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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愤怒青年-第11部分

小说: 愤怒青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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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国雄正坐在桑塔纳上,从县城向市区驶来。线人告诉我,他是来开全市政法系统工作会议的。线人甚至弄到了他的手机号码,这证明我的钱并没有白费。当然,他也是慑于我在道上的威名才同意干的。这说明人不仅要有钱,还要有势力。两样齐全,万事通达,不管你同不同意,这都是真理。 

  来市里开会的领导通常住在南方宾馆,这令王一川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大川宾馆虽然档次不俗,但毕竟是后起之秀,还没有建立起过硬的业务往来关系。不过这对我来说倒是一件幸事——如果霍国雄住在大川的话,我就只能老老实实地等他离开再说。而他现在住“南方”,我下手就可以毫无顾忌。 

  爸爸,妈妈,你们一定要保佑我。 

  陈丽珍有个姐妹叫肖兰,在南方宾馆服务。肖兰姿色一般,但功夫很好,在领导中很有些名气。现在她就坐在我面前,眼睛勾勾的。 

  把意思讲清后,她弹了弹手中的烟,没问题。龙哥开口,小妹一定尽力。 

  我不会亏待你的。 

  那还用讲。龙哥的为人,我早听说过。她抛了个媚眼过来,听说龙哥功夫很好哦。 

  我看了看旁边的陈丽珍,她却是掩嘴而笑。我明白走不脱的,何况也确实想领教一下肖兰久负盛名的吹箫绝艺。 

  吹箫跟品箫的区别,就像喝酒跟喝饮料的区别那么大。品箫是业余选手的水平。苏丽为我品过无数次,但每次都难以尽兴。被肖兰含入后,我闭上眼睛,马上感受到专业水平的不同凡响。她的舌头尖长灵活,舔、刮、点、擦,像是在跳一场缠绵之舞。而且她真地是在“吹”,吹得那样销魂。慢慢地我浮上云端,体内的潮水在箫音的韵律中涨落,有几次涨到了极致,眼看就要崩溃,却又慢慢地被降下来,那感觉呀,说不出的爽。 

  快点。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一把抓住肖兰的头发道。 

  她吹出一个最高音。潮水呼地一冲而出。肖兰竟吞了下去,又细细地把那地方吮吸干净。 

  现在我让你爽了。 






三十六





  她抬起头,下巴抵在我小腹上,一笑,那张脸比平时好看了十倍。 

  苏丽的生意做得很红火,她已完全进入状态,成了一个精明能干的老板娘,但我强迫她把店子打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本来想在宾馆里动手的,但肖兰不肯。她有她的想法,我表示理解,同时又担心她会变卦。会议是开三天,两天来我简直坐卧不安,这是从前没有过的事。从前我虽然也紧张,也担心,但从没有表现出,相反,看起来很冷静、从容。现在这种状态很危险,我长长地吸了口气,努力使心绪平静下来。 

  手机响了。 

  龙哥,他们上街了,是到新世纪商城去。 

  几个人? 

  两个。 

  关了机后,我站起来。这不是个很好的机会,但我已不想再等。 

  新世纪商城建起才两年,却已成为这个城市的标志性建筑。县里的人到市里来玩,如果不去这里面转转的话,就算白来一趟,回去要遭人奚落的。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我付了打的的钱,扫视了一下四周,慢悠悠地走了进去。还好这里只开了一道大门,且今天不是节假日,人不算太多,不然我会愁死去。他们也许还没到,也许已经在二楼或三楼转悠了,反正我不能摆出一副找人的架势。把手插在口袋里,我竭力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悠闲的单身顾客,在一楼的各个柜台前游荡,时不时俯下身来看看柜中的货物。现在的东西是越做越精致了,要不是怕售货小姐记住我的口音,我还真想拿一样出来看看。一楼扫荡完了,却没看到姓霍的影子。我低着头慢慢地上了楼梯,在拐弯处又往大门口看了一下,进出的都是女士。也许是在二楼吧。二楼是专卖服装的地方,这里我倒是来过几次,当然都是被苏丽绑架来的。有点担心小姐认得我,但已顾不得那么多了,何况来过这里的人成千上万,她们也未必会记得我这个黑社会杀手。在一排排衣服间均速移动,我不敢在哪件衣服前停留过久,否则一定有小姐要热情为我试衣。尽管我这样小心,还是有位小姐含笑注目于我。暗骂了一句,却既不是骂她,也不是骂自己。她是热情有礼,且对我印象不坏,而我能吸引女人的目光也是天生的。看来干我们这一行的最好是面目平庸,毫无让人能够注意的特征。这样的人如果再心狠手辣、判断准确,一定会成为顶尖高手。绕过这位小姐我向三楼走去。三楼专卖儿童用品,而我既非儿童,看样子又不像是儿童的父亲,所以没有久留,转了一圈就上了四楼。这里主要是卖文化用品。读书的时候我对这种地方有说不出的亲切感,总是拖着个破书包去看那陈列于柜中的精美钢笔和漂亮笔记本。那时我用的是三毛钱的圆珠笔,五毛钱的作业本,你不难想象我目光中的企羡和失落。现在兜里有了几个钱,但手上握的不再是笔,而是刀。看了几下,我无心呆下去,冷着脸走了下去。 

  抢包呀,快抓贼啊! 

