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威传 作者:贝克-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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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似地下山去了。在朝着山谷往冻结了的弗曼特斯托西坡地去的路上,厄内斯特看到了野鹿和小羚羊,成群的雷鸟,两只貂,有一次还看到一只狐狸。梅达拉纳滑雪学校建在克雷斯普卑兹山峰的一侧。一千九百八十六公尺的地方。周围是一片广阔的雪地。他们滑了一整天的雪。晚上天一黑便早早上床,象死人一般地睡去。外面房子周围角落里狂风怒吼,高地上的积雪被卷了起来,在月光底下,只见半空里,团团白云在迅速地移动着。
二月初厄内斯特第二次滑雪登山到梅达拉纳滑雪学校。不过这一次他交上了好运。有天晚上他参加打扑克牌游戏,他拿了一手好牌,连胜几局。结束时他赢了很多钱,大概有四十三万奥币。第二天他和兰特一起从海拔三千二百公尺的地方往山下滑雪,并用了十二分钟的时间,滑完一条五公里长的冰河。返回来时已是黄昏时刻,满面风霜,疲惫不堪,一进屋便看到从山下送来的两封由斯奇伦斯来的电报。一封是唐斯梯华特的,另一封是哈洛德罗勃的。两封电报都不约而同地报告一个喜讯——霍拉斯里乌怀特已同意出版他的《我们的时代》一书。
起初,他简直不敢相信。后来到了托布旅店看到里乌怀特亲自拍来的电报和写给他的一封信,他才完全相信是真的。霍雷斯说,厄内斯特写的那些故事很不错,得到广泛好评。问题倒是有两个。其中一个是关于“艾略特先生和夫人”的一段描写。这段描写里乌怀特说十分淫秽,当然应该删除。另一个主要问题是《在密执安那边》那篇故事涉及性爱的问题。显然,根据霍雷斯的意见是这篇故事不能出版。因此,厄内斯特必须再另写一篇补上。厄内斯特于是动手写起来。他用那台老掉了牙的打字机打出一篇取名为《一台了不起的作战机器》,后来简称为《战斗者》。故事发生的地点是在密执安曼西罗纳附近的无业游民集合处。故事的背景则完全是虚构的。这位战斗者是一个被对手打得晕头转向名叫阿德弗兰西斯的职业拳击家。此人的性格是根据厄内斯特很熟悉的两个拳击家——阿德华尔格斯和巴特尼尔逊的情况写的。作者虚构的阿德弗兰西斯的朋友,一位名叫博格斯的黑人,他有礼貌,性格温和。这人是作者模仿实际生活中的一位黑人。他在瓦尔塔斯特走下坡路的时候照料过他,厄内斯特写这个故事的时间实际上还要早些,可能是在十二月份他刚去奥地利不久。现在他将原稿加以修改,并重新用打字机打过。从二月十二晚上开始一直工作到二月十三日上午才完工。
由于某种原因,厄内斯特没有立即拍电报告诉里乌怀特,请他“接纳”。他一直拖到三月五日才把稿子寄出。在奥地利停留的最后那段时间,厄内斯特主要用来处理他的两件棘手的事。第一件是替毕尔史密斯在巴黎找一份工作。毕尔史密斯三年前同厄内斯特吵架闹翻了脸。前不久,突然写信给他,就那次争吵之事向厄内斯特赔礼道歉。厄内斯特在写给詹金斯的信中说,毕尔老兄,正遭受家庭和经济上的困难。他甚至在疗养院里一住就是几个月。过去的事如浮云流水不必追思。他觉得应该帮助他度过难关。另一件是厄内斯特和华尔斯两人商量好准备把《季度》的第一期配上名人画像和颂词,使它成为一个专辑。华尔兹向厄内斯特要了一篇稿子。这篇稿子是他在三月九日赶出来的。他说,不管怎样,庞德的精力和干劲是使用不完的,他真象一头猛牛,谁用斗牛披肩逗弄它,谁就要遭到它的冲击。他以无比坚强的毅力进行了无数次的战斗和冲杀,他的伤口已经迅速愈合。现在他已迁居雷巴罗,住在那里,他的朋友们就不会经常来打扰他,使他感到厌烦,同时,他可以全力以赴投入工作,写出更多的作品来。
海明威一家在奥地利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漫长的假期行将结束。在这期间,除了个别情况外,他没有花多少时间在写作上。而且一般只是写写信而已。正象他所说的,也许他需要住到大城市里去写作——每天的闲聊,谈天说地,上午独自在书房里工作,偶而过河去探望朋友。过了好几个月之后,他才弄清他有幸曾在一九二五年在那个地方住过一段时间的那个国家的名称的切实含义。“你知道奥地利是什么意思吗?”翌年圣诞节他问他一个朋友说,“东方王国,多好听的名字呀,不是吗?”
