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荒传说-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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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仪依礼貌站起来,互相见礼。
坐下后,屠奉三双目深沉的打量他,淡淡道:“现在只有我听得到拓跋兄的话,拓跋兄
可以畅所欲言。不过我想先请拓跋兄解释两句,刚才因何忽然紧张起来。”
拓跋仪心中暗凛,晓得对方高明至可听到自己心脏忽地急跳的声音。从而心生疑心,暗
叫糟糕,现在即使自己决定不出卖燕飞,恐怕已把事情弄砸。
钟楼会议正式举行。
在议会方形的大堂裹,分两边排开八张太师椅,供有资格占席位的人入座。
卓狂生的主持位设于面对正门的一端,附席者的位子置于八张太师椅之后。
纪千千的来临,大大舒缓了紧张的气氛,人人争着与她说话招呼,像她才是正主儿哪样
子。
燕飞特别留心姬别,只见他见到纪千千的一刻,整个人发呆起来,好一会方回复平时的
萧洒自如、谈笑风生的姿态。
那位原七省巡捕方鸿图,仍是没法投入到边荒集最高权力的社交圈子去,一副诚惶诚恐
的模样,只有在见到纪千千时,眼睛始恢复些神采,稍有点“神捕”的味儿。
此时的古钟场由各路人马把守四方,不准任何人踏入半步,这是最有效的措施,以保会
议可以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进行。
果然如慕容战保证的,没有人对刘裕的附席有异议。
在卓狂生右边的依次是祝老大、慕容战、姬别和红子春;居左的是夏侯亭、呼雷方、费
正昌和车廷。
方鸿图、赫连勃勃坐在夏侯亭的一边,燕飞、纪千千和刘裕列席于祝老大等人身后。
卓狂生正容道:“今次召开钟楼会议,要对付的是曾肆虐北方,犯下无数凶案淫行的花
妖,幸好,今天我们请得有多年追查花妖经验的方鸿图方总巡亲来解说,使我们擒捕花妖的
成数大增。”
祝老大眉头一皱,截断他道:“为何尚未见长哈老大呢?”
卓狂生朝费正昌瞧去,投以询问的目光。
费正昌无奈摊手道:“长哈老大确亲口答应我出席会议,不知他因何事迟到呢?”
红子春道:“换过任何人处身于他的情况,心情当然坏无可坏,我们不如一边商议,一
边等他如何?”
夏侯亭瞥燕飞一眼,道:“同意!”别头朝方鸿图道:“不如先请方老总详细分析花妖
的作风手法,犯案的情况,有否特别的案例,又比如像长哈爱女遇害的情况,是否吻合花妖
一贯的犯案手法?”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夏侯亭的提议。
各人目光一时间全集中在有羊脸神捕之称的方鸿图身上。
方鸿图待要说话,忽然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人人都看呆了眼。
赫连勃勃阴恻恻的笑道:“方总巡不是害怕吧?”
方鸿图深吸一口气,苦笑道:“实不相瞒,每次当我记起花妖犯案现场的情况,都生出
不寒而栗的感觉,实在太可怕哩!”
纪千千同情的道:“方老总不用心寒,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方老总刚到边荒集,花妖
便来犯案,可知冥冥中自有主宰,是老天爷差方老总来帮助边荒集哩!”
燕飞暗暗留意赫连勃勃,虽说人人都看纪千千看得目不转睛,可是赫连勃勃瞧纪千千的
眼神,总比别人阴森邪恶。
卓狂生道:“方老总有话直说,便当是说书馆的第一台书话。”
方鸿图有点惊魂甫定的点点头,道:“我方鸿图自十五岁便在幸宁县当差,二十多年来
见尽和缉破许多血案,可是却从未遇过像花妖般奸而后杀,以辣手摧花为乐的凶徒。”
红子春点头道:“神捕确是出身于幸宁县城,我也听人说过此事。”
刘裕听红子春这么说,便知红子春也像自己般怀疑方鸿图的身分,因他若真是方鸿图这
个查案经验丰富的人,没理由想想花妖也会打冷颤。不过现在他说得出自己出道的正确地点,
便证明花妖的凶残可以令见惯那类场面的捕头也发抖。
方鸿图待要说下去,忽然急剧蹄声从远而近,朝钟楼而来。
人人听得你眼望我眼,于钟楼会议举行的神圣时刻,谁敢闯入禁地?把守的人怎肯放行?
