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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部分

山河英雄志-第2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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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卓颜说道:“啸云已去昌阳邑,尚未及与大人提及。”
    徐汝愚点了点头,说道:“既使用漕船与木排混制横排,一次能载的人也少,我将水营俱留在乌湖与津门之间,呼兰水营若敢出海,迎头痛击之。”
    君卓颜讶道:“大人返回江宁,焉能没有水营护卫?”
    徐汝愚说道:“从范阳世家子弟中抽调武艺精湛者暂编入骑营由尉潦、洛伯源率领,护卫前往江宁的船队。我从乌湖登岸,走陆路潜回江宁,文龙、映雪随我走陆路,你们还有谁愿意随我走陆路?”
    邵如嫣说道:“我也随你走陆路。”
    徐汝愚点头应允。有北唐一事,徐汝愚仿佛不再是纵横天下的绝世高手,免得他们置喙,徐汝愚主动提出将樊文龙、梅映雪带在身边,多邵如嫣一个自然无妨。尉潦心里惦记着此次从范阳带出的近四千匹战马,这等事交到别人手里,实在放心不下,见徐汝愚让自己随船队走,自然无异议。赵景云主持北五郡司,自然会留待最后,就是人员撤离之后,津门也不能会轻易弃给呼兰,除了留守水营诸将如彭慕秋、君宗庆、子仲南之外,葛静、君华光等人则要率领四千步卒在水营的协助下在津门城里坚守到最后一刻。
    蔡裕华、蔡晖当然与众宗族子弟家眷、础艮堂的匠师乘海船前往江宁。
    方肃说道:“骑营护卫船队过青州足矣,过东海恐生变,我随船队走。”
    徐汝愚点点头,说道:“我即将手书江宁,令中垒军、五校军各增编至三万众,在船队南归之时,将会在广陵、海陵北一线集结,勿使东海有异动。你随船队走,也好。”
    如此一来,璇玑自然也随船队走。君啸云、君宗瑞尚需留下来处置乌湖与津门之间处置诸般事务,宋倩与君怀薇则先随船队先行。
    君卓颜指着楼庆之,说道:“我与庆之也走陆路。”
    尉潦呲笑道:“不若你们顺路将伊翰文的脑袋给割去江宁。”
    徐汝愚、樊文龙、梅映雪、君卓颜、楼庆之、邵如嫣,除了邵如嫣之外,俱是一品下阶以上的高手,其阵容比数年前刺杀伊周武还要来得华丽。众人皆笑。
    楼庆之径直站起,走到徐汝愚的面前,单膝跪地,恳声说道:“庆之愿留在乌湖,与胡虏周旋。”
    楼庆之酱紫阔脸,手上虬筋错结,灰布薄袄外披了件棕皮甲,眸中射出坚定不移的眸光。
    楼庆之本是范阳西北防军中的行营总哨官,然而呼兰铁骑却单单是从西北的雁门关大举进入塞内,范阳形势危恶,楼庆之无法为自己开脱,辞去总哨一职,欲战死在范阳城头,以表心志,却没料到让蔡裕华诓出城来。虽然死志渐消,却不愿随众人迁往江宁苟安。楼氏善侦察潜踪之术,族人多为幽冀风媒刺谋,楼庆之又久居总哨之职,对幽冀情形之熟稔非他人能及。只是自己此时答应留下来,范阳宗族子弟势必要争先恐后的要求留下来,即使不愿留下的人也会迫于压力要求留下来。
    徐汝愚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乌湖之事,我早有安排,你随我回江宁。”
    楼庆之脸色灰败如土,行了一个礼,黯然失魂的退了下去。
