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奴 by π-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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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兴致勃勃地看他取了那支碧玉簪,在墙上慢慢画了一臂抱大的圆。又让我打了一铜盆净水来。嘴里念念有词, 伸指在水中画了个符,伸指一弹,水珠如连线一般射到墙上,那墙登时被打了个大洞。
“糟了,孟秋白要让我们来赔的!”我惊叫。
“呆头,再仔细看!”
我定睛,原来不是那墙被打穿,是像水面一样,在那里画出一面水镜来。隔着墙洞,只能看见屋子里一部分景象,在这里水镜里却不折不扣地现出孟秋白屋中种种情状。原来他在宴客。
好生稀奇!屋中热热闹闹挤满屋,客人只七八个,侍候的丫头童仆倒有一堆。
那几个客人看上去有些面熟,似乎便是曾在他门内出入过。我惊奇的是刚刚去孟家还看他青瓦白墙,干净得跟我们家没什么两样,这会子如何就装点得如此富丽堂皇?瞧那华堂锦帐,金屏碧幢,兼之美酒佳肴,姣童美娃伺候着,做神仙也不用这样逍遥吧?看这格局,也不是原来那个大小。
“这是幻镜,”玉奴给我指点:“不过看到的都是真景。”
我点头,瞪大了眼睛往里看:“他不会看到我们吧?”
“旁人是看不到的,他可难说。”
孟秋白高踞在席首,意态很是潇洒,他本就是妖,要装装超凡脱俗的样子来还是很像的。倒是座下那几个客人,谈不上形容猥琐,只是令我觉得一股浊气。宴席方开,有几个已经颇有醉态,眼光一力往周围的僮仆丫环身上溜。可恨,可恨!
“他从哪里来这么多使唤的?”我纳闷。
玉奴清风般淡笑一声:“不是人的……”
“喔!”我愣了一下。
却见那边倚在榻上的孟秋白,忽地转过头来,朝我们这里转了转眼波。他并没做出讶异之态,玉奴却低声道:“被他发现了。”
他挥一挥袖,想去水盆里蘸水除灭这水镜,孟秋白却已走了过来。不知道墙那边是什么,我只看他不着痕迹地站到我面前,抬袖在鼻端一嗅,一双眸子深深地望着我们,不动声色的眨了眨眼…这个动作,跟我第一次遇见他时一模一样。
他看见我们偷窥,似乎一点也不生气,还有心思调戏!话说回来,他来偷窥我们家的次数也够抵了。我生气,一把扳过玉奴。
“做什么?!”
“给他看!”
“……唔……”
玉奴给我一阵揉搓,吻得气喘不定,抬起头来时,那老狐狸已经回座位上去了,却没了刚才的逍遥情状,脸绷得跟什么也没看到一样,我得意得哈哈大笑:“死狐狸,看我们两情相悦,嫉妒死他!”
