又狠,玄真未及进招,武琼瑶的剑已挟一楼寒光,猛然刺到,玄真喝她“看剑”,她也喝玄真“撒剑”,就在此际,只听得一阵金铁匀鸣之声,两人的剑都脱手飞出!
    原来玄真这剑,用足十成力量,但武琼瑶剑招先到,玄真若不撒剑,手腕必定斩断,玄真气红了眼,把心一横,长剑一震,猛地掷去,其疾如矢,武琼瑶用剑一格,竟挡不住那股劲力,手中的青钢剑也给震飞,两口剑在半空中迸出一溜火花,陨石般地向草原落下!
    这两招快如闪电,何绿华李思永同时纵出,何绿华拉着玄真,大叫“师兄住手!”李思永也拉着了武琼瑶大叫“琼妹住手!”玄真气喘喘地瞪着双眼,不发一言。何绿华李思永同时说道:“两位功力悉敌,不必比了!”玄真拾起长剑,李思永正想劝武琼瑶上前陪罪,玄真已跨上马背,大声说道:“巾帼英雄,老朽佩服!一月之后,在天山骆驼峰相见如何?”不待武琼瑶回答,两腿一挟,骏马嘶风,绝尘而去!何绿华夫妇道声“得罪”也跟着师兄去了。
    武琼瑶抬起利剑,笑道:“这牛鼻子脾气真大!”对李思永说明原委,李思永也笑道:“他们武当派人虽得罪你的师父,但你也太淘气了!”眼睛一溜,看到地上的卫士尸体,又抚掌笑道:“我想到边境脱身之计了。”剥下两个卫士的盔甲阜衣,叫武琼瑶扮成男子,向边境驰去。这一去也,有分教:
    英雄大集会,血战喇嘛宫。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李思永和武琼瑶乔装清军武士,果然骗过了封锁边境的前哨戍卒,马不停蹄,赶到拉萨。两人商量怎样去找傅青主等人,武琼瑶道:“我的爸爸和西北天地会渊源很深,我也知道他们会中的切口和暗号。四年前我们父女和大地会的大头目杨一维华紫山等来到回疆,有一部份天地会的会友散入西藏,料想拉萨城中,也有他们的分舵。拉萨地方不大,我们多在酒楼菜馆穿插,也许可碰见他们。就是碰不着,我们也可留下暗号,叫他们来找我们。”
    这日,两人到拉萨最大的一家酒馆喝酒,时交正午,客人甚多,两人找得一张雅座,要了一壶竹叶青,细斟浅酌。武琼瑶一时兴起,对李思永道:“我和你比赛喝酒如何”李思永酒量甚豪,笑道:“有事在身,你喝醉了如何是好?”武琼瑶嘴巴一呶,轻声说道,“怎见得一定是我喝醉?”李思永一听,料得她是想炫耀内功,也轻声说道:“这里耳目众多,你可不要胡乱卖弄。”
    武琼瑶道:“你放心,我保管不会给人瞧破就是了!”李思永见过武琼瑶精妙的剑术,也想知道她的内功造诣如何,见她高兴,便道:“那么咱们就平赌吧。”武琼瑶道:“赌什么呢?”李思永道:“谁输了,就得答应听对方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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