    四月二十六日,呼兰仆旗步卒与榆关守军激烈争夺关城城楼,榆关守将蔡凌石乃是呼兰安阳汉营总管蔡正石的亲弟,身中十八箭,栽下城楼身亡,榆关被陷,关城内军民两万人被驱至榆关南侧的平野,遭到呼兰铁骑围射虐杀。
    虽然青州伊氏与宛陵在彭城一带激战不休,但是面对呼兰铁骑在幽冀咄咄逼人的攻势,伊翰文与清河李家、荀家缔结盟约。这一天,三家各遣代表与汴州境内的流民匪帅关应弓在一个名为桃陵的小镇上约谈,共议和战之事,三家代表以相当强硬的姿态要求关应弓的流民军接受荀家调遣,编入汴州卫戍军之列,与三家联合起来共抵外侮;关应弓若不应此议,三家则共击之。
    谷石达于这一日终于能从残破崩损的西京东华门甬道里扬鞭纵马驰入西京城里,在他的身后,十万肃川虎狼兵如飞蝗一样涌入西京城里,只听谷石达说了句“西京繁华,今与诸儿郎分之”,便爆发阵阵穿金裂石的欢呼,随着欢呼爆发出来的则是肃谷兵压抑了近半年的兽性。从这一日开始,西京遭受长达百日的蹂躏与洗掠,昔日四都之首的繁华城邑再一次遭受大劫。
    身在河东府夏邑练兵的荀烛武接到西京失陷的飞骑密报,眼眸中闪过一道阴柔而锐利的光芒,嘴角撇了撇,终是没有笑出来,李思训正迈步跨进院子,横楣的阴影正落在他的眼睑上,让他的眸光显得十分阴悒。
    荀烛武躬身说道:“大父,谷石达已陷西京,不出旬月,便是我们取西京的绝佳机会。”
    李思训捋须微微颔首,说道:“征战之事,余子皆不及你,你一人决之即可。”
    荀烛武说道:“烛武不才,只能在征战略献助力。”
    李思训哈哈笑道:“你也无需自谦,我膝下无子,待到复国之日,我便立你为嫡。”
    荀烛武闻言扑跪地上,叩头伏在李思训足上,大恸而泣,说道:“烛武心里已将大父当作父亲,却不是贪恋嫡子之位,实在是烛武自幼没有感受到父亲的疼受,大父若不弃,烛武今日便易为李,他日定要为大父将李姓大旄插上西京城头。”
    李思训心里感动,轻抚荀烛武的肩头,说道:“痴儿、痴儿,依你就是。”
    早在四月二十日,两万普济水营穿过江宁下游的江水水道,进入白石镇宁境内,与菱凤镜、许伯当部汇合,次日合兵七万,溯流而上,也在这一日抵达江州,与豫章的四万南平精锐对奉化的霍家四万残军形成合围之势。
    这一日,一万南平军队从江陵出发,乘着水营战舰溯水抵达奉节江关城中。
    奉节扼守江关,为成渝东侧门户,又名江关城;从东面入川,不下奉节,便无可能;一下奉节,便过长峡之险,而夺成渝之东面门户,故《均势策》称奉节为“西南四道之咽喉,吴楚万里之襟带”。川东地区虽以奉节为门户,其形势之重却归于渝州。长峡上下,两岸皆崇山峻岭,江水水道在这一带犹如一个细长的瓶颈,东出夷陵,西出渝州,地势才稍稍平坦,渝州便处在这个细长瓶颈的西端。奉节与渝州之间,江水两岸山系大体与江水平行而走,如此一来,挥军进入成渝,要想绕过渝州是极困难的。渝州一带众水汇集,北面有涪江、嘉陵江、渠江汇入江水,南面綦江、赤水河汇入江水。只要控制住渝州,进而控制成渝全境则容易得多。
    自从十数年前,容雁门夺去奉节江关城,长峡天险则是渝州巫家与南平旧朝遗族平分,巫家欲东下,则需要攻下奉节与夷陵,才能一泄千里,南平欲西进,则要逾过奉节与渝州间的险固隘口才行。
    巫家得知容雁门从江陵调动一万精兵驻入奉节,不觉大怪,皆以为容雁门不过要守住奉节这个门户之险,好在荆襄与荆郡两地大展手脚。
    南平原来在奉节江关城中的守军不过三千人,便是加上新调入的一万兵力,也不过一万三千众。
    江关渡口,水营战舰之后一艘辎重船泊上石岸,一顶翠绿厚绒缎软轿由四名健妇从船舱中抬出,数名锦衣妇人簇拥着软轿,直往奉节都府衙门而去。看见此景的人,皆小声轻议道:“不知哪家的小姐藏得这么严实,看似高门贵弟,却送去让元拱辰糟蹋?”
