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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部分

山河英雄志-第2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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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平政制倒是柯严,禁律中有腹诽一条,却不知腹诽之罪应该如此定。”青年望了老者一眼,笑道,“顾大人看那人可以什么闲汉?”
    老者微微一笑,说道:“虽然不中听,说的却是实情,有这分见识,也算得上一号人物。近年来,涌入清江的流民超过百万之数,不乏卧虎藏龙之辈,顾某人只恨有少生几双眼睛。”
    曹散出使吴州受辱,主战拒降的态度相当强硬。曹散虽然只是长史府一名签事,但是所领司闻曹靖安司的权限极大。按照江宁政制,地方事务由行辕行营院与都事院管辖,但是靖安司、明鉴司与兵马屯备司三个司在行营院、都事院体系之外另行设置职司馆,在地方上行事,不受行营院与都事院节制。
    那人言语之间对江宁擅开历阳战事,颇有微辞,曹散脸上不露声色,心里未免没有一点火气。
    曹散听了顾明山言语间颇有维护之意,微微一笑,说道:“倒不知今日的这位正主有什么骇人听闻的言语。”
    冯哥儿听到这里,脸色凝重起来,心里暗恨:好你个小子,悬印弃官不论,偏在这里大肆张扬,江宁自有江宁有体面,若是传言出去,岂不是让别家看笑话?大人再好的涵养,顶多不闻不问,可以下面看不顺眼的人却是极多。
    秦钟树在宣城说战,有督察地方之责的靖安司早有留意,只是碍及寇子蟾的面子,只当作不知。未料秦钟树果有几分能耐,在宣城不过十数日,已有相当影响。若是发生的事件有了相当的影响,靖安司即使不出面干涉,也要做出相应的描述与相当的评价,报送长史府备案。
    若是靖安司以为秦钟树在宣城的举动对历阳战事有相当影响,这事便需要转至司马衙典兵司处置。
    若是让魏禺知晓有一人在宣城对他大肆评头论足,多半会让典兵司随意给他按一个罪名处置掉。
    寇子蟾早年间就名闻天下,与顾明山算是旧识,便派冯哥儿来求顾明山解决此事。曹散出使吴州归来才正式出领靖安司,正值到溧水行事巡视。这事关系到靖安司的关结,顾明山自然将曹散一起拉来。
    屠文雍常在徐汝愚身边行走,最知徐汝愚的心思。徐汝愚有心用秦钟树,却碍于各方面的阻力,便想放到地方沉寂数年再起用,不料秦钟树果真放肆,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如此一来,虽然能引起众人注意,却也极易引起江宁诸公心生反感。
    屠文雍每日得到靖安司的密函,虽然叹服他料事之准,却也知道此事若让诸公知晓,秦钟树离江宁核心便又远了一步。
    屠文雍替徐汝愚及诸公整理各地军情,将此事做作为丙等归档,又暗中将此事知会寇子蟾,并督促靖安司看紧此人。秦钟树的身份也算得上特殊,与徐汝愚、寇子蟾都扯得上关系,寇子蟾将秦钟树悬印弃官之事说给徐汝愚听时,正值徐汝愚与诸公宴酒,闻听此事,只说道:“这厮定是去觅良女了。”说罢,哈哈大笑,也不说如何处置。备选司只得做个主动放弃官职的结论,还给秦钟树一个白身的身份。
    曹散对这样的人物也相当的头疼,见对面的顾明山眉头微隆,想来也是十分的头疼。心想:顾黑子大概与我一个念头,寇子蟾不求到门上来,只推作不知,等秦钟树捅破天,自有别的人来处理。只是寇子蟾让冯哥儿出来,不给个交待,却说不过去。
    顾明山年轻之时,游学天下,而后返回清江,教授民寨子弟,张继、张续等人都在他的门下学习。徐汝愚与公良友琴在抚州对峙之时,顾明山出山相助,代为周旋于青焰军与樊氏之间,而后出任溧水府守,在许伯英调归江宁之后,接替清江都事院左丞之位。
    楼下起了一阵喧哗,顾明山、曹散岿然不动,冯哥儿心想应是秦钟树进了楼,忍不住站起来,探头从楼梯口望下去。却见秦钟树立在楼梯之上,向楼下食客拱手作揖,口里只说道:“多谢诸位今日过来捧场。”踱着方步,上了楼来,楼上令客已立起来迎上,他也未看到站在角落里的冯哥儿。
    冯哥儿哭笑不得,又不能当众唤他,免得泄露顾明山与曹散两人的身份。
    顾明山拉了一拉冯哥儿的衣袖,让他坐下,望着曹散说道:“这小子在此搞出这些声势,自然盼着我们来寻他。”
    曹散冷哼一声,说道:“今日不过来,只怕他越发得意。”微微一顿,语气缓了缓,又说道,“看他此时神情,我才明白他的打算,他是想一步登天,直接进青凤府。”
    冯哥儿不解其意,怔望着曹散。
    秦钟树现身宣城,乃是考虑到溧水众人碍于寇子蟾的面子不会到宣城来对他公事公办,数日无事,秦钟树便知晓寇子蟾在江宁已将事替他摆平。他不知收敛,自然希望引起一个人的注意。如此放肆的一个人,政事堂、长史府、司马衙乃至即将成立的议政堂都不会接纳他,徐汝愚两难之下,惟有将他留在身边。对徐汝愚有着影响的人,即使官职再低,在江宁也算是核心人物,真算得上一步登天。
    顾明山笑了笑,望着曹散。顾明山虽然官阶要高过曹散,但是这属于靖安司的事,置之不理还是另做处置自然由曹散来拿主意。
    曹散拱了拱手,说道:“天时尚早,曹某人寻一处安静之所与顾大人再饮一壶,可否?”
