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威传 作者:贝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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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莱丝就把他们赶走。于是,他们练习拳击的地点便转移到汤姆·库塞克地下室的小体育房,有时他们也在外练打。“我记得在大草原后面北尤克里德八百二十二号同厄里尔比赛拳击时,”他的亲热朋友劳·克莱拉罕写道,“厄内斯特把对方打败。”后来厄内斯特常常提起他十六岁之前向芝加哥职业拳击家学习拳击的事。他的拳路和秘诀分别从他的导师(他是这样说的)山姆·兰福德、杰克·布莱克本、埃迪·麦克哥蒂、托米·吉朋、杰克·迪龙以及哈里·格雷勃等那里学来的。课程的练习都是在象基德·霍华德或者弗伯和费瑞蒂的体育馆内进行的。厄内斯特让听他讲述的人相信,他的视力不好是被他的对手暗算的结果(如在皮手套上粘松香,松弛的带子拍打他的眼球),他还令他的听众确信他所说的是真的。在他的性格上,他有喜欢炫耀自己的一面,也有自重虚心的一面。他从炫耀自己,夸夸其谈中暗暗取乐。这样也有助于提高他的声誉,让听众相信并赞扬他是个出类拔萃的演说家。迄今没有任何资料可以证明他当时或后来曾在芝加哥学习拳击。归根到底,正是他,在五岁的时候,设法让他的外祖父相信他赤手空拳拦住一匹正在飞奔的野马。唯一能证明这一情况的是,他曾在他母亲的音乐室里,以及在汤姆·库塞克的地下室体育房和在大草原后面北尤克里大街八百二十二号汤姆的家里练习最基本的拳击技术。
另一方面,由于他对拳击有兴趣,他抽出几个星期六上午到弗伯和费瑞蒂以及基德·霍华德等人家里观看拳击是怎样进行的。在那里,他若认真听一听老守场人讲述的情况,就可以作为新篇故事的良好素材。四月份,当他的拳击欲望达到狂热程度的时候,他最早的一篇短篇故事刊载在一张地方报纸《Tabaja(书板报)》上。《关于颜色的问题》是由一个拳坛老将给青年人讲述的一个幽默的故事。故事开头的几句话,读起来就象是厄内斯特星期六上午到芝加哥体育馆那里学来的话一样。“‘嗬,你没听说过佐·甘斯的第一次拳击比赛吗?’老鲍勃·阿姆斯特朗边说边把一只手套戴上。‘是这样,孩子,我正在给他上课的那个小伙子使我想起了毕·斯卫德。此人最会搞阴谋,我们便从中取利,’”老鲍勃接着讲起他有一次给个轻量级拳击赛做裁判。比赛的人是蒙塔纳·唐摩根对佐·甘斯——一个黑人。他断定唐摩根会赢,下了大笔赌注,并雇佣毕·斯卫德站在拳击场一边的幕布背后,等唐摩根把对方推到那个地方的时候,毕·斯卫德就用垒球拍将佐·甘斯击倒。可是斯卫德这一次却打错了人,于是比赛结束后,老鲍勃狠狠地把斯卫德整了一顿。‘你怎么搞的,要你打黑人,你却打了白人?’他恶声恶气地说。‘阿姆斯特朗先生,’斯卫特回答说,‘我得了色盲症。’”
