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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母亲和我们-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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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站起来朝母亲和我们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母亲微笑了一下说:“苇婷妹子,你用不着这样。我是愿意看到匡民幸福的!”孟苇婷的眼里渗出了泪说:“月季大姐,我从心里感谢你!” 
  夜深了,我们睡着了,但母亲的嚎哭声把我们惊醒了。母亲坐在床上捂着脸哭个不停,吓得我和我哥跪在母亲跟前,求母亲别再哭了。母亲说:“你们睡吧,娘哭哭心里就痛快了。”那时我才感到,其实在这件事上,受到伤害最重最痛苦的还是我母亲! 
  第二年,母亲和我哥都被批准参加了工作。我父亲也因为工作的需要,从剿匪队出来,改任所驻部队的一个团的团长。那年的开春,部队要到离驻地四百多公里的戈壁荒原上去开荒造田。有一天父亲来找母亲,说开荒造田的任务很紧迫,团党委决定,老弱病残人员不跟大部队走,暂时留在县城里。意思是让母亲也留下。母亲很不高兴地说:“老弱病残中我属于哪一种?”父亲说:“我们要急行军,你的脚不是有点那个么。”母亲说:“几千公里的路我都来了,几百公里算个啥?我不会拖部队后腿的!”后来孟苇婷也来劝说,那时孟苇婷的肚子已经鼓起来了,孟苇婷甚至劝母亲带着我们回老家去,说今后的生活会很艰难。但母亲很严肃地对她说:“苇婷妹子,我知道你是出于好心。但以后你再也不要给我提这件事,我决不会让我的两个孩子离开她爹的!” 
  也就在那天上午,我哥拉着我去了集贸市场。他说娘的脚小,几百公里的急行军怕会跟不上,买头小毛驴,拖上个小车,再长的路也不怕了。我哥对我娘孝顺得很,世上很少有像我哥那样孝顺娘的。赶集在新疆叫赶巴扎。牲口巴扎上的小毛驴多的拥成黑压压的一片。而且很便宜,我五万元(旧币)就可以买一头。我哥参加工作后每月都能领上十万元的津贴,一般他把钱都上交给母亲,但这次他对母亲说这个月的津贴他想买样东西。母亲就笑着说你的钱你想咋用就咋用,不够娘再给你。我哥在挑选小毛驴时,我就在他耳边说:“哥,买头怀娃的母毛驴吧。”哥说:“为啥?”我说:“现在买一头,几个月后就可以变两头了。”哥就笑了。 
  我们赶着一头怀孕的毛驴走出集市,来到县城一条偏僻的小巷子时,就听到一个女娃娃的哭喊声。一个中年男人夹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娃娃在往一条空巷子里跑,而后面有个人在喊:“解放军小同志,那是个人贩子!”我哥一听,就把牵毛驴的缰绳塞给我,一蹬腿就不见人影了。没几分钟,我哥从巷子的拐角处走了出来,手中拉着那个小女孩。小女孩的衣服有些破烂,但衣料的质地却很好,而且长的很漂亮很可爱。我们问她情况,小女孩只知道她是跟着她母亲从老家到新疆来找她爸爸的。但在来的路上,母亲被土匪打死了,她就跟着一些人流落到了这个县城。她不知道她爸爸叫啥,在新疆是做什么的。住在什么地方。 
  我们牵着毛驴把小女孩带到家里。母亲听了小女孩的遭遇后,紧紧地搂着小女孩眼泪就哗哗地流个不停。母亲在给她洗澡时,发觉她还戴着圈金项链,项链上还挂着一颗金长生果的坠子。母亲立马想到了什么,就对小女孩说:“孩子,你这项链我给你保管着,等你长大了,我再给你戴上。” 
  母亲决定收留这小女孩,她给孩子改名叫钟柳。在我们把小女孩带回家的路上时,我和我哥也都有这个想法。但父亲知道这事后很气恼地来找母亲说:“把孩子送到孤儿收容所去,说不定她亲人会到那儿去找她。孤儿收容所的条件很不错,你这样带着孩子去荒原,那儿条件那么艰苦,你不是在害这孩子吗?”母亲说:“要是孩子找不到亲人呢?就让她一直在孤儿院呆着?你好好当你的团长吧,这事用不着你操心!”我哥在一边挑衅地冲着我父亲说:“爹,你可以不要我娘,重新找女人,我娘领养个女儿又咋啦?”气得父亲狠狠地瞪了我哥一眼,然后对着我母亲说:“刘月季,你是存心领着孩子来给我找麻烦的!” 
