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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簪花红袍传-第62部分

小说: 簪花红袍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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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逃生,脊背一阵发凉,竟已惊出了一身冷汗。虽是心存感激,却不肯说出。只是向小云略一点头,以示感谢。小云微微一笑,飞身后退,用传音之法道:“‘海晏河清’自可退敌,但要掌握分寸,最好不要伤了曲修竹的性命!”
    陈孤鸿微微点头,手腕飞速转动,如同耍杂技,“天河宝带”连续划出几十个圆圈。水光掩映,蓝波浮动,陡然间肆虐的洪水,拨地而起,形成一堵高达数丈的水墙。随后高速旋转,竟似一股龙卷风,迅速席卷向前,和弥漫的黄色烟雾猛力相撞。水、火交激,“哧哧”声持续不断,大量的白色水气和黄色烟雾相互纠缠,山谷中烟云霭霭,难辩五指。
    “海晏河清”创自道门始祖老子,威力绝不可小视。龙卷风似的水柱和黄色烟雾僵持片刻,蓝光暴涨,迅速向前推进。黄色烟雾登时泯灭,曲修竹无处闪避,被旋转的水流击中前胸。飞出二十余多丈。“砰”的一声,摔在山坡上,七窍之中鲜血喷涌,已是不醒人事。
    水声敛去,四周恢复沉寂,月在长空,清风习习,战斗在瞬间结束。一道微弱的黄光如流星飞坠,没入草丛中,正是曲修竹的“狻猊之印”。陈孤鸿见小云未曾留意,迅速拾起,不及细看,藏入衣袖里。之后提起曲修竹,返回洞口。
    小云解开厉绝尘的穴道,待他醒转,微笑道:“阁下被我所擒,不知还有什么话可说?”厉绝尘见曲修竹浑身浴血躺在一旁,不知死活,不禁大吃一惊。但他一招被擒,输得不明不白,不免心里有气,神情倨傲,冷冷的道:“我既已被擒,本应认输,但阁下只是凭鬼蜮伎俩取胜,厉某难以心服!”不服归不服,言语措词已比先前客气了许多。
    小云微微一笑,拔起曲修竹插在泥土中的阔剑,暗运“庚金少阳功”。将它分解成庚金元素,吸入体内。只见银光一闪,长达四尺的阔剑已是无影无踪,厉绝尘吃了一惊。能在瞬间将如此沉重的兵刃毫不费力炼化于体内,就算“幽冥神教”的教主阴长生,也不具备此等功力,小云此举不禁使他顿起敬畏之心。
    小云神色如常,屈指一弹,一溜银光从指尖射出,飞向三十多丈开外的一座山崖。“嗤”的一声轻响,阔剑插入山崖,如刀切豆腐,轻松异常。厉绝尘凝目望去,见三尺多长的剑刃竟已全部没入了岩石中,此时余力未尽,剑柄仍在微微颤动,嗡嗡作响。一击之威,足以令人胆寒。
    小云双手一拍,道:“我的功力比你如何?”厉绝尘面如死灰,道:“阁下究竟是谁?”见他神色沮丧,如死爹娘,陈孤鸿抿嘴一笑。小云念头一转,心里作出了一个非同寻常的决定,道:“本人云归鹤,法号紫微,即将出任道门掌教。我有几句话,要告知贵教阴教主,不知你能否代为转达?”
    厉绝尘位居九使之首,在“幽冥神教”中的身份不算太低,时常参与机密大事的决策,自然知道“幽冥神教”和道门之间颇多龃龉。历经太和山一役,荣昱荣辉阵亡,两教眼下已是势同水火。阴长生喜怒无常,使他心里颇多顾虑,自己如果替道门传信,教主会不会处罚自己?一时委决不下。思考一会儿,道:“好吧!承蒙不杀之恩,云先生有话要我转达,我自是义不容辞!”