《关于颜色的问题》这篇故事,后来登在学校的文学小报上。这是他登在这个小报上的第二篇故事。第一篇是在二月份发表的。那是一个关于在北部森林里布设陷阱残杀别人而进行自杀的骇人听闻故事。故事说一个名叫彼尔的克里印第安人认为他的白人朋友偷了他的钱包,于是在他朋友经常往来的道路上布设了陷阱企图残杀他。后来他发现他的钱包是被松鼠拖走的,他立即飞奔前往搭救他的白人朋友。可是,已经太迟了。当他到达那里时,看到血迹斑斑的雪地里,留下了一串恶狼的爪印。两只象中世纪民歌里唱到的“大渡鸦”正在啄食他朋友残骸上的肉。彼尔震惊不已,也纵身跳入捕熊的陷阱。这就是“自然神”①的裁决,因为他不信任他的朋友。正如故事结尾时所说的,他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省得让饿狼来吞噬他。
①北美印第安人所信仰的神。
厄内斯特在写作短篇小说的同时,还给学校的《特拉伊兹》周报写通讯报导。他的第一篇署名文章在一月份发表,报导芝加哥交响乐团演出的实况。二、三月份他连续报导了汉娜俱乐部活动的情况。这个俱乐部是学校举办的,成员有来自芝加哥及其郊区。许多人是抱着为实现自己目的的希望而来的。但是生动活泼的现实生活更加吸引厄内斯特。一九一六年春他写了一篇很出色的报导。文章说,那年五月的一个夜晚,在自来水厂附近的一口塘旁边,有人正要跳水自杀。一个名叫里曼·华盛顿,厄内斯特的一个拳友,见状立即跳入水中将那人救上岸来。“警察局和公共社会福利服务部都高度赞扬里曼·华盛顿救人于危急之中的英勇行为,”厄内斯特写道,“在被接见时,里曼·华盛顿说,如果此事会带来什么不良后果的话,那便是我大衣口袋掉失了为书板报Tabaja撰写的笑话资料。”
厄内斯特的爱好现在已从拳击和写消息报导转向划独木舟——乘坐大型独木舟,在月光皎洁的夜晚,沿第·普灵斯河划行。他的同伴大多数是男同学,但是有几次带着弗朗西斯·柯特丝同行。弗朗西斯现在取代了朵拉斯·戴维斯同厄内斯特相好。他是在四月份演出三幕歌剧“玛萨”的时候结识她的,当时弗朗西斯也参加了演出。厄内斯特在舞台前乐队池里拉大提琴,他的眼睛时时离开乐谱去看弗朗西斯。他的一个很有画漫画天才的朋友阿尔·东安,当即给他画了一幅一个两眼斜视的人的讽刺漫画,上面还写着:“厄内斯特正在看弗朗西斯姑娘。”厄内斯特不好意思邀请弗朗西斯去参加五月十九日学生舞会。“厄内斯特和玛丝琳一起去参加舞会,”他妈妈后来写道,“虽然玛丝琳当时还有别的约会。”但到了月底,玛丝琳、弗朗西斯、厄内斯特和哈洛德·森普逊等四人进行了象葛莱丝描述那样一次坐着很好看的独木舟溯第普灵斯河而上,到大学营附近的岸边去玩。
前一年的步行旅行给厄内斯特带来了不少乐趣和裨益。现在,他又开始这种旅行活动。他邀劳·克莱拉罕一起,在六月十日星期六下午四点钟,学校一放学,他们便出发。他们两人都随身携带帐子、毛毯、斧子、饭锅、钓鱼用具、罐头刀、卫生纸、安全针、火柴、盐、胡椒、指南针、一只表、步程计、一叠明信片、胶布、两张地图、麦乳精、德国出产的甜味朱古力,两支羹匙,两把两用的餐叉刀,备用短袜,一盒虫鱼饵,还有同样重要的东西——咸肉和玉米粉,准备钓到鳟鱼后煮食之用。厄内斯特从银行取了七元钱作为旅途之用。
