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威传 作者:贝克-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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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去的目的是饱吃黑草莓。后来,他们去观看奥多涅兹的出色表演。不料到第二场表演时,奥多涅兹被猛牛的头角撞伤了左腰,表演被迫停止。奥多涅兹的伤口流血不止,一气之下,他竭尽全力,一剑把猛牛刺死了。厄内斯特整整陪他五十个小时,看到他伤势有所好转才离开。一个星期后,奥多涅兹安东尼奥坐飞机到马拉格他朋友家养伤。
厄内斯特这次到西班牙后已经观看了十三次斗牛,现在又重新拿起笔来写那篇序言。据估计,奥多涅兹要到六月底伤势才能痊愈重新登台。因此,厄内斯特便可以利用上午时间写作。可是他无心做事,精神集中不起来。他心目中只有奥多涅兹。他认为奥多涅兹是个勇敢、机智、敏捷,可爱的人。他致身于腐败的体育界而不受影响,是他一生中所见到的最完美的人物。厄内斯特加快速度写他那本新版小说集的序言,以便腾出时间去参观奥多涅兹在梅迪纳西多尼亚附近的驯牛场。厄内斯特参观后,深深为这块地方所吸引,打算就在特拉华尔格海岬附近买一片土地。他的那篇序言,最后写完是五千八百字。这篇序言的特点是同评论家的俗套话和谎言相抗衡。他说,创作中最重要的一点是“你所描写的活的东西同腐朽的东西之间的斗争。”
六月底,安东尼奥伤愈重返斗牛场。厄内斯特又紧跟着他,每场表演他都必去。首先是到扎拉格扎,接着阿里肯特,巴色罗纳和波格斯。厄内斯特自夸说,有他在场,安东尼的斗牛表演就好一些,因为每次表演之前,他可以对安东尼勉励一番,增加他的信心和勇气。表演完毕,带他去餐馆边喝酒吃饭边谈论斗牛的经过。厄内斯特已经六十岁。换另一个人,这样的生活一定感到枯燥无味。可是,厄内斯特却认为这比他住在古巴,坐在家里为那里的政治形势所苦恼有趣得多。到七月六日,即圣华明节即将在庞普拉纳举行的前夕,厄内斯特已经观看了二十多场斗牛赛,还想多看一些。
庞普拉纳和过去一样,呈现节前的一片忙碌景象。节前节后,他们整整一个星期,平均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安东尼也在那里,不过只作为主持宗教仪式的教士身份出现。佐安尼托奎塔纳从圣赛巴斯蒂安来;安尼戴维斯和玛丽从马拉格来。阿伦霍齐纳六月二十八日在阿利肯特和厄内斯特会面。赛维尔医生和他的妻子帕特作为厄内斯特的客人应邀从太阳谷来。一位十九岁的姑娘名叫威拉里·丹华史密斯毛遂自荐作为记者的身份加入他们的行列。一天晚上,厄内斯特和安东尼在霍齐纳的陪同下参加了一个狂欢会。会上厄内斯特认识了两位漂亮的美国姑娘。她们十分恭顺地接受厄内斯特的邀请,第二天一起到乔科酒巴间饮喝。