  自从父亲与母亲离婚与孟苇婷结婚后。哥对父亲的怨恨一直很深。他对我说:“他就不像个爹!” 
  队伍浩浩荡荡地向荒原挺进。母亲搂着钟柳坐在毛驴车上,哥在前面牵着驴,我跟在驴车后面照护着车上的行李。我父亲和团政委郭文云并肩骑着马跟在队伍的边上。郭文云政委比我父亲大几个月,也是属小龙的。人长的很壮实,长脸,尖下巴上留着几根硬硬的胡茬子。有一次我问他:“郭伯伯,你那几根胡茬为啥不刮干尽?”他一笑说:“不留几根胡子哪像个男人?”他还是个单身汉。在行军路上他打趣地问我父亲有几个孩子时,父亲往后一指说:“你没看见吗?两个儿子,在我同刘月季离婚时,她又领养了一个女孩,是个孤儿。不过她领养的也算我的,那女孩叫钟柳,是我给她起的名,再算上孟苇婷肚子里的,我有四个孩子。”郭文云羡慕地说:“老钟,你比我有福啊!我比你大几个月,但还是光棍一条,你却有四个孩子,两个老婆了。”父亲急了说:“嗨,老郭,你眉毛胡子咋一把抓啊。什么两个老婆,我现在只有一个老婆。”郭文云说:“你是读过书的人,怎么不识数啊,刘月季一个,孟苇婷一下,不是两个吗?”我父亲说:“我是同刘月季离了,才同孟苇婷结的婚,所以只有一个!”郭文云说:“但结过两次婚,有过两个老婆,这没错吧?”气的父亲喊:“你这是在抬扛!”郭文云用手心搓着下巴上的胡茬,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 
  母亲的工作是由郭文云政委安排的,让她为投入开荒造田的部队烧水。有一天,孟苇婷突然腆着个下垂的大肚子出现在母亲跟前。本来,父亲是不让已怀有身孕的孟苇婷跟着来荒原的,可孟苇婷坚持要跟着来,为了不给父亲丢脸,孟苇婷每天也跟着去开荒工地。腆着个大肚,拾着被挖出来的枇杷柴,芨芨草根,为开出来的荒地清地。郭文云政委见了就对她说:“孟苇婷,我不是跟你说了,你用不着再到荒地来干活了,你要有个啥,我可没法向老钟交待。”孟苇婷说:“政委,你没瞧见,这工地上可没闲人,我自己的事我知道。肚里怀的可是我自己的孩子,祖国的未来,我会对他负责的!”在平时,每天收工回来,都有父亲的警卫员小秦为她打上一盆热水。但那天,小秦端来水后,她却对小秦说:“小秦,你把水端去自己洗吧。”父亲也刚好从工地上回来,听了孟苇婷这话奇怪地问:“为啥?”孟苇婷有些为难地说:“今天,我想洗下澡。”说着看看已下垂的大肚子。小秦说:“团长,伙房可能已经没热水了,要不我去河边挑担水来,重新烧点。”父亲一挥手说:“不用了,你回吧。”孟苇婷抱怨地看看我父亲。父亲有些生气地对孟苇婷说:“小秦每天跟大家一样,要开十几小时的荒,他还要来服侍我们,已经够辛苦的了,你还忍心让他再到几公里远的河边去挑水?那我这个团长不成地主老财了。”孟苇婷委屈地说:“这道理我也懂。只是我觉得这两天我可能要生了,只想洗个澡,因为月子里就不能洗澡了。”父亲叹口气说:“就凑合着用这盆水擦擦身吧。咱们得适应目前的这种条件!” 