    江关城虽小,但是往来江水之间的商户都得行经此处,江关城里摩肩接踵、人山人海,比下游的荆州城里还要显得繁华隆盛。南平与荆襄战事再紧,也没有禁了两地的商贸,其间自然混有两家的细作,南平在江水与汉水之间与霍家大动干戈,不能不引起渝州巫家的注意,南平欲对成渝用兵,大军势必通过江关城,渝州巫家东南总哨便设在江关城里。
    元拱辰领着江关大小官员在江坞石岸上列队迎接领军大将元逊。
    元逊与元拱辰同列一宗,诸堂兄弟中,元拱辰列第二,元逊列第七,两人相貌、性情却相去甚远。
    元拱辰脸短而肥鼓,双目挤成细缝,眸光浊浊生邪,性好色,一日宴间见旧帝元矗宠妃貌美,言语间多有不敬,向为旧帝所不喜,容雁门攻下江关,将他遣来为将,只希望巫家能有志气来夺回奉节,好送掉这个好色之徒的性命。元拱辰在江关为非作歹,常遣高手潜入渝州境内掳掠貌美少女供他淫乐,然而巫族家主巫立人却言:“江关有元拱辰为将,乃渝州之福。”
    元逊貌美若妇人,身量修长,披着锁子精甲,腰扣玄色铁剑,更显得俊美逸凡,双目睁如电射,望了元拱辰一眼,掉眼望向别处。
    元拱辰哈哈一笑,说道:“七弟乃族中稚凤,为何要与那容雁门在酒席上争义气,沦落与为兄一样的境地?”
    元逊出师之日,天机雪秋称之为“族中稚凤”,有一品成名上青宵的快哉,其后在容雁门麾下为将,战功卓著,却在豫章一役时,在酒席间与容雁门争功,于是渐为容雁门所闲置。
    元逊冷冷一笑,说道:“知道二哥喜好,从江陵走时,挑选一位绝色,还希望二哥在此多照拂小弟。”
    元拱辰早就看见由江坞之尾上岸的软轿,心里一直诧异,听元逊说来,暗道:元逊在容雁门那里折了锐气,如今好是知情识趣。顿时眉飞色舞,挽过元逊的手臂,笑道:“你我兄弟,哪里说得着这样的话。”径向府衙走去。跨过府门,便要往中堂走去,却见元逊停了下来,笑问他:“二哥不欲先看看美人,再决定如何招待小弟?”
    “哪里的话?不过时间尚早,七弟先与我去内宅看看昨日新开的芙蓉。”
    元逊看了一眼这位堂兄,眼睑里敛起笑意,转身让诸将及护卫先去中堂相候。
    元拱辰兴冲冲的拉着元逊径往内宅走去,穿过月门,却见那顶翠绿厚绒缎软轿停在庭院中间,江风吹拂,两侧的帘子却纹丝不动,数名妇人侍立在一侧,不让内宅的丫鬟仆妇接近。
    元拱辰嘿嘿一笑,暗道:美人还是害羞得紧,走上去前,就要掀开帘子望里面看。
    元逊一把拿住他伸去的手腕,说道:“这个小姐羞见外人,二哥还是将院里的仆妇遣出去再看不迟,或者二哥自个连人带轿子一起抱到厢里再看不迟。”
    元拱辰哈哈一笑,挥了挥手,让院中忙碌的仆妇丫鬟出去,院中只剩下元逊与几个随轿过来的妇人,元拱辰回过头来,望了元逊一眼,笑道:“七弟,现在不算唐突佳人吗?”