在狂欢节期间,厄内斯特一行到郊外野餐,还到依拉迪柯去游泳。这个地区是厄内斯特在一九二四年发现的,风景之美,令人神往。他原来很担心这个地方的自然美境可能象其他一些地方一样遭受破坏了。到达那里后,他发现中世纪唯一的古老森林仍然存在,高大的山毛榉绿荫如盖,山坡下一片原始的苔藓地。厄内斯特坐着倚靠在一棵大树上,一边吃着带去的野餐食品,一边呷着玫瑰酒。赞不绝口地说,“我太高兴了”。玛丽在通过一处干涸的河道,走在一块石板上时,不小心溜了一下,把一只脚趾弄破了。她只好扶着棍子,一瘸一瘸地向前走。厄内斯特对此无动于衷。事实上,厄内斯特在庞普罗纳和后来的几个星期中的一举一动体现了他行动上的勇猛和思想上的幼稚。显然,通过同一个妙龄女郎的接触,厄内斯特象过去接触阿德里安娜一样,又焕发了青春。厄内斯特要丹毕史密斯当他的私人秘书。不管他到哪里去——吃饭、观看斗牛或开车外出,他都要她作陪。在经过马德里作短暂停留时,马迪纳维蒂亚医生给他作健康检查,交给他一份无疫证书。
厄内斯特六十岁寿辰那天,刚好是卡曼奥涅兹的三十岁生日。为了筹备庆祝会,玛丽只好在康苏拉市多住了一个月。她后来这样说,“我们这里人多,较复杂。有戴维布鲁斯、依凡格林、米格尔普里莫、巴克朗哈姆、美国女郎,一位名叫米来斯的英国人善于弹奏吉他……还有许多西班牙人。”在这些人中她没有提到吉安弗朗哥和他的妻子克里斯蒂娜,卡尔曼和安东尼奥、赛维尔医生和他的太太、彼特巴克莱和他的妻子、丹尼史密斯、阿隆霍特齐纳。他们在二楼阳台上举行了一次特别晚宴。桌子上摆着一个很大的寿糕、客人送的礼品和吐司。管弦乐队奏起悠扬的曲子,大家跳起吉卜赛舞来。门前庭院里有射击游戏,接着燃放爆竹。庆祝活动通宵达旦。
参加庆祝会的来宾于二十二日吃完早饭先后离去。
但是在欢声笑语中潜藏着危险和忧伤。厄内斯特的肾病又发作了。赛维尔医生在给他诊治。他的卧房里摆放着许多用来化验的盛着小便的玻璃瓶子。连续好几天厄内斯特的举动有些失常。十八日晚,朗哈姆从马德里来看望厄内斯特。吃晚饭的时候,朗哈姆交给厄内斯特一本有二百页油印纸的关于第二十二步兵团历史情况的书。厄内斯特当即打开书看。看着看着禁不住流下泪来。他起身向隔壁房间走去。一直到情绪恢复正常才又回来。两天后,厄内斯特在米拉马旅社举行晚宴招待朗哈姆。出席宴会的客人中有美国天使和布鲁斯夫人,戴维斯和霍特齐纳等。午夜之后,他们开始跳舞。朗哈姆邀布鲁斯夫人陪跳。当他们跳到厄内斯特座位背后时,朗哈姆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厄内斯特的肩膀,十分友善地说,再过二十分钟就是七月二十一日他的生日了。朗哈姆转过身时,不小心左臂碰了一下厄内斯特的后脑勺。厄内斯特一时疼痛难受,仿佛受到烈火烧烤一样。他大声地喊叫起来说,不管是谁都不允许摸他的头。朗哈姆听了气得脸色发青,立即离开会场。两分钟后,厄内斯特赶上了朗哈姆。他伤心得流下泪来,连连向朗哈姆道歉。他说他的头是秃顶的,只好把后脑勺的白头发往前梳,盖住那光秃秃的头顶。要是朗哈姆能宽恕他,第二天,他就到理发店去把头发剪短,短得象朗哈姆的一个样。朗哈姆虽然还很生气,但他要厄内斯特别再说傻话了。他只没说,要是当晚有民航班机,他早就离开那里了。这是他们两人结交朋友以来发生的第一次摩擦。
朗哈姆同情厄内斯特,但他不愿原谅他。