    小云双手一拱,笑道:“如此多谢了!”神情转为肃穆,道:“贵、我两教之间的恩怨,不论谁是谁非,总该有个了断!五月初五,我将在‘真武观’继任我教掌教,我竭诚邀请贵教阴教主,莅临太和山观礼!届时,可以借此机会解决两教纷争。请阁下代为转达,我不胜感激!”
    厉绝尘躬身施礼,道:“云先生尽管放心,厉某一定不会误事!告辞了!”转身收起“白骨龙形剑”,行经曲修竹身旁,稍一犹豫,方才飞奔离去。待他走远,陈孤鸿道:“你真的是道门掌教?不是为了骗他,故意编的瞎话?”小云笑道:“这种事岂能拿来开玩笑?自然是真的!”陈孤鸿盯着他看了半晌儿,摇了摇头,没有作声。小云俯身向曲修竹体内输入真气,片刻后,撤回右掌。曲修竹伤势极重,虽经小云疗伤,此时伤势并未痊愈。清醒后无力起身,倚在山石上低头不语。
    小云道:“你休息一会儿,待体力恢复,就可以走了!”曲修竹抬起头,咬牙切齿道:“你们杀了我师弟,又夺了我的‘狻猊火印’,我誓雪此仇!有种你就留下姓名!”陈孤鸿冷笑道:“文罄竹无恶不作,人人皆可诛之。他是我一人所杀,你要报仇,只管找我好了,和他人无关!”
    曲修竹一脸不屑,冷笑道:“说我师弟无恶不作,难道你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人尽可夫的贱货,竟假装清白,当真使人恶心!”他话音一落,小云就知事情不妙。果然,陈孤鸿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抡起右掌猛力击出,正中曲修竹顶门。她含怒出手,力量使的十足,曲修竹头骨粉碎,一声未哼,登时气绝。尸体缓缓歪倒,过了一会儿,口鼻中方才流出鲜血。
    小云暗暗摇头,人已死了,再谴责埋怨陈孤鸿,已无任何意义。见曲修竹的头颅严重扭曲变形,死相恐怖,不禁微微叹息,但没有吭声。他日常待人和蔼,几乎从不发火,但行止端严,自能形成一股压力,使人在他面前,难以作出非礼无法之事。
    陈孤鸿也不例外,一时情绪失控,击毙了曲修竹,但心里十分不安。向小云偷偷瞥了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并无谴责自己之意,方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她一向任性使气,我行我素,并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评价。今日不是小云在一旁,就算曲修竹言语无礼,她最多也就一笑了之。对于一个并不了解自己的人所说的污蔑之词,她决不会当真,更不会痛下杀手将之击毙。
    出现眼下的结果,使她颇感纳闷,心想:“我今天怎么了?为什么要杀曲修竹?”转念一想“我是担心云归鹤听了曲修竹的言语后,一旦信以为真,难免瞧不起自己,方才情绪失控,击毙了曲修竹!”悚然一惊,双颊发烫,心头鹿撞,暗暗寻思“我如此在意云归鹤对我的看法,极力维护我在他心里的形象,难道我已爱上了他?”将和小云相识之后所说的每一句话,从头至尾细细的想了一遍,感觉并不太像。一时心里茫然,即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常的举动,也不知以后是否应当和小云继续相处。各种念头纷至沓来,伫立良久,神情已不太自然。
    小云怎能想到,片刻之间她已转了这么多念头。见她不言不动,以为她是诛杀曲修竹后,心里后悔。也不招呼她,独自掩埋了曲修竹,返回洞口,道:“陈姑娘,‘六臂龙王’尚扶摇决非善男信女,你连杀他两名弟子,他决不会善罢干休。日后你一旦遇上危险,可以向我教的任何一处宫观求救,我自会派人接应。如凭一己之力,和尚扶摇硬拼,难免凶险万分。”