十三
“胡闹!”玉奴沉了沉脸,脸上却红晕满颊,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我当着孟秋白的面跟他亲热,他一定不喜。不过颇让我觉得解气。刚刚跟他吵了这一通,这会子总算顺过气来了。我笑嘻嘻地挡在他面前,不许他把那水镜抹掉,如果那狐狸再敢有什么狂妄举措,我定让他瞧一幕活春宫。呃……玉奴答不答应那再说吧。
那边众客却是蒙在鼓里,仍旧宴饮尽欢,有人已经开始不胜酒力了,席间觥筹倒错,乱弹琵琶。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孟秋白在座上看着他们,脸上挂着不露痕迹的嘲意,眼珠还时不时地往这里转一转。我强拉了玉奴悠然坐下,他朝这边暗送秋波,我也立即回情传意,互相都不甘落了下风,忙得不亦乐乎。
那群客人懵然不知,却已经丑态毕露了。浪语戏谑不绝于耳,一个个拉住了身边的娇娃,作嘴儿的,搓捏个不住的,心肝宝贝乱叫一气的,若不是碍着主人在场,想是恨不得按倒就地便做成一处。孟秋白熟若无睹,也亏他坐得住。
玉奴瞧着诸般丑态,忽然对我笑道:“我且来帮他一帮。”
五指捻出个字,往外微张。隔壁那银金烛一时齐齐歇灭。连我们这边也没了光亮,只听见那边一阵惊呼尖叫。一刹时寂灭,再一刹时却是一些古古怪怪的异响,像黑暗里人吹气儿,鬼作息,悉悉半晌。我屏住了气儿,约摸猜着了玉奴是什么意图。拿手去试他手心,清凉凉一团,方才那鬃横钗乱的景象闹得我心头也跳个不住,忍不住就搂过他来想好好亲一亲,却被他一把挡开。
“你也学那些不成器的样儿。”他低斥道。
我们这边的情形,终究跟那班放浪客人不一样,可是他这样义正言辞说出来,心里虽然不愿,我也不敢违拗,只好胡乱搂了他腰,掐他手玩,想来倒真是作茧自缚了。黑暗里只闻他身上淡淡的清凉体息,他绷不住的哧哧笑意,惹得我几乎出火,不知道孟秋白看不看得到这里,不然可真要叫他笑死了。好容易捱了半柱香功夫,玉奴吁了一口气,五指再弹,那边灯骤亮,又是一片尖叫。我慌不迭地去看,地上那场景真煞是好看:琵儿琶儿都扔在别处,人全滚在桌下;戴帽儿的,帽歪了;穿袍的,袍没了;个个衣襟散漫,裸裎露怀,有刚出完火的,心满意足收拢了裤,有情热正炽的,正按着嘴对嘴儿做到好处,有在那女人身上坐怀抱月的,有拉着那童儿横插香炉的,一地横陈,衣冠尽褪,好一副盛宴媾乐图。
玉奴一手导出这手好戏来,自己却看不去。啐了一口道:“我道只有半个畜生,原来竟没一个是人。”
我乐极,可惜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半个畜生什么情状,他手一拂,已经把那幻镜除了。
我大叹可惜,再央他做出来,他却兴致寡然,往别间抽身就走。竟还回头嘱我赶紧读书是正事。我哪里还有心思看书?看他的情形,今晚也不敢找他厮缠了,一腔火挑了起来却没处泄,这个叫郁气,思来想去,找不着人恨,倒把孟秋白又恨了个牙痒。
这之后,我亦寻机问过他来的是些什么人,他顾左右而言他,问极了来了一句:非礼勿问,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好好的做你的正经人,管那畜生甚事?
我知他果然跟玉奴一样,明悉洞察这边勾当,更加气噎。自此后,我在我家里青灯苦读,他在那边夜夜笙歌,央玉奴再给我玩那戏法,他却得了教训,再不肯给我显了。反指我心思不正,尽往淫邪下流路上走,吓得我唯唯诺诺,把那念头束之高阁,却全忘了谁才是始作俑者。
就这么一晃眼,居然也已两个多月,玉奴催命一样催我去赴的那个科考,转眼即至。
十四
临到考期八月初七这一天,玉奴给我打点了考篮,用了他最好的手段,给我备了丰美无比的饯行宴。我吃到口角流油,被他讥为猪吃牛饮。我一边大嚼,一边含糊道:“谁叫你不肯跟我同去,到了考场,三天不出,人人自己支锅造饭,我又不会做,只好吃那生面,现在不吃得够本,饿死在那里,有多不值!”
他也无奈,可毕竟是非人之身,进不了那地方去。原来妖精毕竟也有不便之处。我问他为何孟秋白可以大模大样进去,他说他本就是一半的人。
说起这个来,孟兄还得谢我,若不是我毁了他大半元阳,那狐狸的道行肯定掩不住,那一次丢了他半条命,把他的妖气尽盖了,守场的门神竟然也察觉不出来。饶是这样,进考场时,他还是往我身边溜。他后来坦承,是因为我与玉奴处久了,身上妖气重》_