难道是长哈力行。
卓狂生离座移到窗旁,看下去愕然道:“祝老大,是你的兄弟。”
祝老大一脸茫然的站起来,移到窗旁向下喝去道:“发生甚么事?”
有人高呼应道:“不好哩!花妖又再犯案了。”
众人同时色变。
……(本卷结束) ……
第八卷
第 一 章 超级神捕
马车半倾侧的靠在颖水岸边一堆石丛旁,本该是雄姿赳赳的两匹马倒毙地上,眼耳口鼻
渗出鲜血,死状可怖。
十多名汉帮武士守在出事的马车四周,阻止路过或闻风而至的边民接近凶案现场。不用
看车内的光景,只须看看武士们的神情,便晓得车内的情景令人不忍卒睹。
燕飞等一众边荒集的领袖人物和各方武士蜂拥驰出东门,入目的凄惨状况,看得人人心
如铅坠,极不舒服。
斗争仇杀虽然在边荒集是无日无之的事,可是眼前发生的惨剧总有种邪恶和异乎寻常的
意味,教人不能以平常心视之。而其发生的时间,正值钟楼议会召开的一刻,更充满挑战示
威的意图。
究竟是花妖继昨夜的作恶后二度行凶,还是有人借他的恶名,在故弄玄虚呢?拓跋仪现
出一丝充满苦涩的表情,倒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真心的苦恼和矛盾,挣扎于民族大业和
兄弟深情间的取舍,沉声道:“我并不习惯向人解释心内的情绪,现在亦不打算向屠兄坦白,
但可以告诉你的是,假若换转屠兄处于我的位置,也难以心安理得。”
这番话尽显拓跋仪的机智,事实上对着屠奉三般精明厉害江湖豪霸,任何解释只会自暴
其短,反而含含糊糊,任由对方猜想,或可更收奇效。
屠奉三眼不眨的盯着他,平静地道:“敢问拓跋兄是否飞马会的真正主持者?”
拓跋仪心中一懔,只听他这句话,已知屠奉三对边荒集现时的形势了如指掌,且晓得自
己在拓跋族的身分地位,更明白拓跋圭跟慕容垂的微妙关系,才会有此一问。
拓跋仪双目精芒烁闪,回敬屠奉三凝众深注的目光,皱眉道:“屠兄究竟是要向我查根
究底,还是爽爽脆脆接第一单的生意?”
屠奉三洒然一笑,道:“拓跋兄见谅,我还是初次踏足商界,尚有点不大习惯。好哩!
屠某在洗耳恭听。”
拓跋仪感到自己已落在下风,被对方掌握主动,屠奉三的高明实出乎他意料之外,自他
现身说话,他拓跋仪便被迫陷于守势,致原先想好的说词,全派不上用场。
表面上当然丝毫不透露心内的情绪,道:“首先我想弄清楚屠老板在保密上做的工夫如
何,否则一切休提。”
屠奉三忽然喝道:“把前后大门关上!”