  孟苇婷不甘心,就提个桶出现在我母亲的跟前。当时母亲正用最后一点水,捏着把用芨芨草梱成的锅刷在刷锅。孟苇婷看着我母亲说:“月季姐,没水啦?”我母亲说:“小秦不是给你打水回去了吗?”孟苇婷说:“月季大姐,我想洗个澡。”母亲看了看孟苇婷那下垂的肚子,心里就明白了,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那时天已黑透了。母亲不忍心地把已睡死的我摇醒说:“钟杨,起来,帮娘再到河边去拉趟水。”我说:“娘,明天再拉吧。”母亲说:“不行,就得现在!”天上挂着弯钩似的月亮,晚上那寂静的荒原显的更荒凉。母亲陪着我去河边拉水。拉完水母亲说:“赶快去睡,后面的事娘来做。” 
  母亲提着两大桶热水,敲开了父亲住的地窝子的门。父亲还在团部开会,孟苇婷看着那两桶热水,鼻子一酸,眼泪就扑簌簌地流了下来。母亲说:“苇婷妹子,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来帮你洗吧。你这身子也不方便了。” 
  母亲用毛巾蘸着水轻轻地为孟苇婷擦身时,孟苇婷的眼睛就一直含着泪。她说:“月季大姐,我觉得我好对不住你啊!”我母亲说:“苇婷妹子你千万别这么想,我和匡民的婚姻是包办婚姻是很失败的。我比他大6岁,小时候又缠过小脚,长的又不好看。从一开始,匡民就嫌弃我。要是我俩都是泥巴,和些水就可以撮捏到一起。但他是块玉,我呢!是块烂泥巴,咋捏也捏不到一块的,迟早是要散的。可你不一样,你是个托玉的托盘,有你来托着匡民这块玉,很相配的。再说你们又是自由恋爱结合的。我吗?已有了两个懂事的儿子,那是匡民赐给我的,现在老天又给了我一个漂亮听话的女儿,我真的是知足了。你千万别把我的事搁在心上,好好跟着匡民过吧……”孟苇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抱住我母亲说:“月季大姐,当初我有私心,怕你们会妨碍我和匡民的生活,想动员你们回老家。现在看来,我错了。”我母亲说:“这是什么话!牙齿和舌头也有磕磕碰碰的时候,但总是相互帮衬的时候多么!” 
  母亲给孟苇婷洗完澡,孟苇婷的肚子就剧烈地疼痛起来。早晨四点多钟,东方已吐出一溜桔红色的霞光。而在那广阔无垠的沉寂的荒原上,突然响起一声婴儿的嘹亮而亢奋的哭声。孟苇婷生下一个女孩,她一定要让我母亲为孩子起名字。母亲想了想说:“那就叫钟桃吧。” 
  孟苇婷生下孩子后,一直没奶水。母亲说,那是因为部队到荒原后,整天吃的是盐水煮囫囵麦粒或者是盐水熬黑豆。大人的营养都不够,哪来的奶水!钟桃已经两天没吃奶了,饿的嗷哑了嗓子,孟苇婷捏着自己不出奶的乳房直流泪。我那身经百战的父亲这时也束手无策了,说:“苇婷,要不你回部队原来的驻地去?”孟苇婷气狠狠地说:“那得走上几天时间,没走到半路上,孩子就饿死了,亏你想得出!”正在父亲与孟苇婷感到走投无路时,母亲端着一瓷缸奶进来了。母亲往奶瓶里灌上奶,从孟苇婷怀中接过已经嗷不出声的钟桃,把奶嘴塞进孩子嘴里,钟桃贪婪地吮着奶便安静了下来。父亲惊奇地问:“月季,你哪儿来的奶?”母亲说:“驴奶,就凑合着喝吧!钟桃生下来那天没多长时间,钟槐、钟杨为我买的那头驴也生了娃。”母亲伤感而欣慰地微笑了一下说:“这是天不绝你们的钟桃啊!”   
