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月-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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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专注地沈陷在他深不见底的黑瞳中,他紧扣住我腕部的手也执拗地不肯收回,我们两人就这么如绷弦似地对峙着,一旁的斗杓见情势僵持,担心那个人错手伤了我,不得不硬上头皮插话:「主子……」
那个人很明显地完全不把斗杓的叫唤当一回事,目光仍是紧紧锁住我的眸子不放,我在这当头也是固执,怕若一错便全盘皆输;可笑是,我实在不明白,我的意气用事是为了什么!
毕竟,连心都没守住了……
我和他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对视,直到,斗杓听似自远处飘散而至的字句如针尖地介入,「心这种东西啊,不能用要的,得用换的嘛……」
他闻言身形猛烈一震,暗色的瞳仁内闪过什么,不久,便放开手,凝睇我片刻后,再次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开,我还在为斗杓的话和他的反应讶异怔忡着,回神只来得及看见冷风吹动他的衣裳的下摆潇然飘逸,不一会儿即不见人影,甚至是那些正与兄弟们搏斗的蒙面人也连带地消匿无踪,惊愕得兄弟们一阵莫名其妙。
就……这样……?
事情的发展太出乎预料,我无能思考,全身的力气彷佛被抽干一般,乏力一软,险险跌倒在地,还是斗杓眼捷手快扶了我一把,听得出担忧的口气:「公子没事吧?」
我靠着斗杓的臂,思绪里还是一片浑沌,那个人最后的神情,如铁烙般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兄弟们快速地围上,大哥将利剑指着斗杓:「放开。」
斗杓在确认我无事,举起双手,回复那笑玻а鄣拿嫒荩钢钗还颖鹞蠡幔 ⌒〉木换嵛:ξ骞拥摹!埂
大哥小心翼翼等候其它兄弟扶起我,才严肃地面向斗杓:「你到底是谁?还有……他是谁?」大哥认出斗杓即是那日于清丰城武林盟所遇的总管,沈声问:「是裘裴心指使?」
「噗!」斗杓无礼地嗤笑,眼底闪耀精光:「裘裴心?大公子在见了我主子这般人物,怎么会觉得裘裴心有这能耐指使我们?」
兄弟们不语,回想那个人令人寒毛直竖的压迫,惊惧掺杂的态度上算是赞同,就算未曾正面与那个人交手较劲,在气势上早已输上一截。杜家堡在江湖中算是赫赫有名,兄弟们的武功也列属高强,裘裴心在是武林盟主时都需卖上三分颜面了,按理推来,这样的一个人不可能是裘裴心能号令的。
这样的人,怎么会对上杜家堡?不,正确来说,那个人明显是冲我而来!
大哥将质问的目光调向我,我自始至终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的交游向来极为单纯,多数友人也为兄弟们所熟识,先不说我习于深居简出,依我和他两人在身手、甚至是性格上几乎云泥之别的差距,彼此相知结识的样会根本不大;倘若真能交会,顶多也该只是点头关系,否则兄弟们岂会不知其人?但偏偏我方才泪似决堤,再牵强也找不出借口来解释,就算我现在心里不断地再责骂自己不知自制,也无法挘桓珊栽诩丈系睦岷邸!
「先……先离开吧!」大哥不愿在当场疑询,吩咐着其它人:「不能再有什么乱了。」
马车外,兄弟间萦绕着怪异的气氛。方才的冲突来得意外,去得更是叫人匪夷所思;兄弟们盛名江湖已久,多少还是有些不能接受敌手明显相让的全身而退,又无可奈何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时间,全是五味杂陈。
不过,再诡谲也比不上车厢内沉重得叫人难以喘息的空气;我无法去响应身旁大哥忧虑神情上明显的关心,因为,思绪早被方才突然间掘发的感情占据,我的身軆严重地颤抖着,脆弱得宛如要碎掉一般。好有什么东西塞窒在胸口处,无法忍受的剧痛随着乎吸间更为加深,初次感受的情动,竟是一个耻辱且不可原谅的错误。
「掩月!」大哥的声音强行把我从痛苦的思维中唤醒,双手有力的搭在我肩,急促地道:「你还好吧?」
我惊愕地抬起头,原先不明的视线缓缓清晰,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透过大哥的描述才知道,原来自己的面色是多么地苍白,透露的气息是多么地绝望,彷佛再多一分的悲泣,便可将我从人世间消去。