《季度》杂志
哈洛德听说海明威一家已从奥地利回来,立刻就去探访他。他满怀喜悦,十分自豪,因为他和厄内斯特的作品即将由波尼和里乌怀特出版公司出版。他特地邀请海明威夫妇到他家同他和他夫人凯蒂康奈尔喝酒庆祝一番。厄内斯特夫妇到达时,凯蒂正在招待波林和沃吉尼亚普菲弗。她们两人都是阿堪萨斯彼格特地方一个绅士的女儿。两人都个子矮小,十分秀气,蓄着刘海发式,波林的年纪稍为大一点,她在巴黎一家叫《风行》杂志社的编辑部工作。但是凯蒂总认为波林到巴黎来的真正目的是找一个理想的丈夫。她服装考究,穿戴时髦,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哈德莉那身普普通通的衣服。她们姊妹俩都信奉天主教,并经常到离哈德莉原先住家不远的圣路易斯女修道院去。波林刚从密苏里大学毕业不久。她正在同哈洛德罗布谈话,而厄内斯特却对吉尼讲起他在奥地利滑雪的情况,当她们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波林穿上一件漂亮的小金鼠皮的外衣。厄内斯特对凯蒂说,在这三个年轻姑娘中,他更喜欢吉尼些。他说,“要是吉尼穿上那件外衣,他愿意带她上街去玩。”
过了不久波尼两姊妹又到锯木厂上面厄内斯特的家看望哈德莉和波比。显然她们姊妹俩已过惯了上层阶级的舒适生活。后来波林对凯蒂说,她对厄内斯特以文学艺术创作为名让他的妻子和儿子过着艰苦的生活,简直使他十分震惊。她从哈德莉那敞开的卧房门往里面扫了一眼,只见厄内斯特躺在床上看书,身上衣服很脏,胡子很长。给她留下的印象是他的外表难看,举止又粗鲁。她简直没法理解,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哈德莉竟然能生活下去,她又怎能同这样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的。
厄内斯特从斯奇伦斯回来后第一个月几乎每天都要到圣霍努街赫们特克拉克的出版社去,参加华尔兹的杂志《季度》的编版工作。该杂志的篇幅已大大增加,共二百五十页。克拉克原先是《美洲评论》的承印单位。该杂志的停办原因厄内斯特非常了解。对于处理诸如杂志不能及时印出,延误了发行,印刷上有错误,甚至鼠害等都颇有经验。他用庞德的像作为卷首插图。书内还有许多别的插图,和一些雕刻画。他还为哈德莉报名担任校对员的工作。每周要花几个小时的时间来协助,促使克拉克克服拖拖拉拉的毛病。
三月二十七日上午,大家正在忙于工作的时候,那篇《不可战胜的人》的文章从《代耳》寄回来了。信上说故事写得很好,只是对美国读者来说,不合时宜。厄内斯特原先对《代耳》的旺盛热情陡然下降到零。他完全懂得,要是美国出版商不买他的文章,他应该怎么办。他只要把那些折皱了的稿子装进另一个大信封,然后直接寄给厄内斯特华尔斯。他对华尔斯说,美国有名声的或无名声的杂志没有一家愿意接受他的稿子。这虽是言过其实,但也确有此事。华尔斯给他写了一封赞扬信,随信附上一张莫赫德小姐的汇票。厄内斯特在复信中十分感激地说,他准备拿那笔钱去交房租,定做一套新衣服,多买一些杂货蔬菜等东西放在家里以及买几张观看达六天之久的自行车大比赛。
埃瑟尔莫赫德买了厄内斯特两篇较长的短篇小说,厄内斯特收到了付给他的稿费。此时《季度》杂志第一期已基本上编排出来了,厄内斯特觉得他的任务已告完成。四月初的一个星期六上午他写信给华尔斯说为了进行自己的写作,他必须停止对杂志的工作。他说,他一停止创作,就感到难受,心情烦躁。为了搞好创作,他脑子里应排除干扰,保持沉静。如果华尔斯确需一位助理编辑,他愿意介绍华尔史密斯。此人可于四月底到达巴黎。如果每月工薪一千法郎,华尔完全可把排版、印刷、发行、寄送等项工作一个人包下来。华尔斯很不客气地拒绝了他的意见,认为他多管闲事,似乎想以通过介绍自己的朋友为借口,向莫赫德小姐敲竹杠。厄内斯特十分气愤,义正词严地反驳说,“tanpispourmoi。”①华尔斯大概怀疑自己受了骗。厄内斯特在同福特和《代耳》杂志的编辑关系闹僵之后,出于妒忌,他又同华尔斯和莫赫德小姐闹翻,丝毫不念及他的两篇小说在美国没有人接受的情况下。他们欣然将它们买下的友情。
①法文:意思是“算是我倒了霉”。