  底下一阵骚动,但似乎无人去抓。这楼里的保安大概是做贼去了,而售货小姐和顾客们对此早已看惯,不再惊讶——他们顶多不过是围过来看看——这已算热心了,更多的人会照旧干自己的事,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听到。是个这样的世道,没办法。 

  下了三楼果然就看到一个少妇在向不多的围观者哭诉。少妇妆化得太浓,倒让人疑心是风尘中人。不过我很感谢她为我拖延时间提供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停下来抱着双臂听她逻辑混乱的陈诉,眼睛不时往楼梯道口瞟。五分钟后,保安懒洋洋地出现了,大概是昨晚撮了通宵的麻将。 

  同志,你一定要帮我把包要回来。 

  同志这个词让我听起来很滑稽。 

  这个,比较困难。我们这里还没安闭路电视,晓得是哪个抢了你的包。 

  哎,你们保安未必是干饭的么?少妇柳眉一竖,露出英雌本色。 

  你个婆娘莫乱骂人啊,又不是我抢了你的包。 

  就是要骂。我告诉你,今天要是不把包要回来,我就不走了。 

  你个骚货,走不走关我鸟事。 

  …… 






三十七




  什么事?一个浑厚的声音劈了进来,抬头我就看到了霍国雄。应该承认,这家伙国字脸,剑眉隆鼻,很有种气势。保安和少妇都被慑住了,倒是围观的人七嘴八舌地把事情讲清。霍国雄点点头,眉一扬,对少妇说,这样吧,你去找这里的经理。要不要我们陪你去? 

  少妇还没做答,保安已笑着道,不必了,我们可以解决。大姐,麻烦跟我去做份笔录。 

  少妇哼了一声,又转头向霍国雄粲然一笑,谢谢你啊。 

  霍国雄看着他们走远,摇摇头道,现在这种风气呀,哎……。 

  同行的胖子笑道,今天幸亏遇到霍书记。 

  霍书记,哪个霍书记? 

  看样子就晓得是个当官的。 

  是个好官。 

  胖子翘着大拇指对人群说,这是我们飞龙县的政法委书记,来市里开会的。 

  霍国雄嘴角隐隐露出一丝笑意,迈着方步向楼上走去。 

  估计他们在上面逛不了多久,我坐在楼梯间的椅子上等,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像是在等超级购物狂的女友。 

  等待是最漫长的。 

  比等恋人更漫长的就是等仇人。 

  总算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了。 

  心里一动,我闪进了对面的洗手间。很小,只有两个坑位。我蹲进靠门的那个,也不脱裤,只把小门栓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都不说话,只听得尿水冲击便池的声音。一个很急,另一个则时断时续,似乎有很严重的前列腺炎。 

  快的已经洗了手,推门出去了。 

  霍国雄鼻子哼了一声,还在努力射击。我走到他右边,右手握匕首贴在裤腿处,转头笑道,霍叔叔,你还认得我吗? 

  他看着我,似乎觉得面熟,嘴里道,啊,你是…… 

  我爸爸叫楚解放,我妈妈叫龙铁梅。 

  我讲得很快,但每个字他想必都听得很清楚,脸上一时露出太多种表情,讲不清。 

  还想多讲几句,但时间来不及了。匕首捅进他颈部,捂住嘴慢慢地放倒在地。 

  他那泡艰难的尿终于全射出来了。 

  推门而出时和胖子打了个照面。对他一笑,他却爱理不理。这肯定是个官场上的小人物。只有小人物才会不放过一切机会摆大架子。我其实很想顺手给他一下。稳稳地走下去,拐了个弯后脚步马上快起来。刚出大门我就感觉到里面的骚动,对着路过的面的我扬起了手。 

  这次走坐的是货车。车主是一个贴身小弟的堂兄,他负责把我和苏丽送到南宁。在南宁我打了王一川的手机。 

  楚小龙,你怎么回事? 

  可以想象,他在那边肯定是阴沉着张脸。我尽量使语调保持平和,道,老大,你肯定猜得到。 

  哼。 

  我想避一避。 

  你在哪里? 