朗哈姆对厄内斯特口出猥语和对青年时期不健康的怀念,感到又震惊又悲痛。尽管玛丽竭尽全力组织准备他的生日庆祝会,全心全意地照顾他的生活,厄内斯特熟视无睹,达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他抱怨说,他妻子把他的钱全部花在庆祝会上。可是事实上,花在庆祝会上的钱大部分是玛丽给《体育报》撰稿得来的稿费。他取笑玛丽跛着脚走路,甚至强行要赛维尔医生公开表示玛丽的脚趾并没有划破。朗哈姆不能容忍这种侮辱性的言行。可是厄内斯特却不愿接受任何人的劝告。
朗哈姆飞回华盛顿之前,陪厄内斯特和他的那一帮人到瓦伦西去参加狂欢节。现在他们的人数已减少到九人——朗哈姆,吉安弗朗哥,克里斯梯纳、比尔安尼,威莱里尔,阿隆以及海明威夫妇。厄内斯特预感到某种破坏性的东西就会来临。在第一场斗牛表演开始的时候,天上出现了黑云,刮起大风。安东尼和路易斯都注意到了。安东尼对厄内斯特说,“厄内斯特,这风可厉害哪!”风一直刮个不停。下午的天气更差了,天昏地暗。当多明基恩把最后一头牛赶进场时,猛牛把他撞倒在地。安东尼飞快跑上前去想把牛拖开。那牛的头角正撞在多明基恩的腹股沟。三天之后,两个斗牛士都住进马德里桑纳多里奥医院。安东尼奥真是霉运当头,因为不久前在帕尔麦他曾被猛牛撞伤过。
海明威利用安东尼奥和路易斯两个斗牛士之间的抗争为《生活杂志》写了一篇关于斗牛的报告。在观看斗牛表演时,厄内斯特把某些重要的细节记录下来,以便写作时作参考。八月中旬,比赛进入高潮。双方都竭尽全力进行抗争,技术和勇气的发挥达到最高峰。不料,厄运又来临了。一个星期后,他们在比尔保比赛时,多明基恩被猛牛撞伤。由于伤势严重,他被迫放弃这次竞赛。安东尼奥一人继续表演斗牛。他越过法国边界,来到达克斯。不幸,在一次表演中,他的脚扭伤了,也被迫停止表演,进入医院治疗。
厄内斯特陪着他的受伤的朋友,直到伤势有所缓和才离开医院。他在瓦莱里的陪同下,由戴维斯开车,出发到马德里去。当车子来到巴哥南面的阿朗达地方,车子前轮一只轮胎爆裂了。车子沿着路基向下滑行,越过五级石板。幸好没有人受伤,但车的前部撞得一塌糊涂。他们把车子留在马德里,然后返回马拉格。第二天,厄内斯特郁郁不乐地承认,这次到西班牙来弄得他够呛。他为安东尼奥担忧,思想极度紧张。玛丽看到厄内斯特安然无恙十分高兴。她支持她丈夫的活动,但她更盼望他心平气和,坐下来写作,不发脾气。
斗牛赛已经结束。安东尼奥因为同管理斗牛赛的官员发生争执被扣押一个月。阿隆霍特齐纳写信告诉厄内斯特,他已同布依克达成一个协议,在以厄内斯特短篇小说改编的电视剧中插进几场斗牛表演的场面。所得利润作者和改编者各得一半。玛丽急于要回他们在古巴芬卡的家去。整个夏天她既受伤风感冒的折磨,又受到人格的侮辱。厄内斯特却不愿意回家,他似乎决心要等到十月中旬才离开康索拉。他留在这个神奇的国度里,目的是写出关于斗牛的文章来。但实际上他到了十月十日才开始动笔。整个夏天,厄内斯特只写了一个短篇小说集的序言和几封信。正式执笔写的那天,他写了五百四十一个字。第二天写了八百四十五个字。他正在回忆一九三九年佛朗哥取得胜利后他于一九五三年第一次回到西班牙旅游参观的那些难忘的日子。到了十月十五日,他虽然已写了五千字,但这仅仅才开始。