厄内斯特还卖给波尼和里乌怀特一本故事集的手稿。三月三十一日他同他们签订了合同,并寄给他们一篇新的作品《战斗者》替换他原先那篇不走运的文章《在密执安那边》。他十分赞赏里乌怀特和他的主编T.R.史密斯办事的原则性——没有得到他本人的同意,故事内容不能有任何更改。他估计该书的销售率可能很高。霍雷斯在一九二二年出版的那本书《巨大的房间》是一本好书,但销路并不大。根据厄内斯特的意见,《我们的时代》一书的长处在于受到有高度文化修养的人的赞扬,而广大的读者却是没有多少文化修养的。那些受过高中教育的人绝对不会费神去写小说。他表示对《战斗者》一书感到满意。因为它表达了某种内在的统一和谐性。正如他提到他其他的一些故事所说的,这个故事是他所写的故事中最好的一篇。
前不久纽约的另一个编辑马克斯威尔伯金斯,写信询问厄内斯特的某些情况。此人被一个年青的作家F·司各脱·费兹吉拉德所说的一番话所鼓动。费兹断定厄内斯特前途无量。过去比尔巴德出版了一些很好的书,他真正是个有才华的人。伯金斯写给厄内斯特的第一封信被人送错了。他寄给海明威的第二封信时,刚好海明威到奥地利去了。该信由西尔维亚比奇代收,放在其他的信里面,等到海明威接受霍雷斯·里乌怀特所提供的帮助后五天才把信交给他。厄内斯特写信给伯金斯就他最近签定的合同谈谈情况。这样一来,就给波尼和里乌怀特提供了对三本书的选择机会。除非他们在六十天内收到了稿子,否则就撤消合同。厄内斯特说,他愿意把《我们的时代》一书寄给斯克雷纳斯。若情况允许,他还将另一本书寄给伯金斯。他有可能研究一下斗牛。那就要熟悉牛和斗牛士的情况,正如多迪在小说中描写阿拉伯沙漠地带的游牧民族一样。这样的书篇幅一定很长,而且书里配有许多精彩的插图。但厄内斯特说,这种想法很难实现,因为美国的出版商不会要他写的这类书的。除了描写斗牛外,厄内斯特唯一感兴趣的是写短篇小说。他觉得长篇小说太做作、太虚无。另外,他的一些短篇小说都有一万二千字,篇幅够长的,完全有可能稍为加工成为长篇小说。
当毕尔史密斯到达巴黎时,厄内斯特象多年不见的兄弟一般非常热情地欢迎招待他,他把自己的书房让出来给毕尔住。不久,毕尔访问了乔达夫妇,他们都为彼此见面相识而感到高兴。厄内斯特还把毕尔介绍给波林普菲弗。毕尔似乎觉得这个姑娘在耍小聪明,故意让厄内斯特认为她正在认真工作,说,“我正在同这位先生谈起你。”厄内斯特就会回答说,“是吗?那么他说了些什么呢?”每天上午,厄内斯特坐在小花园里一张桌子旁边写作,下午只要网球场上没有积水,他便同毕尔·哈洛德罗布和保尔菲谢他们一起打网球。
在打网球的时候,罗布有时表现出心不在焉。凯蒂尽量不多加干涉他个人的自由行动。罗布有心事,但又没讲出来。原来他对一个名叫朵芙特威登,十分漂亮的英国女士很倾心。他喜欢她优美的身段,蓝色的眼睛,剪得短短的金色卷发。他们第一次碰面是在一次鸡尾酒会上。但过了好几个星期之后,他偶然到一处专供上层人物活动的场所去玩,才又听到她轻柔低沉的笑声。哈洛德罗布听了仿佛感到是“小鸟儿在对着明月啾啁欢唱”。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他最喜爱的一部由W·H·赫德森著的罗曼蒂克小说《绿色公寓》中的神秘女主人公丽玛。尽管朵芙身上穿着男式的花呢外套,后脑勺上戴着一顶男式的皮帽,她看起来是那么漂亮,潇洒迷人。她脸上没有涂抹化妆品,但隐隐约约有化妆品的痕迹。同小说中的那位女继承人南西康纳德相比,朵芙的美貌似乎略胜一筹——美得有气派,美得有特色。她那个天生美丽的脸蛋,秀丽典雅象浮雕玉石。简直可与陈列在国家艺术馆里画廊上的十八世纪最杰出的人像油画相媲美。
朵芙当时已三十二岁,是人们称之为危险年龄的时候。对她的身世人们现已有所了解。她的原来的教名为玛丽朵芙斯特林拜伦,是约克式郡理查蒙德,副修道院院长B·W·史沫斯韦特的女儿。一九一七年(这个时候厄内斯特正在中学念书),在伦敦她嫁给一位刚从达特茅斯皇家海军学院毕业的罗格托马斯特威斯登爵士。一九一八年三月她生下一个男孩,取名安索尼。这男孩现在仍由遗弃她的丈夫的家庭抚养。据说她和丈夫的离婚很匆促。一九二五年春她的主要男朋友是帕特格斯里,一个身材高大,嗜酒、行为放荡的苏格兰人。哈洛德罗布叫他作寄生虫。但他把从家庭得来的钱与朵芙以及他那一伙绔袴子弟一起挥霍。帕特几杯酒一下肚,有时表现出傻里傻气,有时又愠怒不语,这要看当时他的心情而定。朵芙的酒量不小,即便纵饮几个小时,她仍然神情自然,若无其事。
厄内斯特对朵芙有点迷惑不解。虽然他不象罗布那样思想上那么罗曼蒂克,但朵芙的外貌、风度、漫不经心的举止,她那带着很重的英国口音以及她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