  南宁。 

  那边沉默了一阵才传出声,这样吧,不管你到哪里,每个月跟我打次电话。这边要是没事了,你再回来。 

  要得。对不起啊,老大。 

  莫讲这种话。不过你呢,什么人不好做,要去做他。 

  杀父之仇,不得不报。 

  关机后我取下了手机卡,截做两片甩进阴水沟。我会再回去做一个杀手吗?告诉你我已厌倦了。 

  所有追踪我们的人都无一例外地在南宁这里断了线,他们像失去狐狸踪迹的狗茫然止步。想象着这些鳖咬牙切齿的样子,我躲在温州的一家服装作坊里忍不住窃笑。作坊的主人叫苏丽,而我,只不过是能干的女老板手下一名无所事事的小伙计而已。有时躲在屋顶上晒着南方温暖的阳光时,我忍不住想,如果一条心做下去的话,也许会成为一大枭雄。现在这样子,是不是有点浪费呢?终于有一天,我结束了这种游手好闲的日子,又重新动起手来。只不过这一次拿的不是刀,是笔。 

  外面起风了。南方的风同样有呼啸的声音,像一匹狼在远方的旷野中长嗥,或者是找不到归宿的冤魂在对天呼喊。现在是冬天,我特意选在冬天回来给奶奶扫墓的。已经三年了,三年过去还有那么多人在暗处等待我的出现。我总怀疑是王一川跟公安通的气。他是那种性格的人,决不会饶恕任何一个不顺从他的手下,我没去见他想必更使他动了杀心。不过也只是怀疑而已,我没有真凭实据。现在我已不恨任何人,我很安然,仿佛早已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我的手上沾了那么多血,是到彻底偿还的时候了。 

  我叫楚小龙,今天我将被绑赴刑场。没有什么不服的,我放心不落的只有苏丽。前天她才闻讯赶过来,那副样子想起来就心酸。死,对死者而言是件幸事,因他将彻底解脱,但对于活下来的人则残忍无比。我就要去见奶奶,爸爸和妈妈了,而苏丽,她却还要怀着惊恐与伤痛挣扎在这个世界上。外面的风又一次大了起来,凄厉的呼啸声充斥着世界的每个角落。这个世界好冷。 






三十八




  第二部 猛虎迷途 

  虎头的脸上总是有种不太耐烦的神气,像是随时要找人打一架,再加上他横看竖看都很有份量,夏天最喜欢露半身肌肉在街上大摇大摆地走,就算不在道上混,也要被人看做是的。虎头倒从不觉得做这种人有什么不对,他做得很好,很自然,也很张扬。旁人看他,觉得这小子不多想事,有架就打,有酒便灌,有女人立马上,活得爽。但每当他喝得二醉二醉的时候,就总会回到过去。这时候他的一双环眼凶光全无,现出种很柔软的东西。这时候他总想大哭一场,像个孩子那样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虎头,当他还叫许金亭的时候,就已经是个小猛男了。他在家里排第三,上头有哥哥和姐姐。但从小不是他哥哥姐姐罩他而是他罩着哥哥姐姐。他哥哥,像妈,豆牙菜;他姐,瓜子脸,很清秀,身体像纸那么薄,说话就脸红;只有虎头,继承了爸爸的强壮,比同龄人要高半头。这倒不能说明什么,关键是虎头的性格里有股悍不畏死之气,小小年纪就露出来了。当他拖着两筒鼻血把一个大他两岁的男孩打得不敢还手之后,就成了一方的孩子王。那小子,仗着自己读小学二年纪,就去欺负虎头他姐,没想到被一个小毛子给收拾了。 

  那时候,虎头本应该上幼儿园读大班的,但因为家里穷,就读了社会幼儿园,成天在街巷中出没。就像幼兽热爱掩护它的森林,虎头对小县城的每一个拐角,每一条弄子都充满了感情。他知道哪里可以白天撒尿而不被人发现,哪里适合下上一天的弹子而不被大人找到。弹子就是玻璃球,一段时间内,它们是虎头最钟爱的玩具。玻璃球分无色的和彩色的,在游戏中无色弹子是没有资格与彩色弹子相对垒的。为了得到更多的彩色弹子球,虎头威胁某个玩伴从家中偷出一盒跳子棋然后和大家瓜分了它们。跳子棋在那时的小县城里是一种高级的玩具,并不是每个家庭都能拥有的。当事情被发现后,那个可怜的小家贼被他父母押着一户户的上门讨债。只有虎头拒不交出,甚至不惜一天一夜不回家。对方拿着他没办法,何况虎头的爸爸,一个抽烟很凶的水泥匠,脸色也不是那么好看,便只好从此禁止小孩和他往来。虎头倒不在乎,反正愿意跟他玩的多得是,更何况他拥有的彩色弹子足以使他威望大增。在他的意识里,自己几乎成了一个小财主。相形之下,那些拥有许多漂亮烟盒的小孩根本算不了什么。 

  在当时的小县城里,拍烟纸跟下弹子同样流行于某个阶层,这个阶层包括幼儿园小班的流鼻涕的小朋友和小学五年纪的学生。拍烟纸就是将烟盒(一般是软的)展平,再叠成三角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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