在意大利,埃日拉庞德七十四岁的寿辰即将来临。庞德写信给海明威说,“我生活得很愉快。我把你赠我的支票作为珍贵的礼品镶嵌在有机玻璃板里。它象征着光荣,是一件无价的纪念品。我不能把它随意摆在桌面上。”庞德明显地感到高龄给他带来的不利因素。他在信中说,“年纪大了,容易感到疲劳。”厄内斯特却没有这种感觉。他已花甲之年了,仍精神矍铄,谈笑风生。安东尼奥和卡曼答应在打野鸭季节结束之前到凯特丘姆和厄内斯特一起去打野鸭。厄内斯特说,“我想到外面活动活动,减轻一点体重。”
人生旅程的终结
厄内斯特一心要减轻自己的体重,这主意倒是不错。只是一九五九年夏天的潜在危险性比他所能意料到的要大得多。当他在巴黎瑞芝旅店停留期间,由于终日伏案工作,缺少运动而得了重感冒。他非常担心感冒会引发他的肾病。当他离开巴黎登上“解放号”邮轮时,他还在吞服药丸。他给玛丽买了一支钻石别针,部分原因是为了弥补他夏天对她不够关心体贴。可是他仍孩子气十足,对玛丽过去对他的行为的不好看法仍斤斤计较,耿耿于怀。他列举了许多形容词,说这些词是玛丽过去用来形容他的。例如,漫不经心,毫无良心,极为自私,愚蠢至极、骄横放纵,察觉不灵,利欲熏心,爱出风头等。他收集了这么多的词,但一个他也不承认适合用在他身上。
船在海上航行时风浪很大。厄内斯特感冒未愈,整天躲在舱里,头昏脑胀,有微烧。有个叫安德鲁汤波尔的人递给厄内斯特一张纸条。此人正在收集费兹吉拉德的材料,准备为他写传记。汤波尔征求厄内斯特的意见,问他能否提供有关司各脱的任何材料。在厄内斯特那个旧皮包里有一大捆过去在巴黎写的手稠。其中有三章专门谈论司各脱情况的。但是他无意向任何一个陌生人透露他的秘密。因此,对于汤波尔提出的问题一直拖到船抵达目的地后才作出回答。十月三十一日,他外出吃中饭,在一家酒吧间喝酒,开始和汤波尔商谈。另一个船上的乘客觉得海明威的谈吐显得很不自然。汤波尔虽然有同感,但从这个身材魁梧,脸有忧色的人身上,他也确实看到一种人的尊严。在这个时候,他和别的人一样,看到一只枯瘦的,没有汗毛的前臂和一张苍白的脸庞,眼白上罗结着血丝时,不免要大吃一惊。谈话时,他显得有点腼腆,若有所思。他的谈话对写司各脱的传记并不能提供多大的帮助。他不时望着汤波尔,眼睛里流露出踌躇的神情。
当船停靠纽约码头时,阿隆霍特齐纳前往迎接。然后带领他们到本芬涅为他们准备的客房去。霍特齐纳发觉厄内斯特爱发牢骚,特别想知道玛丽是否对他买给她的那支钻石别针感到满意。玛丽托请劳尼、乔治布朗、乔治普林普顿和霍特齐纳找一套象样的住房以便她和海明威来纽约时有较舒适的地方住。结果他们在东六十二号街一号四楼租了一个套间。房子的横对过是克尼克波克俱乐部,侧边是中央公园。厄内斯特以一种看了惊险的侦探影片后的口气说,“太好了。这地方太安全了。”但是在纽约租买房子的事只是玛丽一人的主意,厄内斯特宁愿回古巴住他那旧房子。此外,他在凯特丘姆已经买了一幢房子。十一月三日他把过去在巴黎写的一捆稿子交给查理士·斯克里布纳,并请他看后寄回凯特丘姆收,以便他进一步修改。接着厄内斯特在安东尼奥、卡曼奥多涅兹的陪同下乘飞机到南部去同玛丽汇合。
哈瓦那机场里聚集着一群人,手里拿着彩色旗,准备欢迎海明威夫妇旅行归来。当记者问,美国对古巴的态度逐渐冷漠起来,他有什么看法时,他十分惋惜地说,他在古巴已经生活了二十年,早把自己当作古巴公民了。说时,扶着一面古巴旗子亲了一下。由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