两名武士从屏风后走出来,依言把正门关闭,还上了铁闩。
屠奉三的眼神露出锐利的锋芒,凝望拓跋仪,不肯放过他眼内任何变化,直至武士把屏
风后的门子也关上离去,整座刺客馆大堂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方从容道:“拓跋兄开始惹起
我的兴趣。哈!拓跋兄非常有胆色,边荒集的房屋比任何地方都要坚固,纵是高手也难以破
壁而去,若我屠奉三对拓跋兄不安好心,拓跋兄肯定无法生离敝馆。”
拓跋仪哑然失笑道:“屠兄是初来甫到,所以会说出这种话来。边荒集可不是荆州,无
论桓玄说甚么便是甚么。边荒集自有它的规矩,你老哥来做生意没有问明详情?你老哥强买
下铺子只属汉帮的私务,可是若你随意杀人放火,势将继花妖后成为边荒集的公敌,除非你
认为如此是并无不可,不然请三思而行。”
屠奉三讶道:“谁晓得拓跋兄到这裹来呢?假如拓跋兄到这裹来是人人皆知的事,早没
有秘密可言,对吗?”
拓跋仪愈来愈感觉到屠奉三的厉害,绕了个圈子来套自己的口风,好整以暇答道:“这
方面不劳屠兄操心。这单买卖你究竟接还是不接,勿要浪费我的时间。”
屠奉三一阵长笑,欣然道:“我以屠奉三的声誉作担保,拓跋兄现在说的任何话,我不
会透露半句出去,即使我们将来成为死敌,承诺依然有效。只不过我们生意清淡,若在只接
得一单生意下,忽然又有人横死集内,哪只要有人知道拓跋兄曾到过敝馆,我和拓跋兄都难
脱嫌疑。”
拓跋仪淡淡道:“只要事成后你不会到处宣扬,此事根本无从追究。因为事情发生在边
荒集外的无人地带,而你只有一次的机会,皆因此人是北府兵最高明的斥堠,精通跟踪逃遁
之术,事成后我给你百匹最优良的战马,你留来自用或变卖,悉随尊便。”
屠奉三双目眯成一线,透射出慑人之极的异芒,狠盯拓跋仪好半晌,一字一字缓缓地似
下结论的道:“刘裕!”
刘裕回到纪千千身旁,低声道:“不要看,车厢内的可怖情景,只要是正常的人便受不
了。”
他的话证实了纪千千的想法,从每个人探头透过车窗或车门看进厢内的神情,便晓得凶
案现场的骇人惨况。而这批人均为久在江湖上打滚、见尽场面的人,其中还有惯查凶案的专
家。
转而检视倒毙健马的夏侯亭和慕容战正在低声说话,其他人不但木无表情,且是颓然无
语。纪千千心内一片茫然,来到边荒集的美好心情,突像烟霞般被凛冽的无情狂风吹散,世
上怎会有如此邪恶可怕的凶魔,干出如此伤天害理的恶行?红子春、祝老大等纷纷回到她的
身旁,费正昌更现出作呕表情,令人感到难受。最后只剩下呆立车门旁的燕飞和爬进车厢去
的前北方七省总巡捕方鸿图。
慕容战叹道:“行凶者肯定泯灭人性、丧尽天良,否则怎可能狠得下心肠干出这样的
事?”
呼雷方咒骂一声,点头道:“到现在我才明白,长哈老大因何不愿让人看到他女儿的遗
体,实在太可怕哩!”
祝老大沉声道:“手法确是传闻的花妖手法,问题在花妖不是习惯于临天明前一段时间
犯案吗?”