他们乘坐的汽轮一路上不时鸣笛,全速前进,横驶过雾濛濛的大湖。这次他们从弗朗克福出发向南走,再沿着曼尼斯底河从温卡马步行到水面只有五十尺宽的贝尔小港湾。“我们在岸边一处十分适中的地方宿营,”厄内斯特在日记中写道,“河里有很多鳟鱼……在路旁打死了一条噬鱼蛇。”第二天早晨七点,他们起床出去捕鱼。“河里鳟鱼在蹦跳,”厄内斯特写道,“真是一场大战斗。”那天,他们两人共捉到四条鳟鱼。厄内斯特捉的两条鱼,分别为十四吋和十八吋长。星期二他们拔营离开贝尔港到瓦尔顿转运站去吃中饭。这是一个又脏又旧的小村落,到处有路轨。这个地方,厄内斯特写道,“象是个废品转运站”。下午他们继续赶路,去梅菲尔德。再从那里步行到河面狭窄河水深而湍急的波德曼河。他们在河里垂钓,但鱼不上钩。他们铺了又整洁又舒适的床铺。天幕低垂,他们便一早上床休息。凌晨两点,一阵大雨把他们惊醒。他们冒着雨向下游走去,来到一个集储木材的大水库。劳·克莱拉罕捉了两条两尺长的胭脂鱼。“开始,我们以为是鳟鱼,”厄内斯特写道,“后来才明白它们是胭脂鱼。”第二天上午,他们将那两条胭脂鱼同一对老年夫妇兑换一夸脱牛奶。厄内斯特写道,“那老妇人正用烟斗抽烟,她八十五岁,那男的七十八岁。他们得到那两条胭脂鱼感到很高兴。”
他们搭火车到卡尔克斯卡,然后步行至雷彼得河。这是厄内斯特第一次见到的水流最急,可以钓鱼的河流。“一位来自芝加哥的人,在这旷野里建立一座小型水力发电站,”厄内斯特写道,“这人有条二尺长的鳟鱼。”由于毛毯没有干,他们两人只好通宵在水电站下边一个小水池里钓鱼。厄内斯特心想,黑夜里在水又深又急的河里钓鱼,真是够罗曼蒂克的了。天快亮的时候,劳·克莱拉罕在发电站里面睡觉,厄内斯特却坐在窗口继续钓鱼。篮子里的鳟鱼越来越多了。厄内斯特说,“很多人看到我们要离开感到舍不得……那里的人几乎全都走出门来相送。”这种受到别人如此欢迎和关切的情况,是厄内斯特一生中最感到快乐的典型例子之一。他们在卡尔克斯卡的伐木集材者的小饭铺吃完中饭,劳·克莱拉罕便与他分手告别,坐上开往南方去的火车回家。
厄内斯特孤零零一人继续赶路到曼斯罗纳的一个小城镇,在那里等了七个小时,然后乘火车到彼托斯基去。为了消磨时间,在那段颇为漫长的时间里,他一旁静观着一位年龄与他相当的印第安人姑娘,后来又同一位来自阿尔巴的伐木工人谈天。他暗自思量,几个星期来他为写好故事和文章到底收集了多少材料。他在日记的背面列了一个草表:(1)波德曼的老年夫妇(2)曼斯罗纳的印第安姑娘(3)贝尔小港湾(4)雷彼得河。这时,他心里已构思好一个故事,“地点:曼斯罗纳。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晚。人物:一个面目丑陋的伐木工人和一位印地安姑娘。伐木工人先杀死那姑娘,然后自杀。”这就是这个年轻人当时所构思的故事情节,他认为这样的想象和构思对他来说是易如反掌的事。
在彼托斯基的那个星期六晚,厄内斯特用了七角五分钱在帕里旅店租了一个床位。第二天步行到霍托港湾。迪尔华兹一家中午招待他吃饭,晚饭在韦斯莱和卡瑟琳那里吃。雨终于停了,但天气更加寒冷。他用枪打了一只乌鸦让迪尔华兹用棍子把它竖在田里吓鸟。星期二劈了一些柴火,杀了一只鸡。后来他在霍托海湾捉了八条鳟鱼,带到迪尔华兹家作菜下饭。迪尔华兹家即将到温德米尔过夏天。但他愿意呆在自己家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以海阔天空地想,想起在曼斯罗纳小镇上那个面目丑陋的伐木工人和那位印第安的姑娘。