第八章 酒楼说战
           秦钟树刚一露面,便惹得曹散、顾明山两人不快,曹散提出到别处饮酒,冯哥儿心里焦急,却无以为计,只希望秦钟树能够看见自己。奈何秦钟树正与旁人接耳交谈甚欢,未曾向角落这边望上一眼。
    冯哥儿跟寇子蟾修习上乘武道有一些时候,心聪目明,隐约听得见秦钟树正与别人说尉潦率领青凤骑抵达历阳参与历阳战事的事。青凤骑乃是江宁最精锐的一支战力,青凤骑出动,无疑表明历阳战事进入最关键的时期,围在秦钟树身边的众人忍不住轻呼起来。
    冯哥儿离开江宁时,青凤骑并没有要出动的迹象,想来也是这几天刚刚抵达历阳战场。
    曹散闻之动容,望了顾明山一眼,见他脸上也是相当的诧异。青凤骑抵达历阳战场,曹散也是今日午后才接到靖安司内部的通报,想来顾明山也不会提前多少时间知道这个消息,普通官绅民众要想通过驿站邸报知道青凤骑的动向,至少要等到后日。
    曹散暗忖:秦钟树却是如何得知青凤骑抵达历阳的消息的?
    历阳与清江之间的路途因为战争完全断绝,普通民众只有通过驿站邸报才能知道历阳战场上的消息。除此之外,便只有关注历阳战事以及江宁动向的几家势力会直接派遣斥候游哨潜入战场范围之内,观察战场上的详细情形。
    秦钟树此时便能知道青凤骑抵达历阳战场的事,难道他有另外的消息来源?
    曹散本要站起来邀顾明山等人一齐下楼,此时身子滞在那里,望向顾明山,说道:“顾大人,你以为如何?”
    顾明山说道:“我听说秦钟树每日都要拜访从江宁过来的商旅,或许他从一些细树末节上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曹散说道:“那便听他一听。”说着话,却欠着身子,向窗外做了个手势,转过头来,向顾明山解释道:“若如顾大人所言,秦钟树知微见著的本事真是了不得,他又是素重名利之徒,靖安司不敢放纵任流。”
    冯哥儿心里骇然:曹散朝着窗外做手势,原来是通知靖安司的人来缉拿秦钟树。
    曹散如此安排,顾明山也不能说什么。
    秦钟树见识卓绝,若是投靠其他势力,则是江宁日后的大患,寇子蟾如此热心他的事,也是看中他的才能。偏偏他在江宁诸公的眼里又是热衷名利心中没有气节的人,即不敢重用他,又不得不生出十分的戒心。秦钟树在宣城的行为,意在引起徐汝愚的注意,然而也会加江宁诸公的戒心。
    顾明山望了曹散一眼,心想他或许已起了杀心。
    “噫。”曹散听见有人轻呼,循声望过去,一双眸子忙不迭的避开。
    曹散适才心里起了杀念,然而隔了这么远能够感应出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稍纵即逝的杀机,一身修为只怕要胜过自己。
    曹散禁不住多望了那人两眼,一身青衫,头上结着青绸方巾,脸上用蜡黄水伪饰过,仍能看出十分的俊秀,眸光清亮如水,曹散见那人不自然的颔着下巴,将本来露出喉节的颈项部位挡住,心想:却是个扮男装的女子,目光不意间透过人群的缝隙,看见那人腰间悬着一支青翠竹笛。
    适才放言抨击江宁擅开历阳战事的青年书生也听到那声压抑的惊呼,寻望着正与曹散的目光相触,微微一怔,又望向别处。
    曹散生出戒心,凝神在人群的细细望了一个来回,暗道:看来要动一动溧水职司馆的编制,宣城混入这多高手,竟然没有察觉?