「掩月……」大哥拂着我的头,低声道:「我不想逼你,但你若不把事情说清楚,没人能帮得了你的……」
我侧过脸去,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许久,终于,鼓起这辈子所有的勇气,娓娓道述自那不堪的一夜起,所有难忘的记忆,终结于……情动两字。
原先大哥是随着我的述说忿怒不已,直到我道出深藏的感情时,表情上已是不敢置信至极;我并不愿把自己不知羞耻的情愫搬出枱面,但我相信兄弟们会为我与那个人搏命,而这正是我最不乐见的结果。
「大哥……你会……看不起我吗?」我怯懦地开口,纠扯着衣角的手暴露我的紧张。
大哥平静情绪后,如往常展开包容地微笑,将我纳入他的怀中:「掩月,相信大哥,兄弟们永远不会看不起你!」
此时轻击车窗声,我慌忙坐正,大哥掀启窗帘,二哥探进来道:「大哥,那叫斗杓的人,还跟着我们。」
大哥眉头一皱,略略思考片刻,其间还看了我数次,最后温和地询问:「请斗杓过来一谈可好?」
我瑟缩着肩膀,点头。
斗杓对大哥的邀约虽讶然不已,但面对兄弟们不善却不失礼的态度时,却仍是落落大方:「大公子的问题,小的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哥问道:「你的主子……那个人,是谁?是什么身分?」
斗杓说笑般回道:「大公子不会以为主子还向斗杓这等下人自我介绍吧?」顿了顿,「我只知道,主子无姓,仅有名。」转向我,似乎专说给我一人听的样子。「主子名为囚云。」
无姓之人?大哥皱眉,这么一来想探查那个人的来历似乎难上加难,「为何……纠缠掩月?」
斗杓在回答前,先是询求地睇着我,直到我难堪地点头后,才道:「因为,主子认为……五公子是他的所有物。」
「屁话!」四哥粗暴地回答。在得知我的遭遇后,兄弟们皆是怒不可遏,好不容易压下的忿恨,让斗杓一句话再度挑起。「掩月不是任何人的!他是杜家堡的人,是我们的兄弟!」
斗杓不赞同地摇着头:「这是五公子没有在与主子相遇那天被杀害的唯一理由。」
第十五章
兄弟们闻言皆是一震,神色不定。
斗杓自顾地接着道:「诸位公子不会以为,主子这样一个人至今默默无闻是没有理由的?」
斗杓离开前,恳请单独与我一谈,原先兄弟们不肯,在我要求才才勉为其难地答应;和斗杓两人站立在离马车不远处,我望着那张笑脸,十指扭捏地缠绞,斗杓想告诉我什么?而我,想从他那里听见什么?
「五公子可记得小的说过,你是个特别的人?」斗杓温柔地笑着,我一直无法对斗杓存有敌意,即便他是那个人的下属,因为,在他一成不变的笑脸下,我可以明显地查觉到友善和关心,而非是一般可能的鄙弃与同情。
我点点头。
「我明白五公子自始至终的难堪,但事情并非净如你所想……主子这个人啊,他孤僻太久,太习惯傲视天下与唯我独尊,早已忘却如何与人相知共处……」
我茫无头绪地看着斗杓,不知晓他欲表达什么。
「或许五公子不察,但主子在遇见你后,的确人样了许多,否则今天这场面死伤该是难免;主子为你打破太多原则,甚至为你舍身搭救明宫神教教主一事,足足生了大半个月的闷气,闷气耶!」斗杓的眼里出现难得的开怀,「若非会危及性命,否则我还真想找个画师画下,表框纪念!」顿了顿,「你可能不明白小的在说些什么,只是,五公子实在不需要总是这般自惭形秽,你该多看重自己一些,甚至是,多任性一些的。要知道,过度的自卑羞辱得不单单是你自己,连带伤害所有对你关切之人。」斗杓瞟向远方正虎视眈眈的兄弟们,微哂:「其实,五公子很幸运的。」
我顺着斗杓的目光望去,面对紧迫钉人的兄弟们,心下也渗出感动,斗杓说的是,在我看不起自己的同时,否定了杜掩月这个人,也否定了兄弟们的关怀。
「谢谢……」我向斗杓道谢,纠缠不清的心结,突然有了一丝松动,总是沈郁的胸口顿时舒展许多。
「如果需要,小的一定随待左右的,当然,包括告之主子的任何动向……」
我担忧地问道:「他……不会对你不利?」我并不希望,斗杓会因为帮助我而受到责罚。
斗杓朝我捉狭一笑:「五公子放心,若非主子默许,小的向天借胆也不会站在这里……说过了,你是非常特别的人哪……」
在我愰忽蒙懂间,一行人仍是在半天后抵达陆府,穿过朱红大门,陆广召领着家眷奴仆迎上,热络地拍着大哥的肩,朗笑道:「世侄们久日不见益发英挺,杜兄真是好生福气。」一一审视兄弟们面容后,惊讶地停驻在我的脸上,身后陆家人也一阵哗然,我不自在地闪躲着,感到所有灼人的目光流连不去。
最后,陆广召笑了出来,拂着长须道:「也只有杜家,才有这般人才!是掩月吧?」
我朝他一揖手:「陆世伯……」