  三   
  小河的水卷着浪花在哗哗地流着,河底那花花绿绿的鹅卵石在水流下就像一只只蠕动着的贝类。自从有了小毛驴后,钟柳一直追逐着小毛驴玩。钟柳总算有了个伴,母亲见了很高兴。母亲疼爱钟柳真的比疼自己的亲女儿还要疼,只要钟柳一有个头痛脑热,母亲就一脸的愁云,整夜搂着钟柳不肯松手。嘴里还唸唸叨叨地不知在祈祷着什么。那些天,母亲让我去套野兔,去河边的小水塘去摸鱼。野兔有个脾性,从哪条路上出来就从哪条路回,有时晚上下套子,第二天可以逮上两三个。而水塘里的鱼多的你站在水里,鱼就在你的小腿肚边扑腾,而且大多都是鲫鱼。没几天,孟苇婷就下奶了,父亲也长长地松了口气。 
  有一天,我去河边拉水,钟柳追逐着小毛驴也跟着来到了河边。她看到河滩上那些花花绿绿的卵石兴奋极了,而河底那在水流中蠕动着的卵石更撩人。钟柳在河滩上捡了几块卵石后,再也抵挡不住河底那些卵石的诱惑了,就走到河里去拾。河水虽浅,但水流很急,一下就把她冲倒了,被河水的旋涡卷到河中心了,河边刚好有三个勘察人员在勘察地形,其中一个瞄测绘仪的中年男子看到河中的钟柳,速度飞快地奔到河里,还好河水不深,只没到她的膝盖上,他拦腰把钟柳抱住了。钟柳被抱上岸后,呕了几口水,便哇地哭了起来。我朝那位中年男子鞠了个躬说:“谢谢叔叔。” 
  这位中年男子叫程世昌,是上面调到团里来勘察土地的。他眼睛很大,鼻梁又高又挺,头发还有点卷,皮肤很白,有点像外国人。据说,他过去是新疆旧政府农业厅农垦处的一位副科长,技术上很懂行。我父亲蛮器重他。在团里成立勘察组时,我父亲提出要让他担任组长,但郭文云政委不同意,说他是旧政府的留用人员,跟咱们不会一条心。坚持要用他过去的警卫员,刚从土地勘察培训班回来的王朝刚当组长。两人争执不下,后来提交到党委会上讨论,结果是程世昌当上了组长,王朝刚担任副组长。郭文云政委仍不服气说我父亲在用人的问题上思想太右。在怎么使用程世昌的问题上,我父亲与郭文云一直争斗了十几年。 
  我赶着毛驴车拉水到伙房,母亲看到浑身湿透的钟柳吃惊地问:“咋回事?”我把刚才发生的事说给母亲听,母亲听完拉着钟柳回家换了衣服后就要我领着去找救钟柳的那个人。程世昌他们仍在荒原上,母亲对程世昌说:“你救了我女儿,让我咋谢你呢?我给你跪下磕三个头吧。”说着就要下跪,程世昌一把拉着我母亲说:“大姐,千万别这样,河水不深,对大人来说没什么危险的,不值得你这么谢我。”母亲说:“这女儿是我心尖尖上的肉,你救了她,我怎么谢你都不会过分。”程世昌说:“大姐,你太客气了,不过你女儿长的真的太可爱了,好心疼人啊!”母亲说:“那就让我女儿认你当干爹吧。”程世昌说:“那我怎么敢当呢。”母亲让钟柳叫程世昌“干爹”后,程世昌竟激动的满眼都是泪。 
  父亲很快听说这件事,他很气恼,立马来找母亲。父亲为母亲捧了几捧柴禾到灶前,就对母亲说:“月季,你以后能不能不把农村中那套封建的东西搬到部队来?”母亲说:“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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