    顾明山不谙武道,观人的功夫却相当了得,曹散的目光在七人身上停了一瞬,顾明山也能看得出那些人身手不弱,除了扮男装的女子与青年书生,其他五人都是在秦钟树之后上楼来的,暗道:秦钟树在此说战,已经引起别家势力的注意,各家潜伏在江宁境内的高手都忍不住出动了。
    曹散本要将秦钟树缉拿回职司馆,如此一来,只得放弃原来的设想。
    顾明山暗道:秦钟树若与别家势力潜在江宁境内的眼线接触,曹散大概会毫不犹豫的命人击杀之。
    冯哥儿正为曹散要缉拿秦钟树心急,哪里知道在瞬息之间陡然生出如此的变故。生怕秦钟树口无遮拦,说出什么违逆之言,也顾不得曹散、顾明山心里会如何想,咳嗽了一声,提醒秦钟树注意这边。
    秦钟树听见有人轻咳,循声望过去,看见坐在角落里的冯哥儿,心里一喜,正要出声相唤,却见背对自己坐的那名青年汉子拧头望过来,锐利的眸光如同雷光落在自己脸上,心神一凛,即要唤出头的话给堵哽在喉咙里,没能说出来。怔怔立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暗忖:这人的眼神好厉害。
    楼上众人十有八九发现这边异常,一齐望向这边。曹散左手搭上腰间的短刀,也顾不得去呵斥冯哥儿,压低声音对顾明山的护卫急速说道:“速带顾先生离开此地。”转身站起,向秦钟树走来,说道:“我来饮酒之前,刚读过今日的驿报,并未提及青凤骑抵达历阳战场的事,敢问秦先生又如何得知?”
    顾明山与曹散出来,哪里能想到酒楼之中竟有六七个身份不明的好手,身边只带着一名护卫,楼上若是有人识出他的身份,分出两人牵制住曹散与护卫,顾明山的处境就危险了。
    曹散分开众人,走到长案之前,定睛望着秦钟树,眸光比适才温和了一些,仍是十分的锐利。秦钟树微微一怔,眼角余光之中,冯哥儿也向这边走来,与冯哥儿同桌的两人正拾阶下楼去。
    秦钟树暗道:此人能让冯哥儿噤声,在江宁地位不低啊,然而他站出来吸引他人的注意力,掩护另外一人下楼,那人的身份还在他之上。护卫巧妙的挡住顾明山的脸,楼上出现异常到顾明山起身下楼,不过眨眼间的事情,数人觉得事出蹊跷,但是除了秦钟树,却没有别人看出顾明山的重要身份。
    顾明山到了楼下就会有人接应,曹散现在考虑要不要发出暗号通知楼下的人手上来。各家潜在江宁的高手极擅潜伏隐踪,若非都奔秦钟树而来,靖安司便是费尽心机也未必能将他们寻出来。曹散几乎能够肯定,在秦钟树前后上楼的五人心怀叵测。腰间悬竹笛的女子与青年书生虽然身怀异能,但是不擅伪饰,恰恰说明他们不会是别家势力的眼线。
    冯哥儿武艺低微,没有随顾明山一同下楼去,若是有个好歹,在寇子蟾面前不要交代,曹散只得打消心中的念头。秦钟树的安危倒不在曹散的顾忌之中。
    秦钟树定了定神,微敛起双眸,这样可以直视曹散的目光,他伸出手指,指了指脑袋,说道:“有些事件未必要等别人告诉才知道。”
    曹散说道:“那秦先生为何以为青凤骑已经抵达历阳战场?秦先生在此说战已有多日,历阳战局变化,秦先生倒也能十说五中,曹某人也是慕名而来,倒想问一句,青凤骑抵达历阳战场是否只有五成的可能?”
    旁边一人笑道:“秦先生说战,初时十说五中,此时已有八九分把握,他说青凤骑抵达历阳战场,十之八九就是了,你若不信,等三五日就能得知了。秦先生此时改说战为论战、辩战,你若不服,可以与秦先生辩上一辩,让我等也看个热闹。”
    秦钟树微微一笑,没有应声。
    秦钟树初时在得祥楼说战,消息只依赖于驿站邸报,猜测自然失误处较多,后来从江宁与凤陵等地过来的商旅收集最新的见闻,推测则准确许多。秦钟树惊人的分析能力,确实让江宁众人吃了一惊,曹散倒也没想到他能看出调动青凤骑这样细微的战局变化。
    秦钟树见眼前之人默不作声,说道:“江宁发动历阳战事,自有周详的筹划,祝同山在历阳抵抗相当坚决,也有他的打算。这战局推动,江宁诸公自然会寻求最佳的时机,我等在此纸上谈兵,看得分明一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冯哥儿挤上前来,说道:“我在江宁之时,尚且不知青凤骑有调动,你若是猜的,怕是猜错了。”
    秦钟树听了他的话,差乎笑出声来,听他的话,精明一些的人便能听他的身份:在江宁也算一号人物,却未到参闻机密的地位。
    秦钟树说道:“完整的祝氏尚且不是江宁之敌,何况惠山之战后一分为三的祝氏?徐汝愚志不止于越郡,择历阳与祝同山堂堂而战,一改往日的诡战之术,其目的之一便是为了检验诸军整合作战的能力。”
    徐汝愚在江宁崛起,战无不胜,然而却如秦钟树所言,多为计战,江宁军队的真实战力尚没有显山露水,便是江宁之人也不明白江宁军队到底有多强。
    曹散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不平静。将宿卫军、骁卫军、五校军编入凤陵大营,青凤骑以及江宁水营的一部分战力也将编入凤陵大营,便是为了检验诸军、诸军种联合作战的能力。相比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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