    陈孤鸿闻言后,才从沉思中惊醒。她性情孤傲,原本并不想答应此事,但小云语出至诚,她难以拒绝,笑道:“好吧!我答应你!”眼珠一转,又道:“云道友,我有私事亟待处理,暂且告辞,咱们后会有期!”不等小云回答,转身飞奔离去。
    陈孤鸿经过一番思考,隐隐察觉自己和小云之间的感情,起了微妙变化。至于已发展到什么程度,她难以作出准确判断,但可以肯定,眼下二人的关系已不再像初见之时那么单纯。她大仇未报,又对男女之事心怀恐惧,一旦察觉自己的感情起了细微变化,便毅然选择了放弃。她的想法,小云怎会知道?见她走的匆忙,不免大惑不解。
第三十一回 初上太和山 (1)
    黎明时分,小云结束行功,跨上乘黄继续向太和山进发。飞行小半个时辰,一阵急骤的马蹄声透上云霄。低头一看,见一支大约千余人的骑兵部队,正沿驿道快速奔驰。数千只马蹄敲击地面时发出的声响,犹如闷雷。掠过之处尘土飞扬,如同一条土龙蜿蜒前行,气势颇为雄壮。收回目光,小云心里一动,莫非楚郡太守丰居正已经举旗造反?为了应对朝廷征讨,才会大肆调动部队进行布防。
    楚郡是道教总坛所在地,时局变化,事关道教兴衰,此事小云非得搞清楚不可。摧动乘黄飞速前行,瞬间超越骑兵部队,在前方数十里外的一处山坡上降落。让乘黄自行觅食玩耍,小云走到一株大树下,运足目力向来路望去。
    片刻之后,马蹄声如雷,驿道上烟尘大起,骑兵部队由远及近。虽在高速急驰,阵形却不见丝毫散乱。每八匹战马组成一排,步调保持高度一致,齐头并进,行距森严。马背上的士兵,一色黑衣黑甲,个个悬弓佩剑,低头拱背紧贴在马鞍上。身体随战马奔驰,上下起伏,却稳如泰山,骑术之精令人叹为观止。动作整齐划一,实为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
    从山坡望去,这支骑兵部队就似一道黑色浪潮,滚滚向前。除了如急风骤雨的马蹄声,前行之际,竟然连一声咳嗽也听不到。于煌煌烈日之下,透出一股浓浓的杀机,军容整肃,八面威风!
    部队左侧,一骑独行。马上骑士银盔银甲,熠熠生辉,腥红簪缨随风飘舞。胯下坐骑,通体炭黑,四蹄雪白,双耳竹批,瘦骨锋棱,骁矫如龙。正是以雄健有力、善于奔袭,著称于世的绝代名驹“乌云盖雪”。此人从衣饰到坐骑,都迥异于他人,估计应当是位军官。小云眼尖,发现此人有些面熟,不禁心头巨震,惊呼道:“景略?!”
    惊呼声并不算太大,又正值军马行进之际,原本不易被人察觉。但身穿银色甲胄的军官,耳力十分惊人,如此细小的声音,也没能逃脱他的双耳。立刻一勒马缰,“乌云盖雪”纵声长嘶,人立而起。待前腿落地,已经掉过头来。“泼喇喇”四蹄翻飞,如乌云席卷,不等小云有所反应,它已从山脚下冲到了眼前。速度之快,不亚于闪电奔雷。
    银甲军官飞身下马,将手中长枪就地一插,举步向小云走来。他额头宽阔,头角峥嵘。双眉细长,颇为清秀。鼻梁如山耸岳峙,又高又挺。一对眸子如渊之深,如墨之黑,亮如点漆,悠远深邃。相貌堂堂,可谓龙凤之姿。
    小云已能肯定,此人就是自己儿时的好友独孤景略。和两年前相比,他的相貌倒没有太大变化,只是长高了不少,身高已在一丈开外。宽肩厚背,威武不凡。他头戴雁翅银盔,顶门中央一块椭圆形玳瑁,闪烁着黄绿相间的光芒。身穿连环密鳞锁子甲,外罩素底团花织锦袍,腰围玉带,脚踏卷云翻江蟒皮靴。一身装扮,尽显富贵风流,正是为官不与庶民同!整个人杀气腾腾,就似一柄出鞘钢刀,锋刃新硎,寒光闪闪,令人不敢逼视。小云微微摇头,钢刀虽快,如不知韬敛锋芒,恐难逃断折之厄!