「嗯。」陆广召应答着:「诸位世侄车舟劳累,不如先行安顿,等晚膳时再叙。」
傍晚时分,陆家厅堂,我和兄弟们分坐一旁,有些无聊地看着陆家人内讧。
原因很简单,陆心莲心有所属,自然不乐见我们这些夹父母之言的碍事者大敕敕地登堂入室;但陆广召似乎对陆心莲的意中人略有顾忌,又念及与父亲之间的结亲承诺,两个人吵嚷不休,互不相让,再加上一旁其它陆家人的劝阻,几个人全乱成一锅粥。
「掩月还好吧?」大哥担忧地望着我,毕竟争辩里,多次提及我的名字。
「嗯。」我点点头,其实心底大有放松之感,若由陆心莲拒绝这件婚事,回去对父亲也好交待。
四哥颇是不满地道:「陆小姐是不难看,但却骄纵泼辣;掩月也没真非她不娶,何必一付高高在上?」
二哥回道:「好看的女人多半容不了比他更好看的人,陆小姐看掩月的模样妒恨掺半,这亲事不成倒好。」
「反正五哥有喜欢的人了麻!」六弟没头没脑的加上这一句,打得剩下的人措手不及,我有些坐立不安,没想到六弟在这当下提及此事。
一阵沉默漫开,空气像铅块般沉重起来。我实在捉不清,那番自白是对是错,但话已出口,再多解释也弥补不了什么,后悔无济于事,我不期望有人明白我内心的千头万绪;谅解,这已是我所求的最多了。
但终究还是疼爱我的家人,大哥假咳一声后,缓缓对我说:「其实,只要是掩月选的都好,我们只希望你可以很快乐。」
二哥接着到:「掩月太温柔、太为别人着想,是该多顾着自己一点。」
「我看……那个人是不错啦,」三哥刮着面颊:「可以保护掩月嘛。」
我苦苦一笑。「怕是……自作多情罢了。」
「是吗……?」四哥突然地插口,瞠着目瞪着前方,带着惊愕的语气:「我想应该不是……」
所有人讶然地顺着四哥的眼光望去,陆家人早止住争吵,一个个呆若木鸡,厅堂外黑暗中,两个身影缓现,那个人如神祇般步近,拔山倒树的气势,旁人兢兢业业地连滚带爬离开,连兄弟们也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不诣武的陆家人被突现的蒙面人点|穴或击昏后搬走,兄弟们也在斗杓的好言下离开,佑大的厅堂,只剩下我和他,两人相望。
因为太出乎意料之外,我一时半刻间也反应不过来,只能傻愣地看着他走来,望着他俊美的神情上,多是复杂。
他沉沉地睇着我,不语不动。
彷佛过了很久,终于,我寻回说话的能力,怯怯地开口:「为什么?」为何那时当时不发一言地离去?又为何在此时此刻唐然地出现?太多太多三言两语无法道出的问题,鲠在胸间,让喘息……变得好难好苦……
他似笑非笑地回答:「因为,不习惯所求不得。」
「所求……不得?」
「如果你的心,只能以心换取……」他的眼中全是坚定:「我跟你换。」
换……?我讶然地瞠大眼,斗杓那句话如回响般不止地在我脑海内缠绕,真心……只能以真心相换?
「为什么……要我的心?」我的泪珠开始滚落,原以为,是被弃之如敝屣的东西啊……
「说实话,我不知道……」他将我搂进怀中,「只是,总觉得欠缺了什么……你出现在我脑中的机会,频然地叫我觉得可怕;斗杓说那是爱情……这两个字对我没有意义,我要的……只有你!」
这实在是我听过最蠢的理由,但我自己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同他一般,在感情上都是陌路,如今,就因为斗杓天外来的那么一句话,他决定拿心与我相换,那以前的种种,该去如何论断?
「你……伤我……很深很重……从以前便是……」又如何知晓,以后不会?
「一开始,并无心。」就如斗杓所言,对他,我只是件所属于他的东西。
「即无心,又何需多求?」我别过头去,楚楚地颤着。
「因为再也不足够……,要的,不仅仅是那些……我要你,心上有我。」他有些微愠:「你不该总是自认不值……」
「你在乎?」在乎我自惭形秽?
「在乎,但你什么都不肯说……就算想对你好,也无从做起!」
「难不成,还是我的不对!?」我不可置信地反驳,语气上,真有些斗杓说的任性。
「自然……不是。」他很不习惯地懊恼着,我想,他一定未成这般低态过。
突然地,我有点想笑。事情的转折太过突然,好的有点不真切。「是真心的……?」
「不知道……」他老实地回答:「我无法保证什么,至多,就是绝不骗你。」
「很没有说服力……」太骄傲所以不打诳语?「我甚至不认识你……」
「可以慢慢来……」他笑了笑:「我叫囚云……」
「我叫,杜掩月……」
完
掩月之可能不会发生的以后
这天早上杜四少从友人那里收到一件奇玩,在厅堂和其它人炫耀过后,发现掩月不在场,不多细想便兴高采烈地往掩月的起居走去。
可能过于开怀,杜四少在来到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