姬别脸上仍是一副不忍卒睹的神情,道:“他昨夜刚犯凶,理该泄尽大欲,哪来余兴在
相隔不到一天的短时间内二度行凶?真教人生疑。”
燕飞此时掉头往他们走过来,表面看似乎静,纪千千却看出他正克制心内的情绪,双目
射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蹄声响起,一队祝帮武士十多人从南面快马驰至,领头者是汉帮的军师胡沛,看他神情,
便知道他带来更多的坏消息。
胡沛于离众人两丈许处下马,趋前道:“遇害者是建康一个小帮会丁老大的小妾媚娘,
每年均会到边荒集来搜购春宫画,再卖予建康的豪门大族,听说利钱甚焉丰厚。由于丁老大
对书画一窍不通,故对这方面极具慧眼的媚娘遂成买手,想不到竟不幸遇害。随行的十五名
武士全被人以重手法杀死,尸身遍布道旁一座疏林裹,林内还有车轮驶过的痕迹,可以想像
行凶者先夺取马车,驰进林内,引得各护从武士追入林内方下手杀人,再于林内马车上淫杀
媚娘,然后以特殊手法令马儿临死前拖着车子往边荒集奔来,向我们示威。”
慕容战道:“这种手法只有熟悉马性的人方懂得,是于马儿疾驰时,以内家手法催激它
们血液的运行,令马儿狂性大发,只知向前疾奔,直至力竭而亡,手法非常凶暴。”
车廷问道:“出事的疏林离这裹有多远?”
胡沛答道:“大约是十多里路。”
此时方鸿图终于从车厢内退出来,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更燃起众人缉凶的希望。
在场者虽不乏武林高手,却没有人比得上他侦查凶案的丰富经验。
燕飞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诸人,大多数人已回复平时冷静的神色,表面看似再不受惨案
现场可怖的情景影响,可是他敢肯定,他们也会像他般,此生休想忘掉刚才入目的景况!他
更发觉其他人对方鸿图大为改观,皆因方鸿图是唯一敢钻进车厢内去的人,不负专业巡捕的
声名,哪绝不是正常人能忍受的。
先前提到花妖仍心寒胆颤的方鸿图,此刻变成另一个人似的,双目射出绝非装作出来而
是发自真心的仇恨,步伐稳定的来到期待着他的一众边荒集领袖人物的前方,悲愤得出乎众
人意料之外的一阵抖颤,不是胆怯,而是激动,大喝道:“我方鸿图敢以性命身家作担保,
犯案的正是作恶多端、万死不足以赎其罪行的花妖!”
众人听得你眼望我眼,纵使行凶者作风手法与花妖全无分别,可是仍有可能是别人故意
模仿的,他怎能这般肯定?赫连勃勃平静的道:“方总是否过早下定论呢??费正昌皱眉道:
“我从未听过花妖会在白天犯案,更未听过他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连续作案。”
卓狂生当然护着可给他赚大钱的说书馆大台柱,道:“方总这么说,必然有道理。请方
总解释清楚,好让我们尽早缉凶归案。”
方鸿图露出没有人明白的神情,揉集了不安、紧张、惊骇,也像在无奈中仅余的愤怒和
疲倦,整个人似苍老了数年般,苦笑摇头,像在提醒自己而非对众人说话,喃喃道:“我不
再逃避哩!”
纪千千目光落在倾倒道旁的马车处,芳心思忖着,内裹的情况究竟可怕至何等程度,竟
令这些平日不可一世的剑客侠士,帮会龙头和商界大豪,人人心如铅坠,失去一向的风采呢?
不禁柔声道:“方总要逃避甚么?”
方鸿图现出惭愧的神色,低声道:“我现在说的话,愈少人知道愈好。”
卓狂生立即显出他窝主的威权,道:“除刚才参加议会的人和胡军师外,其他人给我退
得远远的。”
慕容战、呼雷方、祝老大等纷纷打出手势,着手下依卓狂生之言退往远处,并把愈聚愈
多赶来看热闹的边民驱散。
祝老大见卓狂生让胡沛留下,给足他面子,欣然道:“方总可以放心说话哩!”
刘裕心中感慨,在场者大多是杀人不眨眼之辈,可是比起花妖,仍是个有血性天良的人,
而花妖的所作所为,已激起公愤,令所有人团结起来,暂时放弃勾心斗角,希望联手尽力把
凶魔绳诸于法,所以没有人对方鸿图有丝毫不耐烦之心。
方鸿图颓然道:“实不相瞒,我到边荒集来,不是要缉捕花妖,而是要逃避他。”
众人愕然以对,更是百思不得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