    景略走上数步,双手抱拳道:“请恕我眼拙,阁下是谁?为何竟能认得我?”两年来小云外貌变化极大,景略难以认出,早在小云意料之中。微微一笑,轻声慢吟道:“同庚同里不同根,为道为儒竟自分。君登台阁凌甲第,吾入青山羡云深!”
    景略暗吃一惊,眼前之人声称和自己同龄,并且是同乡。自己原本就是独子,此人诗中特意指出“不同根”,言外之意是说,他和自己虽不是亲兄弟,却亲如手足。世间除了小云,再也没有哪个人能够同时满足这三个条件。一时间,心潮澎湃,眼底泛起泪花,张开双臂扑向小云。见他已能认出自己,小云心中五味俱陈,快步迎了上去。一对已经两年未曾见面的好友,紧紧相拥。
    “他乡遇故知”所谓人生四喜之一,两人今日久别重逢,本应感到高兴。但自分别后的两年中,小云丧母,景略亡师;一个披发入山修道,远离红尘;一个寄身庙堂,为国效力。变化之巨,如苍海桑田。此刻面对昔日伙伴,身份却已各不相同,两人自是感慨良多,遂有白云苍狗之叹。心中虽也有乍逢故友的喜悦,但更多的却是淡淡的哀伤与惆怅。拥抱过后,两人执手相看,泪眼婆娑,喉头梗阻,相对久久无言。
    对视片刻,景略将手松开,细细打量小云。见他身穿蓝布道袍,洗得已有些发白。乌黑长发,绾成一个道髻,斜簪银花。衣衫敝旧,却不显寒酸窘迫。见小云如此清苦自律,景略不觉有些心酸,低声道:“你终于还是出家了!”他一向鄙薄僧道,对小云身入道门多少感到难以释怀。
    小云道:“我在世间已经无牵无挂,只是大师兄待我恩深义重,才将刼后之身入了道门。希望通过我的不懈努力,重振道门声威,促使民风复归淳朴,以报答教内诸位师长对我的重生再造之恩!”景略缓缓点头,一个人如果不是饱受挫折,已经心灰若死,就算能够舍弃欲望,也很难忍受道门孤寂清苦的山居生活。眼下的小云,正所谓已经看破红尘,对他而言,出家修道,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想到这里,道:“‘大师兄’是谁?”
第三十一回 初上太和山 (2)
    小云就将拜紫阳真人为徒一事,简单述说一遍。景略这才得知,所谓“大师兄”,就是两年前在浣花镇有过一面之缘的木荣春。此人原是道门掌教,小云既然和他是师兄弟,估计在教内的地位不会太低!但作为一个不问世事的出家人,即使地位再高又有何用?想至此,不禁替小云感到深深惋惜。以小云的学识,如果能脱离道门,入朝为国效命,最多三、五年,就可成为万众钦仰的一代名臣。照此努力下去,位列封疆、配享宗庙,也不是不可想象的。这岂不比他默默无闻的老死于草泽之间强上百倍?想罢,叹息道:“你能舍身出家,想是伯母已经过世。”
    听他提起母亲,小云神情黯然,点头道:“不错,在你离开家乡的当夜,家母就已辞世。此后,如果不是大师兄对我关爱有加,恐怕我很难活到今日!”摇了摇头,又道:“你的叔叔和婶婶,眼下还好吧?”景略深知,小云母子之间的感情极深,云娘子逝世,对小云的打击是何等的沉重。此时小云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但当时他的惨状,自己却也能想到。道:“你能够活下来,确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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