厄内斯特这次在霍托海湾停留的时间比以往久一些,这似乎说明他决定开始实行独立自主的权力。他除了和迪尔华兹家交往外,主要是与毕尔和凯蒂·史密斯。他们两人都同他们的姑妈约瑟夫·威廉查理斯夫人住在一起,姑丈是圣·路易斯医生。一八九九年他们的母亲因得肺病死去。以后他们便由姑妈抚养。姑妈在霍托海湾附近农场买了房子,让孩子们在夏天有个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动场所。厄内斯特隐约地记起,从前他曾见过他们。如今他发现他们两人那样兴高采烈,聪敏伶俐。虽然他们和他相比,年龄有很大差异,但他们却十分乐意邀他一起欣赏湖光山色的自然美景。凯蒂已快二十五岁,毕尔是个大学生,二十一岁。他身材瘦削,容貌英俊,淡黄色头发滑溜溜地从头上垂下来。说话时一口密苏里口音,音拖得长长地,话里带有谐音双关语的幽默。凯蒂长相一般,是个性格率直的姑娘。头发有点象电影“小女人”中的女主角卓玛琪一样蓬松飞舞。因此,常常用纤细的手轻轻地把散搭在眼睛上的头发抹开。她有一双动人的眼睛,蓝得发绿,象猫的眼睛一样。保证你看了会相信在黑夜里她照样能看见东西。使厄内斯特感到高兴的是毕尔没有把他看成低一等的人相待;凯蒂俨然以大姊姊的身份出现。出于关心和爱抚,她乐于向他指出,他的指甲太长了,里面有污垢,而事实上的确如此。
为了摆脱家庭琐事的纠缠,厄内斯特在温德米尔屋后院子里搭了一个给自己睡觉的帐篷,还在离家半公里的玛菲坡地上搭营。如果说他有时候感到自己已十七岁,对于家庭不应事事盲从;又假若象他在后来所写的小说和书信中所说的,他在茂密的森林里迷失了方向,失去了理智而落入尼古·波尔顿的到了出嫁年龄的女儿普鲁蒂之手,他这些内心的活动,自然对他的姊姊和父母是绝对保密,守口如瓶的。最低限度,在表面上,他可被称之为孝子,“过着完全合乎基督教父的理想生活。”如果他在文章中提到的关于他父亲对性方面的说法是可信的,那他就不能真正阐明性的问题。他在报上看到恩瑞柯·卡罗鲁由于乱搞女人而被捕时,问他父亲乱搞女人①是什么意思。他父亲回答说,“那是最可恨的犯罪活动”。可是厄内斯特还是没有弄懂。他心想“大概是一个人做了莫名其妙,希奇古怪的或令人愤恨的举动,例如用捣碎了的马铃薯泥糊在一位象印在香烟盒上那样漂亮的女人身上”。海明威医生就此事作了进一步的概括性的说明。他说,手淫会使人变成瞎子,精神错乱甚至死亡,而乱搞女人(嫖妓女)会染上花柳病。他说: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办法是不要同女人接触。厄内斯特在他文章中提到的他第一次同普鲁蒂·波尔顿调情的事,与其说是确有其事,不如说那正象他说的到芝加哥拜师学习拳击那样,只是凭自己的想象,虚构出来的。
①mash在这里意思双关,可作“捣碎”解,也可作调戏女人解,厄内斯特的父亲说的是后者,厄内斯特理解为前者。
厄内斯特回奥克派克升高中的时候,身高已六尺,体重一百五十磅,完全合乎条件参加轻型足球队。不久,他加入了第一足球队。但他仍是那样笨手笨脚,他只希望能当个后卫队员就心满意足了。他的脚在踢足球时同跳舞时一样的笨。因此,有关他踢球时出洋相的笑话,很快在队里就传开了。学校储藏室里所有的球鞋都不合他穿。队长高尔顿·谢普建议请补鞋匠在厄内斯特自己那双多孔系带的球鞋上打上楔子或垫子。还有当教练员第斯特卫特嘱咐边锋包抄掩护中锋谢普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