    元逊延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式。
    元拱辰径走到轿前,探手抓住直垂布帘往上一掀。
第十二章 筑城藏娇
           元拱辰掀帘往里一看,却见左督大人容雁门端坐在轿中,一时间惊骇得魂不附体,也不知将手收回来,只觉嘴角抽搐得厉害,怎么也堆不出一个谄媚的笑来。
    元逊推了他一把,笑道:“二哥心里还算满意?”
    元拱辰忙不迭伏跪在地,头首埋在膝间,小声说道:“江关都府叩迎左督大人。”双肩微微颤抖,显他心中的惊骇未去。
    容雁门冷哼一声,抬脚从轿中站起,一身水蓝绸衫,身形修颀,微髭白面,丰神俊伟,眼中有着掩不去淡淡的疲倦,低头看了一眼元拱辰,未曾言语,径向内宅正堂走去。元拱辰从地上爬起来,疑惑的望了元逊一眼,元逊向里面呶呶嘴,也向屋里走去,元拱辰伸手拍拍额头,几疑幻觉,却见元逊站在门槛内示意他进来。
    容雁门说道:“你这些年,在江关过得还安逸?”
    有天机雪秋支持的容雁门,他在南平的权势,便是旧帝元矗也多有不及。元矗与自己尚念手足之情,容雁门却不会顾忌这些。元拱辰只觉鼻尖渗出密致的汗珠,却不敢拂袖拭去,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些年来,镇守江关,确实无有所为,只是巫家不能开罪南平,遂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平都府。
    容雁门说道:“常听人说,你只要猎得貌美少女,常常旬月不到衙堂署理军政,却也没把江关还给巫家,真是了得。”
    元拱辰诚惶诚恐,又要跪伏到地上,让容雁门伸手拦住,口里说道:“拱辰不敢居功,左督大人的威名保得江关无事。”
    “既然如此,你将江关的大小军政事务都委予元逊,这旬月你就留在内宅之中。”
    元拱辰只是好色,却非无能,见元逊与容雁门一同到来,想到一年之前元逊与容雁门在酒宴之上争豫章之功而存隙一事,不过是演出来给巫家看的,如此看来,到了对成渝动手的时候。
    元拱辰说道:“汉廷已定下西进之策?”
    旧朝遗族迁居南平郡临湘邑,以临湘邑为迁都,城里依西京制,筑宫城殿舍,三代旧帝居于此,南平人唤之为汉廷。
    容雁门脸色一沉,未曾答话,元逊在旁说道:“西进之策甚秘,焉能置于廷上公开讨论?左督大人督左路军事,西进拜表即行,无需汉廷明诏。”
    元拱辰说道:“蜀道险远,左路大军又与襄阳霍家争执,左督挥师西进,霍家趁机反击,攻掠荆州,遗患甚?”
    元逊笑道:“我以为二哥在江关只知狎玩佳人,料不到二哥也关心国事?”
    元拱辰老脸一红,见容雁门面色沉静如水,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元逊继续说道:“经略天下大事,非常人所能为也,今为南平邻患者,成渝、江宁、襄阳而已,成渝虽险,势力却较江宁、襄阳为弱,蓉城骆家、渝州巫家皆无道,臣民不附,加之其自恃险远,战备不修,正是攻袭良机,以精卒万众轻装疾驰,俟巫家发觉,我军已经越过渝州东侧的险固隘口,一战可下巫家;并且江宁此时自顾无暇,而襄阳忽闻我军万里远征,一时无法缓神,即使他们联合几家来攻,荆州有菱帅镇守,足以拒之,必无后患。”
    元拱辰见他言之凿凿,心知容雁门已打定主意,绝非自己一个小小的江关都府可能阻止得了的。暗道:容雁门若西进成功,则容氏专制汉廷也。这些年来,廷上复辟之声音惟有容氏一系最坚决,乃是容氏的势力集中成左路。南平以北为左,临湘以北的军事悉受容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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